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梨花針的毒素擴展很快,又因為是屬於鬼怪的毒,帶著很強的腐蝕性,只是片刻的時間,黎隕天便覺得左側肩膀一片酥麻,好似失去了知覺,膝蓋一軟,便要向前撲倒。
徐楚陽見師尊為了救他受傷,眼眶早就紅了,這時候哪還管得著別人,將林悅兒放下,便疾奔兩步,張開手臂將黎隕天抱住,聲音焦急而沙啞,似是快要哭出來了,「師尊,你怎麼樣了?」
該死的!該死的!黎隕天在心中咒罵著,可臉上卻很平靜。靠!不平靜還能怎樣,要痛哭麼?要發表臨終遺言麼?
在被暴雨梨花針刺中的那一剎那,他就知道他要玩完兒了,他特麼就是被色哈哈哈哈嘿嘿君給坑死的。對,沒錯,是還有一線生機,但是他可是師尊,他能在徒弟面前寬衣解帶,再不慌不忙地招呼他過來,「乖徒弟,來,給為師吸兩口」麼???
我去,想想都覺得狗血,雞皮疙瘩掉一地啊。黎隕天可是個很要面子的人,不然就不會是裝逼帝了。
「有多少?」黎隕天蛋疼地問道,身體幾乎是完全靠在徐楚陽身上,這樣徐楚陽就沒有看到他的表情。
「三……三根毒……師尊,這針是不是有毒?」徐楚陽的聲音在顫抖,他此刻心慌意亂,竟然問出了一個他已十分確定的問題。
黎隕天卻沒有回答,他在默默的計算。一根毒針是兩個時辰內化為一灘膿血,他中了三根,那現在應該只有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了。
他從乾坤袋內取出一粒碧海生津丹吞服下,這藥可是他的看家寶貝,即便是將死之人,也能讓他多活個十天半個月,但是並沒有解毒的作用,只能助他暫時壓制住麻痺感,其實就像迴光返照,乃是一種假現象。
「好了,為師沒事,只是靈力消耗過度,剛才為師吃了一粒丹藥,已經好多了。」黎隕天摸摸徐楚陽的頭,徐楚陽生怕碰觸到他的傷口,沒有將他抱得太緊,所以黎隕天很輕鬆地便將他給推開了。
「你先去找你尹師伯或者是莫師叔與他們會合,讓他們派人送你們離開,為師要在這一帶再轉轉,看看還有沒有其他鬼怪。」黎隕天沒敢看徐楚陽的眼睛,掩飾性的四處望了望,說完一運力,那深深扎入他皮膚裡的毒針便一點點旋轉出來,「砰砰砰」迸飛出去。
黎隕天又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襟,這才大步往前走去,行動間倜儻風流,看似與別時無異。可徐楚陽豈是那麼好騙的,他早瞧見黎隕天的額頭冒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而且腳步看似沉重,嘴角的笑容也略有僵硬,目光空洞……真是處處都是破綻。
「師尊……」他望著黎隕天的背影喚了一聲,黎隕天卻沒有理睬他,這就更能說明問題了。
「師尊,你只有讓徒弟看看你的傷,徒弟才放心。」徐楚陽奔過去,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雙手死死抓住黎隕天的衣袖,道:「徒弟知道這樣是對師尊大不敬,但是如果徒弟看不到,徒弟絕不走。只要確定師尊沒事,師尊想如何懲罰徒弟,徒弟都毫無怨言。」
黎隕天的心都攪成一團了,不用看,他也知道徐楚陽又是那種執著的小眼神,而且此時還淚光閃閃,又傷心又可憐。他特麼真痛恨偏執狂,還是多變的,前一秒還一股子不畏生死、沉著冷靜的強勁,後一秒就又婆婆媽媽跟他沒完沒了了。
他雖然之前說過不沖徐楚陽發脾氣了,但是現在沒有別的辦法,就猛然一甩袍袖,嘴中厲聲喝道:「胡……」
「鬧」字還沒說出來,好像老天就是為了懲罰他的出爾反爾,只聽刺啦一聲,他身上穿的重紫色長袍居然在肩膀的針線縫合處撕裂了,一條袖管直接被徐楚陽扯了下來。
黎隕天驚呆了,滿眼的不可置信。他很想知道徐楚陽是怎麼做到的,就僅僅用蠻力麼?他這套衣袍可是用比冰蠶絲更為珍貴的雲蠶絲織就的布料做成的,柔軟又很結實,除了水火不侵之外,還有一定的防護作用。
徐楚陽生怕黎隕天離開,用的力氣也著實大,這時被黎隕天甩到了地上,一個就地翻滾爬起來,卻見他手中捉到的只是一幅布料,先是錯愕不已,猛然抬起頭又僵住了。
只見黎隕天雖是面無表情,可那張臉上卻緋紅一片,整條右臂暴露在空氣中,皮膚又細又白,就好似是上好的羊脂玉。
徐楚陽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當真是尷尬無比,嘴唇蠕動,「師尊……」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黎隕天雖然氣,見到他這一副模樣卻又於心不忍了,想了想還是趁著這時溜走為妙,正要乘著紫霄幻雲劍離開,卻覺體內一陣翻湧,酥麻麻的感覺如電流疾竄。
而就是這麼一會兒的耽擱,徐楚陽已撲上來,他已是心焦至極,大腦中混亂無比,但是他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決計不能讓師尊走。他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亂抓一氣,黎隕天一個巧妙的錯身,避是避開了,可是只聽刺啦一聲,簡直令人心驚肉跳。
黎隕天都快要淚奔了。勞資只想找個地方自己默默的體體面面的死啊,難道就這麼難麼?
他這時忽然想起來,徐家可是有撕衣的優良傳統的,徐楚陽那個彪悍的二姨娘可不就是差點扒光某某姑娘的衣服麼。
莫非是有特殊的撕衣技巧?
還是他這衣服本身就存在質量問題?媽噠,勞資要退貨。
徐楚陽的臉漲了個通紅,他這回沒把哪個部位的衣料撕下來,而是更為徹底的將黎隕天的衣服從肩膀到腰部整個撕開了,大半衣服滑落,露出宛若綢緞般光滑細膩的肌膚,身材勻稱,沒有一絲的贅肉,體魄健美,只是配上那仍貼在身上的不多的布料,讓人有種罪惡感。
……
…徐楚陽似是被那白花花的皮膚給晃了一下,眼前有些發花,他愣了一瞬,本想轉過身去,但是他忽然又想到還有緊要的事情,便直接無視了師尊的目光,去查看師尊的後背,這一看之下,呼吸好似都停止了。
黎隕天的皮膚本就很白,於是那三個傷口就顯得格外觸目驚心,整個後背都腫了起來,而那三個傷口是黑色的,不斷淌著膿血,甚至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著。
「師尊……」徐楚陽的這一聲輕喚帶著哽咽,在黎隕天的心尖微微發顫,令他縱然是有再大的怒氣也煙消雲散了。好吧,終於看到了吧,看到又能怎樣?
可是這話他剛想了想,便渾身一震,好似心臟被人重重捶了一拳,因為徐楚陽突然大力抱住了他的腰,口中無比清晰又無比堅定的低沉說道:「師尊千萬不要亂動。」
下一瞬就張開嘴貼上了他右肩的傷口。
我去去去去,過程不對啊,不是應該先找解毒的藥物,再調動內力吸麼,怎麼這麼乾脆利落,直接就抓住了關鍵??
簡直堪稱奇跡啊!!
徐楚陽之所以會這樣病急了亂投醫是有的,他身上沒有解毒的藥物,這些師尊比他懂得多,毒素還在擴散,說明師尊之前吃的藥沒用,而提到內力,他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弟子,所以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
那毒太霸道了,他的嘴唇剛一碰到師尊的皮膚便感到一股灼熱之感,而且只是片刻的時候,範圍就擴大了一圈,他猜測著,師尊的衣服就是被這毒素給腐蝕了,所以他才能撕爛。
他不敢有片刻的猶豫,倘若慢了一分鐘,他怕師尊就沒得救了。他也不知道這種方法行不行,不過師尊是為救他才中毒的,他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師尊死,如果救不了,他就和師尊一起死,那樣也足夠了。
到這時,黎隕天也只能認命了,尊嚴什麼的,沒就沒吧,其實他不知道還有一個更好的詞,那就是掉節操。
「徒弟你記得要同時把靈氣調動起來。」黎隕天真怕他沒救成他,反倒把自己搭進去。這毒與血液一結合更是劇毒無比,在吸的時候,還必須得用靈力抵制,否則的話……
徐楚陽吐了一口,地面立時就冒出白眼,焦黑一片。
黎隕天此時的感覺很是不好受,除卻這種令人噴血的姿勢之外,徐楚陽的唇一碰到他的皮膚,就火辣辣的,疼痛之中偏偏還有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他真想再咒罵一遍色哈哈哈哈嘿嘿君,寫個中毒特麼還三部曲。第一步是全身麻木,靈力滯怠,第二步是麻木感消失,不但消失還變得很敏感,能清晰無比地感受到傷口在一點點的潰爛,能感受到那種火燒火燎的疼痛,令人陷入漸漸接近死亡的恐怖感中,第三步就是看著自己腸穿肚爛,卻還有一絲神智,直到被掐滅,整個身體化為一灘膿水。
而他現在在第二步,恐怖感?完全沒有,疼痛也不多,最大的卻是皮膚被人深深一吸之下的那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