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隕天咬緊了牙,他此刻特別想暈死過去,這樣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可惜卻是恰恰相反的,他腦中很清明。
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一點,就像是被一根細線牽扯著,隨著徐楚陽的嘴一吸的動作,那根線就猛然一顫,形成導火線,酥酥麻麻的電流就順著全身的神經暴走。
真特麼是羞恥死了!!我xxxxxx可惡的暴雨梨花針,xxxxx你全家。
黎隕天下意識地就想躲避,可是下一瞬徐楚陽就強橫地將他拉了回來,於是兩個人的身體貼得就更緊了。
徐楚陽沒有說話,他不敢分一絲的心,其實他比黎隕天還緊張,但是那些驚濤駭浪都掩藏在他眼眸的最深處。他的眼中此時是一片無盡的黑暗,他特別害怕,害怕才跟師尊重逢,還沒有好好相處,還沒有孝敬師尊,師尊就沒了,還是為了救他。那樣的話,就算他活著,日後的日日夜夜對他來說也是煎熬。
師尊,你真是太傻了,我不要你救。這天底下,哪有讓師尊為徒弟擋刀的道理,說來說去還是他太沒用了。
黎隕天這邊正又痛又受刺激著,忽然就聽到了一個久違的聲音。久違?真的是,雖然還不到一天的時間,但是卻曲曲折折,大喜大悲,歷經生死,他還以為系統已經歇菜了。
系統:
……我去————!!系統你太變態了!!黎隕天狂吐血。
系統,你沒覺得這個正面形象塑造的太慘烈了一些麼?他跟徐楚陽都這個奇葩造型了,畫面很完美麼?還有,最最特麼氣人的是,勞資都英勇獻身了,你再給個鳳凰蠱有屁用啊,早點幹嘛去了。系統你也坑爹!!
徐楚陽一直仔細觀察著,黎隕天的傷一個在後肩,一個在左肋,一個在脊椎處。毒素蔓延很快,已深入到血肉裡,如果到達主要神經,進入心臟肺腑,便是連大羅神仙都救不了,幸而黎隕天之前吃了一粒碧海生津丹,他又吸了幾口,明顯見得潰爛的速度慢了下來。
徐楚陽狂喜,看來這樣做有效,他便一秒不敢停的繼續,只是這時候,一直昏迷不醒的林悅兒她睜開了眼睛。
……林悅兒在她最不該醒來的時候醒了過來,而且她站起來的那一剎那,不太穩當,身體一個踉蹌,踢中了腳下的碎石子,這個聲響就驚動了徐楚陽。徐楚陽眼中寒光掠過,殺機陡現。
當時因為事態緊急,他沒來得及選個隱蔽點的地方,本來吸個毒也不需要多久的時間,可是就是這麼巧,林悅兒居然醒了。
不但醒了,她還不明所以地四處張望,想知道這附近有沒有人,自己怎麼會躺在這裡,然後她就眼尖的看到了有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而且衣著不整,極其不觀,其中一個人她認識,就是徐楚陽。
再然後,林悅兒妹子似是看到了多驚恐的事情似的,小臉煞白,慌忙摀住自己的嘴才沒有尖叫出來,只是她心裡的台詞很是詭異,「不可能,不可能……」
徐楚陽的眼眸深暗,其中洶湧著凜然的殺意。林悅兒看了不該看的,她必須得死。
眼淚奪眶而出,林悅兒驚駭莫名地呆立了半響,突然就發足狂奔起來,而這時徐楚陽眼中卻閃過了一絲笑意,好,去那邊就對了。
林悅兒去的正是與斷天崖相反的方向,那邊肯定還有不少的鬼怪,果不其然,過了片刻,就傳來了一聲驚叫,這叫聲很短促,像是被鬼怪咬斷了喉嚨就戛然而止了。
如果這時候黎隕天查看系統,就會發現此時「十大最憋屈炮灰」的首位已變成了林悅兒。系統表示,這就是命,誰叫她既犯了天煞孤星,又招了主角的恨,這兩者不管是哪一個都是必死,何況是兩個,只能說:林悅兒妹子一路走好,來生千萬別再遇到這倆兒貨。
還能說明一點,那就是打敗「小三」的絕技不是爭風吃醋,而是秀恩愛。
以黎隕天如今的狀況,他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他渾身虛軟,如果不是被徐楚陽抱著,當真是要栽倒了。而徐楚陽的一顆心這時卻高高提了起來,因為那鬼怪會很快嗅到他們的氣息。
憤怒、擔憂,還有對自己弱小的不忿在心底翻攪著,徐楚陽的眼底暗潮洶湧,好在這時他往地上吐了一口血,終於是鮮紅色的了。
「師尊,你感覺怎麼樣?」徐楚陽轉到黎隕天面前抓著他的肩膀關切的問。
「為師沒事,挺好。」黎隕天這時長長鬆了一口氣,這樣說著,身子卻疲憊不堪地支撐不住直往徐楚陽懷裡栽,緊接著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特麼地,該暈的時候不暈,不該暈的時候卻暈了,這裡尼瑪還危機重重呢,勞資毒是解了,萬一遇到鬼怪,不還是死麼。
這裡要原諒黎隕天對徒弟沒有信心,以徐楚陽的執拗勁,是斷然不會拋下他的,徐楚陽帶著一個累贅,能不能離開這山谷確實是個問題。
徐楚陽剛扶住黎隕天,一隻小怪已悄無聲息地爬過來,是一頭二等小怪,生有百足,頭上兩顆尖牙鋒利無比,尾巴像是蠍子一樣,有尖尖的刺鉤。
看樣子一目瞭然,乃是蜈蚣與蠍子的組合,名字也簡單通俗,蠍蜈怪。如果黎隕天沒昏倒的話,他肯定會好奇這傢伙是怎麼配的種啊。
蠍蜈怪狡猾,喜歡伏在暗中偷襲,行動迅速。這裡得說明一下,鬼怪都有自己的癖好,食人花是喜歡吃男人,而蠍蜈怪則是小鮮肉。所以它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徐楚陽,但是
是它卻朝黎隕天撲了過去。
徐楚陽單手抱著黎隕天急速後退,蠍蜈怪撲了個空,嘶吼一聲,那聲音尖銳,彷彿能刺破耳膜,百隻腳靈活地走動,尾部的鉤子時時刻刻準備著要給敵人致命一擊。
徐楚陽邊閃躲著邊打出一道靈流,可惜打偏了,但他注意到他的靈氣已所剩不多,如果要想消滅這隻小怪,下一次必須得一擊必中。忽然的,那蠍蜈怪一個靈活的甩動,就到了徐楚陽左側,鋒利的牙齒眼瞅著就要咬到黎隕天。
徐楚陽眸中怒氣如火熊熊,猛然一側身,蠍蜈怪的牙齒就切入了他左手臂的皮膚,幸好徐楚陽躲得夠快,不然便會被生生撕下一塊皮肉來,可饒是如此鮮血已汩汩湧出。
但就是這時,那蠍蜈怪離得他最近的時候,徐楚陽又一個錯步,一團耀眼的光芒好似光箭一般穿透了蠍蜈怪的頭,腦漿迸裂,只是這蠍蜈怪還沒死透,又怒吼掙扎,尾部的鉤子也瘋狂地亂刺。
徐楚陽眼中閃過一道狠絕之光,一腳就踏在了那蠍蜈怪身上,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咬著牙狠狠地跺下去,一,二,三,四……直到他發覺蠍蜈怪烏黑的血差點髒了黎隕天的衣袍,他才跳到一旁。
師尊最愛乾淨了,可不能讓師尊沾上這種臭血。
徐楚陽不敢在此多逗留,不過他還記得將師尊被撕扯下來的衣服都收起來,以免被人看到,再有什麼猜測,然後他又從師尊的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套衣袍為他穿好。
「哼,屈屈二等三等的小怪,也能讓你這般狼狽,真是弱小可憐啊。」這時候魔君夙末出來搗亂了,先前他可不敢輕舉妄動,畢竟他在徐楚陽體內,徐楚陽如果死了,對他沒有半點好處。
「原來四年的時間你就僅僅學了這麼一點,哼,果然是愚昧無知,作繭自縛,本君早說過了,如果你跟著本君修習,別說是這等鬼怪,就算是幽冥鬼帝,你也能讓他給你服輸扣頭。」
往常但凡被魔君嘲諷,徐楚陽總會怒氣洶洶,有時還跟他爭論幾句,那樣子一看就是沒理由卻胡亂找理由,心虛卻死強,但是現在他卻異常平靜,甚至讓夙末都有些捉摸不定。
過了好半響,徐楚陽忽然冷笑道:「你的廢話可真是多,你最好日後該閉嘴的時候就閉緊你的嘴。」
魔君:「……」之後大聲咆哮,「氣煞吾也,豈有此理,你竟敢跟本君這樣說話?」
徐楚陽又譏諷道:「我看是你信口開河,污蔑我師尊吧,你也看到了,師尊是如何待我的,倘若你日後再敢說我師尊的半句壞話,我便引來雷火燒你。」
魔君:「……」對於黎隕天,他確實要閉口了,因為他真的長姿勢了。不得不說,黎隕天,你真是深不可測,先前要「殺」徐楚陽,現在又要救,精分的腦回路他沒法捉摸啊。
一個字「服」。
再聽得後面一句,魔君又震了震。雷火乃是靈魂的剋星,可令靈魂灰飛煙滅,可徐楚陽要燒他,同時燒的也是他自己啊。
對於徐楚陽,也是一個字,算你「狠」。
夙末真覺得在他們師徒兩個面前囧極了,可是徐楚陽再開口卻令他不可置信,「從今日起,我要你教我魔功。」
如果是從前聽到這話,夙末定然會猖狂大笑,可如今,徐楚陽哪有半點區服的意思,而且他會下定決心,更不是因為仇恨,這就說明他以前費盡口舌,那都是白忙活了。
風吹過來,徐楚陽的眼中起了層波瀾,他一步一步朝前走著,不曾猶豫不曾回頭,這樣子真的好像他跟師尊離開徐家的時候,只是所走的道路不同,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陪伴的人相同不就行了。
他不要再像今天一樣狼狽,他不要成為師尊的負擔,甚至他還要保護師尊,為此,他不介意墮入地獄。
「好。」魔君道,他也想得開,反正無論如何目的是達到了,「那現在本君就為你刻畫上魔印。」
魔君畫了一個繁複的字符,那字符就像是一個手掌拍在了徐楚陽的眉心處,他只覺心臟抽搐了一下,然後就砰砰砰地,好似有很多東西爭搶著要出來,令他心如刀絞。
魔本就是一個念字,而念便指慾念和殺念。徐楚陽聽到了他的心中有兩個聲音在嘶喊著。
「想要想要想要」,「殺殺殺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