阿寶坐在厲煌的肩膀上,威武的就像是個大將軍,揮著小手,嘴裡依依呀呀的喊著,看見了楚一清,連忙招手讓她過去。
楚一清在邊上站著,突地想起這鄉下,男人是最喜歡將自己的娃子將將在脖子上的,走到村子裡,隨處可以看到一對父子,就那樣高高的將將著,這個時候,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臉上,總會洋溢著自豪跟幸福的笑意,有的時候,幾個孩子還會比誰坐的更高,坐的時間更久……
「娘!娘!」阿寶見招手不管用,於是就使勁扯著嗓子喊著,厲煌頓時轉了方向,朝著楚一清這邊走過來,輕輕的抓住楚一清的手笑道:「今年的第一場雪呢,這山村的雪景一定很漂亮,我們去賞雪景好不好?」
楚一清一怔,賞雪景?現在門口圍著兩個村子的人,她大搖大擺的跟厲煌帶著阿寶去賞雪景?
阿寶一聽,興奮的眨著大眼睛,使勁的鼓著掌,小嘴不停的嚷嚷:「歇(雪)……歇(雪)……」
楚一清正準備要拒絕,厲煌卻早已摸清了她的性子,一手高高的扶著坐在脖子上的阿寶,一手徑直拉著她向後走,「前門有人,咱們就走走門,不然你留著這後門是幹什麼的?」
楚一清被她抓著手,感覺著那大手的溫暖,心裡忍不住一顫,正想著要擺脫,厲煌嘿嘿的笑道:「我可只有一隻手扶著阿寶呢,你這一掙扎,就不怕阿寶從我肩膀上掉下來?」
楚一清一愣,沒有想到厲煌竟然用這樣的理由要挾她,再抬臉看一眼阿寶,阿寶似乎也意識到楚一清的不積極,嘟著小嘴,大眼睛眨巴著看著楚一清,然後粉粉的嘴唇一抿,擠出一個娘字來。
厲煌要挾,阿寶哀求,這兩人還真的配合默契!楚一清無奈的歎口氣,只得老老實實的任由厲煌拉著手,向著後門而去。
出了後門就是果園,如今這果園裡的果樹的葉子早就落得七七八八,樹枝上全都披上了素裹的銀裝,遠遠的瞧去,也是非常的漂亮。
「明年你一定要在這果園裡種些梅花,這樣下雪的時候白裝紅花,瞧著也喜氣!」厲煌一邊握著楚一清的手慢慢的走著,一邊說道。
楚一清不置可否,那梅花只是用來觀賞用的,她這果園卻是用來賺錢的,下雪的時候,也就那些不知饑寒的富貴人家才會踏雪賞梅,她只會擔心今年的小麥是不是種的有些晚,還有那網箱裡的魚活的好不好,今年的雪下得有些早,也不知道都城下了沒,那西瓜好不好賣……
見楚一清不吭聲,厲煌又道:「葡萄樹也該移了吧?」
楚一清點點頭:「等這雪過去,天氣好了就去移植葡萄樹,這葡萄園早就整理好了,山下那一千畝荒地,也就只租出去一小半,剩下的就用來種葡萄,這樣,這邊還能與這片果樹林連接起來,也好管理!」
厲煌見她說起生產來,一套一套的,別的話題則不搭腔,忍不住歎口氣,眼睛向上一瞪,立即向阿寶訴苦道:「阿寶,你可一定要說說你娘親,賺錢的事情,就滔滔不絕,眼睛瞪得比誰都大,可是一說到跟咱們兩個玩,那表情就不情不願的,疲於應付!」
楚一清一怔,瞪了他一眼,疲於應付的人是他,管阿寶什麼事情?這人,竟然會扯上阿寶在這兒說閒話了!
「娘!」阿寶立即伏下小身子,爬在厲煌的頭上,伸出小手來,那小嘴兒雖然說話說不利落,但是那眼睛裡的神情卻是清清楚楚的,全是委屈跟祈求。
「你瞧,阿寶都這樣求你了,你就不能痛痛快快的跟我們玩一日?反正今日下雪,你這地裡的活兒也不能幹!」厲煌也眨巴著那眼睛,神情竟然與阿寶有六七分的想像。
楚一清從來沒有過拿厲煌與阿寶比較過,如今一大一小都朝著她眨眼睛,她這一瞧,心裡就忍不住一驚,不知道為何,總覺著阿寶竟然有幾分跟厲煌相似,雖然村裡人都說阿寶是像她的!
厲煌見楚一清不出聲,只是發愣,忍不住問道:「又怎麼了?」
「沒!」楚一清趕緊搖頭,只覺著自己的想法荒唐,阿寶怎麼會跟厲煌相像呢,絕對不會!楚一清趕緊將這一閃而過的心思壓下去,然後打起精神說道:「好啊,阿寶,娘親今日就陪你玩好不好?讓齊公子做大馬!」
厲煌立即高興地拍手,厲煌則幽幽的一笑:「敢將本王當做大馬騎的人,這個世界上也就你們娘兩個!」說著,厲煌悄悄握緊了楚一清的手。
男人話語中的曖昧讓楚一清忍不住想躲,但是想到剛剛答應了阿寶,也就只能靜靜的待著,垂下眼簾,心思裡竟然湧出一抹暖暖的感覺,與手心中的溫暖相互輝映。
雪已經停了,風一吹,那樹枝上的微雪就顫抖著飄起來,很是漂亮,厲煌一手扶著阿寶,一手拉著楚一清,三個人深一腳淺一腳,行在果林子裡,雖然沒有紅梅映雪,只有光禿禿的樹幹跟遠處白色的銀山,可是此前這景兒,這人,卻是比任何一個場景都要美,都要撼動人心!
前院門口,金玉一邊看著稱,一邊將斤兩記在一處,不過半個時辰,也就稱的差不多,最後零零散散的剩下幾個人。
吳老五因為租地多,那麥種也多,一個人扛不動,當下就央求了幾個村裡人,幫著給他扛到破廟裡去。
將麥種稱完,人差不多走光了,金玉一邊讓長工收拾一下,將剩下的小麥扛回後院,一邊站起身來,伸了伸腰,又直覺的摸了肚子,一抬眼,竟然看見皇甫心也挺著個肚子緩緩的走過來。
「這大下雪天的,路上滑,你咋出來了?娘呢?娘就讓你出來?」吳老五本來扛了一袋子小麥在肩膀上,這會兒看見皇甫心,趕緊放下布袋,緊張的迎上前去。
皇甫心看了吳老五一眼,又看了看那些小麥,低聲說道:「我來找金玉跟大嫂,有些話要跟她們說!」
吳老五一愣,眼神裡迅速湧現出一抹緊張,他嘴唇哆嗦了好幾下,連話語也說不全了,「你……你又想幹什麼……你不會是……」
「老五,我答應過你留下這個孩子,就不會再做傻事,我就是想跟大嫂還有金玉說幾句話!」皇甫心低聲道。
吳老五似乎還是不放心,這會兒說好幫他忙的幾個漢子將自家的小麥扛了回去,就過來給他扛,他趕緊道了謝,剩下一袋子自己留著,卻也不走,就守在皇甫心的身邊,低聲道:「那你去吧,俺在這兒等著你!」
皇甫心也不趕他,只是點點頭,走到金玉面前,笑道:「金玉,大嫂呢,我找她說點話!」
金玉雖然覺著皇甫心可憐,但是被她幾次三番鬧得,心裡很是不暢快,害怕她又來折騰,當下扶著桌子站起來,身後夏荷趕緊上前攙扶住她。
任憑夏荷攙扶著,金玉面無表情的說道:「小姑有什麼事情嗎?俺娘在屋裡呢,但是她年紀大了,經不起你這麼折騰,你有話跟俺說吧!」
皇甫心沒有回答,卻只是盯著金玉的肚子問道:「你的月份跟我的差不多吧?還是比我的小一點?」
懷孕的女人聚在一起似乎總喜歡談論這個,金玉一時放鬆了警惕,正要回答,可是一想到是皇甫心,當下那臉子就又耷拉了下來,「小姑,你有事就說吧,俺這忙了這麼久,也累了,想要進屋休息呢!」
皇甫心皺皺眉,又道:「我要見大嫂!」
金玉見她如此,更是確定這皇甫心又要鬧了,正待要提高嗓門吵吵上兩句,就見皇甫老太從屋裡出來,對夏荷說道:「夏荷,先扶你大姐去屋裡歇歇,這都忙活了半上午了,注意點腳下,這雪開始化了,全是泥濘,不好走!」
夏荷趕緊應了一聲,扶著金玉上屋。
「娘!」金玉喚了一聲,見皇甫老太似乎很有主意,也就算了,逕直進了屋,但是進了屋還是不放心,就坐在堂屋的太師椅上,支愣著耳朵聽著。
皇甫老太也沒有讓皇甫心進屋,只是拿了方才金玉坐的長條凳搬到皇甫心的面前,說道:「你這肚子也大了,站著累,快坐下歇歇吧!」
皇甫心頓了頓,也就坐下,看著皇甫老太低聲說道:「大嫂,我知道你跟金玉的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是今天我不鬧,我就冷冷靜靜的將咱們之間的恩怨說清楚!」
皇甫老太也是一愣,這皇甫心還從來沒有如此平心靜氣的跟她說過話呢,除去她陰謀住進宅院的那一次。
「你想說什麼?」皇甫老太也壓低了聲音問道。
「我知道村裡人都在戳我脊樑骨呢,說我要了楚一清一百兩銀子,說我對大哥家那兩個兄弟見死不救,這些我都知道!我也不說什麼,也不辯解什麼,就是跟嫂子說一聲,我打算去鎮子裡了,楚一清給我的那一百兩,足夠我在鎮子裡買個小宅院,我會將孩子生下來,將他帶大的!」皇甫心靜靜的開口,只是她沒有說完,那邊吳老五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死死的盯著皇甫心,顫聲問道:「你說啥?你不是答應俺跟俺一起生活麼?俺好好幹,養活你娘兩個,你咋又……」
皇甫心淡淡的看了吳老五一眼:「我本來是想著跟你過的,但是看著你,我這心裡真的是……老五,你別怪我利用你,我那也是沒有法子,大哥跟嫂子要槍我的銀子,我只能這麼說,這些日子住在你家,你跟你娘對我也是百依百順的,我想吃什麼,你都想方設法的給我弄來,你對我好,我知道,只是你不是我想要的人,差距太大了!」
吳老五滿臉的委屈,一下子雙手抱住頭蹲在了地上,「你別說了,俺就知道你瞧不起俺,可是你瞧不起俺不要緊,那肚子裡的孩子是俺的,你……」
皇甫心突地一笑:「孩子是你的沒錯,但是我也可以選擇不生,現在我想生,就是想著以後有個依靠,不用一個人孤獨到老!」
吳老五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她。
皇甫老太皺皺眉,前幾天,她聽說皇甫心跟吳老五去破廟住的時候,她還覺著這事情終於解決了,誰知道又出來這ど蛾子,當下不悅道:「心兒,千金難買有情郎,你可想好了,到時候可別後悔!」
皇甫心平靜的笑笑:「我不後悔,大嫂,今天我是來請你幫忙的,只要你幫了我這個忙,咱們兩個的恩怨就真的一筆勾銷,這以後逢年過節你給二哥上墳的時候,俺也來,咱們兩家就當個親戚走,你放心,平時我不會再來麻煩大嫂跟楚一清的!」
皇甫老太冷聲問道:「你又想幹啥?」
「我一個婦人懷了孩子,身子重,也不便,所以就想請大嫂找兩個人,將我送到鎮子裡去,再幫我買座宅院,最好是那種能一下子住進去的!」皇甫心說道。
皇甫老太頓頓,突地站起身來,冷聲道:「你願意去鎮子裡就去吧,這逢年過節的,你也別出現,你二哥現在有一個親閨女,一個干閨女,還有女婿跟外甥的,不差你那一束香!」
皇甫心彷彿還想要說什麼,就見皇甫老太蹬蹬的進了屋,猛地將大廳的門關上了,這會兒,長工們就來門口收桌子跟凳子。
皇甫心站在門口,看著長工將桌子凳子什麼全都收進去,只剩下她跟吳老五兩個人,她咬咬唇,訕訕的笑笑,正打算回眸,卻見吳老五猛地扛起了那接近五十斤的布袋子,絕更絕更的走了。
「你……」皇甫心頓時亂了手腳,本來她是打算好了的,心裡想著皇甫老太準能答應她,這會兒她就用不著吳老五了,卻沒有想到皇甫老太這次竟然沒有理她。
皇甫心在門口站了一會,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後跺跺腳,去追吳老五了,在她看來,吳老五才是最好利用的。
吳老五回到家,將自己睡的草墊子移到一旁,將那八袋子小麥排好了,然後對楊氏道:「娘,俺去村長家看看,趁著今天大家還沒打算犁地,先將牛跟犁租來!」
楊氏在裡屋縫衣裳呢,這會兒聽著,趕緊應了一聲,將針在頭皮上蹭了兩下,突地想到了什麼問道:「你看見你媳婦了沒?剛才出去就沒見影,這剛下了雪,地上滑,可別摔倒了,她那麼重的身子!」
吳老五肩上搭著手巾正準備出屋呢,一聽楊氏這麼說,立即說道:「娘,等俺賺了錢,俺給你娶個好的,生個大胖小子,咱不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了!」
楊氏一愣,趕緊踢打了鞋出來,問道:「咋的,你又跟你媳婦吵吵了?這兩天不是很好嗎?俺瞧著她也像個過日子的樣子了,昨晚上還蒸了一鍋窩窩頭呢!」
吳老五不說話,只是惦記著種地,就悶著頭出了屋,一出屋就見皇甫心小心翼翼的向這邊走,換做往日,他早就笑著迎上去了,這一次,他卻咬咬牙狠狠心,就當做沒看見,逕直走了。
皇甫心小心翼翼的走了一路,這會兒正覺著累,就想著讓吳老五扶一把,正打算喊呢,就見吳老五頭也不回的走了,當下就生氣的皺皺眉,卻不成想路邊跑出一個人影來,一下子將她腰間的荷包搶了去!
「你……」待看清是皇甫家的大小子,皇甫心氣的渾身顫抖:「大博,咋的,你也跟著不學好,搶人銀子是不是?」
大博氣哼哼的開口:「小姑,這銀子不管咋來的,先救魯博跟連博再說,你不顧及這姑侄的情分,可是俺還顧及這兄弟的情分呢!」
皇甫心氣的不行,就想著上前去搶,但是也知道這身子搶不過他,當即就大聲叫吳老五,吳老五隻是回眼看了一眼,他沒有見過大博,自然是不認識,本想著上前,但是一瞧大博手裡拿著的錢袋,當即就明白了,他一扭頭,逕直走了!
皇甫心氣的原地跺腳,渾身哆嗦,眼睜睜的看著大博連滾帶爬的跑遠了!
「吳老五,你個混蛋王八兒,你……」皇甫心先是罵了那大博一頓,又接著罵吳老五,她的錦衣玉食啊,她的銀子啊,她的……皇甫心一想到那一百兩銀子沒了,她還要在這個上家村住下去的時候,就覺著渾身冰涼,熬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吳老五硬挺著,先去村長家說好第二日種小麥,回來的時候見皇甫心坐在破廟裡哭,楊氏則在一邊安慰,當下就說道:「俺這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神,你還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
楊氏不知道內情,立即責備吳老五道:「你這孩子,你這說的是啥話,你還不趕緊去皇甫家,將銀子搶回來?不行,咱就報官,還真的反了他家不成?」
吳老五則悶聲道:「要報官也是她自己去報,娘,咱家跟人家非親非故的,何必強出頭?」吳老五說著,將其中一個袋子打來,將麥種挖了一些出來,放在笸籮裡,將乾癟的選出來,一邊選一邊氣哼哼的說道:「娘,咱家明天就種小麥,瞧這天,這雪很快就化了,這氣溫也能升上去,今年雖然說種的晚一點,但是咱們好好的拾掇,也耽誤不了,等著咱家有了錢,還怕找不到媳婦?沒有人給你生孫子?」
皇甫心在那裡聽著,自然知道吳老五是針對她,她本想著利用皇甫老太那點念想,卻沒有想到今個兒偷雞不成蝕把米,當下也就跺跺腳,收拾行李走了,楊氏說的對,她要告去,看大博那小子敢花那銀子不!
皇甫心收拾了行李就走,楊氏想攔,但是看吳老五隻是黑著臉坐著不動,當下就過去問道:「這到底是咋的了?這早晨還好好的!」
吳老五當下氣狠狠的將麥子種撒在笸籮裡,沉聲道:「娘,別問了,有些人的心捂都捂不熱,咱也不捂了,今年好好的種地,能賣了錢,俺給你娶一房好的!」
楊氏歎口氣,心裡也就猜出來幾分,只得坐下來跟吳老五挑選麥種,歎口氣道:「老五,只要你想開就成!」
上午,孫家的來給阿寶餵奶,金玉這才驚覺一上午沒有瞧見楚一清跟阿寶,又見厲煌也不在,當下心裡就犯嘀咕,就讓孫家的等一等,她自己則讓夏荷領著,出去找找。
「大姐,你在家就成,俺去找!」夏荷趕緊說道,生怕她這大下雪天的出去,再摔著。
金玉則抿著唇不說話,心裡卻激動的不行,心裡想道,這兩個人一定是帶著阿寶出去了,說不定有戲呢,她可不能錯過,這會兒瞧真了,她就跟齊公子說說,看看他到底是咋想的,她雖然也捨不得楚一清,但這嫁人總歸是大事不是,這想想,楚一清也不小了!
金玉這邊熱心的不行,楚一清這邊也有了一點進展,三個人從山上下來,那手握了一路,早就沒了一開始的拘謹,這會兒三個人一起走著,阿寶不時的冒出幾句模稜兩口的話來,楚一清跟厲煌就跟猜謎語似的猜,一路上三人說說笑笑的,倒也非常的融洽。
金玉帶著夏荷出了後門,隱約的覺著三人要避開人,應該不會去村子,那就是後山,正待打算向後山走,遠遠的就聽見果林裡傳來了厲煌爽朗的笑聲,金玉一個激靈,趕緊拉著夏荷藏到一邊,因為跑得急,路滑,還差點摔倒。
「哎呀我的大姐啊,你這是幹啥,差點滑倒,你這是嚇死我啊!」夏荷驚得連連埋怨。
金玉趕緊示意夏荷閉嘴,兩人躲藏在果樹林的棚子後,探出頭去,就見三人說說笑笑的走過來。
「你這頂著阿寶一路,累不累?」楚一清站下,伸手將阿寶接過來。
厲煌雖然有些不捨得,可是阿寶這傢伙是真的沉,二十多斤呢,他這頂著走了一路,這脖子也確實有些酸。
楚一清將阿寶抱在懷裡,剛給他正了正帽子,就覺著脖子裡一涼,一抬眼,厲煌站在面前,面上帶著得意的笑,那好不容易空出的雙手正搖晃著樹枝呢,那樹枝一動,上面的雪就紛紛的落到了楚一清的身上,有些還落到了脖子裡。
「你!」楚一清瞪了厲煌一眼,隨手抓起樹枝上的雪就丟了過去,正好砸在厲煌的眉心,頓時將厲煌丟了個大白臉。
「呵呵!」阿寶一瞧,頓時樂得大笑,手舞足蹈的,伸著小手也要去夠雪。
「阿寶,你還小,這雪冷!」楚一清趕緊抱著阿寶遠離,省得厲煌報復。
厲煌果然從地上抓了一把雪,追著兩人就撒,但是他也有分寸,只是朝向楚一清,沒有波及阿寶。
楚一清一手抱著阿寶,一手不斷的從樹枝上抓雪,三個人在那果樹林子裡玩的不亦樂乎。
金玉在一邊躲著看著,那心情激動的不行,恨不得就要跳起來,但是也知道這個時候出去正是掃興的時候,趕緊拉著夏荷偷偷的溜走。
「大姐,小姐好像跟齊公子的關係不一般呢!」兩人進了宅院,夏荷忍不住說道。
金玉白了她一眼:「別瞎說,兩人就是玩鬧一下,什麼關係不一般!」
這事情明朗之前,金玉可不能讓別人壞了楚一清的名聲。
夏荷立即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當即便偷偷的伸伸舌頭,不敢說話了。
金玉心裡卻是歡喜,趕緊小跑步的上了前院,嚇得夏荷在後面只讓她小心。
前院,孫家的還沒走,正跟皇甫老太一起扒苞米,一手一個,兩個一起搓,那金黃飽滿的粒子就嘩啦嘩啦的向下掉。
「孫家嫂子,俺妹子快回來了,俺剛才還瞧見了,你也別扒了,夏荷早晨的時候就給你鈍了豬骨湯,你去喝上兩碗,熱乎熱乎,也省得阿寶回來喝乏奶!」金玉說道。
孫家的立即應了一聲,這下了雪,她衣裳不暖和,這進了屋因為屋裡有地暖,這才熱乎了,再喝上兩碗豬骨湯,那她就是走回去也不嫌冷了。
見孫家的跟夏荷去了廚房,金玉面上就忍不住帶了喜色,本想著跟皇甫老太說說,但是一想起皇甫老太之前的話,當即也就將話兒嚥了下去,就坐在椅子上,等著三個人回來。
這一等就是兩刻鐘,終於聽得院子的動靜,不過只瞧見楚一清跟阿寶,不見厲煌。
金玉心道:「妹子還知道避嫌呢,也好也好,她臉皮薄不願意承認,那俺就去問齊公子,兩人剛才那麼親密,有打有鬧的,總不能沒個說法不是?」
金玉這邊打著小九九,楚一清則抱著阿寶對孫家的笑道:「真是不好意思,這一出去就忘了時辰,嫂子等久了吧?」
孫家的趕緊道:「楚姑娘快別這麼說,楚姑娘是俺家的恩人呢,俺家孩他爹在這兒干的很順心,老太太跟趙夫人又是心善的,總那些吃食填補俺家,這等一會算啥!」
孫家的一邊說,一邊接過阿寶,阿寶倒也乖,老老實實的喝奶,一口氣的喝足了,便耷拉著眼皮,要睡覺了——這玩了一上午也太累了!
將睡著的阿寶放在炕上,看看差不多到了吃中飯的時辰,就讓夏荷準備飯,楚一清則從箱子裡拿出一件布褂子來,那布褂子瞧著很是普通,就是農村人長穿的那種,但是內裡卻另有玄機。
後院客房裡,厲煌倚在被垛上,舒心的揚揚眉,腦海裡不斷盤旋著三人在雪地上漫步的畫面,忍不住唇角一勾。
扣扣!房門響了,厲煌趕緊坐起身,問道:「誰?」
門外立即響起金玉的聲音;「齊公子,俺是麥香娘,俺有點事情找齊公子!」
厲煌趕緊下炕蹬上靴子去開門,就見門外金玉笑嘻嘻的問道:「齊公子,俺有事跟你說,能進去不?」
厲煌自然是立即讓她進來。
金玉進了屋,卻敞開著那門,這是鄉下的規矩,孤男寡女的,關著門在屋裡,會讓人說閒話呢,以前大家家裡都沒有院子,這樣開著門,走路的人都能看到,意即光明正大。
金玉在炕上坐定了,立即拍拍炕下的長條凳說道:「齊公子,你坐!」
厲煌雖然不常跟金玉打交道,但是也知道金玉是個性子直的,有話就說的,她今日來,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當下也就坐在炕下,做出一副聆聽的姿態來。
「齊公子,俺記得俺娘上次問過你,你說家裡好大一家子人是不是?」金玉倒也不含糊,直接就開口問道。
厲煌想了想,點點頭,不過他這一下子三個身份,跟皇甫老太說了什麼,自己也記得有些含糊,當即想著一會就隨機應變。
「那齊公子可在家定過親?俺看齊公子也老大不小了,麥香爹跟齊公子這麼大的時候,那麥香都能打醬油了!」金玉笑的慈眉善目的,活脫脫皇甫老太當日查戶口的氣派。
厲煌一笑:「還沒有定親。」
金玉一聽,也就點點頭:「齊公子,不瞞你說,你這在俺們家住了不是一天半天了,俺雖然是個鄉下人,但是也不愚鈍,俺瞧著你對俺妹子,對阿寶是真心的好,俺就想問問,齊公子是咋想的,你也知道俺妹子不容易,一個人帶著個孩子,這整天的地裡來家裡去的,忙忙活活的就是為了這口飯。雖然咱們鄉下不比城裡,那小姑娘大媳婦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咱們還要討生計不是?但是也這女人的名聲也很重要,而且齊公子做的事情,說實話,別說俺妹子,就算是俺,也會讓俺心裡犯嘀咕呢!」
厲煌當即明白了金玉今日的來意,他猶豫了一下,他與楚一清,又豈是這一兩句能說的清的,當下也就只能道:「我對一清,對阿寶都是真心的,只是有些事情還沒解決,所以,我不能給出什麼承諾!」
金玉一愣,立即想到了什麼,問道:「可是你家裡的事情?你跟你們家裡說過一清的情況?」
厲煌勉強的點點頭,「而且一清對我也……」
金玉徑直擺擺手:「你別管一清,這關係到俺妹子的名譽,俺不能亂說,俺就想聽聽你的說法,你這一趟一趟的來,說是收山貨,可如今都十月了,雪都下了,這山上都要封山了,你也沒山貨收,你還在這兒賴著不走,又整日跟在俺妹子身後打轉,俺就明說了吧,俺這兒不放心呢,俺妹子受了太多的苦,你可不能再傷害她!你若對我妹子是真心的,有把握說服你家裡,那你就留下,如果不是真心,那你就走,再也別來,說實話,在俺心裡,俺覺著俺妹子可是獨一無二的,這個世界上沒人配得上呢!」
金玉先將楚一清摘出來,就聽厲煌對楚一清的看法,這樣就算是日後不成,那也是厲煌纏著俺家妹子,俺家妹子可沒說要嫁給你!金玉自然是處處為楚一清考慮的,不能讓自己這冒冒失失的來問,壞了自己妹子的名聲不是!
厲煌自然是聽出了金玉的弦外之音,當下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覺著楚一清對金玉這家人好也是有理由的,趙家這家人,至少比那高門大院裡楚府那些人強多了!
金玉見厲煌不語,趕緊說道:「俺先說好,今天這事兒是俺自己要問的,跟俺妹子沒關係,俺就看著你日日跟著在妹子後面,俺這心裡總放心不下,你還教阿寶叫你爹,這要是讓外人聽見……」
「我對一清是真心的!」厲煌再次輕聲的強調,「也明白你的一片苦心,但是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不過我要感謝你,可以看出,你是真的關心一清,這樣我走也走的安心!」
金玉一怔,拿眼瞪他:「你又要走?你這神出鬼沒的,你倒是走了,可是這讓俺一陣子靜不下心來,你咋就……」金玉只覺著窩火,今日她可是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來問的,結果厲煌就是不給個承諾,倒是一臉為難,難道妹子跟這齊公子,真的是有緣無份?
金玉這邊正嘀咕著,就聽見院子裡傳來了腳步聲,金玉探頭一瞧,見是楚一清,立即就叮囑道:「今日的事情你可不要跟俺妹子說,知道嗎?」
厲煌立即也站起身來,點點頭。
楚一清拿著一個青色的包袱走近房門,一抬眼瞧見屋裡的兩人,忍不住奇怪道:「金玉姐,你怎麼在這兒?」
金玉立即向外走,邊走邊說道:「這不是夏荷做飯麼,俺就向來問問齊公子吃啥呢,人家齊公子終究是客人不是?」
金玉說著,就出了屋,又對厲煌說道:「豬耳朵是吧,俺知道了,正好俺聽著阿榮得了副豬頭呢,俺這就去買回來做給你吃!」
楚一清一愣,豬頭?這豬頭在古代卻不是什麼好東西,跟那些豬下水一樣,便宜的很,又難收拾,這厲煌什麼時候喜歡吃豬頭了?再說這豬頭做起來也靠時候,這都什麼時辰了!
厲煌則只是淡淡的笑笑,看著金玉一邊擺著手,暗示著,一邊走遠了!
「金玉姐跟你說什麼了?」楚一清笑著問道,她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果然瞞不過你!」厲煌笑笑,「不過這趙家人的是真的對你好,我看得出來,總沒有白費你如此這樣待他們!」
「金玉姐……」楚一清一愣,「她該不會是……」
厲煌笑道:「你放心,她只是問我對你如何,把你的心思卻隱瞞的滴水不漏,我被她好一頓審問,這比打仗還讓人緊張呢!」
楚一清笑道:「你緊張什麼?莫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吧?」
厲煌搖搖頭:「我只是實話實說,一清,就算我對你的心意如何的真,我也知道現在你不可能接受我,所以我也不急,就慢慢的等,更何況,在那些事情沒有辦妥之前,我也沒有自信給你們娘兩個幸福!」
楚一清皺皺眉,隱隱的察覺到在厲煌的心裡,似乎一直壓著一些事情,這些事情或許就是他韜光養晦、轉換身份的原因吧!
「雖然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但是希望這件衣裳能幫到你!」楚一清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將那件布褂子從包袱裡拿出來。
「布褂子?這能幫我什麼?」厲煌忍不住笑道:「不過看起來是新的,也好,等明年天氣熱了,我就拿來穿,至少不用穿趙小麥的了!」
楚一清自然知道,厲煌身為王爺,穿別人的衣服是多麼的不舒服,所以最終還是給他扯了一塊布,親自給他做了個布褂子,但是這布褂子可不像厲煌說的這麼簡單。
「這布褂子上按了暗器,你假裝病癆王爺,如果動用武功會洩露你的身份,這件衣裳穿上,遇到危險的時候,只要按住這裡,暗器自然會發送!」楚一清按住衣袖,只是輕輕的一下,就從衣服裡射出幾十隻細細的繡花針來,那針的力道很大,也很迅猛,噗噗噗,全都射在房樑上。
厲煌一喜,嬉皮笑臉的湊上來,一把抓住楚一清的手道:「一清,沒有想到你還真的關心我,你放心,這件衣裳我會很寶貝的穿著的!」
楚一清趕緊將手抽回,不敢去看他那雙帶笑的眼睛,只是道:「只是還你的人情!」
厲煌緩緩的勾勾唇,愛不釋手的撫摸著那衣裳,雖然布料一般,但是這其中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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