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激戰（中）
此次與黃巾大軍對決，阿牛當然也不會忘了把龐統和陳宮這樣的智者忘記。龐統不僅有「徵兵」這樣實用的特性，對戰中還有「勸服」這一能在瞬間扭轉戰局的技能，上次北海城外，正是龐統的「勸服」特性發揮了驚人的功效，使得鳳翔在救援北海的任務中佔了莫大便宜。
只可惜「勸服」特性如果次次能奏效，鳳翔鎮憑著龐統之力就可以橫掃n多人。這個特性成功的機率其實很低，至少今天，龐統的特性並沒有成功。
帶著一臉愧疚，龐統道：「主公，統有負所托，這次失敗了。」
同樣愧疚地還有陳宮，他的「惑眾」技能有少許機率勸說敵方部隊加入我方軍團。但今天似乎不是這兩位先生「施法」的好日子。
「沒關係，此戰雖然尚未開始，但黃巾軍已士疲師老，其反應盡在我等算計之中。能成功固然好，失敗了也無關大局，你們無須計較。」阿牛笑著安慰兩人，此戰之前的種種手段已經使得黃巾軍元氣大傷，現在的黃巾軍看似不弱，實際已是外強中乾。
阿牛吩咐陳宮先回鳳翔之後，對龐統道：
「所有的佈置都有你和公台的心血，臨敵的關鍵一戰，就由你來指揮。」阿牛後面的一句話，立刻讓龐統變得肅穆起來。
事實上自從樹林伏擊戰之後，後面的計劃大多是由陳宮和龐統兩人制訂的，阿牛雖然有些陰招損招，但讓某鎮長獨力制訂出這麼一個詳盡的計劃還是有些強人所難。不過阿牛被黃巾將士唾罵也並不冤枉，最損的「下瀉藥」就是出自他的手筆。
雖說在此之前鳳翔已經做出了種種設計，使得黃巾軍處處受制，但畢竟還有一萬七千名黃巾軍站在那裡，要想取得最終的勝利，仍然面臨著不小的考驗。而此戰的成敗，直接決定著鳳翔的生死存亡，即使是龐統這樣的絕頂智者，在阿牛將鳳翔的命運交託在他手上的時候，也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
看到黃巾軍似乎沒有主動進擊的**，龐統沉聲道：「魯漢所部上前，列數陣。」
龐統雖然在鳳翔一直深居簡出，但這位先生的能力卻沒有人敢懷疑，話音一落，魯漢立刻指揮部隊按照龐統的指示行動起來。鳳翔的部隊成軍時間已不算短，即使是魯漢的常規部隊，陣型的操練也是基本課題之一。
中國古代的陣法著實不少，但集大成者還數戰國的孫臏，他將春秋以前的古陣總結為十陣，分別為：方陣、圓陣、疏陣、數陣、錐形陣、雁形陣、鉤形陣、玄襄陣、水陣、火陣。水陣和火陣指的是水戰和火戰的戰法，不是單純的戰鬥隊形，所以孫臏十陣實際上只有八種基本的戰鬥隊形。
到了三國時代，諸葛亮的八陣圖名垂於世，但令人汗顏的是，中國古代陣法傳到日本後，日本人對陣法的研究反走在了我們的前面。天平寶字四年（760年），授刀舍人春日部三關等人在軍中演練「武侯八陣」和孫子的「九地」，在日本平源氏合戰開始之後，「武侯八陣」歷經戰爭洗禮，並結合日本實際，由日本戰國名將武田信玄編為魚鱗、鋒矢、鶴翼、偃月、方圓、雁行、長蛇、衡軛八陣，因此又稱為「武田八陣」。不得不承認，日本人對中國文化的研究，一直沒有停止過。
現在龐統命令部隊排出的兩個陣型，就是孫臏十陣中的兩個。
數陣，就是密集的戰鬥隊形，集中力量進行防禦和進攻。魯漢現在手中只有三百人，面對上萬黃巾部隊時集中力量是必然的，實際上龐統讓魯漢區區幾百人排出數陣，還有引誘黃巾軍進擊的打算。
看到鳳翔自顧著調兵遣將，黃巾軍在管亥的命令聲裡也開始動了，三千名黃巾士兵開始向突前的魯漢部隊行去。看情形，是準備以十倍的兵力迅速將魯漢的人馬吃掉。
對於黃巾軍這樣的農民武裝而言，要求他們象模像樣地排兵佈陣無疑是一個笑話，能夠保持陣形地嚴整就足以燒香拜佛了。只聽得吶喊聲中，黃巾軍一窩地衝了過來，不一會距離魯漢的部隊只有一百七十步！
「鞠義所部前行至魯漢身後，雁行陣，遠程射擊！」龐統微微一笑，黃巾軍的行動早在他預料之中。
雁行陣，是一種橫向排開，左右兩翼向前或向後梯次排列的戰鬥隊形，整支部隊呈「v」字形，就像大雁遷徙時的隊形一樣。這樣的陣型排列較為分散，此時用在手持大黃弩的先登死士身上，正好可以充分發揮先登遠程打擊的優勢！
先登死士迅速就位，到達指定位置站定時，黃巾軍已經進入了大黃弩的射程之內。鞠義一聲令下，五百多支大黃弩同時發出了怒吼，衝在最前面的黃巾軍立時倒下一片！不過軍令如山，黃巾軍仍然奮勇向鳳翔殺來，只要衝過這百多步，最最恐怖的大黃弩將不能再構成威脅！
「他們的弩箭厲害，這樣下去我們的將士會傷亡慘重！」杜遠看到前排的黃巾軍紛紛倒下，心急如焚。
「現在鳳翔的所有部隊都在戰場上，正是天助我黃巾。是否可分出數千人攻擊鳳翔主鎮以及附屬領地，相信我們的小股部隊攻擊一旦展開，鄭阿牛的部隊必亂！」管亥覺得抓住了鳳翔的軟肋，興奮地講道。
「不好，上次小天師之役的情形想必管將軍也聽說了，鳳翔的各個附屬領地還有民兵，你看眼前這個武威鎮的那些箭塔沒有，分兵進擊只會徒增傷亡！」小天師一役的戰況，自有倖存的黃巾軍向杜遠等人說明，上次**也是在兵力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分兵攻打鳳翔所有附屬領地，結果反被鳳翔緩過氣來各個擊破。
「如果他們憑借防禦工事與我等對峙，想攻下鳳翔我軍必定傷亡必巨，現在我們可以指揮大軍衝過去，憑借絕對的兵力優勢將他們一舉拿下，待消滅了這些人，鳳翔對於我們就是一座完全不設防的鄉鎮！」管亥終於打消了派出數千人攻擊鳳翔附屬領地的念頭。
幾句話的工夫，黃巾軍已經在先登死士的箭雨中倒下了近千人。管亥與杜遠目中幾乎噴出火來，再不猶豫，中軍八千人的部隊也投入戰場，跟著前隊的三千黃巾軍身後，如鐵流般滾滾而來，聲勢震天！
阿牛也不禁有些駭然，這次還是第一次正面感受到上萬人衝鋒的驚人場景，強烈的震撼令某鎮長說不出話來。「幸好這次不是我指揮。」某鎮長自嘲道。
先登死士們手中的大黃弩一直沒有停止過怒吼，但這次是在兩軍對壘的正面戰場，與黃巾軍上萬人的衝鋒相比，先登死士的殺傷力並不足以對黃巾軍造成足夠的傷亡，黃巾軍距離魯漢和鞠義的部隊越來越近，現在已不到八十步！
龐統對此好像視若無睹，清澈地目光卻沒有放過戰場上的每一個細節。
七十步！戰場上黃巾軍至少已經被先登死士射殺了一千五百人！
六十步！兩千名黃巾戰士倒在血泊中，魯漢手下的士兵已經緊張地手心冒汗，敵人的眉目已清晰可見！
五十步！站在最前面的鳳翔士兵，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黃巾軍脖子上的青筋，正看得入神，身後飛出的一支弩箭穩穩地釘在了那名黃巾軍的胸口，那名黃巾軍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被身後的友軍撞翻，萬馬奔騰而過！
管亥和杜遠眼中的興奮無法掩飾，兩軍現在只有五十步距離，鳳翔的弩兵威脅即將解除。雖然在此之前黃巾軍已經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但至少現在，他們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陡生！
衝在前面的黃巾軍只覺腳下一空，身體不由自主地向下墜落，忽然之間，看似空無一物的戰場上竟然憑空出現了一條長約百米，深兩米、寬三米的溝壑。只見數百名黃巾軍收不住腳墜入坑內，立刻傳來一陣陣慘嚎聲，坑內竟埋有尖竹，落到溝裡的黃巾軍哪裡還有活命的機會！
這條壕溝當然不是憑空出現，而是鳳翔動員了數千鄉民，花了一整天時間，在昨晚黃巾軍抵達武威鎮之前挖掘而成。壕溝上有巧妙的偽裝，木棍為梁，上覆竹蓆，再在上面植上浮土、草皮、樹葉等物，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看出其中玄機，黃巾軍昨晚趕到時天色已晚，哪裡知道還有這麼長一條壕溝橫亙於此，頓時吃了大虧！
雖說昨晚黃巾軍抵達之時曾經試圖攻擊武威鎮，但這條壕溝的位置並不在黃巾軍與武威鎮的直線道路上，根本就是黃巾軍未來得及踏足的處女地。鳳翔軍今日主動出擊，部隊所處的位置與武威鎮成犄角之勢，偏離了黃巾的營門，就是為了使這條壕溝發揮作用！
黃巾軍一片混亂，黃巾軍被壕溝所阻一時進退兩難，反成了活靶子，即使有些盾牌也無法護住所有人。
先登死士借此機會繼續著遠程陰人的勾當，戰事展開之後，鳳翔的武師已經將大量的箭矢運了過來，彈藥是用不完的。而武威鎮的鎮長、高級武師錢進也早已按照原定計劃，在留下兩百餘民兵守鎮之後，親自率領八百民兵趕來助陣。
此時，龐統清朗的聲音再度響起：「錢進所部上前屈身拒守壕溝！魯漢部移往壕溝左側、高順部移往壕溝右側，你等扼守之處不可有一個敵人過來，違令者斬！」龐統的聲音不大，在喊殺聲震天的戰場上就更加顯不出音量來，這些命令都有武師傳達。
高順的陷陣營，也終於動了。
阿牛聽得一陣納悶，黃巾軍被壕溝所阻，龐統怎麼還要錢進帶著民兵上去把守？但接下來發生的情況讓某鎮長恍然大悟，龐統不愧是頂尖智者，對戰場形勢的把握與判斷十分到位，有著明顯的預見性。
黃巾軍受阻於壕溝，距離先登死士不過五十米遠，此時即使後退也肯定會被射得人仰馬翻。黃巾軍打起仗來根本沒有什麼隊列，現在大隊人馬擠在一起，少量的弓箭手也完全沒有攙弓搭箭的空間。管亥和杜遠也發了狠，不就是兩米深三米寬的壕溝嗎？即使用人來填，也得把這條溝填平！
管亥下達這條命令時，眼中也是熱淚盈眶。相比起撤退或繞道時被鳳翔的先登死士射殺，用人命填溝的損失算是輕的了。固然有人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但如果能讓更多的人活下來並且最終沐浴在勝利的光輝之下，管亥只得選擇後者。事實上，大多數填溝的，都是已經被射殺的黃巾軍。
當錢進帶著民兵趕到壕溝後不到三十秒，已經有黃巾軍踏著同伴的身體衝了過來，壕溝前展開了慘烈的肉搏戰！
雖說錢進的民兵戰鬥力遠沒有鳳翔的正規部隊強大，但黃巾軍畢竟也只是農民軍，雖說用人命填平了壕溝，可落腳處顯然沒有腳踏實地的鳳翔民兵來得便利。再加上錢進等人堅決執行了龐統「屈身拒敵」的命令，後方有先登死士的火力支援，一時之間倒也守住了陣地！
但殺紅了眼的黃巾軍也發揮出了驚人的戰鬥力，錢進的民兵畢竟不是正規部隊，甫一交手便出現了傷亡。若非有先登死士的精準射擊，錢進的民兵根本支撐不了多久！此情此景，在後面觀戰的阿牛幾乎忍不住落下淚來，那些人，可都是鳳翔的子民，但是在殘酷的戰爭中，犧牲，無法避免！
龐統雖然一直在指揮戰鬥，但還是看到了阿牛的神情，不由得暗自歎了一口氣。這位主公，心還是軟了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