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面天空旭日光輝正烈,而西面天空,那一輪銀白圓月,竟然正在冉冉升起。因為三千神魔齊齊出現在白玉京上空,使得日月並行在蒼穹之下,似有一道鎖鏈,拉扯著日月,想著天空正中央飛行。
三千神魔的偉岸身形,沐浴在日月光輝之下,顯得尤為耀眼,而軒轅所化的金色劍鋒,卻宛若一道從白玉京中衝上天際的孤峰,似是被三千神魔集結而成的大陣攔腰截斷。
轟隆隆……
空中金黑兩色匯聚而成的雷電,包裹在金色劍鋒周圍,雷電糾纏著劍鋒中金光,竟是將金色劍鋒層層剝開。這劍鋒本是軒轅與萬古豐碑意志凝結而成,而今被雷電侵襲,那些被剝開的金光宛若飄雪一般,漫天飛舞落下,在日月光輝照耀中,雖是美艷。
軒轅是以身化作劍鋒,衝擊空中三千神魔結成的大陣。不僅僅是他紫府中意志,空中璀璨劍鋒裡頭,更是融入了軒轅三魂七魄,以及肉身精氣,而今這一劍若消泯,軒轅必當化作灰灰消散隕落。
尤其是襯托著白玉京大街小巷中,那些因神魔侵襲而死去之人,流淌出的滿城鮮紅血跡。空中劍氣碎片金光,與地面鮮紅血光相互輝映,晃得人眼中似乎只剩下金紅二色。
「帝君!」
藏月驚呼一聲,口中唸唸有詞,與練守空施展出莫**力,硬生生將大戰中軒轅皇帝散碎的劍鋒碎片,通過逆流的時光帶到這一座祭壇之上。而空中三千神魔,也似是感受到了這等事情,蒼穹之上的雷光電雨,陡然間朝著白玉京壓來,似是要將這一座萬古城池,化為灰燼……
「……哈哈哈哈,軒轅不死,本帝此生再不寂寞!」
隨著練守空口中笑聲出現,隨著時光逆流而來的那道金色劍氣碎片,儘是在空中要就此消散,藏月臉色陡然變得一片慘白。
這位上古帝師,正是想要藉著今日朱破竹構建的祭壇,以及那道上古邪帝君臨術神通,將軒轅魂魄從上古之時牽引而來,可而今若這道金色劍氣碎片消散,藏月一番苦心將毀於一旦。
可就在此刻,練守空掌中霍然飛出一道精氣,灌入漂浮在祭壇之上,即將要煙消雲散的金色劍氣碎片裡頭。
嗡嗡嗡……
得了練守空打來的劍氣之後,這道劍氣碎片問問鳴響,不再在空中消泯,緩緩在金光中生成一個隱隱約約的魂魄來。這魂魄長相與軒轅一模一樣,只是此刻極為脆弱,卻終究是上古皇帝軒轅!
隨著藏月將軒轅魂魄收入衣袖中,空中時空逆流,亦是在頃刻間消散不見。只在轉瞬之間,白玉京上空那兩道濃雲漩渦,突地無影無蹤,仿若是從未出現過,而先前白玉京滿城鮮血,已是蕩然無存。
唯有五座被雷電化為齏粉的高樓,證明這一日之間,白玉京因上古邪帝君臨術這道大神通,在上古戰場中走了一遭。
上古神魔,果真強橫。
此刻皇城祭壇之外,集結了白玉京中所有高手,不論是付八兩與滄浪仙尊這等上古修士,亦或是圓真大宗這等四大門派高手,俱是因為方才三千神魔降世的威能,而心有餘悸。
諸多修士,面色各異。
唯有滄浪仙尊陡然間飛上高空,眼神從李神宵身上一掃而過,竟是一瞬間消失在白玉京中,不知去了何方。此人數日之前曾施展仙天劍器暗算李神宵,而今再度與李神宵相見,李神宵又怎會輕易放過他。只是上古大戰場景,給予李神宵太多震撼,他也只遙望了滄浪仙尊消失的方向一眼,卻並未去追他。
「謝帝君相助!」
將軒轅魂魄收進衣袖裡頭,藏月猛然拱手躬身,朝著邪帝練守空一拜倒地,慷慨言道:「今日若非是帝君相助,只怕……」
「本帝早已說過,你是萬世之師,天下間又有誰能當得起你一拜?」練守空橫跨一步,來到藏月身側,卻是避開了這當面一拜。
時至此刻週遭時空逆流,已是完全消失不見。
唯有那自上古之時吹來的蒼莽北風,於天地間呼嘯不休,不知吹往何處而去。深吸一口氣之後,藏月也緩緩平復心神,因在逆流的時空中帶出了軒轅魂魄,他仿若是了卻了心中牽掛,一身氣質更顯遺世獨立。
就連李神宵也覺得,而今藏月這一身氣質,才真的配得上練守空尊稱他為萬世之師。
一揮衣袖,將整個祭壇散去,藏月忽地展顏一笑,盯著手中那塊象笏看了半響,才緩緩言道:「而今帝君重臨天下,準備安居何處?」
「哈哈哈哈……」
練守空勃然大笑,伸手朝著不遠處皇宮大殿一指,朗聲道:「帝師既然稱呼我為帝君,此處又是皇宮,白玉京自古以來便是皇城,本帝不住在這皇城當中,不做這天下之主,莫非還有旁人做得?」
言下之意,卻是要做這皇宮的主人。
這等上古帝君,絲毫不將楚國皇帝朱破竹放在眼中,只衣袖一揮,自長袍中露出一直拳頭,朝著朱破竹身上轟去。
拳頭中意志勃發,威風凜凜。
加之練守空又是陡然出手,毫無預兆,李神宵即使能施展出意志擋住這道拳頭,亦是來不及施展。只是就算李神宵來得及擋住練守空的拳頭,他也未必會替朱破竹出手,只因李神宵對奪了大夏朝堂江山的朱破竹,心底並無本分好感。
而今李神宵尚且不知李半仙是大夏國皇室後人,不然只憑著李半仙與李神宵的關係,李神宵便可能揮劍將朱破竹斬殺了,讓李半仙光復當年大夏皇室的聲威,再做這皇宮的主人。
卡嚓!
練守空拳頭之下,空間破碎。
只是這拳頭只將朱破竹一身龍袍粉碎,卻並未傷他,練守空拳頭竟是停在了空中,揮拳之後這上古邪帝竟是一臉不屑,指著皇宮之外遠近街道,霍然言道:「本帝要做的是天下眾生的敵軍,而今這白玉京中民眾,皆是些毫無能耐的凡俗世人,本帝要你這皇宮何用?」
言罷,已是隻身朝著不遠處中央高樓飛去,站在那高樓廢墟之上,手中一道道法訣打出,週遭碎石粉塵冉冉升起,在邪帝練守空腳下再度徐徐聚攏,只頃刻之間這座中央高樓,竟是恢復了原狀……
「這才是上古邪帝的實力麼!」
李神宵心頭一驚,瞅著站在高樓頂端,衣袂飄飛似要凌風而去的練守空,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妹夫……」
直到藏月輕呼一聲,李神宵才把目光從練守空身上收回,正聽得藏月言道:「今日施展大神通奪回了軒轅皇帝劍氣聚成的魂魄,我亦是有些話語要與你說,可否前往我丞相府中一敘?」
李神宵輕輕一點頭,隨著藏月一起出了皇宮。
自得取了軒轅魂魄之後,藏月竟是看都未看朱破竹一眼。這位楚國皇帝,此刻眼中除了震驚之外,更是懊惱至極。
當他站在祭壇上施展神通卻被端正修羅王撞開的那一刻開始,朱破竹就知道今夜之事,絕不似他想像的那麼簡單。而剛剛那位準備一圈轟殺他的邪帝練守空竟是稱呼藏月為帝師,更是一語道出了藏月那萬世之師的來歷,朱破竹才猛然醒悟過來,原來自始至終,他都只是別人手中的棋子。
身為一國之君,卻淪落到這番境地。
剛剛練守空收回拳頭之事,那等將他於無物的眼神,更是深深刺傷了朱破竹的自尊。而今週遭修士雖多,卻並無一人肯多看他這個楚國皇帝一眼,無人將其放在眼中。
或許只有楚國那些武官員,才會將他視作一國之主。朱破竹悻悻回到皇宮大殿中,召集滿朝武,眼神往大殿中一掃,雖發現只少了藏月一人,可朱破竹卻在心底生出一股大勢已去的念頭……
且說圓真大宗在見了軒轅以身化劍,肉身與魂魄都溶於一道劍鋒裡頭,最終被三千神魔打的劍鋒煙消雲散,就此隕落的那個畫面,心底突地生出一道感慨,言道:「修行一世,能獨戰三千神魔,即便是化作煙灰消散,亦是轟轟烈烈!神魔既以我等修士為食糧,我等若不反抗,難道還要自行飛至神魔口中,任憑她們咀嚼麼?」
此話一出,週遭太上魔道修士有些不明所以,分不清圓真大宗話語裡頭是何意思,唯有語韻晨光大宗點頭微笑不語,足下忽地生出一道蓮花,渾身佛光散出,顯得聖潔無比,讓人見了就覺得有一種塵盡光生的感觸,只聽這僧人口中念道:「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今日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阿彌陀佛……軒轅皇帝雖已隕落,可劍鋒散開金光璀璨,正似那塵盡光生,劍光找破山河!」
圓真大宗回應一聲,雙手合十寶相莊嚴,盤膝坐在白玉京西方高樓廢墟之上,竟是在一語之間頓悟,嘴角勾起一道浮現,似是在捏花微笑,口中經念出,身形已是從皇宮中緩緩朝著西面高樓廢墟飛去,在圓真大宗身前有無數金蓮開放,而這些金蓮又在圓真大宗身後凋謝,生生不息……
可就在眾多修士,都轉身離開皇宮之時,卻有一道青色光輝從西北而來,貫穿上千萬里長空,閃電一樣落到白玉京中央那座皇宮外的廣場上。
青光落地,化作一具二十米長的青銅棺材。
更有一道聲音從夜空深處傳來,轟轟鳴鳴恰似雷聲,卻分不清這聲音方位所在何處,只聽那聲音道:「軒轅!萬古之前本魔贈你一座青銅棺材,讓你存放屍骨,而今你僥倖逃得一縷魂魄,本魔亦是要將這座青銅棺材,再度贈你一次。要讓這青銅大棺,將你葬在天地深幽之地,永世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