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常潔的威脅,劉洋乾脆閉嘴,轉過頭去不看她。
在常潔和趙躍海看來,劉洋這是心虛,不敢和他們兩個人面對。而在劉洋來說,表現出來的則是問心無愧,胸懷坦蕩。
自己反正沒做什麼違法的事兒,就算最後被查明自己和幾個女人有染,大不了也就是把自己免職,還沒到把自己槍斃的地步。
「作為一個領導幹部,你開著這樣的車出入市委大院、市政府,你自己覺得合適麼?話再說回來了,你能保證你自己一點問題都沒有?」趙躍海又問了一句,語氣似乎微微的有些加重。
劉洋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道:「這個問題,我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我們國家的法律,只是規定了什麼級別的官員配備什麼標準的車,卻並沒有規定官員個人不能開什麼樣的車子。只要來路沒有問題,穿什麼樣的車子,住什麼樣的房子,開什麼樣的車子這類的問題,好像並沒有具體的規定……當然,我不是紀委的人,也許我記得不清楚。如果我違反了那一條,請你們指正……」
劉洋這樣的回答,可就很明顯帶有挑釁的性質了。
但是,他說的這些話,卻又讓趙躍海和常潔沒法子反駁。因為,他說的這些都是事實。國家的卻沒有立法規定官員日常生活之類的事情。
趙躍海愣了一下,正在思索下一個問題怎麼問,常潔突然又開口問道:「劉洋,泗河縣有一大批幹部落馬,也有一些人藉著這個機會拔地而起,這中間好像都有你的影子。你能解釋一下,這裡面的事情麼?」
劉洋的眼神嗖的一聲看過去,然後再轉向趙躍海。就看到趙躍海那張黑臉居然也微微發紅。劉洋就再次把眼神盯在了常潔的身上,似笑非笑的問道:「這單位女領導,不知道你在紀委工作幾天了?」
「我在紀委工作四年的時間了,你……你問這個幹什麼?」常潔下意思的回答了之後,突然又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太聽這個年輕人的話了。於是就立刻變了臉色,一臉怒氣的反問道。
「呵呵,沒什麼,我要以為你是今天剛來的呢。」劉洋衝著她笑了笑,這才接著說道:「其實你這問題我根本就不用回答,因為泗河縣的幹部誰上誰下都是市委領導決定的,我還沒那個能力可以影響到全體的市委常委。要不然的話,我也就不會被你們叫到這裡來了……」
劉洋這個話的意思就是在說,我要是能夠影響苗崢嶸的決定,還能被你們帶到這裡審問麼?既然我被你們帶過來了,那就證明我影響不了苗書.記。當時泗河縣的很多人可都是苗崢嶸調查之後拿下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現在泗河縣的事情已經進入了司法程序,誰是誰非已經很清楚了,難道說你還有其他的意見不成?如果有的話,你完全可以去和苗書.記探討,或者去法院陳述你的理由。我個人認為,凡是被撤職的、被查辦的那些人都是罪有應得,我倒是沒有什麼要說的。」劉洋看著他笑了笑,繼續說道。
劉洋這一番話,不是挑唆,就是到處挖坑,常潔氣的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趙躍海趕緊說:「劉洋同志,今天的問題主要還是談談你個人的事情,其他的問題就不要多說了。剛才常潔同志也說了,你的問題,只要就是這輛車子的來歷一定要說清楚。如果你現在不願意說的話,那就到留置室去休息一下,咱們明天再談好吧?」
「你們這是要扣押我是不是?」劉洋看著趙躍海問道。
趙躍海搖了搖頭:「幾位請來協助調查的人,有的時候腦子混亂想不清楚,需要休息一下冷靜冷靜,這怎麼能算是扣押呢?」
劉洋就點頭道:「那好吧,我看這個事情,不光是我需要冷靜,你們也需要冷靜一下。」劉洋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看著常潔說道:「我這才知道這位領導的名字居然是叫常潔。這個名字好啊,常常保持整潔,就會一塵不染。如果這次我去湖陵的事情沒什麼變化,我一定會要求把你帶過去。有你在身邊經常提個醒,我才能永遠保持純潔不受污染……」
常潔的臉色猛然一愣,緊跟著就變得有點陰沉的看了看趙躍海,哼了一聲,搶先走了出去。
劉洋從屋子裡出來,等在外面的兩個紀委的人帶著他下樓,把他送進了留置室。房間裡面一張床、一張桌、一把塑料椅子,雖然簡陋了一點兒,但總的來說還算是乾淨。
「劉洋同志,請你在這裡休息。按照規定,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前,你不能隨意活動。」趙躍海表情嚴肅,但語氣很客氣。
劉洋點點頭表示理解,趙躍海並沒有著急走,而是笑著說道:「有什麼需要的,可以跟外面值班的通知說。」
他這個表情,倒是弄得劉洋心中微微一愣。沒有交代不讓往外打電話,更沒有沒收通信工具,更是讓劉洋覺得這有點不合符程序。
等趙躍海出去之後,關上門躺在了小床上,劉洋翻來覆去的思考,到底是誰舉報的自己,對方舉報自己的目的是什麼?
但思來想去,他卻想不出來一點兒頭緒。
想給楊琪琪打個電話的,但抓起電話來之後,卻又默默的放下。就連李珊珊那裡,這個時候電話也不方便打。
也許是在張靜和李珊珊的身上耗盡了精力,躺在床上想著事情居然睡了過去。第二天早上劉洋被人叫醒的時候,連他自己都很佩服自己這麼有定力。能夠在紀委的留置室裡面睡得這麼香甜的人,只怕自己得算是獨一份兒。
有人給拿來簡易的牙膏牙刷,劉洋去衛生間上廁所洗漱的時候,也有人在後面跟著。但對方好像又不限制他的自由,洗漱完了之後劉洋從衛生間出來,故意走到了樓梯口,身後跟著的人也沒有過來說不准他下樓。
回到留置室,一直枯坐了半上午,趙躍海和常潔也沒有出現。中午在外面「照看」他的兩個人給端來了飯菜,也在房間裡面陪著他一起吃的午飯。從兩個人的神情上來看,對他好像又有點恭敬的樣子,讓劉洋越發摸不準紀委這邊到底想幹什麼。
下午劉洋正靠在床頭上無所事事,趙躍海一個人走了進來,看了看劉洋,開口問道:「劉主任,住在這裡還習慣吧?」
「和我的單身宿舍也差不多,沒什麼不習慣的。」劉洋坐起來,看著他笑著說道。
劉洋清楚的發現,隨著自己這句話出口,趙躍海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但是這個跟劉洋的關係不大,你既然讓我不痛快,我幹什麼讓你這麼舒服?就是要刺你一句,你能怎麼的?
趙躍海沉聲道:「劉主任,大家都是為了工作,你大可不必說話這麼刻薄。我知道你心裡記恨我,但我不在乎……從這裡走出去的人,記恨我的多了。」
趙躍海這意思分明就是在說,從這裡走出去的人記恨我的多了,但我不還一直都好好的?
夠資格被請到紀委喝茶的人,大多都是國家幹部。能夠從這裡走出去的,那自然就代表著是沒事的。既然沒事,八成就會官復原職。
趙躍海這樣的監察室主任,頂了天也就是個副處,弄不好也有可能只是正科級幹部。
他級別不高,但手裡的權力卻很大,有權監督督查市裡面各局的一把手,和下面縣市區的書.記縣長這些人。雖然想他死的人很多,但只要趙躍海在紀委干一天,別人就算是再記恨,也不能把他怎麼著。
所以,現在趙躍海明知道劉洋已經沒事了,但看到他這個樣子,依然忍不住反擊了一句。
「趙主任這個話含義深刻啊,我會記住你說的話的。」劉洋也不生氣,笑了笑,看著他很是認真地說道。
「行啦,現在你可以走了。」趙躍海根本就不想和他鬥嘴。從這傢伙一進來,掄起耍嘴皮子,自己和常潔加在一起也沒佔他一次便宜,這個時候就自己一個人,和他爭論的話肯定也爭不過他,還不如趕緊把他打發走呢。
「這麼說,我沒事了?我的事情查清楚了?」劉洋看著他,很沉穩的問道。
趙躍海厭惡的點了點頭:「嗯,事情結束了。」
「事情結束了是什麼意思?我到底是有事兒還是沒事兒啊?你們無緣無故的把我抓進來,現在說一句沒事兒就想讓我走,哪有這麼容易?」劉洋一邊說著,一邊又躺了回去,好像這地方根本就沒有住夠似得。
這地方誰要是不想走誰是孫子,但你們把我叫來,說審查就審查,把我關在這裡一晚上,現在什麼說法都沒有就讓我走?哪那麼容易的?最起碼,我也要知道到底是誰舉報的我,對方的本意是想幹什麼吧?
這個事情不弄清楚,今後誰知道他還會不會舉報自己?常言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誰能一直什麼都不幹,光想著背後被人捅刀子?
趙躍海不由得就蹙眉道:「那你想怎麼辦?」
「既然你們讓我走,那就說明我根本就沒有任何問題。你趙躍海同志是代表組織和我談話的人,我肯定不會記恨你。但那個舉報我的人,算不算是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