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修仙之人來說,時間是過得飛快的,轉眼就是兩年半。
在這期間,黎隕天一直在外面瞎晃蕩,一次也沒有回過寂玄宗,一來是怕觸景生情,二來是為了躲著某人。反正他就是一個光桿峰主,把他的靈寵金角蟒原一牽,他的煉丹爐就是個法器,往乾坤袋中一揣,所有家當就齊備了,輕輕鬆鬆,想去哪就去哪兒。
如果宗內有事情,會用傳令牌通知他,即便是誰需要他煉製丹藥,也可以把靈材用傳送陣法傳過來,等他煉好之後再把丹藥送回去。
如此,小日子過得順心如意,就像是很早之前一樣,讓他幾乎都快忘了他還曾經有過一個徒弟。只是最近他被圍追堵截了,真的是八方追逐,十面埋伏。
不過他可不是遇到仇敵了,恰恰相反,是好事兒,有人要給他送禮,可這送禮的也太特麼霸道了,簡直就是耍流氓麼。
最開始是在繁華的錦繡城,大街之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他正閒逛著,就有三個婀娜少女突然從天而降,玉手之中各撐著一把傘,姿態聘婷,樣貌秀麗,在周圍那些普通人眼裡,說是天仙下凡也不為過。
可這三個天仙卻步履輕盈地朝他走過來,又對他躬身行禮,態度要多恭敬有多恭敬,一下子就把黎隕天給搞懵了。
其中一個黃衣少女道:「我乃天慕宗弟子,我家宗主仰慕黎仙師已久,特命我等送上薄禮,還請黎仙師笑納。」
天慕宗?什麼玩意兒?從沒有聽說過。你家宗主是誰?跟勞資有毛線關係,不認識!別亂攀關係!
黎隕天問道:「敢問你們宗主尊姓大名?」
黃衣女子巧笑道:「宗主說過,黎仙師只要看過這份禮物便知道了。」說著雙手奉上一個錦盒。
黎隕天一撇嘴,怪不得他覺得這三名女子有些熟悉,原來是徐楚陽的儀仗隊啊。艾瑪,臭小子混得不錯啊,才從寂玄宗出去半年的時間就當上宗主了,不過之所以這麼快,自然不是像他當初所說的「創立」,他這麼說也是含蓄,總不能讓他這個做師尊的跟徒弟說:你去搶個宗主玩玩吧。
其實,也不能算是搶,派中遭遇大劫難,誰能拯救誰就是英雄,主角只是慣會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出現而已。
只是……天慕宗是什麼破名字,真低俗!讓老天爺來羨慕……萬一哪一天栽了,不是啪啪啪地打自己的臉麼,就算是主角,你也不是常勝將軍啊。
莫非跟著勞資把智商拉低了?明明在書中叫仇天派麼。雖然都是跟老天爺過不去,但是「仇天」貌似更符合主角滿腔怨恨的變態之心啊。
黎隕天又皺了皺眉,他一點都不想收這個禮。說好了都分道揚鑣,江湖不見了,還送的哪門子禮,不過徐楚陽既然送,就必定有他的用意,看看也無妨。
於是就接過錦盒來,打開,然後他就傻眼了……這禮還真特麼的薄啊,是一件藍色衣袍,還是穿過的,倒是洗得乾乾淨淨,疊得平平整整。
什麼意思?想物歸原主,徹底地跟勞資一刀兩斷?
可不是麼,徐楚陽的每一樣東西都是他給置辦的。但是有必要做得這麼絕麼,而且就算是還,你也弄套新的啊。
等到第二天,黎隕天到了郊外,又在一片林子中突然蹦出三個彪形大漢來,不要誤會,不是搶劫的,乃是巴巴地送禮的,送的是一雙臭靴子。
黎隕天都快氣死了:臭小子,又還衣服,又還鞋,你有種把你的內衣褲也脫下來還了啊。
接下來,他的美好生活就變得一團糟了,天天有人攔住去路送禮,什麼都有,爆炎符和烈焰符(是他在斷天崖谷底跟食人花打鬥時消耗的,還救了徐楚陽一命),玉露清化膏(是他給徐楚陽的療傷藥物)……
而那些天慕宗的弟子除了送上禮物,還有一句話:「我們宗主會在逍遙島等候黎仙師,只要黎仙師前去參加仙武盛會,便能見到他。」
黎隕天一囧。又是仙武盛會,之前寂玄宗那邊已經通過傳令牌催命似的催了好幾遍了,讓他去斗丹。
仙武盛會,每五年舉行一次,由寂玄宗和逍遙宗兩大派輪流舉辦,這次輪到逍遙宗,除了兩大派,其餘小門小派也可參加。
仙武盛會設立了很多項目,比武、斗丹、論陣等等,而此次盛會還有一個特別的意義,那就是聯合各派,共同商討對付幽冥鬼帝和魔人。近年來,幽冥界的鬼怪和魔人越發猖獗,常常來修仙界搗亂,寂玄宗和逍遙宗折損了不少弟子,甚至有的門派都被滅門。
作為寂玄宗的九級丹師,每一屆仙武盛會,黎隕天都去,因為這正是他為宗門出力的時候。可是這次,他不想去,有徐楚陽在的地方,他都想退避三舍。
他用了個假的不能再假可又沒有人能追究的理由:稱病。
所以黎隕天收禮物都收到手抖了,再一聽仙武盛會,他就拔腿就跑,要不就將來人暴揍一頓。他是想著尋一個徐楚陽找不到的地方先避一避,可事實證明,他根本就沒有機會,他往東走,東邊有人等著,往西,西邊也有,穿過去,前面還有,簡直是一重又一重、密不透風的封鎖啊。
半個月下來,黎隕天都快要吐血了。臭小子,孽徒,你出息了,成了宗主,就找你的小弟小妹們這麼玩勞資啊。
再七天之後,黎隕天卻不得不去了,因為此時他雙手激動(個頭)地捧著一張邀請帖,上面印著坐落於茫茫大海上的數座島嶼。
他真要淚流滿面了。勞資何德何能啊,竟能收到此帖,要知道能令逍遙宗另外發出邀請函的,必
定是雲魂大陸成名已久或是極有威望的人物。
他?呵呵,差太遠了。
送帖的逍遙宗弟子道:「帖子弟子已經送到,還請前輩即刻出發。」
黎隕天一瞪眉:勞資知道,要你小子提醒,特麼的還跟威脅似的。
沒錯,這請帖太燙手了,不去的話就是不給逍遙宗面子,就因為他,讓寂玄宗跟逍遙宗撕破了臉,他可就罪過大了。
於是,五天之後,他就日夜不停地御劍來到了逍遙島,不過還是晚了兩天,但是按照比賽順序,是先比武,後斗丹。
逍遙島是個弧形的島嶼,綠樹環繞,綵鳳和青鸞翱翔,四周水面波光粼粼,真乃美不勝收。黎隕天降落到刻著「逍遙島」三個字的大門前,將請帖一亮,就有弟子慇勤地將他往比武會場引。
比武的地方設在一片湖泊上,湖面上又漂浮著一塊能容納下百人的平整大石,也不知道是誰有如此神力,能將它搬移至此。在湖的四周有很多人工建造的高台,此時坐滿了人。
黎隕天剛登上來,就被嚇了一跳,因為前一刻還鴉雀無聲,好似大家都在屏氣凝神地觀看一場大戰,可是這一刻卻炸開鍋了。
有個姑娘又嬌羞又崇拜地喃喃道:「又勝了,這已經是第十五場了,這個俊哥哥好厲害。」
黎隕天的嘴角抽了抽。俊哥哥?姑娘你犯花癡吧。
又聽一個華發老者道:「此子有望拔得今年的頭籌。」
還有一個中年漢子道:「真是後生可畏。」
黎隕天的臉瞬時又垮了下來。不消說,能征服一眾男女老少的非主角莫屬,不然他這個黎字倒過來寫。
他很淡定從容地望過去,只見一個俊美的青年瀟灑俊逸地踏行在湖面上,好似凌空虛步一般,他穿了一身白衣,在陽光照射之下,非常的奪目,而等他在大石上穩住身形,昂首而立之時,星眸深邃,目光並不銳利而是透著冰寒,眉宇間似藏了一抹憂鬱,卻令他更顯出幾分深沉不可測來。
變了,真的是變了。黎隕天也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悲傷,欣慰的是徐楚陽再也不需要他保護了,悲傷的是從前的那個乖徒弟沒有一點蹤跡了。
不過平心而論,徐楚陽還是穿白衣好看,只是當初他太寵他了,直接就讓他跨越當大弟子了。哎,反正只有一個徒弟,自然是怎麼高興怎麼來了,只是現在柔腸百轉都特麼化成辛酸淚了。
這時候,徐楚陽突然朝看台的一角看過來,眸光溫柔,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淺笑,就好似冰雪初融一般,引得剛才那姑娘驚喜地摀住了胸口,好似生怕心臟會跳出來似的。
黎隕天瞥了她一眼,真想跟她說:姑娘,別自做多情了,人沒看你。又板著臉扭過頭來:靠,也沒看勞資。
徐楚陽看得是……黎隕天的視線往上抬了抬,就捕捉到了一道倩影,是逍遙宗的沐若曦。怪不得他會收到請帖,原來是與沐若曦好上了,這是要藉著相好的手來修理他這個前師尊麼?
媽噠,說勞資絕情,你特麼更絕情,當初哭著求著勞資讓勞資收了你,還說勞資是你最親近的人,這回可好,轉眼新人就換舊人了。
黎隕天的心情變得很糟糕,有些事情自己想想是一回事,可當親眼目睹之後又是另一回事。而此時比武還在繼續著,只聽徐楚陽揚聲道:「有哪位英雄還想與在下比試比試?」
他悶著頭往前走,去找寂玄宗的位置,冷不防就被人撞了一下,這高台上也沒有護欄,他就往湖中跌去,急忙運轉靈氣,身形一個翻轉,跳到了大石上,還未抬起頭,就聽徐楚陽冷幽幽道:「師尊,你終於肯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