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隕天出謀劃策完,就往旁邊一閃,給莫瀟然讓出了位置,然後笑吟吟地看著他。這種表情,連傻子都能看出來,是讓莫瀟然結賬了。這種在眾弟子面前表現慷慨大方的機會,他當然不能跟莫瀟然搶了。
莫師弟,你可千萬不要讓你的弟子們失望奧!
莫瀟然嘴角的笑容霎時僵住,恨不得拿扇子敲自己的腦門……豬腦子,爛記性,有過多少次了,黎隕天這樣肯定是有陰謀,你還上當,還上當!我呸!他要收回剛才的話。
可莫瀟然再怎麼不平也不行,因為他才是這次樊州之行的領頭人,他可真想在前面加上「特麼」二字。黎隕天,你胡作非為的時候知道拿師兄的身份來壓人,到付賬了,你卻明白地不能再明白了。
莫瀟然很苦逼地接受了要承擔這師徒兩個花銷的事實,他從乾坤袋中取出靈石,拍在櫃檯上,就氣悶地先上了樓。
黎隕天仔細瞧著他拿的房牌,很理智的選擇了一個離他較遠的房間。等他與徐楚陽踏上二樓的樓梯,他忽然覺察到有一道充滿惡意的目光從樓上掃來,緊接著一個陰陽怪調地聲音驚疑道:「莫兄,你們寂玄宗這般出力,我們逍遙宗自是感激不盡,只是你們派個丹師來所為幾何?」
靠!哪裡來的死太監!黎隕天在心中罵道。徐楚陽跟在他身後,眼中極快地閃過了一道暗光。只這一句話,這個人,他要他死!
莫瀟然的眉心一皺,他雖然不喜歡黎隕天,但寂玄宗的弟子向來是一致對外,侮辱黎隕天,便是侮辱寂玄宗。
可偏偏那人趾高氣昂,即便是見得他臉色變了也照舊,再次開口,更是直接向著黎隕天,「黎兄,我奉勸你一句,這裡不適合你,你還是盡早回去吧,興許還能保得一命。」
徐楚陽忍無可忍,一個箭步就要衝上去,別人罵他都可以,但是罵他師尊絕對不行。黎隕天拉住了他,壓低聲音道:「徒弟,為師再教你一句良言,『千萬別跟瘋狗動氣』,看為師的。」
說完就不緊不慢,氣定神閒地邁上了二樓。徐楚陽沒辦法,嘴唇緊抿,掌心之中隱隱有黑氣在湧動,他的眼眸這時變得又深又暗,陰晦而幽冷,就像是冬夜的一潭池水,讓人一瞧就遍體生寒。
黎隕天抬眼望過去,差點就要笑噴了,尼瑪他還道是誰呢,原來是這貨!
只見此人長得還算是人模人樣,只是尖嘴猴腮,一臉奸詐相,一看就是炮灰的尊榮麼。他還是屬於那種一出場還沒有歡蹦亂跳兩下就死翹翹的炮灰,各大排行榜他都進不了前十,什麼建樹都沒有,讓人印象深刻的唯有他那太監般的小調調。
他是逍遙宗七大島主之一,名安奇,其實該叫安息才對,因為在吸血乾屍事件中,他是第一個死的,可就是這種死得越快的人,偏偏他在生前越得瑟。媽噠,有時間挑釁別人,還不如給子孫後代寫份遺言呢。
黎隕天揚眉道:「我聽聞安兄這些年勤學苦練,劍法大有增進,在這裡要恭喜安兄了……」
安齊微微一愣,他真沒想到黎隕天不但不生氣,反而還恭維他,不過很快他就得意洋洋起來,只是他的笑容剛從臉上綻放卻又立時枯萎了,只聽黎隕天道:「那安兄可敢與我比一比。」
……安齊的臉刷的一白,怒火騰騰而起。明明是一句話,你卻非要分開來說,還故意停頓這麼久,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不懂你就是豬唄。黎隕天又挑挑眉,「怎麼,安兄不敢麼?」
……不敢?安齊這才反應過來片刻間形勢已經大逆轉了,他氣得不行,但他又忽然想到:膽敢跟我比鬥,黎隕天你活得不耐煩了,比煉丹,我是不會,比武我還勝不過你麼。
他早聽說過黎隕天的事情,之前也見過,只是沒怎麼聊過,所以他很有信心能勝得過黎隕天。
安齊嘴角微勾,狡猾笑道:「如何不敢,只是光比試好像沒什麼意思,不若賭點什麼。」他的目光幽幽的在黎隕天身上瞟了瞟,道:「如果你輸了,便把佩劍讓給我如何?」
切!就知道你就這麼點本事。如果是別人大概會暴跳如雷,「你竟敢要我的佩劍?」,最多會反問一句「那如果你輸了呢?」不過在黎隕天這裡,一切通常的情況都不適合,他當下就拍板道:「好,那就這麼定了……」
安齊一沉眉,因為黎隕天答應的太痛快了,可是下一瞬他的心蹭地就提了起來。黎隕天道:「如果你輸了,我要除了你這個人之外的你身上帶的所有的家當。」
哼哼,要你的人沒用,吃飯還浪費糧食呢。
……安齊驚呆了。就這麼定了?他只要佩劍,而黎隕天要他所有的家當?他很想大聲說「這不公平」,可貌似不行,誰叫特麼是他想「恃強凌弱」來著。
兩人這邊針尖對麥芒,莫瀟然則悠悠然搖著折扇,而徐楚陽更是忍不住輕歎了一聲:師尊,你太調皮了。
黎隕天根本不給安齊一絲機會,他看了看莫瀟然道:「莫師弟,你給做個見證。」
莫瀟然刷的將折扇合攏,薄唇輕啟道:「好。」
於是比鬥的事情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出了這家客棧,不多遠就是郊外,四個人尋了一片空地,黎隕天便與安齊拉開了架勢。
黎隕天長身玉立,一身華袍震盪翻飛,當真是英姿颯爽,手中的紫霄幻雲劍紫光繚繞,極與他的氣質相配。
徐楚陽感覺自己被閃了一下,只管盯著師尊瞧,因為旁邊的人太煞風景了。
安齊用的是一把寬劍,鋒利無比,道道青光繞著劍身流淌,迸射
出耀眼的光芒。如果說之前安齊還有那麼一絲的擔憂,怕他估計錯了黎隕天的實力,這時他卻不但沒有,還更加張狂起來。
兩個人戰在了一起,空氣中形成萬千劍影,紫電穿梭,青光縱橫。到了一刻鐘的時候,安齊的額頭冒出了冷汗,因為他發現黎隕天的表情很古怪,如果說先前他只是裝出來的從容,好讓自己退縮,那現在這興奮勁兒又要怎麼解釋?
好像自己才是上當受騙的那一個啊!不對,不對,這還是偽裝。安齊極力安慰著自己。他已經不蛋定了。
「安兄,你可千萬別太早投降啊,要多陪我玩一會兒。」半個時辰後,安齊已有些微喘,黎隕天卻嗓音清亮,絲毫不見疲態,邊揮舞著寶劍,邊還有心情奚落他。
……安齊一個腳步不穩,倒退了數步。他還想騙自己這是戰術,他還想安慰自己自己還沒全力以赴,但是他已經用上了最精妙的劍法了。
黎隕天真的是很興奮,每個細胞都在狂舞。他已經很久沒拍過人了,安齊主動送上來,他還能不成全他?
還有讀者們,誰說丹師就不能酷炫狂拽,誰說他是在裝逼,他要叫這些人通通都閉嘴。
黎隕天真覺得揚眉吐氣。這些年來,他可一直在努力修煉,尤其是正式收了徒弟之後,更是用功,不過他可沒放下煉丹,他只是把之前偷懶的時間利用了起來,所以他是煉丹和劍術兼修的。
而對於一個煉丹師來說,最不缺的就是丹藥,對於一個劍術師來說,最需要的也是丹藥,那他的修為想不長都難。
所以,安齊犯了兩個錯誤,一、他的消息過時了;二、他沒領悟一句話,如果智商不夠,就別拿出來顯擺了,丟人!
最後,黎隕天一個漂亮的銀龍擺尾,紫霄幻雲劍就削在了安齊的肩頭,幸好他用的是劍脊,不然安齊就變成兩半了,可繞是如此,在他的七成力道下,安齊砰的一聲,單膝跪在了地上。
他只覺胸口之中有一股熱氣直往喉嚨裡沖,口中一甜,險些就噴出來,又被他強嚥了回去。安齊滿面通紅,惡狠狠地瞪著黎隕天,一副死不服輸的樣子,他猛力一掙扎,想擺脫這種尷尬的局面,可黎隕天再一用力,他就雙膝著地,完全跪了。
「怎麼樣?」黎隕天笑道。對待這種人可不能心軟,如果輸的是他,安齊還不知道要怎麼羞辱他呢。
安齊簡直是無地自容,他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咬牙切齒地跪了一會兒,「認輸」二字他可說不出口,卻將自己的乾坤袋解下來拋給了黎隕天,又痛心疾首地仍下了佩劍。
黎隕天便見好就收,移開了寶劍。安齊這才鬆了一口氣,他站起身來,垂頭喪氣地拔腿就走,可黎隕天卻在他身後忽然道:「對了安兄,我說的全部家當裡可包括你穿的這身衣服啊。」
「噗」,連莫瀟然都忍不住差點噴笑出來:難不成還要安齊脫光了再走不成?
徐楚陽卻皺了皺眉:師尊你玩夠了麼,玩夠了該回房間休息了,徒弟等的好辛苦啊。
安齊聽得這話,腳底一滑,打了個趔趄,差點栽倒。他的臉色黑如鍋底,憤怒的連手指都在發抖,「黎隕天,你不要太過分。」
黎隕□□他睨了一眼,卻又一本正經道:「開個玩笑而已。」說著將寶劍撿起拋還給了安齊。
……玩笑?安齊真的是被他整得神經錯亂了。你究竟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又是裝的,這玩的都是神馬啊。
安齊一走,黎隕天就開始分贓物,奧,不,是戰利品了,同時腦海中傳來了系統的聲音,
黎隕天從乾坤袋中取出一顆紅寶石扔給了莫瀟然,莫瀟然不解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黎隕天道:「你想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並不多做解釋。他當然是想與莫瀟然摒棄前嫌啦,本來他們之間就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僅僅是一些小矛盾,不過他始終認為是莫瀟然太小氣了。
他說潯龍鱈魚是鹹魚有錯麼,海裡的不是鹹魚是什麼魚,可莫瀟然就不吃了。他只是跟莫瀟然多討了一杯雲海霧茗,他就不喝了,那是不是說他只要把這世間吃的喝的都說一遍,莫瀟然就發誓要絕食了?
比鬥結束之後,三個人就回了客棧,可徐楚陽卻又找了個理由回到了這裡。此時,安齊就在這附近轉悠,他沒臉回去,寶劍亂揮,已經發瘋似的砍斷好幾棵大樹了,「黎隕天,我一定會殺了你。」
話音剛落,卻聽一個冷幽幽的聲音道:「你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