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一日,蘇天成接到了皇上的聖旨。
一般來說,派兵出征,都是兵部下發敕令,大明朝所有的軍隊,都是在兵部的直接管轄之下,很少有皇上直接下旨的,可這一次,要求江寧營出兵的命令,居然是聖旨,由此,蘇天成知道了,阿濟格率兵入關,北直隸的情勢很是危機了。
江寧營早就做好了準備了,多年征戰,加上多年的訓練,所有的將士,早已經習慣了緊急集合的命令,只要命令下達,能夠在一天時間之內,做好所有的準備。
這一次,渠清澤下定決心了,就在陝州駐紮的江寧營將士,調遣到洛陽去的時候,渠清澤也跟隨江寧營將士,直接到洛陽縣了,三百餘里的路程,不過一天時間,大軍就趕到了洛陽縣江寧營軍營。
蘇天成沒有要求渠清澤離開,默許了渠清澤跟隨大軍行動。
河南府府衙的事宜,張溥已經得心應手,不需要過多的操心了,蘇天成也有預感,這次江寧營大軍出擊之後,自己很有可能離開河南府了,或者是到廄去,或者是到陝西去,大明不能夠總是面臨兩面作戰的境地,必須要用最快的速度,剿滅流寇,進而全力對付後金韃子,否則,老是面臨兩面作戰的境地,很有可能拖垮朝廷。
歷史的發展,早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兵部右侍郎徐爾一代表朝廷,前來宣旨,一路上肯定是吃了不少苦,聖旨是六月八日下來的,不過三天的時間。徐爾一就來到了洛陽。
沐浴更衣,接了聖旨之後,蘇天成建議,徐爾一是否在洛陽歇息兩日,好好調整一下。自己帶領江寧營大軍,馬上出發。
徐爾一到達軍營之後,發現江寧營將士已經整裝待發,他內心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朝廷裡面,已經有人議論。說是江寧營可能成為蘇天成的私兵了,必須要加強管束,免得今後出現問題,徐爾一是毫不留情駁斥這類觀點的,私下裡,他也有些擔心。萬一朝廷遇見危難,江寧營不服從調遣,豈不是要出大事情。
看見的一切,打消了徐爾一的擔心。
早在出發之前,楊嗣昌就很肯定的說,朝廷應付後金入關的危局,最終的希望在江寧營的身上。也就是說,只有江寧營趕赴到廄了,一切問題才有可能解決。而且楊嗣昌告訴徐爾一,江寧營一定做好了準備,聖旨到達之時,就可以出發了。
廄情況危急,徐爾一當然不會在洛陽歇息。
看見徐爾一堅持,蘇天成什麼都沒有說,下達了江寧營所有將士,悉數在操場集中的命令。很快,屋裡所有的軍官,悉數出去了,留下了蘇天成和洪承疇。
「徐大人,下官要對江寧營將士下達命令了。請徐大人代表朝廷,說幾句話。」
「好的,沒有問題。」
「洪大人,請你宣讀宣旨。」
洪承疇點點頭,江寧營三萬將士,包括賀人龍帶來的三千將士,一共是三萬三千將士,悉數在操場集中,這是第一次。
操場上,所有將士整齊站立,包括戰馬,都非常安靜。
但這種安靜中,有著一股氣勢,一股沖天的氣勢,好像是蓄勢待發的弓箭,一耽射出去,必將爆發驚天動地的影響。
蘇天成、洪承疇和徐爾一慢慢走上木台。
洪承疇和徐爾一都感覺到了震撼,兩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陣勢,三萬三千多人,鴉雀無聲,這需要怎麼樣的訓練啊。
特別是洪承疇,長期帶兵,知道三萬三千人,做到整齊劃一,絕不是嘴上說的那麼簡單,這樣的軍隊,是恐怖的,何況裡面還有賀人龍帶領的三千軍士,到江寧營不過幾天時間,受到了影響,一樣遵守江寧營的軍規了。
「請洪監軍宣讀聖旨。」
蘇天成大聲喊出來,剎那間,三萬三千將士,單膝跪地,嘴裡大聲呼喊。
「恭迎聖旨……」
洪承疇感覺到熱血沸騰,禁不住大聲開口,宣讀聖旨了。
徐爾一看著這一切,身體微微顫抖,他完全相信,這三萬多江寧營將士到達京師之後,後金韃子將遭遇到重大的打擊,面對著這樣一支無敵的軍隊,後金韃子囂張的日子,即將過去了。
聖旨宣讀完畢,所有將士起身,傳來的聲音很是乾脆,彷彿是一個人做出來的動作。
「請欽差大人,兵部右侍郎徐大人訓話。」
「立正……」
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很是短促,所有將士迅速立正站好,這是江寧營的規矩,凡是聆聽訓話的時候,必須立正站好。
蘇天成請徐爾一上前訓話,徐爾一嘴唇哆嗦著,好半天,用盡全力,喊出來幾句話。
「江寧營的將士,皇上對你們寄予厚望,百聞不如一見,我今日見識了你們的風采,相信你們到京師之後,一定徹底打垮囂張的後金韃子,我沒有多說的,祝你們旗開得勝,凱旋而歸……」
輪到蘇天成說話了,這也是規矩,蘇天成每次都是最後說話,有些時候多說幾句話,有時候什麼都不說,要求將士直接出發。
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到蘇天成的身上了。
「諸位兄弟,聖旨來了,我們馬上要出發了,趕赴廄,去剿滅韃子,江寧營征戰無數,每次都是取得輝煌的勝利,兄弟們的貢獻,鑄就了江寧營的威信,成就了江寧營的軍魂,我要感謝兄弟們。」
「後金皇太極派出他的弟弟阿濟格,率領十萬韃子精銳,從喜峰口入關,正在我大明境內肆掠,兄弟們知道,韃子慘無人道,燒殺姦淫,無惡不作,作為大明軍人,我們能夠看著這一切發生嗎,不能夠,我們是軍人,保家衛國,抵禦外敵入侵,這是我們天然的職責。」
「阿濟格被稱為後金第一勇將,聽到了這樣的傳聞,我很高興啊,江寧營需要證明自己,我們是最強的,就讓後金韃子最強的勇將,在江寧營面前顫抖吧。」
「但我也要提醒兄弟們,我們在戰略上輕視後金韃子,但在戰術上,要高度重視對手,絕不能夠輕視對手,不能夠疏忽大意,我們必須要承認,目前的情況下,後金韃子是江寧營最強的對手,我們將迎接最為嚴峻的考驗。」
「最後強調幾句話,不拋棄不放棄,這是江寧營的軍規,更加重要的是,兄弟之間的合作,關乎生死,江寧營剛剛成立的時候,我就說過,江寧營所有兄弟,呼吸相顧、痛癢相關、赴火同行、蹈湯同往、勝則舉杯以讓功、敗則出死力以相救,做不到這一點的,就不配在江寧營呆下去。」
「刀劍無情,征戰廝殺,總是會有犧牲的,江寧營很多的兄弟,都辦了大事情,成家了,還是那句話,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凡是家眷未懷孩子的,或者是尚未成家的,一律作為預備隊,不能夠上第一線,要上第一線廝殺,你今後在家裡,就多努力。」
說到這裡,操場傳來一陣笑聲,很開安靜下來了。
「兄弟們,讓我們去殺敵,去剿滅韃子……」
「剿滅韃子,護衛大明……」
震耳欲聾的喊聲響起,直衝雲霄。
軍營附近的家眷,以及百姓,早就等候在軍營外面,洛陽城的百姓,也知道江寧營將要出征了,不用說,看這架勢,也是準備打戰了。
江寧營駐紮在河南府,秋毫無犯,早已經和周圍的百姓,結下了深厚的感情,這一次,江寧營全體將士出征,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大軍開拔,走出軍營。
密密麻麻的百姓,站立在軍營外面。
看著軍士默默的走出來,四周的聲音響起來了。
「江寧營威武,一定大捷……」
「兄弟們盡情殺敵,早胸來……」
「江寧營天下無敵……」
口號此起彼伏,徐爾一默默看著這一切,令他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他甚至已經看到,江寧營將士鏖戰沙場,殺的韃子大敗。
張溥帶領河南府的官吏,已經等候在官道邊。
他的身後,擺著一排的酒罈子,這是餞行酒。
蘇天成端起了酒碗,對著張溥開口了。
「張大人,江寧營趕赴廄,剿滅韃子,府衙和軍營的一切事宜,拜託你和諸位同僚了,少則一月兩月,多則半年,江寧營一定回來。」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會盡心竭力的,下官祝願江寧營早日凱旋。」
大軍走出五里地之後,周圍漸漸的安靜下來了。
很快,王大治到了蘇天成的身邊。
「大人,您看看對面的山坡上。」
蘇天成抬頭看見對面的山坡上,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姑娘,站立在山坡上。
看見這個熟悉的身影,蘇天成揮揮手,那是顧橫波。
得知蘇天成要帶領江寧營的將士,趕赴廄剿滅韃子,顧橫波在家裡哭了整整一個晚上,不過她也知道,這一次是皇上直接下的聖旨,蘇天成必須要到廄去,自己根本不可能阻攔,可蘇天成出發的時候,她的心也空了,是在忍不住,她提前來到山坡上,為的就是看看夫君,送夫君出征。
「大人,您是不是過去看看。」
「胡說,大軍已經開拔,怎麼能夠兒女情長。」
揮手之後,蘇天成揚起馬鞭,駿馬一聲長鳴,加快了步伐,留下一串串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