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耿紹東聽到這句話明顯愣了一下,他才心情大好的開始吃飯。
耿紹東只惋惜自己當初為何聽從了爺爺的決定要去讀軍校。
他既然決定了跟涼楮在一起,就不會再在意她以前的事情。無數個日日夜夜,他不是沒想過。
同學之間,每天都在上演著分手的戲碼。思念過甚時,他還自我安慰著,幸好沒有先談了,不然可能也會面臨分手。
「就算是湊合著過日子,這輩子她也只能跟我湊合了。而且,你怎麼知道,湊合著湊合著,不能湊合出更深的情?」
「既然你不讓我好過,我自然也不能讓你好過。耿氏,我查定了。對於涼楮,我自然也不會讓你那麼容易守得住!羿」
「那我們拭目以待。」
一頓午飯,吃的兩個人不歡而散。這場三十年的情誼,也開始土崩瓦解。
下午,黎焱戎接到電話,回了單位。耿紹東則讓李平接了,直接去了公司。
路上,涼楮打來電話,他接了。
「聽說,中午你跟焱戎一起吃飯了?」
聽著她稱呼「焱戎」,耿紹東眉頭就皺了起來,一絲不悅顯現在臉上。
「是。」
涼楮聽不出他的語氣,以為沒什麼不合適,也就安心了一下,接著問道。
「你們聊什麼了?」
「沒聊什麼。」
確實沒聊什麼,因為什麼都沒聊出來,最後不歡而散。
「他…,你沒為難他吧?」涼楮剛說出口就後悔了,她應該明白自己的身份。這種錯誤,確實不應該犯。
「回家再說!」不等她說話,耿紹東就掛斷了。
涼楮抓著自己的長髮,看來的確說錯話了。
等耿紹東回到公司,財務總監迎上去。
「耿總,那些人十分鐘前走了。」
「說什麼了麼?」
財務總監回憶著,那些人只是表情很奇怪,沒什麼表示就離開了。
「沒什麼了,你去忙吧。」
看來,黎焱戎是要有大動作。明知道突破不了耿氏的財務,也只能另走捷徑了。
但是,耿氏再次受到創傷,新開發的項目,由於相關部門的批文一直下不來,項目停滯不前,已經造成前期損失。
多方打點,始終得不到准許。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耿紹東跟對方約時間,對方遲遲不答應。
他也得到小道消息,無非就是這次他父親的變動,也牽動了耿氏的運營。何況現在加上黎焱戎的關係,對耿氏來說,猶如雪上加霜。
晚上七點,涼楮從公司出來。決定打車到耿氏,中午說錯話,攪得她一下午都心神不寧。
耿氏大樓周圍的寫字樓亮著零零散散的光,只有耿氏的大樓,亮如白晝。涼楮從出租車上下來,走進耿氏。
站在一樓大堂,拿著手機猶豫著要不要打個電話說一下。就看到李平從電梯方向,匆忙的跑出來。
經過涼楮身邊,竟然沒有看到他。
「李平!」涼楮叫住他。
李平回頭,看到涼楮,眼睛裡有著震驚。「涼小姐,您怎麼來了?也沒說一聲。」
「發生什麼事了,這麼急?」涼楮把自己來的本意徹底忘了,看著李平這麼著急。她也跟著擔心了起來。
李平歉意的看著涼楮,開口道:「耿氏最近事情一個接一個發生,耿總忙的焦頭爛額。最近很多合作方,紛紛撤單,導致前期物料大量積壓,工廠虧損了不少錢。」
「那有沒有找到解決途徑?」這方面,涼楮懂一些。也知道前期物料擠壓,對工廠的影響。
李平才拍了腦門,恍然的樣子,轉身欲走。「找是找到了。對了,涼小姐,您自個先上去吧。我得替耿總接個人。」
說著,就跑出去了。
涼楮想了想,自己走到電梯處,往頂層去。()
到了頂層,涼楮出了電梯,發現前台的小姑娘依然在加班。不由得敬佩人家公司的員工精神。他們公司的前台,恨不得剛過六點就下班。
「涼小姐,您來了。」前台認得她,也都看過新聞,知道是耿總的太太。
涼楮站在前台,看著耿紹東辦公室緊閉的門。「你們耿總,現在方便麼?」
前台美眉臉上是歉意的微笑,可能她覺得不合適,還是開口補充著:「vp級別的領導都在耿總辦公室,我也不知道涼小姐您進去是不是方便。」
涼楮聽罷,就決定不進去了。
「那我不進去了,我去旁邊的小會議室等他吧。」
「好的。」
涼楮自己走到小會議室,這個小會議室佈置的特別別緻。還有抱枕,靠墊,上次涼楮就是坐著坐著睡著了。
前台美眉給她送了一杯咖啡,就出去了。
喝完一杯咖啡,靠著靠
墊,抱著抱枕,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
等她被人叫起來,外面已經華燈初上了。
耿紹東坐在旁邊籐椅上,看著她睡眼朦朧的臉。「怎麼睡著了,這裡冷,怎麼不回家等?」
涼楮揉了揉眼睛,倦怠的坐直身體。「我以為你中午生氣了,我來道歉的。」
耿紹東想了想,才想起來中午的事。他已經忘記了。
「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小氣?」
涼楮被反問,很想說是,又不敢。
「走吧,回家。」
涼楮站起來,抓住他的袖子。「你忙完了?」
耿紹東轉身抱住她,呼吸著她的呼吸。嗓音有點沙啞,身上的煙味飄進涼楮鼻孔裡。她皺了皺眉。
「沒忙完,也得送你回去啊。不能讓你在這睡,不然明天出新聞就是我虐妻了。」
「哪有那麼嚴重嘛。對了,李平說你有客人,結束了麼?」涼楮還記得自己睡著之前在想的事情。
「結束了,被她老公接走了。所以我也得送你回去了。」耿紹東把大衣裹在涼楮身上,「穿著,外面冷。」
他們走出會議室,那些vp們也從他的辦公室出來。正好遇上,涼楮跟他們打招呼。本來已經極度困乏的男人們,撞到這一幕,精神了不少。
「今天先到這,大家下班回家休息。明天下午咱們再決定。」耿紹東摟著涼楮的腰,走向電梯。
那些人看著他們等電梯,也就聚在一起繼續著議題。等著耿紹東先下去。
離開耿氏大樓,耿紹東站在樓下仰望著這棟充滿回憶的樓盤。究竟還要不要堅持下去?
「怎麼了?」涼楮回頭,看著遲遲不動的耿紹東。又走到他身邊,牽著他的手。
耿紹東低下頭,看著涼楮。遲疑的問她:「假如有一天,我破產了。你會離開我麼?」
涼楮眼裡閃著淚花,她似乎感受到了他絕望的處境。只是他不是說過麼?
「不是沒有你的允許,我不能離開麼?」
耿紹東嘴唇動了動,鬆開她的手。
「那若是我允許呢?」
時間停止,兩個人之間漂落著晶瑩剔透的浮沉。涼楮聽到這句話,心跳有瞬間的窒息。她寧願自己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下雪了。」
遠處不知是誰的聲音傳過來,涼楮仰起頭。洋洋灑灑的雪花越飄越大,迷茫了她的雙眼。
耿紹東牽起她的手,兩個人站在雪地中,彼此沉默。
回去的路上,他們一直沉默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涼楮對他們的感情一路質疑著走到現在,她懷疑過,也想放棄過,但都堅持下來了。現在,更大的困難出現。
她沒有退縮,心裡始終堅定的跟他同患難,同進退。
可他的那句話,打破了她一直以來的堅持。
不管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被放棄的那個人總是最慘的。
涼楮突然覺得自己很蠢,當時她為什麼不接著反問。
你為什麼會允許?你不是愛我麼?既然愛我,怎麼捨得讓我離開?
她沒問,節點也過去了。現在突兀的問起又顯得她多疑,這樣雜亂的思緒糾纏著,到家了。
說出那句話,耿紹東也後悔了。在會議室看到她睡著的身影,他就開始思考,到底該怎麼做。
娶她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願,可如今耿氏危機,連帶著她也跟著一起受罪。他心裡充滿愧疚。
當初承諾她爸爸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至今沒有實現。
他也從來沒有忘記那件她一直在意的事。領結婚證。
他不想用婚姻束縛她,捆綁她。領了結婚證,耿氏的責任就有她的一半,她本就不願意來耿氏工作。
讓她扛起一半責任,他擔心她吃不消。寧願自己一個人扛。
晚上,兩個人上.床。背對著背,涼楮躺在被窩裡,心裡難受的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流,沾濕了枕巾。
她又擔心耿紹東聽到,使勁咬著自己的拳頭,壓抑著內心。就算她這樣,耿紹東還是感覺到她的異常。
「對不起。」耿紹東翻身把她抱進懷裡,伸手摸到她臉上,幫她擦著眼淚。
「你哭,我心裡更難受。」耿紹東把她的身體轉過來,緊緊的摟著。
他們都明白,這份感情來之不易。要走下去,勢必要披荊斬棘,翻山越嶺。
「別趕我走。」涼楮還是哭出了聲音,縮在他懷裡,所有的情緒在一瞬間爆發出來。
「好。」
第二天,兩個人如常的起床去上班。照例耿紹東先送涼楮到她公司樓下,自己再開車回耿氏。
「不用每天送我,你本來也不順路。」涼楮下車之前,跟他談論起這件事。
耿紹東拉住她的手,把她扯進懷裡。封住了她
還要繼續的口。
「我也不差這點時間。」
今天涼楮到達公司的時間比往常早了半小時,所以她也有充足的時間清理很久沒收拾的桌子。
她養了幾盆綠蘿,趁著今天時間還早。她給綠蘿換了水,清理了爛掉的葉子,又把葉子上的灰塵清洗了一下。
公司的同事陸陸續續在九點左右到公司。涼楮已經處理了昨天下班之後的郵件。
開著網頁站在瀏覽新聞,商戰進來了。看到涼楮的身影,還有些驚訝。
「今天這麼早?」
「是啊。商總,早。」
「對了,雖然早上說這件事不太好,但是還是想聽聽你的看法。」商戰坐在座位上,剛開電腦,轉動椅子,跟涼楮並排坐著。
涼楮也轉過身體,兩個人保持同桌的狀態。「商總,你說。」
「上次的融資,老闆一直沒有開口。後來,才得知耿氏出了事。新聞的報道也是有真有假,我想說的是,……」
「我知道,我明白的,商總。你放心吧。」涼楮不願意別人多說,其實耿氏的事情她知道的並不多。
從一開始,她與耿紹東開始戀愛,她就沒打算干涉,參與所有他的事業。如今,身邊的人看到她,自然都會聯想到耿氏。
但是就是她的不在意,也讓她並不清楚。她已經成為了耿氏重創的主要因素。
跟往常一樣,她今天下班去了健身房。
健身房的話題,也沒有離開耿氏。那些人或許有認識她的,或許有不認識她的。都在談論著耿氏。
「最近耿氏問題很嚴重,你聽說了麼?」路人甲站在跑步機旁邊,跟跑步機上慢走的男人搭話。
「知道。不是那新上任的三把火,拿耿氏先燒起來了。」跑步機上的男人摁下stop,從機器上走下來。
他們往器械區走,正好器械區的幾個男人,也在討論這件事。
「耿氏風風光光一輩子了,到頭來竟然栽倒一個女人手裡。真是讓人大跌眼鏡啊!」男子放下啞鈴,擦著額頭上的汗。
「誰說不是呢,昨天有人還看到耿紹東請新任局長吃飯,結果還是沒用。」
這時,有人插進來,接過話頭。「懂什麼,哪是請吃飯。兩個人本來就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起因還是女人。」
「對了,前些日子不是聽說耿總結婚了嗎?雖說請得人少,也有消息漏出來。」
「確實。不過,昨天有人拍到耿紹東跟一名女子站在耿氏樓下。就是女子得臉不清楚,後來兩個人一起駕車離開了。」
「那估計就是他隱秘的妻子吧。」
涼楮聽著那些八卦,她一直以為只有女人之間才會如此把關,沒想到男人也會如此!
「你們說的這些,有憑有據麼?」這時,一聲熟悉的聲音傳過來。涼楮扭頭,看到了潘寧。
潘寧的目光正好停在她身上。並且朝著她走過來,「來了,以為你辭職了。」
涼楮搖了搖頭,什麼話都沒有說。潘寧的雙手放在她肩膀上,「放心,耿氏不會有事。」
她一直都不覺得自己的人緣有多好,但每次出現困難,總有人願意伸出援手。潘寧的話,涼楮相信。
可是耿氏的情況到底有多糟糕,她自己也不清楚。她也不能因為自己,拖累別的朋友。
那些人看到潘寧,跟教練站的姿勢那麼曖昧。話題就自然轉到了潘寧身上。
「喲,潘總,還沒追上咱們教練呢?」
潘寧一個眼神過去,看的那個人閉了口。
「說起來,潘總。耿氏這次受到重創,咱們潘氏可沒啥影響啊。據我說知,幾年前,潘氏跟耿氏一直都有業務上的往來吧。」
「孫少爺對耿氏這麼關注?難不成這次耿氏為難,孫總準備撈一筆?」潘寧看著那位年輕男子,口下不留情的當面揭穿。
那位男子被他說得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罵罵咧咧的走出去了。
涼楮感激的看著潘寧,他沒有揭穿她的身份,也沒有跟著那些人起哄。反而出言幫助耿紹東開脫。
「潘寧,謝謝你。」
「謝我什麼,我是真心想追你,既然追不上,也是真心拿你當朋友對待的。」
涼楮眼睛裡閃著淚花,有一種感情,勝於親情,高於愛情,卻止於友情。
「其實我做這些根本不值一提,……」
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涼楮推了他胳膊一把。「說個話還吞吞吐吐的,想說什麼,直說吧。我承受的住。」
潘寧往後面看了看,伸頭縮頭都是一刀,索性說了算了。
「項瀚卿做的遠遠不止這些,他也一直在為耿氏的事情奔走。只是還沒談好,他也沒有跟耿紹東見面。」
「啊?」涼楮驚訝了,真的驚訝了!她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說什麼。
她
明明拒絕了他,卻還是欠了他這麼多!
「你不用有這麼大的心裡壓力,企業之間,有時候是強強聯合,有時候就是弱肉強食。他這樣選擇,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潘寧安慰著涼楮,他看得出來,涼楮心理上有了壓力。
「只是覺得欠他太多,茫然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了。」
這是涼楮的真心感覺,她也看得出來項翰卿確實是一個好男人。但不是每一個好男人都需要她來拯救。
她最怕的就是項翰卿心裡有別的想法,大公司一夜之間化為烏有也不是說說而已。公司破產,夫妻之間必定橫生矛盾。
她擔心她與耿紹東還沒有走到那一步,就被截了胡。
「他也許只是想要幫幫你,如果你真的心理上有壓力。也千萬不要找他,不然就嫌的我多事了。好歹,你也等著他主動來找你。」
潘寧說的也沒錯。
項翰卿到底是抱著什麼心態,她也不清楚。她若是真去找他,倒是顯得她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