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清一進門,那小二就立即將楚一清帶到了後院,只是這次還沒進那竹林,一個一身白衣,外罩青色衣袍的俊美男子就迎了出來。
「楚姑娘,我們爺現在不在天地間,姑娘請跟屬下來!」那男子恭敬的說道,帶著楚一清從天地間的後院出去,後院門口,早已經有輛馬車在等。
楚一清坐上了馬車,那人便駕著車,一直向著鎮子東頭而去。
鎮子最東頭,是一座廢棄的宅院,後來被用作了製作油布的作坊,三百畝地的油布,都是在這兒生產出來的。
楚一清進了宅院,就見那宅院拉起一根根的竿子,竿子上全是她需要的無色油布,宅院裡幾十個工人正在忙碌著。
「姑娘,這邊請!」那男子在前面帶路,帶著楚一清去了後面的院落,就見一排正屋,大廳的門開著,隱隱的看到裡面男子的身影。
「爺就在裡面呢!」男子低聲說道,就再也沒有上前,示意讓楚一清一人前往。
楚一清道了謝,上前,就見大廳裡只是擺著簡單的桌椅,厲煌正趴在桌子上瞧著什麼,聽見聲音,抬起頭來,立即說道:「你來瞧瞧這油布,可符合你的要求?」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啞,眼睛也有些紅,似乎幾夜沒睡似的。
楚一清沒有看那油布,只是問道:「你怎麼了?」
厲煌指了指身子,伸出有些蒼白的手指揉了揉眉際,淡聲道:「都城有點事情,我回去了一趟,又怕你來找不到我,所以又趕了回來,這路上走的有些急!」
楚一清一怔,紅唇不自覺的動了動,低聲道:「不過是些油布,你又何必如此費心?交給下人去辦就成!」
厲煌擺擺手:「你次你需要的多,原先那個作坊根本就做不出這麼大的量,我將無名鎮全部的油布作坊都集中到了這兒,可是驚動了一些人,中間遇到了一點麻煩,你也知道我只是一個虛名王爺,沒有什麼實權,這點事情又太小,金龍堂不能出面,所以只能照舊依靠齊公子的身份解決,這才來回的跑動!」
楚一清上前,低聲問道:「你這裡可有床榻?」
厲煌一愣,突地笑的曖昧:「一清,身為一個女人先提床榻的話……」
楚一清握住他的手,在大廳向兩邊的房間張望了一眼,便走進了其中一間,那裡面有張軟榻,塌上鋪著五彩棉花流蘇的毯子,應該是厲煌用來休息的地方。
「睡一會吧!」楚一清將他按坐在軟榻上,自己在一邊坐了下來,陪著他,「睡醒之後我有話對你說!」
厲煌躺在那軟榻上,瞇著眼瞧著她:「說什麼?現在說不行嗎?」
「讓你睡你便睡!」楚一清冷聲道,順道給他搭上毯子,「閉上眼睛!」
厲煌伸出手來,幽幽一笑:「讓我睡可以,但是我想握著你的手!」
楚一清皺眉,但是還是乖乖的伸出手,握住他的。
厲煌終於閉上了眼睛,修長的眼睫搭在有些塌陷的眼窩上。
楚一清望著男人那有些蒼白的面容,心裡竟然說不出的一種滋味,就那樣呆呆的坐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厲煌終於張開了眼睛,一睜眼看到楚一清還在,便忍不住緩緩一笑:「真好,這一覺竟然睡得無比的踏實!」
楚一清迅速的將手收回,晃動一下有些麻痺的身子,低聲道:「厲煌,你的情我真的不知道如何還!」
厲煌緩緩的坐起身子,笑道:「只要你別再對我冷言冷語的,就是還我最大的人情!」
楚一清被他盯著有些不舒服,淡淡的轉過身子,望著有些老舊的窗欞,這會兒已經是正屋,陽光透過那窗欞,在地上打下淡淡的影子。
「我有還你人情更好的辦法!」楚一清輕輕的開口,從懷中取出荷包放在他的手裡,「這是五千兩銀子,按照先前說好的,你出種子的作物,我給你收入的三成!」
厲煌一怔:「你竟然當真?楚一清,你又要跟我劃清界限嗎?」
楚一清不去看他的眼睛,只是淡淡的搖頭:「不,這只是你應該得的,還有今日這油布的錢,我也會算給你!這是我跟你繼續合作的根本!」
厲煌看著她,突然笑道:「你不想欠我的人情?」
楚一清低低的開口,「是,不想欠,但是我知道別說是五千兩,就是五萬兩,也不能勞動堂堂的五王爺如此,自欺欺人也好,冠冕堂皇也好,我只是想要面對你的時候安心!厲煌,我對你做不到冷血,就算是得知你的計劃之後,也做不到,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我有那麼大的信心,但是我想做的,只是守護現在想要守護的人!」
厲煌一抬眼,立即將荷包放入懷裡;「好啊,我收下,如果這樣能夠讓你安心的話!」
楚一清立即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油布準備的差不多了吧?現在我就去僱人裝車,運回上家村!」
厲煌淡淡的抬眼:「人跟車都是現成的,既然咱們開始談生意了,我給你送回去便是,到時候一起算!」
楚一清正想要拒絕,厲煌卻徑直起身,一拍手,剛才那青色衣袍的男子就走了進來,厲煌淡聲吩咐道:「給楚姑娘裝車!」
男子點點頭,出去吆喝了一句,庭院裡便動了起來,那些夥計立即將油布整理好,門外,一輛一輛的馬車過來,將油布裝上車。
厲煌緩緩的坐下:「這怎麼也要裝一會,現在我也餓了,楚一清,能不能跟我吃頓飯?我為了回來見你,這幾天可一直沒有好好的吃東西,也不知道這孱弱的身子還能不能頂得住!」厲煌說著,竟然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
楚一清頓時覺著好笑,但是至少厲煌的玩笑暫時將她從那種糾結的情緒中緩解出來,當下說道:「好啊,我請你吃飯,醉仙樓如何?」
厲煌擺擺手:「醉仙樓的東西還不是你教授的徒弟做的,有師傅在這兒,何必要去吃徒弟做的東西?」
楚一清一愣:「那你的意思是?」
「這兒有後廚,這些夥計們的飯菜都在那後廚做,也應該有些肉跟菜,你去隨便做兩個來,我這身子,如此孱弱,也省得到處跑動!」厲煌將身子躺在軟榻上,閉上眼睛,緩緩的開口道。
楚一清瞪了他一眼,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還是去了後廚。現在她只想快點將油布拉回去,地裡還等著呢!
後廚果然有菜,冬瓜跟小油菜,楚一清熬了一個冬瓜湯,一個清炒油菜,又用面擀了個麵條,看厲煌舟車勞頓,應該是上了火,自然是應該吃些清淡的,做好了,便給厲煌端了上去。
厲煌瞧了瞧那些青菜,挑剔的皺皺眉,但是聞著那味道很香,肚子也確實餓了,再說他的目的也不是這頓飯,當下也就將就著吃起來。
楚一清也隨便吃了一碗,待兩人吃完飯,外面的油布也差不多裝好了,楚一清便迅速的收拾了碗筷,準備將油布帶回去。
「我跟你一起,去上家村有要事要辦!」厲煌站起身來道,好好的睡了一覺,又吃了些飯,這會兒倒是精神抖擻了。
楚一清自然不能阻止厲煌去上家村,只是想到柳毅還在天地間,兩輛馬車也在那兒,當即就說道:「那就勞煩五王爺將油布運回去了,我在鎮子裡還有些事情要做!」
厲煌點點頭,倒也沒有為難她。
楚一清從那座宅院裡出來,便徑直去天地間,找到柳毅,本想著帶著柳毅趕緊回家等著厲煌跟油布車的到來,誰知道一轉身,竟然瞧見那余韶跟在一位體面公子的身後徑直進了天地間,叫了個雅座。
楚一清覺著那體面公子有些眼熟,可是又記不起來在哪兒見過,當下也就疑惑著出了天地間。
「哎呀,楚姑娘原來在這啊,可找到您了!」剛出天地間,楚一清就被一人拉住,回頭細看,竟然是飲品鋪子的掌櫃,任掌櫃。
楚一清趕緊問道:「是有什麼事情嗎?」
任掌櫃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許久才穩定了氣息說道:「姑娘,出大事了,鎮子裡最近開了一家飲品鋪子,買的東西跟咱家是一模一樣的,價格卻比咱家便宜上一半,這不,我們東家已經去了,聽許枝姑娘說,楚姑娘今日來鎮子,這不又去碼頭上找,又去那豆腐王的鋪子,卻沒有想到在這兒找到了楚姑娘!」
楚一清哪裡還聽的下他的囉嗦,只是覺著這飲品鋪子出現的詭異,不過在沒有親眼看到之前,還是不能定論,當即便讓任掌櫃帶路,先將馬車寄放在醉仙樓,三人便去了那新開飲品鋪子的街道,因為怕那飲品鋪子的人認識任掌櫃,楚一清便讓任掌櫃在外面等著,自己帶著柳毅進了鋪子。
一進那鋪子,果然是生意不錯,不過那鋪子與上官宇的鋪子卻有著天壤之別,上官宇做的是高端,接待的都是這城裡最有錢的公子跟小姐,這鋪子裝潢卻是一般,但是確實便宜,倒是引得好多年輕的姑娘光顧,楚一清跟柳毅進門的時候,竟然都沒有位子。
「兩位客官,現在客滿,沒有位子,兩位不嫌棄的話就要跟別人擠一擠!」那小二衣著也很普通,不像上官宇的鋪子裡,那小二的衣服都是定制的。
楚一清點點頭,那小二當即帶著楚一清跟柳毅到了角落的一張桌子上,那兒此時坐了一個八歲大的男孩跟一位中年婦人。
小二將楚一清安排好之後,便詢問要什麼樣子的飲品,楚一清裝作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笑道:「說實話,我是第一次來,還真的沒有吃過,也不知道什麼樣子的好吃,小二哥可否介紹一下?」
小二立即說道:「姑娘,咱們鋪子的飲品很是齊全,只要水吧有的東西,咱們這兒全都有,而且價格上要便宜上很多,您瞧這櫃檯上擺著的,全都是做好的,現成的,您要哪種,小的就給您拿哪種!」
楚一清抬眸望去,果然見那櫃檯上擺了一溜的罈子,現在天氣冷,都是賣的是熱飲,那果奶都是加熱過的,這家也不例外,在那些罈子旁邊,都放著一些小爐子,有要的,先舀了,放在上面加熱,再端出去。那些罈子上全都貼著標籤,什麼西瓜果奶、葡萄果奶、蘋果果奶,還有那蛋撻、爆米花,雖然不知道味道如何,但是瞧著模樣一般無二。
楚一清點了個西瓜果奶,一個蛋撻,一桶爆米花,一會兒,小二就端了上來,楚一清仔細的嘗了,果真是味道差不多!
一樣只是吃了一點,楚一清便付了錢出了鋪子,正想著去哪裡去找上官宇,就見方才跟她一起同桌的婦人手裡提著一盒蛋撻出來,逕直去了後巷,似乎是交給了一個什麼人,那人拿了蛋撻便不見。
楚一清跟柳毅趕緊跟上,轉過一條小巷子,就見一輛馬車停在路邊,正是上官宇的馬車,那人將蛋撻提到車上低聲說了什麼。
上官宇打開簾幔,一瞧見楚一清,便笑道:「上來說吧,天氣冷!」
楚一清點點頭,逕直上了車,這會兒才瞧見上官宇的車上堆滿了食物,全是那個鋪子裡的東西。
「你這是……」楚一清看他。
「這個無名鎮恐怕沒有人不認識我上官宇,我自然不能親自去,所以就派了人去,本打算讓你嘗嘗,沒想到你倒是親自去了!」上官宇笑道,「怎麼樣?味道如何?」
楚一清淡聲道:「味道差不多,學了個**成!」
上官宇微微的一皺眉:「水吧的後院一直閒人免進,這方子怎麼會洩露出去?一清,如果人模仿,會模仿的這麼像嗎?」
楚一清皺皺眉,這果奶能夠模仿,但是這蛋撻跟爆米花絕對不可能,這蛋撻跟爆米花的配料、火候掌握的很是精準,不像是仿冒這麼簡單,當下便說道:「上官老闆,這個事情我自然會查明,給你一個交代!」
上官宇點點頭,又問道:「說實話,這個鋪子的底細我也找人查過,但是很奇怪,憑我在楚寒這麼大的勢力,竟然查不出這個鋪子的底細,現在我懷疑,這鋪子跟天地間一樣,幕後的人大有來頭!」
楚一清一聽他提到天地間,忍不住一愣,難道是厲煌干的?可是她又拿不準,只得說道:「上官老闆,我先去見枝兒,看看她怎麼說!」
上官宇點點頭,便揚聲吩咐車伕去水吧。
今日水吧的生意大大不如從前,鋪子裡只有幾個人,任掌櫃早已經回來了,正在愁眉苦臉的算賬,見楚一清跟上官宇來了,立即滿臉希望的迎了上去;「東家,楚姑娘,如何了?」
楚一清搖搖頭,直接去了後廚。
後廚,許枝正坐在灶前發愣,竟然連楚一清進來都不知道。
「枝兒!」楚一清輕輕的喚她。
許枝嚇了一跳,趕緊起身,一見是楚一清立即說道:「姨,怎麼辦?任掌櫃說外面有人仿冒咱們的水吧……」許枝那眼睛都是紅的。
楚一清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著急,問道:「這後廚,除了那余公子來過,還來過其他人嗎?」
許枝立即搖搖頭,又說道:「余公子也就來過一回,就是被姨撞見的那回,從那之後,任掌櫃再也沒有允許他進過後院,姨,不能是他!」
楚一清見許枝這會兒還提余韶說話,心裡忍不住就歎了一口氣,說道:「枝兒,你年紀還小,知人知面不知心!」
許枝一聽這話,那眼睛又紅了,低聲問道:「姨,你還是懷疑是余公子?」
楚一清搖搖頭:「現在事情出了,很明顯是方子洩露,這來過後廚的人都有嫌疑,對了,上次余公子來,被支出去的那兩個護院如今還在鋪子裡做活嗎?」
許枝立即點點頭:「還在的,只是從那日之後再用不能做護院,就在鋪子裡打打雜。」
楚一清點點頭,立即上了前面,讓任掌櫃將那兩個護院帶到後院。
任掌櫃立即說道:「楚姑娘,那兩個護院都三日沒來了,我這還找這兩個人呢!」
楚一清一愣,問道:「他們不是上官老闆的人嗎?」
任掌櫃點點頭:「是東家的人,不過不是賣身,是簽了十年契約的,他們兩個人的家就在鎮子裡住,這三日不來,我正打算派人去找呢,誰知道就出了這事!」
楚一清皺皺眉,這事情如今倒是瞧著有些不簡單了。
上官宇立即上前說道:「一清,這事情我會處理,那鋪子只是簡單的仿冒也就算了,就怕這後面的意圖不簡單!」
楚一清聽上官宇這樣說,也就點點頭,畢竟上官宇是這兒的地頭蛇,當時與他合作,也是看中了這一點,她在這個鎮子還沒有那麼大的勢力,想要查起來也難!
「那就勞煩上官老闆了!」楚一清趕緊說道。
上官宇笑道:「這是我的鋪子,麻煩什麼!」
楚一清笑笑,想起許枝那六神無主的樣子來,當即就又去了後廚,見許枝還在那兒發愣,當即就說道:「枝兒,這事上官老闆會查,你先做好你手裡的活計便是!」
許枝趕緊點點頭,這才低頭忙起來。
楚一清看著她,歎口氣,自然明白她心裡在擔心什麼,如果真的跟那個余韶有關……
從水吧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想到厲煌還帶著人去了上家村,楚一清就顧不上再跟上官宇客氣,立即告辭,並囑咐說,這水吧的事情有了消息,一定告訴她一聲。
回去的路上,就開始變了天,陰沉沉的,到村頭上的時候,竟然飄起了小雪,楚一清一瞧這天氣,更是著急,尋思著明日趕緊將人召集來,將麥種發下去,這要真的下了雪,凍了地,這小麥怕是不好發芽了!
楚一清這邊正想著,兩個人已經趕著車進了村子,逕直穿過村子到了宅院,沒有瞧見厲煌那十輛馬車,楚一清以為厲煌走了,竟然心裡一時生出一些失落感來。
「妹子,天冷,趕緊進來,俺瞧著這就要下雪了!」金玉跟夏荷迎了出來,一邊笑瞇瞇的說著,一邊開門,待得楚一清下來,走到她近前,金玉這才壓低了聲音神秘道:「妹子,齊公子來了你咋這會兒才回來?讓人家好等!」
楚一清一愣,看看院子裡的確沒有那十輛馬車,低聲問道:「齊公子沒走?」
「沒走沒走,俺看天氣不好,怕路上下雪,就只打發那些人回去了,留齊公子住一晚上,等明日天氣好了再走,這大晚上的,萬一下了雪,路上滑不是?」金玉笑道,一邊招呼著人將馬車牽進來,一邊拉著楚一清向屋裡走,「快進去吧,屋裡暖和,你還真別說,這地暖就是管用,今個兒開始燒了,一上午村裡的鄉親都來瞧,都很羨慕呢!」
金玉一邊說著閒話,一邊催著楚一清進了大廳,就見大廳裡厲煌正跟阿寶玩鬧著,阿寶如今會走了,也長了本事,沒事就在大廳裡亂竄,平日裡皇甫老太不讓他亂跑,這會兒厲煌來了,他倒是很是興奮,正咯咯的笑著在前面跑,厲煌在後面追,兩人正在玩捉迷藏的遊戲呢!
「怎麼才回來?」厲煌瞧了一眼楚一清,隨口問道,順手一把將阿寶抱住,不讓他亂跑,小聲的在阿寶耳邊嘀咕了什麼,阿寶便咯咯的笑著,跑到楚一清的面前,脆脆的叫了一聲娘。
楚一清心裡一喜,還沒等答應呢,阿寶就又回身,脆脆的喊了厲煌一聲爹,這一下子,厲煌,楚一清,金玉,三人全都僵在那兒。
厲煌趕緊擺手:「可不是我教的,我只是讓他喚你娘親而已!」
楚一清怒瞪了他一眼,心裡卻道,不是他才怪,這家裡,有誰會教阿寶叫爹?厲煌這一次肯定是成心的!楚一清咬咬唇,覺著有些惱怒,平日裡雖然也聽阿寶喊過爹,這次卻是朝著厲煌實打實的喊,她心裡頓時有些慌張,也有些糾結,只得上前將阿寶抱起來,二話不說進了屋。
厲煌卻只覺著冤枉,他是教過阿寶喊爹,不過也就一次而已,也不知道這小傢伙怎麼了,竟然守著楚一清,守著金玉……
金玉一開始也有些發愣,這會兒見楚一清將厲煌一個人丟在這兒,當即就打了圓場道:「小孩子麼,不懂事,你瞧妹子羞慚的!」說著,便打著哈哈也進屋了。
厲煌雖然覺著自己討了個沒趣,但是覺著心裡還是甜的,當即也就不在意,一個人背著手出去溜躂溜躂,如今這趙小麥跟二嘎子都在鎮子裡,這新來的幾個人他都不熟悉,晃了幾步路就覺著沒趣,就出了宅院,去了許廷那裡,直到吃晚飯的時候才回來。
金玉為了招待厲煌,特地讓夏荷多加了兩個菜,主菜自然還是讓楚一清親自下廚做,雖然覺著楚一清這去了鎮子忙了一天,有些累,但是心裡覺著這是做給未來的妹夫吃的,自然是讓楚一清親自下廚。
因為趙小麥跟二嘎子不在家,就厲煌一個男人,家裡一窩子的女人,這吃飯就不便宜,當下金玉就喊了李老二一家來,讓李老二跟鐵栓陪著,幾個女人則在裡屋支了一張桌子,分成兩撥吃。
屋裡,因為地熱燒得暖暖的,幾個小菜也冒著熱氣,瞧起來倒是很是溫馨,李老二不太善言辭,又覺著厲煌是富貴人家出來的,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陪著,倒是鐵栓,到底是讀過書,陪著厲煌說了幾句簡單的話,氣氛也就慢慢的緩和了,竟然最後跟厲煌談的很是投機。
吃完飯,李老二一家告了辭,楚一清正打算收拾,就被金玉推進了大廳,大廳裡,厲煌一直跟阿寶在玩,不時的兩人哈哈大笑,瞧著楚一清心裡更是鬱悶。
「金玉姐!」楚一清上前將阿寶抱起來,阿寶則不情願的扭動了身子。
金玉立即進屋來,問道:「咋了?阿寶鬧了?來,趕緊給俺!」
楚一清讓金玉拎著阿寶,說道:「麥香是在讀書吧?」
金玉點點頭。
「那就讓阿寶坐在一邊聽聽,俗話說,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從小聽點詩書也是好的!」楚一清說道。
金玉一愣,直覺的問道:「這娃還小呢,這麼小就學詩書?」
楚一清卻堅持讓她將阿寶帶走,「只是聽聽也是好的!」
金玉沒法子,只得帶著阿寶去找金玉。
阿寶走了,只剩下兩個人,那氣氛就有些僵硬。
厲煌雖然覺著有些委屈,但是心裡卻是喜滋滋的,問道:「還在生氣?我是真的冤枉,雖然我也想有阿寶這樣一個兒子!」
楚一清怒瞪了他一眼,厲煌則嬉皮笑臉的貼上來,不時的找些話題出來聊,只是見楚一清不理他,最後只得問道:「許枝在鎮子裡出事了?」
楚一清一愣,也忘記了賭氣的事情,問道:「出了什麼事?」
厲煌說道:「這不是問你麼,方纔我去許廷哪兒去,就聽見許枝在屋裡哭,問許廷,許廷也說不知道,只是著急,托我問問你,許枝是不是在鎮裡做了什麼錯事?」
楚一清當即將今日發生的事情說了,又問道:「那新開的飲品鋪子也是你的產業?」
厲煌立即搖頭:「不是!」
楚一清一聽,更是覺著迷茫,按理說,這上官宇在楚寒的勢力大得很,沒有誰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跟他叫板,這除了厲煌還有誰?
「上官家族壟斷厲國的經濟,想要與他為敵的人多了去了,並不奇怪!」厲煌淡淡的開口。
楚一清想想也是,反正這件事情上官宇正在查,也就不願意多想,又問道:「那油布多少錢?還有人工,馬車,一起算上!」
這一次厲煌倒也沒有推辭,倒是利利落落的說了一個數,楚一清立即給了他銀子,兩人算完帳,就那麼乾坐著,一時之間竟然誰都沒有說話,只覺著屋裡暖暖的,彷彿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厲煌轉臉望著楚一清,因為隔得近,他甚至能聞到她身上那一末末令人迷醉的淡香,突地,他低聲說道:「我彈琴給你聽吧!」
楚一清一愣,卻見他徑直去房間裡拿出琴來,放置在桌上,手指一撥,那琴聲就如水散開,悠揚悅耳,漸漸浸漬四周的空氣……
楚一清抬起頭,看著男子,見淡淡的燭光下,淡淡的勾勒出了他的身影,朗月清風,俊逸似竹,一雙亮若星辰的黑眸中瀰漫著一層柔柔的笑意,那抹笑意讓她的心禁不住的一顫,耳邊忍不住又響起阿寶那聲脆脆的呼喊來——阿寶似乎很是喜歡厲煌!
門外,寒風呼嘯,雪落無聲。
雪竟然下了一夜,清晨,楚一清被一陣吵鬧聲驚醒,一轉眼,發現阿寶早就醒了,卻不哭鬧,只是張著大眼睛望著楚一清。
楚一清探身起來望望外面的天光,隱隱約約的看見幾個人影,想到今日要發麥種的事情,趕緊起來給阿寶穿上棉襖,抱著阿寶出了屋。
「妹子,鄉親們都來了,看著這下了雪,想著問問你這麥子咋種呢!」金玉一見楚一清的房門打開,趕緊迎了上去。
楚一清一手抱著阿寶,一手趕緊扶住她:「金玉姐,這下雪路滑,你別到處走動,萬一摔了可怎麼好!」
金玉小心翼翼的把著門框,說道:「不礙事,俺沒有那麼嬌貴,只是鄉親們都來了,你看……」
楚一清立即將阿寶的帽子捂嚴實了,去了大廳,大廳裡早已經坐了幾個人,村長富貴,還有趙家村的幾個人。
「楚姑娘,這一大早的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只是這雪下了,這地害怕凍住,就想著來問問楚姑娘,這地開好了麼?麥種什麼時候發?趁著天氣還沒完全冷起來,先將麥子種上!這往年都是九月種,今年都進了十月了,可別耽誤了收成啊!」趙華趕緊說道。
先前因為猶豫賣地的事情,大家就都沒有開始種,這正準備種的時候,卻下了雪,這一下雪,人全都慌了,雖然今年這雪也來的早了些,但是如今這苗還沒到地裡就下了雪……
楚一清趕緊說道:「這地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本來打算先將地澆一遍水,如今卻下了雪,這水也就不用澆了,今日就將麥種發下去,瞧著這天氣,這雪也不會一直的下,說不定明日就放晴了,大家再種也不遲!」
兩個村長一聽,也就趕緊點點頭,立即跑出去招呼人來取麥種。
楚一清要發放麥種的事情一傳出去,上家村跟趙家屯立即就沸騰了,大家都拿著袋子來取麥種,一時之間,竟然在宅院門口外派了兩條長長的隊伍。
楚一清為了不耽誤大家的時間,讓五個長工開始挖小麥,然後根據各家各戶租種的畝數開始放糧。
吳老五也站在人群裡,有幾個人一邊在排隊,一邊就起哄:「吳老五,你媳婦有一百兩銀子呢,你咋還種地?不是要跟著你媳婦去鎮裡買宅院嗎?」
吳老五低著頭,不理他們,只是提著七八個口袋,他要種十畝地,那就是三四百斤麥種呢!
大家見吳老五不吭聲,也就取笑了一陣,便不說了,大家又東加長西家短的說起來,說著說著就說到皇甫家的那兩個坐牢的下子身上。
「還沒回來呢?這都多少日子了,那牢裡是人待得?俺瞧著,再撈不出來,這兩個半大小子該毀在那牢裡了!」
「誰叫他們不學好呢,那皇甫家老兩口也不積德,你說如果跟趙家好好的,別說是一百兩,一千里都能拿出來!」
大家這樣一說,就又將話題轉到了楚一清的身上,只是在宅院前,自然不會說不好的,只是誇楚一清能幹什麼的。
楚一清站在門口,只是裝作沒聽見,看金玉記賬妥妥當當的,便進了院落,正打算去侍弄蘑菇,誰知道一進後院,就看見厲煌將阿寶架在脖子上,在雪地上施展開輕功滑行著,一邊,一身黑衣的阿德冷冷的站著,場院的中間還堆著一個雪人,鼻子上插著一根胡蘿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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