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凝視,九百萬里無忘峰。
白雲從山腳下飛過,更顯得空山寂寥,使人變得心神放鬆。獵獵狂風吹襲著典宏遠下顎短鬚,與他滿頭粗壯的頭髮連接在一起,更顯粗豪……
「天下大比,須得經歷十重天地!」
典宏遠大戟背負在身後,轟然言道:「第一重就是在這山腳下,須得經歷一次雷電洪流,此雷電是從天地鍾中迸射出來,籠罩九百萬里無忘峰週遭,若在以往大比之時,就有許多修士被雷電擊殺而死,道友可要小心了……」
說話之時,無忘峰頂端,已是飛出了淡淡雷電光輝。
一道道電光,縱橫交錯。
似是蜘蛛網被撕裂之後,糾纏在無忘峰頂端,一分一分往下催壓而來。
先前遮住山腳的層層濃厚白雲,只與頭頂襲來的藍金色雷電微微接觸,當即煙消雲散,只餘下朗朗晴天,以及晴天之下九萬里雄山。
若在李神宵故鄉,那星球直徑,也僅有幾萬里。
區區一座大山,縱橫九百萬里!
可這一座方圓億萬里的中興山空間,卻被壓縮在百萬里天地裡頭,這等大威能手段,更讓李神宵心底驚疑。來到這方世界之時,李神宵已是得罪了一方高手關破照,而今若在大比之時,再度遇到先前與之結怨的雲二刀,必當又有一番殊死大戰。此番在無忘峰中若能將雲二刀殺了,雖然雲二刀師尊雲一刀不能來此山川中,可一旦等到大比結束,離了這無忘峰地界,定當與雲一刀還有一戰。
若是修為不夠,定當死在雲一刀手中。
二人站在山腳下僅有片刻時間,另有一道身影從遠處飛來,正是關破照門下那弟子關關,她只盯著李神宵看了半響,眼神陡然乍變。
她心底只念想道:「與幾十年前相比,這李神宵境界居然上升如此之快,若是再修煉千年萬年,只怕我與典宏遠等人,都遠遠及不上他。師尊說此人修煉時間不足二千年,就能有如此境界……」
三人目目相對,相互之間見了一禮,卻不曾說話。
李神宵顧不上與關關說話,從衣袖中掏出那壺烈焰酒,放在口中輕輕啜了一口,在關關面前喝著關關贈送的美酒,也算呈了關關的情分。不過這一個酒壺,也是一件法寶,其中藏有數千斤烈焰酒,夠李神宵喝上一段時間。
凝望著週遭不斷有修士飛馳而來,落在大山腳下,單單是李神宵三人所在的這山腳千里之內,就站了上百個二族修士。
無忘峰山高九百萬里,方圓更為寬闊。
這山腳千里,就有上百修士。若是如此一算,從四面八方趕來的修士,包圍在無忘峰山腳周圍,也不知有幾千幾萬個……
修士數量,比之玄黃大世界,竟然少不了多少。
至少也有幾十萬之眾。
李神宵心底約莫估算了一下修士數量,心底卻凜然間變得十分放鬆,暗自忖度,「雲二刀若是遇見了我,一旦他鬥不過我,定然會呼朋喚友,到時候我就憑著手中妖雨劍鋒,將之一個個宰殺得乾乾淨淨……雲二刀若是叫來十個同夥,我便先將雲二刀殺了,再傷了他那十個同夥,再等那些朋友叫人來與我相鬥,如此一傳十十傳百……」
而典宏遠此刻,則已是站在了關關身邊,正在愁眉苦臉思考著如何去與關關拉進了關係,只是典宏遠也非是那等在女子面前搖尾乞憐的性格,不然當年關破照大戰李神宵之時,他也不會唾了關破照一臉。
若是典宏遠與關關,知曉李神宵現在的想法,只怕會立即想辦法通知各自師尊,將李神宵逐出這無忘峰。
以往每一次天下大比,雖也有修士死傷,可終究是死的少,傷得多。對於修行之士來說,若只是傷了,那休養三五百年,再重的傷也能恢復原樣,可二族修士也就只在百萬以內,人口又少有增長,若每一個元會都死上幾萬幾十萬,只怕再過得十來個元會,二族已是後繼無人。
轟隆隆……
雷聲從山頂而來,越來越近。
三人各展手段,抵擋住頭頂雷電。典宏遠就將大戟豎在頭頂,宛若是一桿避雷針,雷電擊打而來,卻都從他身旁散落而去。關關自不用說,頭頂衝出雄渾大火,竟是把那襲來的火焰都燒為了灰燼……
李神宵頭頂卻有萬丈星光迸射而出,匯聚成一道劍氣,擋住了雷電。
而不遠處諸多二族修士,卻是紛紛施展出各色法寶,擋在頭頂,或是在雷電當中飛縱穿行,躲避著閃電,比之李神宵三人清閒的模樣,不知相差了多少倍。
不一刻間,雷電已是將九百萬里無忘峰,籠罩入電光裡頭。
崩崩崩……崩崩崩……
旋即,聽到有鼓聲如雷,從西北方向傳來。
李神宵側身朝西北方向看去,只見得有兩條火龍,拉著一輛馬車,正從北面奔馳而來,速度極快,只一瞬間就飛至了三人面前,卻是直接停在了關關身邊。
唰!
火龍之後,馬車之前,飛出一個和李神宵一樣,只穿著一條長褲,luo著上身的壯漢。此人卻與李神宵有些不同,李神宵滿頭黑髮在腰間浮動,身上雖有肌肉線條,卻也顯得非常柔和,並不似那滿身筋肉之輩。
「虎臣見過關關姑娘!」
虎臣雙手抱拳,對著關關遙遙拜倒,曲起臂膀之時週身青筋暴露,只讓人覺著他週身有百萬斤爆炸性的力量,極為駭人。
可是,關關卻只輕輕點頭,就把目光從馬車火龍身上移走,忽而身形一閃,站在李神宵身邊,口中輕呼,「道友,這是大比之時第一重天地,名作雷電洪流,若是連這一重天地都過不了,自然不能在進入第二重……」
「關關姑娘!」
虎臣聽關關如此一說,臉色陡然一變,冷然盯著李神宵,卻是無論如何都在記憶中找不到李神宵的印象,只得開口問道:「敢問這位道友,是哪位前輩高人門下弟子?」
「家師隱居時間,不知多少萬個元會,想來這位虎臣道友也不認得!」
掃視虎臣一樣,李神宵不冷不熱回應了一身,卻不再作答,只將目光放在虎臣身後那座馬車之上,用意志掃視一眼,心底更是駭然。
只因這座馬車,竟然是用七彩靈石,雕刻而成。
馬車四壁之上更有無數符,李神宵憑著自身見識,自是能夠知曉,這些符中至少有十分之三是那大道符,故而雷電雖不斷擊打在馬車之上,可卻對馬車構不成任何上開。而車轅之上一左一右,端坐著兩位修士。
其中一個相貌古樸,手中持著一個象笏,做那官打扮。另外一個卻一臉山羊呼吸,帶著高冠,將雙手攏入衣袖當中,眼睛微瞇,更有精光從眼中寶山出來。
「問你師承來歷,竟然不肯與我說明,莫非你是看不起我虎臣麼?你看不起我虎臣,就是看不起我家主人,看不起我家主人,就得死!」
口中爆喝,虎臣手中顯現出一桿大戟,轟然衝向李神宵。
這方世界裡頭的修士,不知為何,手中兵刃法寶,竟然都是喜好這等二丈大戟,陪著虎臣二米多高的壯碩身形,倒也十分威武。
戟尖之上,更有滾滾火焰夾雜著雷電,衝擊而來。
可李神宵神色卻不曾有半點變化,只遙遙盯著虎臣,繼而眼神再度落在馬車之上。
嘩啦一聲,罩著馬車門口的那塊天蠶絲編製而成的帷幕,被人掀開一角。
「虎臣!」
一聲輕呼,從馬車中傳來,「住手。」
就在此刻之間,從那杯掀起的馬車帷幕一角里頭,探出一個俊秀的面容來,長得清秀無比,面若冠玉,若是不仔細分辨,李神宵還以為這人是一個容貌不在關關之下的女子。可用意志探查之時,卻發現馬車中那人身上,竟然沒有半點真元與法力波動。
頓即,李神宵心底一驚,暗想道:「若非馬車中人,並非是修行之士?」
無忘峰下,時不時會有勁風吹來。
恰在那人開口之時,一股冷風吹入此人口中,嗆得此人臉色一白,繼而伸出一直修長潔白的手掌,輕輕摀住了嘴唇,不斷咳嗽起來。
果真是弱不禁風!
虎臣本要與李神宵大戰,卻是豁然間發現馬車中人急劇咳嗽,身形當即化作一股火紅色閃電,飛至馬車前方,伸出手來輕輕往馬車中男子的後背拍去,口中連連言道:「殿下!殿下……」
那被稱作殿下之人,此刻輕輕搖手,也不跳下馬車,只站在車轅之上,遙遙朝著李神宵拱手施禮,道:「初次相見,還請閣下不要責怪虎臣魯莽。我先前雖不曾見過閣下,可閣下既然與典宏遠道友以及關關姑娘如此相熟,想來也是英傑之輩。在下名作火子士,這位虎臣是我家臣,還請教道友高姓大名?」
「李神宵!」
三字道出,李神宵就不再言語。
火子士也只訕訕一笑,繼而轉眼看向關關,可隨著關關眼中冷光閃爍,這站在馬車之上的火子士,忽地臉色一紅,竟然想一個害羞的小姑娘那樣,低頭看著腳尖,不肯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