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擺著是仗勢欺人,李神宵卻不管壺關真人勃然大變的臉色,轉身又指著李半仙,道:「半仙在我心中,就像大哥一樣。你們岐山派竟然派他來守山門,是故意讓我顏面無存麼?」
「不敢!不敢!」
壺關真人心底雖恨極了李神宵,也此刻藏月這等高手站在一旁,也只得大落牙齒和血吞,不敢再臉上表現出來。
若是李神宵一不高興,讓藏月殺了衣袖中的赤霞子,壺關真人後悔都來不及了。若是李神宵再一不高興,請藏月在岐山派大鬧一場,估計岐山派積聚全派上下所有修士,也不夠藏月殺的。
大唐國方圓雖有數萬里,卻只是天下間最普通的一個國家而已。岐山派在大唐國號稱一流門派,可放眼整個天下,卻休想在修行門派中排進前一百。
門派實力,連中上都算不上。
只能徘徊在中下階層。
「李半仙資質卓絕,日後必定成為一方高手,被派來守衛山門是我們岐山派的疏忽。這弟子我們岐山派一定會大力培養,請神宵真人放心……」
壺關真人極為尊敬的稱呼李神宵為神宵真人,可心底卻恨不得將李神宵碎屍萬段,才能解恨。
「你壺關真人願意,我李神宵卻未必願意!」
冷笑一聲,李神宵對壺關真人這等話語嗤之以鼻,反而問李半仙道:「半仙,你是願意留在岐山派,還是與我去玄冥派?」
「這……」
片刻之間,雙方形勢一變再變,李半仙卻並不愚笨,知道自己這兄弟已經不同於往昔,早已非池中之物。
離開岐山派前往玄冥派,不失為一個上佳的決斷。
可李半仙稍一沉吟,言道:「兄弟好意,半仙心領了。赤霞子雖對我百般折辱,可我師尊玉潔真人,卻對我極為關懷。如今若不是師尊玉潔真人閉關,赤霞子也不敢將我派來守衛山門……」
「人各有志,半仙你願意留在岐山派,我也強求不得。」李神宵黯然一笑,從儲物戒指中掏出許許多多千年靈藥,用一件長袍隨意包裹著,好似一個麻袋模樣,一股腦兒塞到李半仙手中,道:「你且在岐山派安心修煉,這些靈藥你先拿著,少了再問我要。」
轉而又對著壺關真人,言道:「我兄弟在你們岐山派修行,若是受了欺負,少了一根頭髮,我日後就割掉赤霞子身上一塊肉,壺關道友可明白?」
「明白!明白!」
壺關真人忙不迭滿口答應,好似一個二鬼子站在真鬼子面前,那態度仿若將李神宵當做他的再生父母,就差口中高呼「太君」了。
從頭到尾,李神宵都沒與上官嫣然說半句話語。
當初在滄浪城中,李神宵就對李半仙說過,日後哪怕上官嫣然跪下來求他,他都不會給上官嫣然半點好臉色看。
這些話語,李神宵記憶猶新。
暫且放過赤霞子等人之後,李神宵與藏月一起,離了岐山派,再度回到玄冥派中。
藏月腳下踏著白雲,飛行速度極快,從玄冥派護山陣法中穿過,竟是沒有觸動陣法禁制。整個玄冥派上下,除了拜倒在望月坪草廬不曾起來的君未明之外,竟是無人發現藏月前後兩次進入玄冥派中!
「我假借你的威風,欺壓岐山派,是否做得太過狐假虎威?」
再度坐在草廬中,李神宵輕笑一聲,臉上卻沒有半點慚愧的神情,又道:「不知你要我四十九滴鮮血,有何用處?」
「借你之血,助我煉刀!」
藏月臉色一正,自衣袖中掏出一柄殺氣沖天的長刀,以手掌擦拭著刀鋒,道:「此刀是上古之時的法寶,只有先天道體,才能將之祭煉完成。」
修士煉成法寶之後,若是自己使用,則可以隨意動用,只因法寶在煉製之時,已經與自身神念初步契合。
可若是別人要用此法寶,就得用神念祭煉一番,才能使用。
藏月手中這古樸長刀,是上古之時的法寶,他若要使用,就先得將之祭煉一番。
李神宵隱約已經猜到,上古之時的絕世高手,應當都是先天道體的資質,所以妖雨在別人手中毫無用處,只有到了他手中才逐漸恢復當年威勢。
而今藏月要他用四十九滴血液,作為聘禮,用來祭煉這柄上古長刀。以藏月強橫的實力,若再加上這柄長刀,只怕天下間高手,能敵得過他的人,已是屈指可數!
滴滴滴……
一滴滴鮮血,從李神宵指尖滴落,落到桌上一個玉瓶中。
藏月眼中神光閃爍,竟顯得尤為激動。
待到李神宵將玉瓶遞給他的時候,藏月連手指有有些顫抖,口中輕聲念叨:「未想到我藏月一夢千萬年,時至今日,竟然還有將天烽戰刀煉化為己用的機會……」
千萬年!
李神宵心臟咯登一跳,神情明顯一呆。
即刻就聽到藏月言道:「我住在大楚國京城,在大楚國做朝堂上的丞相,神宵日後若來大楚國,可到京城丞相府尋我,我一定倒履相迎!大楚國方圓千萬里,四大門派都在大楚國中,此間有無數高手,比起佔據東南一遇的小小大唐國,要繁華無數倍……」
說完之後,藏月霍然站起,將玉瓶收入衣袖中,轉身走至草廬之外,道:「我藏月一言九鼎,只等選一個良辰吉日,就讓嫣然與你舉行大婚。且讓凌霄劍宗那些鼠輩瞧瞧,我藏月的妹夫,是何等的風流人物……」
風流人物?
李神宵暗自一嘲。
六品仙師的修為,算是風流人物麼?
可藏月語氣卻是肯定至極,李神宵也不好反駁。
一道雲光閃過,藏月已是駕著白雲,完全忽視玄冥派護山大陣,朝北面天空飛翔而去。
李神宵本以為與上官嫣然之間,必會有一番糾纏。可藏月突然出現,卻讓上官嫣然對他口稱「夫君」……
細想一番前因後果,李神宵也尋不到頭緒,只得木然站在草廬門口。
「神宵長老,此人是誰?」
不知何時,朱顏真人出現在草廬之外,也怔怔的看著北面天空,臉上看不出喜怒。畢竟他是玄冥派掌門,被人如此輕而易舉穿透陣法,明顯意味著玄冥派護山陣法檔次不夠,他這掌門自然臉上無光。
李神宵實話實說道:「他說他叫藏月,是大楚國丞相,要將妹妹上官嫣然嫁給我。這一次來玄冥派,是向我討要聘禮來了……」
「可是凌霄劍宗那上官嫣然?」
朱顏真人稍一沉吟,又道:「當初無憂真人在時,曾經對我說過,凌霄劍宗弟子上官嫣然是你未婚妻子,當時我還以為無憂真人信口開河,未想到竟是真的!」
當年在霧影峰,無憂真人想要奪取妖雨的時候,李神宵為了不讓妖雨被無憂真人霸佔,刻意說謊這是他未婚妻上官嫣然的定情信物。
未想到當初一句謊言,竟然變成了真的!
此刻,李神宵心底也是一愕,如今嫁妝收了,聘禮也給了,與上官嫣然真的成了未婚夫妻,可涵瑩那邊,又該如何解釋?
「恭喜神宵長老,與凌霄劍宗以及大楚國丞相結為姻親,又為我玄冥派添一助力!」
口中道喜,朱顏真人眼底,卻有一線失落一閃而過。
可李神宵此刻也在惆悵中,故而沒有發現朱顏真人神色變化,只訕訕的笑了一笑,便與朱顏真人拱手道別,轉身進了草廬中。
靜坐了良久之後,李神宵依舊不知如何開口向涵瑩解釋。
可是,涵瑩卻已然來到了草廬中。
一臉粉嫩,俏生生的站在李神宵面前,涵瑩宛若一個含羞待嫁的大家閨秀,與李神宵細細的道著相思之苦。
「小師弟,瑩兒師姐知道你在想什麼哦!」
卻見涵瑩俏皮的眨眨眼進,趁李神宵不注意,小嘴閃電般在李神宵臉上偷親了一口,再道:「小師弟是否在為上官嫣然的事情發愁,不知道怎麼向瑩兒解釋了麼?其實小師弟不用解釋的,當初師弟在煉丹房中,說七寸玉劍是上官嫣然定情信物的時候,師姐就已經知道了,師弟以後肯定也會娶她為妻的……」
「這……」
李神宵一瞬間的呆愕,又被涵瑩在另外一邊臉頰偷情了一口。
「大不了……大不了我們幾個都便宜你這登徒子了……」說完之後,涵瑩已是滿臉嬌羞,轉身掩面跑出了草廬。
即使她這般直性子的女子,在心愛之人面前說起婚姻大事之時,依舊是嬌羞不堪。
至此,李神宵心底波瀾,才慢慢平息下來。
輕輕觸摸著臉上被吻過的兩處溫潤,李神宵恨恨的想道:「涵瑩師姐膽子真是越來越大,竟敢偷親我兩次,若不親回來,我豈不是虧大了?」
這個想法剛一產生,李神宵腳下已然出現一道清風,載著他飄飄忽忽往霧影峰飛去。
不言而喻,李神宵此時此刻的心情,也正像腳下清風,正在不停的飄過來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