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少嚇唬我!」夏木藍不笑了,罵道,「連環殺手已經找到,謀殺集團就要瓦解,還有誰會來殺我或別人?」
「你怎麼知道這府裡只有大哥這一個連環殺手和大哥組織的一個謀殺集團?」夏蘭冷冷地道,「也許還有別的呢。難道你以為這府裡只有我一個人恨透了夏家?連我和香香這樣的弱者都敢做殺人的事情,別人為什麼不會?在你嘲笑我的這會兒,也許已經有人在計劃如何殺你了,笑笑笑,你還真笑得出來啊!」
夏木藍:「……」
「我不是連環殺手,也沒有組織過什麼謀殺集團!」夏之璧已經忍了很久,大聲打斷她們的對話,「我今天也沒有授意夏蘭殺掉任何人!根本就是夏蘭在陷害我!至於那個什麼見鬼的預告殺人卡片,更是跟我半點關係都沒有!夏落葵——」
他看著夏雨琳,第一次顯得認真起來:「真正的連環殺手和謀殺集團另有其人,夏蘭很可能是在保護自己的組織,將所有的髒水都潑到我身上,你若是相信我是連環殺手,一定會中了真兇的詭計,偏離正道,最後陷入死胡同。」
夏雨琳冷冷道:「你這個人,心胸狹窄,傲慢自負,睚眥必報,我偏偏不把你放在眼裡,還跟你有仇,你想殺我有什麼奇怪?你暗中組織一批人去除掉你不喜歡的人物,又有什麼奇怪?」
「你——你原來這麼蠢的嗎?」夏之璧氣得簡直要吐血了,「我殺了我的姐妹們對我有什麼好處?以夏家的名聲和地位,她們完全可以嫁給好人家,這於我於夏家都有好處,我殺她們做什麼?再說了,這個家裡的人,除了你之外有誰敢跟我作對?我能對誰有怨氣?」
「至於香香這樣的人,平時與我又無來往,甚至還恨我極深,她們幹嘛加入我的謀殺集團,為我賣命?我就算要組織謀殺集團,也不會找這種沒什麼大用處的丫頭,你就算要污蔑我,也不能這樣小看我吧?我再差也是朝廷命官,每天忙得不得了,哪有空去收拾自家人?你若有腦子,就別再聽信謠言!」
眾人的眼裡流露出鄙視,原來這位大少爺也知道自己不受歡迎被人恨啊?他怎麼就不怕別人去殺他呢?
夏雨琳「哦——」了一聲,懶懶地道:「依你的說法,誰跟你作對你就想除掉誰是吧?因為這家裡只有我敢跟你作對,所以你想除掉我是吧?這就是你要殺我的動機!我的婚事被推遲之前,你看在侯爺的面子上不敢對我動手,但婚事生變,你就敢殺我了……」
「你、你怎麼就聽不懂呢?」夏之璧跳腳,大罵,「就算我對你有怨氣,你嫁給侯爺終歸是好事,我為何要因為你而失去一個這麼得力的妹夫?我又不是傻的,難道我不會算的麼?」
「有人看到我跟大哥今天下午碰面了!」夏蘭忽然道,「就是準備來這裡吃飯之前,我跟大哥碰了頭,大哥交待完話後就走了,我看到有一個人從旁邊的草叢裡鑽出來跑掉。我認得那個人是誰,他一定聽到了我們的對話,大哥想把一切罪過推到我頭上,恐怕不容易了。」
眾人都很高興事情又出現了這樣的轉機,跌宕起伏,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真是太精彩了。
於是眾人紛紛互問:「是誰?是誰看到了大少爺跟十七小姐的對話?看到的就是出來作證啊,可不能隨便冤枉了好人……」
「是、是老奴看到了。」沒等夏雨琳發話,就有一名老者走出來,沖主子們行了一禮後,道,「下午的時候,老奴從廚房端東西去花園,為了趕時間,老奴就抄近路,中途累了就停下來歇歇。當時,老奴的前頭走著十七小姐,十七小姐並沒有發現老奴走在後面,沒料想,大少爺忽然從前面鑽出來,攔住十七小姐說話……」
說著,他咳了幾聲:「老奴耳朵不太好,聽不太清楚大少爺跟十七小姐說了什麼,只看到大少爺對十七小姐做了這樣一個動作……」
他舉起手掌,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十七小姐似乎有些害怕,低著頭想了好久才點頭,大少爺於是拍拍十七小姐的肩膀,走了。老奴看到的就這麼多。其它的什麼都沒聽到。」
他是在廚房燒火的老奴,已經在夏家工作了幾十年,是很老實本分的人,平時不輕易離開廚房,只是今天下午的家宴很重要,廚房忙得團團轉,他這才幫忙端菜。
眾人都議論起來,聽這意思,十七小姐應該沒撒謊了。
「你個老匹夫!」夏之璧大怒,狠狠地瞪著他,「你竟然敢陷害我!區區一個奴才,還想翻天了,以為我治不了你是不是?」
「你罵什麼呢?」夏雨琳淡淡道,「你若是沒有去見夏蘭,那就說說你當時在哪裡,有誰作證不就行了?夏蘭,你還記得你跟夏之璧見面的準確時間吧?」
夏蘭道:「當然記得,那大概是吃飯之前的半柱香時間。」
夏雨琳盯著夏之璧:「說吧,那時你在哪裡?」
眾人紛紛點頭。
夏之璧的臉色卻是很難看,半晌才道:「我能在幹什麼?準備吃飯了,我就慢慢閒逛著往這邊走來,盡挑著沒人的地方走,沒有人可以作證。」
那個時候,他正跟父親的妾在某處僻靜無人的地方打得火熱,就當飯前開開胃,這哪裡能說出去?
夏雨琳冷笑:「目中無人,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在自家吃個飯,居然會挑沒人的地方走?你平時不是喜歡帶著很多下人招搖過市嗎,別人看到你出現就跑得遠遠的,哪裡有人敢攔你的路?沒人擋你的路,你又不帶半個隨從,太奇怪了吧?」
「你、你……」夏之璧惱羞成怒,「我想怎麼走路不成?有哪條律法規定我不能獨自走在無人之處?」
「當然沒有這樣的法律!」夏雨琳冷笑,「只是,別人證明你曾威脅夏蘭殺我,還威脅別人裝神弄鬼來嚇唬我,而你卻沒有任何證據和證人證明擁有不在場證明,所以,你就是本案的首要嫌疑人!」
說到這裡,她走到夏夫人面前,直視:「母親大人,我想本案已經查得很清楚了,夏蘭雖然做得不對,但她只是受人所迫,而且謀殺未遂,加上她年少不經事,容易受人盅惑利用,我建議母親就不要報官抓她了,給她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至於夏之璧,他才是本案的主謀,理當抓起來報官!」
夏夫人:「……」
說夏之璧是連環殺手和謀殺集團的首領,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因為,他根本沒有殺姐妹們的理由,但是,說他想謀害夏落葵,這倒是有可能,畢竟,這位傲慢的大少爺在家裡呼風喚雨慣了,哪裡能忍受夏落葵一而再地挑釁他,與他作對?
可是,以夏之璧夏家嫡長子的地位,她又能把夏之璧怎麼著?她若是保不住夏之璧,老爺子和老太太能饒得了她?
她看向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低著頭,始終不發一言,她琢磨不透這個兒媳的態度。
而此時,眾人竊竊私語,雖然沒人敢大聲說話,但對大少爺的不滿很是明顯,如果她當眾袒護夏之璧,雖然上頭不會怪她了,但她在下人們心裡的權威必定會一落千丈。
如果十幾或幾十個下人的看法,她倒不在乎,但這裡有二三百號人,佔了夏府下人的大半,她若是徹底失了「民心」,以後也不好辦法啊。
在她為難的時候,夏雨琳咄咄逼人:「母親大人不會護短的對不對?」
夏夫人沒有辦法,只得道:「案情都已經清楚了,但其中還有一些細節需要核對清楚,也還需要書面記錄,這樣吧,事關重大,你們幾個都跟我去見老太太,讓老太太定奪罷。」
她真不想把這樣的「權力」交給老太婆去做,但眼下,她只能將這麼棘手的事情推給老太太了。
夏之璧恨恨地掃了幾個出賣他的人,冷冷道:「去就去!反正我沒殺過人,也沒有授意任何人殺人!莫說去見奶奶,就是去見皇上,我也問心無愧!」
說罷,他甩了甩袖:「母親大人,走吧——」
夏夫人看向其他人:「你們四個姑娘,還有你們兩個,跟我來,其他人立刻散了,不得談論此事,否則家法處置!」
眾人不可能跟著去老太太那兒看最後的「判決」,為了避免惹火幾位主子,他們再怎麼不捨,也得相當滿足地散去了。
此時,夜已經相當深了,月浮西天,依舊清輝圓滿,月色下的花園美得如夢似幻,眾人都覺得這是他們平生所遇最刺激、最精彩、最難忘的一個中秋之夜了,這出「斷案大戲」也幾乎是他們平生所見的最好看的一齣戲了。
夏夫人抬腳就走,夏雨琳卻道:「我不去了。我能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案情也已經很清楚了。我現在很累,需要休息,加上我不是罪犯,我就不去了。」
說罷,夏雨琳就自顧自地往葵園的方向走。
夏木藍見她走,也準備跟過去,夏夫人冷冷地道:「木藍,你是重要的證人,事情還沒有結束,你要去哪裡?」
夏木藍忿忿地指著夏雨琳:「她能走,我為什麼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