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願為諸侯乎?
臨時對冒險玩家關閉的洛陽北門,迎來了一隊騎軍。
細密緊湊的蹄聲如玉珠墜盤,隨著騎兵部隊狂飆疾進,隨著飛揚的塵土翻騰盤旋,一股肅殺蕭瑟之氣撲面而來。近了,更顯得人如猛虎,馬若驕龍,維持秩序的山字營將士無不將羨慕崇敬的目光投向這支騎兵,每個人都知道這支部隊的名字,都清楚那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
城頭之上,楊秋右手搭著劍柄,看著騎兵迅速卻井然有序地進城,心頭飛快地點算了一下部隊人數,感慨不已:「飛翼營好樣的,千里挺進草原施以營救,面對凶悍的匈奴人仍能全能而退,不愧是咱們鳳翔城的傳奇部隊……」
洛陽北門附近的「戒嚴」,讓駐留於此的冒險玩家嗅到了異樣氣息。
受陳鑠打造「玩家之城」思路影響,冒險玩家在洛陽城擁有極大的自由(這也是洛陽危急關頭,眾多冒險玩家願意拔刀相助的重要原因,洛陽這種自由都市獨一無二)。除了戰時管制,禁閉某一區域幾乎是一件不可想像的事情,從清晨開始,北門附近全部被劃為禁區,此舉頓時讓一些冒險玩家留意起來。
戒嚴區以外,隨處可見玩家人群,許多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好端端的戒嚴,莫不是又要打仗了?」一位軍師玩家道。
「打仗?好耶!上次打南陽軍和四家領地聯軍根本不過癮,一個都沒殺到……乖乖的,這回無論如何都要拽一個墊背的!」
說話的猛將玩家咬牙切齒,面上有些紅,這是因為他在上一役裡的表現難以被認為功德圓滿。儘管他當時表現得非常英勇,先後兩次衝上城頭作戰,並兩度殺身成仁,但他沒有殺死任何一名敵人卻是不爭的事實。第一次剛衝上去便被流矢射中化光而去;復活後捲土重來,奮不顧身的撲向一名雲梯上的npc敵軍,卻不幸撲了個空,悲憤地獨自一人撞向地球……
當然,玩家中也有頭腦清醒之人,一名豪傑玩家不屑地道:「你們別傻了!如果要打仗,怎麼會只封閉北門?」
飛翼甫一出現,冒險玩家那邊頓時炸開了鍋。
「騎兵!是飛翼營!」
「看,子龍哥哥!子龍哥哥好帥!」
飛翼營並非第一次來洛陽,事實上,前番洛陽升級時便已在洛陽停駐一段時間,取道朔方直撲草原就是以洛陽為起點。不過,或許子龍對冒險玩家對自己的死纏爛打有些莫名其妙(抑或感到吃不消),飛翼營在洛陽大多深居簡出,除非萬不得已,趙雲死活不肯和別的冒險玩家有更多接觸,是以,真正見過傳說中白馬銀槍趙子龍的冒險玩家並不多。
尖叫聲中,一場騷亂。
所幸飛翼騎兵進城時仍保持著相對高速,且城內的山字營士兵竭力保駕護航,飛翼營險之又險地趕在玩家圍上來之前擺脫「圍堵」,脫離險境。混雜在隊伍中的雷霆將士,倒也沒有引起玩家們的注意。
悠然端坐於大黑背上,看著趙雲、李進等人順利回到軍營,阿牛才放心地讓大黑降落。
城頭之上不僅有負責洛陽防務的楊秋,陳宮、陳鑠和盧植也早已到了。某城主腳剛沾地,陳鑠已快步上前道:「主公,長安的使者已經等候兩天,說是來宣佈重建洛陽城的獎勵。具體的獎勵內容,任我等想方設法旁敲側擊,使臣們都不肯透露些許口風,堅持等主公回來們再談。」
陳鑠雖少年老成,但骨子裡那份年青人的情懷畢竟還在,一提及重建任務的獎勵便喜形於色,既有掩飾不住的厚重期待,又似對自己未能提前探出些消息來有些失望。
李進等人平安歸來,雷霆騎又順利晉級,阿牛心情大好,聞言樂呵呵地信口道:「唔,連全權負責洛陽重建事宜的副城主都被打了回票,那些使者真是迂腐,絲毫不懂變通……」
「未必便是迂腐呢。」
陳宮目中精芒閃動,並未繼續深入講下去,不過阿牛與陳宮關係匪淺,雖一時沒想明白陳宮話中深意,卻也知事情似乎沒表面上那麼簡單。
盧植也走了過來,笑著接口道:「我私下裡也去問過一次,希望他們能賣我一個面子通融一二,結果還不是一樣?不過這樣一來,我也對最終的獎勵多了幾分期待呢。如今阿牛已經回來,他們再無理由推三阻四,我也很想看看,長安的那些匹夫,到底打算拿什麼來表彰我們鳳翔為重建古都做出的貢獻。」
半個時辰後。
接待發佈任務獎勵的使者,阿牛自然不會怠慢,事實上,阿牛對前次來訪的兩位使者頗有好感,那兩人並未在所謂的「其它考驗」上為難鳳翔,且隱隱還透露了幾分對鳳翔的善意。當長安使者一行人走進富麗堂皇的洛陽城主府時,酒宴已準備妥當,賓主寒暄一番後,分別落座。
在這半個時辰裡,阿牛已經和陳宮等人充分交換了意見,有心留意之下,果然發現了不少異於尋常之處。
這次聚會,連同第一次出現過的兩名長安使者在內,與會使者竟有六人,無論如何,對於此次任務而言,使者都顯得太多。
人數多點倒也罷了,執行重要任務的使者大多都會帶一些隨行人員,可是,算上留在驛館內的60餘位從人,已經可以稱得上是一個中型使者團了!宣佈一下重建任務的結果,需要來這麼多人嗎?
正式場合通常只有主使和副使有資格參加,六人一同出席正式宴會十分罕見。除兩名老熟人,另外四人衣著與氣勢明顯也非普通隨行人員可比,雖跟在兩名長安使身後,言行間隱隱有幾分佶傲,進來時只是禮貌性地與眾人見禮,坐在那裡雖未吭聲,望向阿牛時的目光,也並非那麼友善。
阿牛還注意到了另一個細節:使者們所坐的位置。
六人分為三組落坐,很有默契地各據一方,涇渭分明。
靠近主位的左首一席是兩名長安使,這兩位老熟人的表現有些緊張,相對還算正常;右首兩人與長安使相對而坐,表情淡然自如,但自打坐下來眼睛便沒有真正消停過,一會兒與長安使交換眼色,一會兒又扭過頭去,與另外兩人眉目交流,這些小動作頓時讓他們獲得了「騎牆派」的雅號。有趣的是,這兩人似乎不希望與阿牛有過多接觸,每每阿牛主動示意都很難得到熱烈回應;最後兩人,坐在右首第二席,神情最是冷漠,目光最是犀利(犀利哥),儘管兩人已努力克制,阿牛等人還是清楚地感覺到了他們對鳳翔的敵意,甚至於,望向另外四名使者的目光也頗不善。
與陳宮和盧植對視了一眼,某城主心頭已有幾分明悟。
「看來這個使者團,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自打入主鳳翔以來,經歷了這麼多風浪,阿牛再非昔日那般胸無城府,雖明知所謂的「長安使者團」有古怪,面上絲毫沒有表露出異樣,只是一個勁地敬酒勸酒,順便說些鳳翔的發展史,至於最緊要的重建任務獎勵一事卻閉口不提,像是忘了一般。
「青州府勾結倭人犯我鳳翔,冀州袁本初也不甘寂寞趁虛而入,那一戰……大家評評理,臧洪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了?他最初入主青州時,鳳翔還派兵幫他清剿黃巾賊,做人不能那樣無恥……陳容的死我也非常遺憾,不過那件事的責任完全在臧洪一方,他不來偷襲,陳容不會死,報應……」
阿牛坐在那裡穩如泰山,使者們卻有些坐不住了,右側下首的兩名使者目光更厲,一位犀利哥冷哼出聲,「哼!」
眼看氣氛不對,左首一名「老熟人」忙輕咳一聲,出聲道:「臧子源與阿牛城主的恩怨,我等著實不便評判,想必其中定是有一些誤會,將來有機會大家再坐下慢慢辯個分明不遲……我等這次來洛陽,還有正事沒辦呢。」
「騎牆派」也站起一人大聲附和:「不錯,鳳翔幾乎以一已之力重現洛陽舊觀,可謂功德無量,朝廷無論給阿牛城主多麼豐厚的獎勵都不為過。」
在說到「朝廷」二字時,這名使者加重了語調,同時,向蠢蠢欲動的犀利哥投去了充滿警告意味的一瞥,讓後者面上的怒色頓時弱了幾分,頗為不甘地低下頭去,端起酒杯狂灌。
使者們的舉措,盡都落在了阿牛眼裡,心頭冷笑不已。
對方的反應,已經讓阿牛印證了猜測。
也不與那名因不滿冷哼出聲的使者計較,望向左邊的老熟人,平靜地道:「相信過了這麼久,諸公一定已經有了最終方案,既如此,就請兩位上使宣佈獎勵吧。」
那名年長的長安使站起身來,肅容道:「阿牛城主快人快語,我們也不宜再有保留,任務獎勵確實已有定案。」
「物質方面不算太多。因為我們認為,無論我們給阿牛城主多少物質獎勵,都不足以彰顯鳳翔城為重建洛陽作出的巨大貢獻!」
長安使停了下來觀察阿牛的反應,一番漂亮的說辭變相剝奪了本該屬於鳳翔的物質財富,他有些心虛,他知道阿牛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見阿牛仍淡淡的笑著,沒有過激反應,長安使放心了一半,事實上,他對已方隨後開出的條件很有信心。
「經過慎重考慮,朝廷欲授予阿牛城主官職。」
前一刻還觥籌交錯的房內,一下子安靜起來。
長安使的神情無比嚴肅,緩緩道:「阿牛城主,願為諸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