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可笑,一切。一切指什麼,骯髒的思想,骯髒的靈魂,還是骯髒的身體?」
潘寧皺眉,目光觸及到涼楮臉上。看得出來,她並不是開玩笑。他一直用心喜歡著運動著的涼楮,卻從來沒有想過其他。
現在男女之間哪還存在純潔的關係。他想過,可他一直忽略這些。他認為愛了就是愛了,想那麼多,還怎麼走下去姣!
「潘寧,別為難自己。我現在有男朋友,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涼楮扒著盤子裡小塊牛肉,化解沉默。
「我知道,耿紹東,對吧。他確實比黎焱戎更有錢有權。」潘寧心裡憋著一口氣,他不想這樣說。可還是沒管住嘴,說了出來。
涼楮手上的餐叉應聲砸在盤子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她抬頭,明眸皓齒的盯著潘寧。「是啊,女人都喜歡有錢有權的男人。你若是比得過耿紹東,我想我也會選擇你。」
潘寧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可涼楮已經站起來。「不過,其實我還是要謝謝你喜歡我。畢竟能喜歡一個人也不容易。」
「涼楮!別走!」潘寧趕緊起身,抓住涼楮的胳膊。「你聽我說,我的意思不是說你愛慕權富……」
「潘總,我就是愛慕權富。極愛,愛到骨子裡了。」涼楮扭頭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男人秈。
她第一次意識到男人眼中對女人的看法。在健身房她聽到的那些流言蜚語,她可以不在乎。但潘寧不一樣,他們認識一兩年了,他也會同樣這樣看她。她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沒有,很好,她就是希望別人這樣認為她。
黑色商務車急速的在高速上行駛。閉目養神的男人,手邊的手機「叮」一聲。他拿起手機滑開,竟然是一段視頻。
畫面清晰流暢,看來拍照的人很用心。即使在安靜的西餐廳,聲音也經過技術處理。涼楮那聲『女人都喜歡有錢有權的男人。你若是比得過耿紹東,我想我也會選擇你。』清晰的傳到耿紹東耳朵裡。
開車的李平聽到這聲,後背開始冒冷汗。雖然他一直知道涼楮對他老闆不上心,但這麼直接的在公眾場合說這話,似乎沒有考慮後果。
視頻是很短一段,也看得出來是拼湊的。耿紹東看完關掉手機,捏著眉心揉了揉。沒有一件省心的事。
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拿出手機撥通了涼楮的號碼。忙音響了很久,才接通。此時涼楮站在街上,身邊跟著潘寧。
「在哪兒呢?」
「健身房。正準備走呢。」涼楮說了謊,只是不希望耿紹東心裡有想法。
「我去接你。」耿紹東看著自己發白的指關節,若不是他看到視頻。他也許真的會相信她,可是他都已經看到視頻了。
「不用了,你別再來一趟了。我打車回去挺快的。」頓了一下,涼楮扭頭看著潘寧。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我回杏銀屋還是瀾灣?」
「你想去哪裡?」車子已經無聲無息的停在了那家西餐廳的對面。李平控制著車速,平穩的慢慢滑行。
耿紹東看到對面馬路,站著的涼楮和潘寧。沒有過多的肢體接觸,涼楮依然舉著手機跟他通話。
「明天週末,…,可是我爸爸還在。我回外交公寓吧。」涼楮想到褚晟還在京中,她不能跑去瀾灣,太遠。
「杏銀屋!」耿紹東看到涼楮攔了一輛出租,但是她沒有坐上去。潘寧抓住了她的胳膊,使勁把她撤離車門。
「好。那我先到杏銀屋等你。」涼楮看著潘寧,依然沒有掛斷電話。她是不明白自己有什麼過人之處。眼前的男人死纏著她。
「好。」
聽到耿紹東回答,涼楮才掛斷電話。她瞪著潘寧,「你想怎麼樣?」
「項瀚卿還在醫院躺著,你應該去看看他。他喜歡你的程度不亞於我。」潘寧平靜的說著,似乎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我會去看他的!但我今天有事。你放開我。」扣著潘寧放在她胳膊上的手,不論她怎麼使勁,就是掰不開。
「哼!什麼事!跟耿紹東約會!涼楮,你還真是無情啊!」潘寧氣的手上不自覺的使了勁,疼的涼楮好看的眉毛都皺到了一起。
「對!我無情冷血,還無理取鬧,你滿意了,可以放開我了?」涼楮同樣氣憤的盯著潘寧的眼睛。
「走吧!走吧!沒心沒肺的女人!」
「李平,開車。」不想在看下去,耿紹東鮮少看到涼楮身邊有其他男人。最起碼,黎焱戎在她身邊的那些年。她的交友圈雖然廣,但也僅限同學。
他原本以為健身房只是為了讓她放鬆身體和精神的地方,卻不想招惹了這麼多情敵!
黑色商務車剛開走沒幾分鐘,涼楮再次攔了一輛出租。這次,潘寧沒有再阻止她。只是在出租車離開很久,他依然望著涼楮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動!
他第一次看清自己的感情,他第一次明白了,看著心愛的人漸漸消失在眼底的滋味。他第一次嘗試到,失敗的
感情帶給自己的內傷!
杏銀屋小區五區的地上停車場,耿紹東坐在駕駛座上。看到涼楮從出租車上下來,她開始朝著10棟走過去。
直到涼楮的身影鑽進樓內,耿紹東才打開車門。他心裡有些壓抑,摸了煙盒出來,點了一根煙。
黑夜裡,紅色的煙頭忽明忽暗的亮著。遠遠的看上去像鬼火。耿紹東抽完一支煙,走向小區內的便利店,買了一條薄荷糖,全放進嘴裡嚼了起來。
直嚼的腮幫子疼,薄荷的涼氣刺激的他胃裡有些難受。舌尖被薄荷麻的沒了知覺。
他呼出一口氣,已經聞不到煙味才開始往10棟走去。
涼楮站在他家門口,倚著牆壁,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到腳步聲,扭頭看到耿紹東。那一刻,涼楮心裡有莫名的歸宿感。
她開始覺得自己找到了歸宿。不等耿紹東走進,她反而幾步走到他面前。不由分說的摟住他的脖子。
「這是怎麼了?」耿紹東眼底陰鬱的黯淡,也因為涼楮的主動,開始消散。
他一開口,濃郁的薄荷味就飄了出來。涼楮被薄荷的絲絲涼意充斥著氣息,「想你。」
「哪想?」男性大手就那麼自然的放在涼楮臀部,輕柔的捏著。彈性觸感,越捏越上癮。耿紹東發覺自己身體的變化。立刻攔上涼楮的腰,打開門閃身進去。
「都想。」涼楮不知自己是被潘寧刺激還是自己心底原本就想放縱。她在腦子裡告誡自己,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並不是認真的。
可她卻忘了,感情這檔事,就是說著說著就認真了。她還看不及看清自己的心,就已經深陷其中。
「去臥室。」耿紹東拉下涼楮掛在他身上的胳膊,想要牽著她去臥室。可涼楮卻緊緊抓著不放,倔脾氣又上來了。
「在這兒,不好吧?」耿紹東滿腦子都是那個事,其實他是不計較在哪裡的。只是考慮到涼楮會比較害羞,還是選擇去臥室比較好。
涼楮點頭,卻不願意挪動腳步。她突然就想任性,怎麼任性就怎麼來。反正,耿紹東總是會寵著她的!
「那去臥室。」耿紹東低頭吻著她的紅唇,身上開始燥熱。只是吻著,後背就出了一層薄汗。
「供暖了。」涼楮把手伸進耿紹東毛衣內,摸到耿紹東後背上的水霧。才驚覺到屋裡溫度暖和了許多。
「嗯。今天是供暖的日子。聽話,我們去臥室。」耿紹東把涼楮的手拉出來,握在手心裡。「在這兒,我怕你感冒。」
不等涼楮猶豫,耿紹東直接打橫抱起,走向臥室。
他忘記了自己是否還需要生氣,她迷茫著放縱著。那晚他們彼此再無保留,做的酣暢淋漓。就連浴室,臥室的陽台都沒有放過。
耿紹東不知疲倦的要著涼楮,涼楮累的全身無力。最後一次,完全是在耿紹東一個人擔著兩個人的角色才完成。
「洗個澡再睡。」耿紹東摟著涼楮的身體,吻著她已經嫣紅腫脹的唇瓣。
「累,不想動!」涼楮本想推開他的身體,手臂實在沒有力氣,只好任由他抱著。
「我抱你去。」說著,耿紹東掀開被子。抱起涼楮走向浴室。
站在花灑下,涼楮一直沒有動。反正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赤誠相見了,她發現自己的臉皮也越來越厚了。
洗完之後,被耿紹東用浴袍包著。卻不讓她躺床上,只讓她窩在沙發裡等著他。涼楮只好窩進沙發裡,看了看電視上顯示的時間,已經凌晨一點了。
午夜劇場還在播著二十年前的老片子,《大話西遊》裡紫霞仙子說:「無論明不明白,我已經不是神仙了,我只明白一件事,愛一個人是那麼的痛苦」
二十前年,她還看不懂台詞的意思,只覺得好笑。現在再看,句句撞擊在心口。以前她不懂,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
現在,她體味著不愛一個人的痛苦。眼淚就那樣滑落,她開始恨極了至尊寶。他眼裡的深情,心裡的背叛,嘴上的蜜語。全都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樣子。
「怎麼哭成這樣?」耿紹東腰間裹著浴巾,走出來就看到涼楮滿臉的淚痕。扭頭看到牆上的電視機,才恍然大悟。
「這影片不是重映了麼?電影都是假的,你還哭成這樣。」耿紹東蹲在涼楮身邊,擦掉她臉上的淚痕。
「男人是不是都像至尊寶一樣,狼心狗肺。」涼楮雙眼一直盯著電視屏幕,一眼都不眨。她怕眨了眼,眼淚會更多。
「至尊寶是被賦予使命的存在,他後悔過。結局裡,即使他已經斷絕了情根,可他依然忘不了紫霞。男人不是不愛了,只是那份愛深埋在心底,不打擾不驚動。」
他還記得幾年前,聽黎焱戎說起。涼楮那段時間迷上了大話西遊,他趁著外出的機會找遍了整個城市才買到碟片。
回去之後,跟領導磨了一個月。才得到允許在禮堂裡連著放了兩個月的大話西遊。搞得戰士們睡著了做夢都喊:紫霞,我
愛你!
可他卻每看一遍,就要細細的品鑒。漸漸的他明白了其中的端倪,紫霞的愛情觀,至尊寶的感情線。
這一部打著喜劇噱頭的愛情片,愣是被耿紹東分解的支離玻碎。最後一次去禮堂看,他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日後若是涼楮提起這個電影裡的情節或者台詞,他一定可以對答如流。果然,被他料到了。
涼楮嘟了下嘴,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你是男人,自然會幫他開脫。你知道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啊?難道不是他真的不愛紫霞麼?」
「不。他愛。他以為先入為主的愛了白晶晶,愛著五百年後不存在的白晶晶。他始終看不清自己內心裡的那個人影。你沒看到麼?集市上,紫霞在至尊寶心裡落了一滴淚。灼傷了至尊寶的心,烙上了她的印記。」
耿紹東擠在沙發上,環抱著涼楮。下巴擱在她肩膀上。「所以說,女人多可怕啊。在男人還沒愛上時,就霸道的站在心裡佔著一席之地。」
聽著他曲解般的歪理,涼楮卻回答不出來了。她只是把自己代入角色,為紫霞不值。卻沒有留意過至尊寶的感情流露。
「其實,男人還是愛美女。你看,至尊寶不讓紫霞嫁給牛魔王,極大的就是自己心裡不平衡。他明明知道自己比牛魔王帥,才不甘心紫霞嫁給醜八怪!」
「楮楮,不能這樣鑽牛角尖的。我去換床單,你累了。要好好休息。」耿紹東決定不再跟她探討這個男女觀點不同的話題。
涼楮看著他轉身忙碌著扯床單的背影,突然開口道:「你應該叫我涼涼,而不是楮楮。」
扯被子的身影有些頓住,他的腦中,閃現過黎焱戎的面容。他習慣叫她:楮楮。
「過來!睡覺!」他放下被子,不換了!心情極度不好!
整晚涼楮都被耿紹東鎖進懷裡,也不管她睡得舒服不舒服。那也是涼楮第一次覺察出,男人的小肚雞腸。
第二天,涼楮醒來,臥室裡已經沒有耿紹東的影子。涼楮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透過窗簾看著外面的天空。
今年難得出現這麼多的藍天,涼楮思考著。
這樣的耿紹東也不錯,部隊練過,會做飯,會洗衣,體貼,照顧,隨叫隨到,錢隨便花,卡隨便刷,房子到處有。
額,她好像想的有些跑題。好吧,其實這些也很重要。最起碼,他們如果結婚了,她下輩子就不愁了。
想到這裡,她猛然坐起來。她都在想些什麼,怎麼就想到了結婚呢?她敲打著自己的腦袋,懊惱自己不該想那麼多。
臥室門,從外面打開。耿紹東穿著圍裙走進來。「怎麼了,早上就抽自己?」
「你才抽自己。」涼楮看著繫著圍裙的耿紹東,確實有一種「家庭婦男」的韻味。
「看我幹嗎?不懷好意的眼神。」耿紹東走到床前,拉開窗簾。可以看到院兒裡的法國梧桐樹頂。
涼楮站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景色。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甚至有些雀躍。「哎哎哎,你看起來很有家庭主婦的感覺。」
耿紹東扭頭,看著涼楮。眼眸裡是化不開的濃情蜜意,「那你嫁給我,我天天給你做飯。」
「那多無聊啊,你天天做飯。我要是想吃飯店呢,我還想吃路邊攤,我還想吃海邊的海鮮。」
她順著耿紹東的話,憧憬著。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回答,會帶給對方什麼樣的心境。於是,耿紹東走向她。
站在的涼楮,整整比耿紹東高出兩個頭。他勉強的抱住她的腰,腦袋貼在她的小腹以上。「嫁給我,這些都滿足你。就算你蹲地上啃乾麵包,我都隨時端著茶水伺候在旁邊。」
面對他突然的表白,涼楮的心臟「突突」的跳了起來。跳的她已經無法控制那雜亂的節奏。下一秒,卻被耿紹東拉的跪在床邊。
望著她依然有些呆滯的臉,耿紹東絲毫不猶豫的壓上去。纏纏綿綿,溫軟如玉的身軀在懷。再也沒有比這更現實了。
「我餓了。」某人永遠都是這麼的煞風景,明明是暖香情濃時,她偏偏撇著嘴,肚子也不時的咕咕叫著。
「餓著!」男人咬牙切齒的在她臀部使勁捏了一把。喘著粗氣,壓在她身上。最後還是放開她,「給你五分鐘,洗漱。」
說著,他起身整理了衣服,率先走出臥室。
早餐很簡單,吐司,煎蛋,牛奶。平時,涼楮自己在家也吃這些。
吃完早飯,涼楮在收拾盤子,茶几上的手機震了起來。她放下杯子,走過去。
「喂,爸。」涼楮心裡依然有著隔閡,但該有的長幼之尊,她依然沒有忘記。
「……」
「什麼時候?」
「……」
「那我跟他說一下,晚上我送您去車站。」
涼楮掛斷電話,愣愣的看著更衣室。似乎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