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依稀故人
祝老的一個電話,頓時讓情況峰迴路轉起來。要是鍾厚只是一個普通人,或者只是跟祝老關係很一般的人,那麼,張武功完全可以強行把鍾厚綁了去。到時候,有千般手段可以炮製了鍾厚,讓他為自己的父親治病。可是,現在……
張武功正頭疼這事的時候,他的衛兵長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昏頭昏腦的,也沒注意到張武功接聽到了一個電話,即使注意到了,也不會知道電話的內容。他只知道自己在首長面前丟臉了,他感到臉上火辣辣的,急需找回這個面子。
那麼,這個衛兵長迅速的拿起槍指著鍾厚的行為就顯得十分合情合理了。
「你不是很牛嗎?說話客氣點,態度端正一點,不然子彈可不長眼。」衛兵長說出的話那是擲地有聲,霸氣凜然。
「啪。」一個巴掌,衛兵長被打蒙了,隨即大怒,不過一看是張武功出手,頓時蔫了下來。一臉無辜的看著張武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挨上這麼一巴掌。不過,說起來,這巴掌打得真是親切啊,在衛兵長還是普通衛兵的時候,就經常被打罵,後來成了衛兵長,才漸漸稀少起來。這一巴掌,打出了往昔歲月的一種回憶,衛兵長淚流滿面。
張武功打出那一巴掌之後似乎也找到了青春歲月的一種感覺,微微楞了一下,歉意的一笑,這怪不得我啊,鍾厚這個人極有背景,此刻強來不得,你居然還用槍指著他,這不是讓我為難嗎。
「誤會,都是誤會啊。」張武功滿臉堆笑,親切的上前,握住鍾厚的手,搖個不停,「早知道你是祝老的恩人,我怎麼會這樣?真的是一場誤會,我們張家跟祝家那關係是非常好的,看這事情鬧的,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嘛。」
張武功態度的巨大轉變,立刻讓眼球掉了一地,特別是剛才那個衛兵長,更是委屈的想撞牆。開始的時候明明是你說要給這個小子一點威懾的嘛,我不是完全按照你的要求來的嘛。可是,你一下就轉變了主意,這個實在是太坑人了。不過張武功是首長,衛兵長雖然也是長,但是級別相差十萬八千里,他自然不敢有什麼不滿,只能在心裡腹誹。
「原來是一家人啊。」鍾厚終於睜開了眼睛,忽地一下站起來怒聲說道,「一家人會破門而入嗎?一家人會動手嗎?一家人需要拿槍指著我的頭嗎?」鍾厚的表情激憤之極,一連幾個追問,讓張武功羞愧不已。心裡對洪武略的恨意就更深了,媽了個巴子,要不是這個老小子,怎麼會鬧到這般田地?
不過事已至此,鍾厚又是張家唯一的希望,張武功還得老老實實的低聲請求。要知道張武功素來脾氣暴躁,能做到這一點真的是難能可貴。張武功打定了主意,要是鍾厚還不鬆口的話,他扭頭就走。不走那還能怎樣?人家不答應,完全沒轍啊。
好在鍾厚態度終於鬆動,他打了個呵欠,漫不經心的問道:「你搞這麼大陣仗,是找我有事?」說真的鍾厚也是好奇,不知道張武功這個看上去就是個大人物的人找自己有什麼貴幹,按理說,彼此之間應該沒有什麼交集才是。
終於等到鍾厚態度鬆動了,張武功趕緊把自己來意說了一下,又允諾了鍾厚許多豐富的報酬。張老對於張家實在太重要了,當初祝老身體不佳的時候,祝家也曾這樣惶然過,鍾厚聽著張武功的敘說,也動了惻隱之心。畢竟,老一輩人都是從槍林彈雨之中活下來的,拋頭顱,灑熱血,才會有現在的華夏國。雖然打下的江山被後來人肆意踐踏,但是這些老一輩英雄卻還是值得尊敬。
「那就去看看吧。」鍾厚站起身來,「立刻就走。」
張武功沒想到鍾厚居然這麼果斷,說走就走,微微一愣,也跟了上去。
張家大院,門口。
鍾厚身穿黑色風衣,非常拉風的第一個從張武功的車上走了下來。張武功緊隨其後,一臉殷切,態度十分熱情。看守大門的戰士簡直就是震驚了,心裡暗自納悶,不知道這個年輕人什麼來頭,居然可以讓張將軍這麼對待。同時更是在心底泛出一陣無力感,同樣都是年輕人,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要不要略微休息一下?」張武功看著鍾厚問道,一路上交談下來,不知不覺張武功已經對鍾厚產生了好感。真是一個謙遜的年輕人啊,自己開始的時候居然這樣對他,張武功想想就覺得臉紅。為了彌補這個,張武功態度熱情的簡直可以融化冰雪。
「不用。病人為重。」鍾厚神色嚴肅之極,飄然有幾分名醫風範。
張武功心裡更是感動,多好的人啊。「那好,我們就先進去看看,我父親就拜託你了。」
鍾厚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張老居住的屋子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常年溫度濕度都是恆定的,這對張老病情的穩定極有好處。聽到門響,張老有些艱難的扭動了一下脖子,就看到鍾厚與張武功,出現了一個陌生人,這讓張老有些吃驚,渾濁的眼睛裡露出一絲茫然。
「爸,我給您找了一個名醫,相信他可以治療好你。」張武功上前一步,抓住老人乾癟的手掌,輕聲說道。
老人不說話,這就是一種態度,他可不認為眼前的毛頭小子可以解決掉自己的老毛病。風燭殘年了啊,張老心中清醒的很,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可惜啊,要是自己再堅持兩年,哪怕就是躺在床上,那也是一種威懾。自己的子孫們可以更上一層,那時候哪怕自己死去,也不會有太大的震盪。時不我待,奈何奈何!
鍾厚已經被人輕視過很多次,他自然知道如何去應付這種輕視。對待這種情況的唯一辦法,就是用真本事折服他們!
望已經望過了,鍾厚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他需要切一下脈。立刻就腳步上前,已經握住了老人的手。
張老之前一直病懨懨的,此刻卻忽然爆發出一種驚人的力量,眼睛裡懾人光芒一閃,看著鍾厚:「做什麼?」
鍾厚一笑,沉聲說道:「安靜一點,把脈。」這是一句微微帶了一絲命令的話,張武功大急,他知道自己父親是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角色,儘管現在臥病在床,但是雄偉仍在,鍾厚居然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正要調節一下氣氛,卻發現自己父親眼睛卻一下閉上了,任由鍾厚手指微動在那邊切脈。
「心虛氣短,頭痛胸悶,畏寒怕冷,小便赤黃,噁心厭食,不喜陽光。」
一大串病狀從鍾厚嘴裡說了出來,張武功面露喜色,說的一點也不錯,這個年輕人果然是有本事的,怪不得可以成為祝老的救命恩人。看來父親的病情有望啊,張武功的心頓時火熱起來。
「小伙子,你很不錯,可惜,沒有用的。」張老見鍾厚準備的報出自己的病情,也是微微動容,不過卻還是給鍾厚潑了一盆冷水。
鍾厚卻也不惱,甚至笑了一下:「為什麼呢。」
張老閉上了眼睛,有些疲憊,言簡意賅的說道:「沒用就是沒用,別問那麼多。」
「是啊,這個病情確實很棘手。」鍾厚沉吟起來。
張武功有些急了,鍾厚現在可是他唯一的希望,現在鍾厚居然打退堂鼓了,這怎麼可以?
「鍾厚啊,你一定要幫幫忙,你醫術這麼好,一定可以的。」
鍾厚搖了搖頭:「沒有人可以說對這樣的病情有把握,我也沒有。只是同樣的治療幾率,有的人敢去嘗試,有的人不敢而已。恰恰,我就是敢去嘗試的那種人。」
「沒用的。」張老還是搖頭。
鍾厚笑了起來:「您以前是不是遇到一個叫鍾為師的人,他是不是給你治過病?他跟您說,您這個病情需要會使用鬼王針才有治癒的希望,是也不是?」
張老吃驚了起來,看著鍾厚:「你是鍾老弟的什麼人?」
「孫子。」鍾厚提起自己的爺爺,那是肅然起敬。
「原來是救命恩人之後,武功,你一定給我好好招待一下。你既然知道了這個病的要求,那我就不多說了,沒有鬼王針,治療我這個病的風險極大。我現在還能勉強撐幾個月,所以……」
張老的意思很明顯,他怕鍾厚治療了一不小心失手,張家肯定會措手不及,而且,治療出了問題,這對鍾厚影響也是極大,他這一番說話也是出於好心。
鍾厚自然瞭解他的顧慮,不過嘛,鍾厚心裡可是十分有底的,他看了張老一眼,又看了張武功一眼,這才笑意盈盈的宣佈:「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巧合了,我恰好會鬼王針。」
此話一出,張老眼睛立刻睜得老大,他深切明白鍾厚說這句話的意義所在。張武功更是歡喜,他看了鍾厚一眼又一眼,那眼神就跟打量一個國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