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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四三八章 另有蹊蹺 文 / 庚新

    第四三八章另有蹊蹺

    月白風清。

    好幾團碎雲和著輕柔的風,向東飄去。

    花園中,枯籐纏繞,牆畔的常綠小喬木,綻放出一朵朵美麗的梔子花,散發誘人的,淡淡的香氣。

    地上的草,已經枯黃。

    沾著秋露,若是身穿長長的袍服,從草地上走過去之後,那衣襟定然被沾濕,沉甸甸的。

    在吃糖邊上,有一排房舍。

    董俷正坐在那過膝的木製迴廊上,赤著腳,只著寬鬆的大袍,靠著一圍粗細的廊柱,一言不發。

    小文姬很乖巧的跪坐在他的身旁,把色澤鮮艷的葡萄酒,注入白玉雕制而成的酒觴中。

    廊下,陳宮黃敘,還有顧雍等承明殿大臣,都跪在草地上,匍匐著身子,沒有一個人出聲。

    「都起來吧!」

    董俷的聲音冷幽,聽不出他心中的喜怒。

    可越是如此,陳宮等人就越是不敢站起來。長安城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結果在午後蘭池大營進駐長安,盤查佛寺的時候,卻發現有八成的佛寺中,都私藏了許多盔甲和軍械。

    作為承明殿首輔大臣,陳宮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所以在董俷還沒有回家的時候,一行人已經急急忙忙的來到了大都督府,請求董俷的責罰。

    反倒是董俷,從柏梁台回來之後,卻表現出非常冷靜的態度。

    他也沒生氣,也沒有發火。只是把眾人叫道了花園,問了一句:「長安佛寺大興,大家可知曉?」

    一句話,令陳宮等人,匍匐在草地上,不敢起身。

    董俷歎了口氣,「都起來吧,我說過,這件事並不能怪你們。佛寺之事,到此為止……一群跳樑小丑,掀不起什麼風浪。有信仰並非是一件壞事,只是若不能妥善的管理,終究會釀成大禍。昔日太平道前車之鑒,仍歷歷在目。諸公都經歷過那場災亂,當知**勝於天災啊。」

    陳宮道:「下官疏忽,竟未曾發現這佛事之中,隱藏有如此的凶險……明日定當……」

    董俷笑道:「滅佛之事,莫要再說。你毀得了那些披著佛門外衣的佛寺和僧人,卻毀不掉百姓心中的那一尊佛。堵不如疏,既然我們無法阻止,不妨去加強約束,好生的引導……只要用心,壞事也可以變成好事。至於具體的條律,公台和師兄不妨多加研討,盡快拿出主張。」

    「喏!」

    「另外,不論佛事是否好,終究非我漢室所有。若論教人慈悲,與人為善……我看當初那張魯在漢中所做的一切,就很不錯。扶一批,打一批,誰能為我等效力,誰就可以發展。但是,有一個原則。佛事也好,五斗米教也罷,終究不可以超脫出我等的控制。若有不好的苗頭出現,必須要立刻打壓……有些事情,我們需要看得更深遠一些,公台當需更加仔細。」

    「下官定尊大都督吩咐!」

    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陳宮等人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下來。

    董俷讓他們坐在長廊上,又命小文姬為眾人斟上了一杯葡萄酒,而後擺手,讓小文姬離開。

    很明顯,小文姬似乎不想離開,但是老爹細目一瞪,立刻乖乖的走了。

    「小文姬卻是越發的亭亭玉立,將來不曉得,會便宜了誰家的男兒。」

    顧雍望著小文姬的背影,笑著對董俷說道。適合於時宜的玩笑,一下子緩解了剛才的尷尬。

    董俷說:「嫁給誰都沒關係,只要她能快活,無憂無慮的過一世,我就很開心了。」

    說完,董俷飲了一口葡萄酒,「諸公,我想知道,那衛軍究竟是怎麼回事?」

    顧雍和陳宮相視一眼,輕聲道:「衛軍成立的事情,說起來話長。主公於雒陽鏖戰時,有許多宗室前來投奔。後來,那劉先任了長安令,上疏皇上說,長安治安不可完全依持軍隊,畢竟一俟發生事情,調集各方兵馬總歸不是那麼方便,所以就建議成立一支隸屬衙門的隊伍。」

    董俷橫眉一抖,「接著說。」

    「劉先奏議,建立衛軍,不僅僅適合於長安,也適合於關中治下各地方,主要是為了維持地方的安寧,處理突發事務。花費不多,卻能夠減輕各地駐軍的壓力。各地方依照規模,衛軍小至十人,大到如長安的八百人。所需花費,均有各地方官署支出,於朝廷也無大礙。」

    董俷聽明白了!

    這所謂的『衛軍』,頗類似於後世的捕快衙役,或者更現代一點的說法就是地方武警。

    理論上來說,衛軍的出現的確可以減輕不少軍方的壓力,於社會治安方面,也是頗有益處。

    可是問題就在於,這支人馬不受控制。

    就這一點而言,無疑又是一個非常巨大的麻煩。八百衛軍,如果佔居有利地形,可以做很多事情。對於這種不受控制的武裝,董俷是懷有強烈的敵意,甚至說,對此非常的反感。

    「劉先……看上去似乎很不簡單啊。」

    董俷話有所指。他下定了決心,不負劉辨。卻不代表著他會任人宰割……當年在雒陽經歷過無數次的腥風血雨,遭受到了很多算計。所以到了今天,對於不受控制的人物,總懷有戒心。

    劉先能夠提出這樣的建議,說明這個人的頭腦,很不一般。

    法正帶著董冀,也在旁邊聆聽。

    於是開口道:「主公,對於劉先,下官也曾留意過一段時間。自聖上登基以來,各地有不少宗室前來投奔。不過劉先準確的說,並非屬於宗室,而是當初劉表在退回荊州之後,派來的使者。此人曾經擔當過劉表的別駕……不過為人頗庸碌,在任五年中,未有過什麼成績。」

    這番話說的很有趣。

    陳宮顧雍石韜等人率先聽出了法正話語中隱藏的意思,隨後董俷也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孝直是說,劉先背後有人?」

    法正不置可否,「劉先抵達長安之後,一開始也沒有表現出太過高明的地方。想必陳大人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忽視了此人。皇上請陳大人安排劉先的時候,陳大人任他為長安令。」

    這一番話,不無為陳宮開脫之意。

    法正已經知道了他在年後將會被調往幽州任職,到時候在名義上,將隸屬於陳宮的治下。

    就這一點而言,先和陳宮打好關係,至關重要。

    陳宮果然感激的看了法正一眼,雖然沒說什麼,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會不會是劉景升在暗中操控?」

    「頗有可能……自劉先上疏組建『衛軍』的折子以後,下官就已經命人將他嚴格的控制起來。不過,他行事非常謹慎,也沒有和任何官員有糾結,至今尚未發現他有什麼不妥的行為。」

    這是一種慣性思維。

    劉先來自荊州,自然和劉表有關。

    不僅是法正如此想,包括陳宮顧雍等人,也如此看待。

    反倒是一直靜靜聆聽的董冀,嘴角微微一撇。這細微的動作,被董俷一下子看到了眼中。

    微微一笑,「我兒,可有什麼看法?」

    董冀躬身道:「父親,孩兒以為,那劉先甚可能和荊州,無關聯。」

    「哦?」

    「劉景升,不過愛好虛名之輩,徒有其表……劉先非宗室,他怎會重視?此次將劉先派至長安,也只是投桃報李,未必會有什麼心思。此人若有野心的話,父親與曹操雒陽鏖戰時,怎會沒有半點動作?他麾下也非沒有能人,只需一支奇兵偷襲汝南,則聯軍必然會大亂。」

    汝南連接徐州、豫州、荊州和揚州……

    董冀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

    「那我兒以為如何?」

    「孩兒以為,劉先必有高人指點。只是那高人不在荊州,而是在他身邊。」

    「身邊?」

    法正蹙眉想了想,「應該不太可能。劉先來長安時,除兩少年外,似沒有旁人。那兩個少年,一個十五,一個年僅八歲。至於他的家人,還是委任他為長安令之後,劉表才派人送來。」

    董冀一笑,「十五……足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了!」

    董俷想了想,「那兩個童子叫甚名字?」

    三國之中,不泛天才兒童。如果劉先身邊的人也是天才兒童的話,說不定還真的被董冀說中。

    陳宮道:「劉先身邊兩少年,一個是他的外甥,名叫周不疑,年十五歲;另一個名叫寇封,年九歲耳。寇封本是長沙羅睺寇氏族人,後家道沒落,遇劉先後,而被劉先收為了義子。」

    寇封?周不疑?

    兩個對董俷而言,顯然是非常陌生的名字。

    但陳宮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董俷吃了一驚,「不過寇封在年中時,隨了劉先的姓,改名做劉封。」

    劉封?

    那不是劉備的乾兒子嗎?

    亂了,好像所有的東西,都亂了……

    在演義中,劉封雖不算太出眾,卻也不是簡單的角色。而那周不疑……莫非也是個牛人嗎?

    不管怎麼說,董俷如今知道了一件事情。

    那位羅老大的演義裡面,有太多的虛華不實之處。保不齊這周不疑,是他遺忘掉的角色。

    「孝直,從今日開始,把對劉先的注意力,給我放在那兩個小子的身上。」

    說著話,董俷看了一眼董冀。卻發現董冀的目光灼灼閃亮,似乎已經胸有成竹了……

    如果那周不疑真的是個厲害的主兒,和董冀的年紀相差不大,想必更會得到董冀的關注吧。

    眾人接下來,又談論了不少事情。

    陳宮向董俷提出了補充承明殿人手的事情,因為大戰將歇之後,需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以陳宮顧雍二人的精力,顯然有些捉襟見肘。可是,董俷也對這個問題,無甚解決之法。

    在討論了一番之後,董俷決定,把諸葛瑾由右扶風抽調入承明殿。

    送走了陳宮等人,董俷卻留下了法正和董冀。

    「孝直,長安出現如此多的變故,為什麼你沒有告訴我?」

    法正撓頭苦笑一聲,「軍師說,讓他們蹦躂吧。反正不管怎麼蹦躂,絕逃不出主公的手心。」

    董冀在杜郵堡已經十餘天了,對於賈詡的存在,也瞭然於胸。

    故而,董俷也沒有隱瞞他。從另一個方面來說,董俷也希望聽一聽,董冀自己的主意。

    既然賈詡有了安排,董俷也就不再去過問了。就如同他早先說過的一樣:我信你,我用你!

    天已經晚了,法正就留宿在大都督府內。

    花園裡,只剩下了董俷和董冀父子二人。董俷突然問道:「六斤,這些日子,感覺怎麼樣?」

    「挺好!」

    董冀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說吧……這裡只有你我父子二人,難道還有什麼可顧慮的?」

    「孩兒總覺得,軍師的權利,是不是有一點太大了呢?」

    董俷一怔,看著董冀,片刻後微微一笑,「六斤,爹爹不如你聰明,也沒有陳宮他們的睿智。但爹爹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軍師雖然陰鷙,但他始終是爹爹的軍師,你需時常向他請教。」

    說著,他輕輕的揉了揉董冀的腦袋。

    「還有一件事,我要你去處理。」

    「什麼事?」

    「是和你姐姐有關!」董俷猶豫了一下,輕聲說:「聽你母親講,你姐姐似乎和郡學某學子,交往很密切?」

    「爹爹說的可是宮孫?」

    董俷點點頭,「你姐姐雖然聰明,可畢竟沒有經歷過多少事情,有些時候……爹爹希望你姐姐一輩子能快活,不想她受半分的委屈。你給我查一查,那學子的來歷。若有問題的話……」

    董俷沒有說出後面的話語,細目一瞇。

    董冀已經明白了董俷的意思,輕聲道:「請父親放心,孩兒定會把那宮孫的祖宗八代查個清爽。」

    聽說,董冀和宮孫的關係不錯。

    董俷自認為,若是換成他的話,怕是沒有這等的狠心。也許,軍師所說的,真沒有差錯。

    這小子……很合適!

    ******

    大恩佛寺的屠殺,並沒有出現許多人想像中的波瀾。

    當天晚上,宮中傳出了劉辨怒斥圖澄,並杖脊三十的處置。同時,長安各佛寺被逐個巡查,許多借口供奉佛事,實際上暗藏齷齪的佛寺,被掀出來。涉及的人員,全部被關押天牢。

    大恩佛寺主持,在第二天晚上離奇的死亡。

    這件事,沒有人在去追究。好像這世上就不存在這個人一樣。

    夏侯曼在被帶回董府後,董宥立刻認出,他就是白天被大恩佛寺僧眾追打的那個傢伙。董朔就是因為夏侯曼,才被砍傷的嗎?大恩佛寺如此興師動眾的抓人,似乎有一點不太尋常啊。

    不過,夏侯曼因受刑過重,在抵達董府之後,就昏迷不醒。

    好在有濟慈救治,在第三天過後,夏侯曼終於醒了過來。這一醒之後,他立刻喊著要見董俷。

    不過,董俷並不在府中。

    典韋率領兵馬已經抵達長安,董俷也不再可能如早先那般的悠閒,每日被繁瑣政務煩擾。

    典韋……如今已經是五個兒子,一個女兒的父親了!

    除了和董宥幾乎同時出生的兒子典平之外,鄒氏又為典韋生了一子一女,子名典秀,年六歲。

    在雒陽大戰開始的時候,鄒氏又有了身孕。

    不過典韋當時並不知,在雒陽大戰焦灼之時,那孩子出生了,卻是個女兒,名叫典媛。不要誤會,這個『媛』和董媛無關,而是典韋的亡妻名字中有個媛,故而典韋以此來紀念亡妻。

    女兒看上去……更似鄒氏。

    當然,如果長的像典韋的話,那問題可就大發了!

    剛過一歲,生的活潑可愛。典韋回家之後,立刻抱著女兒好一陣子的大笑,並且得意非常。

    董俷在參加了典韋被典媛補辦的滿歲酒後,這才算是有了空閒。

    回到家,就聽說夏侯曼找他。

    董俷當下來到了夏侯曼居住的房間裡,夏侯曼一見董俷,立刻要爬起來,向董俷行禮。但是,董俷攔住了他。

    「你是夏侯將軍的家人?為何會流落街頭,還被大恩佛寺的人抓捕?」

    夏侯曼的身份,董俷已經派人查明。這傢伙本不姓夏侯,而且還是個歸化的胡人,準確的說,是歸化的烏孫人。在西域的時候,就已經跟隨夏侯蘭,並且隨了夏侯蘭的姓氏。此人天生的孔武有力,又有一雙飛毛腿,使一對重百餘斤的熟銅棍,在宿衛當中,少有對手。

    當初夏侯蘭和典韋交鋒的時候,這夏侯曼因事不在長安。

    否則的話,典韋可就不會那麼輕鬆了……夏侯蘭出兵雒陽時,雖有童淵保護劉辨,可他還是吧夏侯曼留在了長安。據說,除了劉辨和童淵之外,夏侯蘭最信任的人,就是這個夏侯曼

    聞聽董俷詢問,夏侯曼嚎啕大哭。

    「大都督,我家主人死的冤枉,還請大都督為我家主人報仇!」

    心裡面咯登一下,董俷的酒意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擺手示意董鐵出去,剎那間這房間周圍,就佈滿了技擊士。

    「你家主人,不是自盡的嗎?」

    雖然明知道這並不是事實,可是董俷做出奇怪的表情,同時目光,緊緊的鎖在夏侯曼的臉上。

    「我家主人,乃當世英雄,怎會無緣無故的自盡?大都督,我家主人,是被人害死的……」

    「哦?」

    夏侯曼跪在榻上,哭訴道:「主人得皇上赦免後,回到府中。開始的時候,主人看上去挺好……可大約在回來一個月後,就變得心事重重。小人曾經問過主人,是什麼事情讓主人不開心?主人並沒有回答,反而問小人說:黑頭,你覺得,大都督這個人,究竟是怎麼樣的人?」

    董俷笑道:「你怎麼回答。」

    夏侯曼猶豫了一下,「我當時回答說,大都督是天下第一惡人……因為大都督是主人的敵人。」

    董俷笑得更開心了,沒有半點不快的意思。

    這夏侯曼,還真的是個直腸子。你就算是編造一下,說個謊話也好啊。不過,董俷喜歡直腸子。

    夏侯曼說:「主人當時對我說,善惡若是那麼容易分辨,就好了……大都督雖惡,但卻惡的光明正大。不似一些人,明裡一套,背地裡一套。主人還說,小人之惡,其實才最是可怕。」

    說到這裡,夏侯曼撓著頭說:「不過主人的話,小人是似懂非懂。」

    「好吧,你且說後面的事情。」

    夏侯曼穩定了一下情緒,而後道:「大約在主人出事前的十天……有一天,突然偷偷摸摸的把我找去。當時,天已經很晚了……嗯,大概是二更天左右,我正睡的迷迷糊糊。主人拿著一個包裹,交給了小人……然後又說:黑頭,你明天想辦法找個機會離開,在長安躲起來。

    小人當時奇怪,就問說:主人為何要我離開,難道不要黑頭了嗎?

    主人的笑容很古怪,我到後來才知道,其實主人已經預計到要出事……他對小人說:黑頭,你別問那麼多。找地方躲起來後,大都督什麼時候回來了,而那時我又沒事,你再來找我。可是,一旦我出了事,你一定要躲好。等大都督回長安後,你就把這包裹轉交給大都督。」

    董俷的心裡,呼的一沉。

    夏侯曼接著說:「小人當時還不明白,主人說的出事,究竟是什麼意思……但主人說:黑頭,你要保證,哪怕是你死了,也要給我保護好這個包裹……如果,如果真的那樣子的話,你見到大都督以後,讓他多小心。若大都督願意收留你,你要像跟隨我一樣,跟隨大都督。」

    說到這裡,夏侯曼再次痛哭起來。

    董俷閉上了眼睛,只覺得心中,有一種快要無法抑制住的衝動。

    他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樣的衝動,可是身體好像要爆炸了一樣,讓他無法再保持住冷靜。

    夏侯蘭,你究竟發現了什麼?

    好不容易,夏侯曼止住了哭聲,「小人第二天,藉著要去未央宮當值的時候,按照主人所說,藏了起來。主人給了我很多錢,所以也不怕有什麼亂子。我在霸城門邊上找了個住處,平日裡就待在家中,讓一個啞巴老頭每天給我送飯……後來,我聽說主人真的就出事了!

    都說主人是因雒陽大敗而『自殺』,小人不相信。

    但是主人交代過的話,小人不敢忘記……一直等啊等,終於聽到了大都督要回長安的消息。

    小人本想偷偷的溜出來,去找大都督。可是不成想,才一出來,就被大恩佛寺的禿驢盯住。」

    原來如此……看起來夏侯蘭的死,還挺複雜。

    董俷看著夏侯曼,許久之後,問道:「黑頭,我且問你,你主人給你的包裹,在什麼地方?」

    「小人不敢把包裹帶在身上,所以就藏在了霸城門旁邊祠堂的神龕下面。」

    哈,這傢伙也不笨嘛!

    董俷站起來,走到門口,把董鐵找來,在他耳邊吩咐了兩句之後,董鐵點點頭,帶著百餘名技擊士轉身離去。這一次圖澄這麼痛快的解決那僧人,想必是也不知道,僧人已經抓到了夏侯曼。

    不難理解,僧人定是想領功勞,抓住夏侯曼以後,重刑詢問出結果,再去通稟。

    只可惜,未等他們做出反應,董俷就帶著人殺到了大恩佛寺。參與的僧人,被殺了個乾淨。

    想到這裡,董俷不禁握緊了拳頭。

    看起來,真的是有人在針對他,想要做一些陰謀啊……不過,我不怕,有什麼招數,使出來吧!

    轉過身,董俷看著夏侯曼,沉聲道:「黑頭,如今你的任務已經完成,可有什麼打算?」

    夏侯曼匍匐在榻上,大聲道:「請大都督為主人報仇,小人願做牛做馬,報答大都督的恩情。」

    「我家不缺牛馬!」

    董俷笑了起來……

    這傢伙很不錯,若是調教的得當,將來會是一把好手。

    「夏侯將軍的事情,已經不僅僅是私人的恩怨,牽扯到了各方的利益。不過,我可以保證,夏侯將軍不會這麼白白的死去。總有一天,我會讓所有牽扯進去的人,遭受到報應的。

    不過,在此之前,你需要耐心的等待。

    這樣吧,你就留在我府中。萬一有什麼情況,我也要吩咐你……平時的話,你就隨我那兩個小子吧。」

    夏侯曼已經知道,在大恩佛寺外被襲擊時,仗義出手的兩個少年,就是董俷的兒子。

    聞聽之後,夏侯曼毫不猶豫的答應,「小人一定會保護好兩位公子,絕不會再讓人欺負他們。」

    欺負他們?

    那兩個小子不去欺負人就算是好事了……

    突然覺得,把夏侯曼仍在董朔董宥身邊是否合適?這三個愣頭青在一起,哈,天曉得會出什麼事。

    董俷笑了起來,「既然如此,等你的傷好了之後,自去尋他二人報到吧。至於其他事,你莫再理睬。」

    夏侯曼匍匐在榻上,恭聲道:「小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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