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樣。那不是你的錯!」花少槿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一直都在糊弄著真假,就是不想讓顧傾綰去猜測,但他忘了她跟一般的女人不同,她有腦子,而且很聰明。
當時遇到急事,他必須親自出面解決,辦事的那三天,他讓替身留在花府,可等他回來就看見那個代號「暗七」的替身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我只是想幫忙的,我沒有想過要害人。」顧傾綰吸著鼻子,她真後悔,不管那個人是誰,他都是花少槿:「你怎麼可以讓別人替你去死,你明知道那個藥行不通,為什麼還要讓他喝下去。」
發洩總需要一個媒介體,顧傾綰捶打著花少槿,他可以阻止這個悲劇發生的,為什麼不去阻止,還眼睜睜的看著發生。
花少槿一動不動,任由顧傾綰打罵著,心中無比的哀痛。這麼多年下來,只有那個替身脫離了自己的計劃,那個人是為了顧傾綰而死的,不是因為花少槿。這句話,他永遠都不會說出來。
想起那個夜晚,躺在床上的人在彌留之際,滿心想的都是顧傾綰,那一刻,花少槿才真正在意起了顧傾綰這個人。畢竟能在短短三天時間收復一個他最為知心的心腹,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確實了不起。
一個女人換取了他最忠心的部下,而他也陷入在這個女人的魅力下。他永遠都不會告訴顧傾綰,曾經在這個深宅中,有過一個深愛她的人。
哭到沒有聲息,哭到沒了力氣,花少槿在顧傾綰頹然倒地前,把她抱回床上。
「別動,就讓我這麼抱著你。」
顧傾綰微微掙扎了下,聽到花少槿低低的語氣,放鬆了肩膀:「根本沒有什麼神醫對不對,那個木戎子也是你安排進來的人,為了現在這個花少槿,也為了那個死去的人。」
花少槿嗯了聲,木戎子確實是他安排進來的人:「他確實是個神醫,這點不虛假,是我故意安排他接近顧欒雪的,本該是我親自入府的,但是沒有想到你會答應陰曉玲沖喜的要求,不得已,我只能再安排進來一個人。」
「他的名字!」顧傾綰扯著嘴角,無聲的笑了笑:「告訴我,他的名字。」
花少槿皺起眉,想要掩蓋掉心頭的不悅,他擁緊了顧傾綰:「所有被選為我替身的人都沒有名字,他們只有代號,暗七!」
顧傾綰忍不住扯笑出聲,這是有多滑稽。
她閉上眼,還能說什麼,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而她就像是傻瓜一樣為他提心吊膽著,為了怕他被拆穿想盡辦法,結果如何?心裡難言的痛處蔓延全身,為了自己的懊悔,也為了被愚弄。
花少槿了無睡意,他深深的注視著倔強是背影,發出歎氣像是在澄清似得說道:「除了這件事,我沒有對你有任何的隱瞞。」
「不重要了。」
一陣沉默後,兩人各自想著心事。
雞啼聞色而起,天空見亮。
葉月一下子驚醒過來,她看看自己,又看看床上的人,猛地跳下床。
「主子,我……」掀開簾子,葉月看到一雙黑眸:「二……」
花少槿對葉月揮揮手,顧傾綰才剛剛睡著,不想吵醒她,他輕輕的跳下床,示意葉月到院子裡等候。
「二少爺,您怎麼會在這裡?」
因花少槿為太過擔心執意留在了北院,卻不料會被葉月發現,要是讓人知道他在顧傾綰的房間過夜,後果不堪設想。
「昨晚的事,你不得跟任何人說起,明白嗎?」
葉月害怕的點點頭:「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二少爺和主子果然在計劃什麼。
花少槿露出微笑:「院子裡就屬你最乖巧,我上這邊來的事可千萬不要讓璃少奶奶知道。」
看著二少爺曖昧的笑容,葉月沒了之前的害怕:「明白,二少從來沒來過。」
雞啼三聲,天放晴!
葉月在水井邊打著水,一回頭就見顧傾綰坐在院子裡,嚇得她把水桶都掉進了井裡。捂著胸口,也不去管井中的水桶,悄悄的來到顧傾綰的面前,對著她傻笑。
「你幹嘛,一大早就犯傻。」顧傾綰眨著都快睜不開的眼睛問道。
「主子,昨晚可安好?要不要葉月給你煮點糖水補補?」
盯著葉月的嬉皮笑臉,顧傾綰皺起眉頭:「你見到二少了?」
葉月嗯了聲:「我不會說的。」
「替我梳洗,換男裝,我要出門。」
該忘記的就要忘記,該記住的就要記住!顧傾綰想的很透徹,即使她現在有難過、有內疚,又能如何?人死了就是死了,而她還必須活著,只要自己活得好好的,才能對得起死掉的人,況且還有個冤魂的債要還。
「葉月,最近可有見到千惠姑姑,昨天去東苑沒有見到她人。」
葉月想了下,好像是有些天確實沒有看到千惠了:「不知道呢,是好久沒有見到她人了,我回頭去打聽下,主子要找她嗎?」
顧傾綰搖搖頭,不能跟葉月說實話,只能編了個理由:「小廝死的離奇,生病的時候他托夢給我,讓我找千惠。」
「我聽東苑的人說,那個小廝是被千惠姑姑害死的,所以院子裡才會鬧鬼,主子還是不要插手的比較好,千惠姑姑可是大夫人的人,難不准這背後有什麼不乾淨的事吶。」
小廝是大少爺的隨從,死在了陰曉玲的院子裡確實很奇怪,就算犯了錯也該是由花閆承來處置才對,跟陰曉玲有什麼關係?當日,必定發生了什麼,或許是想從小廝嘴裡得到什麼線索,難道是跟這大少爺最近的反常有關。
顧傾綰瞇起眼,看來有時間她還得走一趟大少爺的院子,去瞭解下情況。
西街最繁華的茶樓此刻正上演著大鼓戲,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而位於二樓的座,有位公子卻並未被樓下的怪異唱腔而吸引,他閉目養神著,耳邊聽著滴水穿石的咚咚聲,彷彿已經與世隔絕般愜意。
『蹬蹬』一陣踩踏聲從樓下傳來,顧傾綰睜開眼,眼角帶著不悅的看著茶樓的掌櫃。
「古公子,不好意思!」掌櫃的不由微微冒出冷汗,要是可以他也不想來打擾古公子,可來人勢大,他開罪不起,只能硬著頭皮上來。
輕哼一聲,顧傾綰又閉上眼裝作沒看到他,忽然,階梯上又發出蹬蹬的響聲。
顧傾綰皺了下眉,好好的想要聽上一段戲的,怎麼就那麼難。心中雖這麼想著,但臉上也不露聲色。
掌櫃搓著雙手,站立不安的杵在樓梯口,古少爺不發話他也不敢把人給放上去,回頭看看身後的人,只能一個勁的搖著腦袋,讓她先等等,自己抬腳來到古少爺的跟前。
「古公子。」
顧傾綰不悅的睜開眼瞪視著掌櫃的:「掌櫃的三番兩次往樓上跑是嫌我給的銀子不足數嗎?」言下之意就是說他不識抬舉了。
掌櫃的額頭上冒出冷汗,這大爺可得罪不起,心想當著另一位跟前把話說開了,古公子要還是不見她,那也沒自己什麼事:「古公子說笑了,您是我們的常客,我哪能會嫌棄您,這不花府來了人,聽說您在這裡,特意來拜訪您。」
說到這裡,掌櫃的瞅了顧傾綰一眼,見她沒有什麼反應繼續說道:「您的脾性我是知曉的,適才我也說了您在聽曲,暫不見客。但是花府的幾位說是急事,定要見您一面。」
顧傾綰眼睛一瞪,掌櫃的不敢再說下去:「掌櫃的,我看你是越老越糊塗了,我說過的話你都耳邊風了,本少爺不想見任何人,就是不見!什麼花府的,草府的,與我有什麼干係,就算天皇老子來,本少爺也是不見的。」
好大的口氣!站在樓梯下的人聽後,露出鄙夷的神情。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皇城腳下還是花府的天下,古公子再厲害,能鬥得過老字號?
掌櫃聽了古公子的一番話,心裡暗自匪夷,但依舊是一臉的的謙虛:「得勒,這就把人打發回去。」
想必樓下的人已經聽到,他回話也就容易了許多,這樣兩頭不得罪,就算埋怨也是古公子的傲慢,跟他的小店沒啥關係。
「慢著!」就在掌櫃的轉身下樓的時候,顧傾綰忽然叫住了他:「花府都來了些什麼人?來做什麼?」
一聽這話,掌櫃的立刻眉開眼笑。幹買賣的都是老江湖了,風吹草動的是一聽就明白。當下,趕緊邁著小步子來到顧傾綰的面前,點頭哈腰的候著吩咐:「古公子,來的是花家的兩位女主,一位是三姨娘,還有位是花家的大姑姑。」
顧傾綰眨了眨眼,三姨娘會找上門,她是知道的,但花倩柳找她做什麼?再說三姨娘和花倩柳這兩個人怎麼忽然走到一起了?
「讓她們上來吧!把茶換成花茶,重新再送上來幾盤點心,再拿一盤馬蹄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