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的光芒雖短促,但天上還有什麼星能比它更燦爛,輝煌.當流星出現的時候,就算是永恆不變的星座,也奪不去它的光輝.
蝴蝶的生命是脆弱的甚至比鮮艷的花還脆弱.可是它永遠是活在春天裡,它美麗,它ziyou,它飛翔,它的生命雖短促卻芬芳.
劍,永遠是永恆的象徵.
一個劍客的光芒與生命,往往就在他手裡握著的劍上,
但劍若也有情,它的光芒是否也就會變得和流星一樣短促
夜,深秋的夜,江南的秋夜總是伴著點點離愁.
秋將沒,夜色也已經很深了,遠在異鄉的離人也許還在殘更中懷念著,然而城裡的人卻都已夢入了異鄉,只有一條靠街邊的窄巷裡,居然還有一盞昏燈未滅.
這是一盞已經被煙火熏黃了的風燈,挑在一個簡陋的竹棚下,照亮了一個小小的麵攤,幾張歪斜的桌椅和兩個愁苦的人.
這麼樣一個淒涼的雨夜,這麼樣一條幽僻的小巷,還有誰會來照顧他們的生意?
賣面的夫婦兩個人臉上的皺紋更深了.想不到就在這時候,窄巷裡居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一個白衣人握著長劍踽踽行來,俊朗的面色在昏燈下看來顯得很恬靜.
「你比我來的還早.」西門吹雪走到一張圓桌前坐了下來,對桌的男人不用說,正是蕭逍.
「為什麼選在這個地方,難道你殺完人還要吃麵?」蕭逍盯著西門吹雪不解的問著.
「殺人也是個力氣活,這的面很好吃,我很喜歡.」西門吹雪把劍放在桌上,臉上既沒有殺氣也沒有些須的寒意,似乎是來和老朋友聚會一般.但他這話卻另蕭逍很不滿意了,他太狂妄,他說自己很喜歡這的面,卻不提蕭逍,那意思就是說決鬥過後蕭逍一定會死,那就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你知道我是吃不下這種骯髒的東西的.」蕭逍冷哼一聲,喝了一口涼酒.
「你高高在上,自然吃不下這種東西,不過你吃的東西雖然高貴,但是心裡卻比這面灘還不知骯髒多少.」西門吹雪淡淡的說著,他不喜歡喝酒,但是今天他破例飲了一杯.
「大膽!」蕭逍兀地從桌前站了起來,手中握著一柄銀白色的寶劍,劍身上下珠光寶氣的,劍穗上的玉更是正宗的和田美玉.
「七星劍,原來你認為她.」西門飄雪此時才微微有點動容,但那不是恐懼,因為他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恐懼.
忽然間,寒光一閃,已有一柄三尺青鋒毒蛇般自蕭逍手中刺出,毒蛇般向西門吹雪心口上刺了過去,出手比毒蛇更快,更毒.
他出劍雖快,但西門吹雪卻絲毫不以為然,只是身子平轉,劍也不出鞘,只把它當作了點穴撅,斜點向蕭逍的肩井穴.
蕭逍手腕一抖,寒光更厲,斜下裡刺向西門吹雪的肩井穴,西門吹雪長劍橫握,向後連退幾步,陡然拔地而起.
西門吹雪的輕功是梯雲縱,而蕭逍跟女人學的輕功卻是千里追雲,雖然套路不同,但追行速度卻一般的快.
不知怎的,西門吹雪竟然只是發足急奔,似個飛賊一般在房上穿梭著,而蕭逍則在後面緊緊追趕,卻始終趕不上.
眼看前面是一座十幾米高的牌坊,牌坊上橫書紫禁巷三個大字,西門吹雪一躍數丈直上牌坊頂端,蕭逍也不示弱跟著飛身上了另一端.
「唰!」西門吹雪終於出劍了,牌坊上雖然很窄,但還是可以放下一個劍鞘.西門吹雪看來是很喜歡這把寶劍,雖然有敵人在前,他卻還是將劍鞘穩穩當當的放在了牌坊的桁架上,然後才抬眼去看蕭逍.
「沒想到一個皇帝竟然有如此功夫,看來我西門吹雪應該佩服你.」他一邊說一邊緩緩抬劍.
「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殺我嗎?」蕭逍握著劍盯著他問.
「不能.」西門吹雪的話音落下,人影已經追身而來,長劍如一道白虹一般直刺蕭逍心口.
當!
蕭逍橫劍一檔,劍身剛好檔住他的劍尖,西門吹雪則趁勢向上一撩,蕭逍便倒翻一個跟斗避開,然後運足內力橫掃一劍.
「好強的劍氣!」西門吹雪大驚失色,眼看劍氣籠罩全身,不得以只能拔地而起,在空中借旋轉之勢停頓片刻,等著劍氣掃過.
轟!!乓乓!
劍氣掃過半空與空氣的摩擦過熱,發生爆炸,這一聲悶響不知道驚醒了多少熟睡中的人們.
吧嗒.
一行清血順著西門吹雪的受臂滴到牌坊上,這一陣劍氣雖然他勉強避開,但還是震傷了他的胳膊,而且是拿劍的右手.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蕭逍早在很多年以前就信奉的信條不會因為西門吹雪而改變,他的劍出手了,帶著流星之勢,分十三個方向刺向西門吹雪.
「牧野流星!」西門吹雪駭然失聲,但他畢竟是絕頂高手,這一招雖然狠辣,卻也不至於能要了他的命.
連續的檔出了蕭逍的幾式,手臂已經很痛了,不過西門吹雪卻沒有表現出來,相反還相機還了幾劍,看樣子似乎和蕭逍不分上下.
「西門吹雪輸了.」牌坊下面的一個角落裡,三個女人正在觀瞧著這場決鬥,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已經看出了西門吹雪已經是強弩之末.
唰唰唰!
蕭逍的疊浪三式一過,緊接著反手揚劍就是一計颶風掃落葉,西門吹雪同樣運氣出劍,蝴蝶夢影雖然能抵擋住蕭逍的劍氣,但自損也是不小.
噗!
一口血劍激噴而出,西門吹雪已經受了很嚴重的內傷.
蕭逍不會仁慈,放過敵人的事他從來不會做,無論這個敵人是好人,壞人,或者是受傷的人.
就在蕭逍要出劍的時候,他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天邊飄揚了過來,一片一片的搭在人的身上,劍身因為劍氣的關係而發熱,雖然並沒有沾上太多雪片.
雪.
這秋日的深夜裡竟然會下雪,而且還越來越大,漸漸成了鵝毛之勢.似乎在暗示著什麼,西門吹雪和雪,到底有什麼關係.
「皇上!」這時牌坊下面忽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蕭逍看下去,這才發現那是西門吹雪的妻子.
「皇上,他是皇上!」角落裡的三個女人駭然了,那女人說的是真的,他們可以感覺的出,他們竟然能和皇帝碰面,而且還發生了那麼多事,這簡直就似乎是個傳奇一樣.
「你是想叫我放過他?」蕭逍看向下面的女人,然後又看了看已經提不起真氣的西門吹雪.
「不,我是想叫皇上殺了他.」女人的回答另蕭逍不敢相信,一個妻子竟然讓別人去殺他的丈夫,這種人還真是可惡.
「嫣兒,謝謝你.」西門吹雪的回答更另人費解,面對這樣的老婆他竟然還要謝.
「相公,你放心,我不會讓你一個人走的.」女人笑了,儘管大雪覆蓋住了他的笑容,但蕭逍還是可以感覺她的笑意.
西門吹雪是個不可以失敗的人,他狂傲,他不羈,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今天就算是蕭逍放過他,他也一定會自盡.他的妻子太瞭解他了,所以才叫蕭逍殺了他,然後自己再自殺去陪他.
死在對手的劍下要比死在自己的手裡光榮,這是俠客的準則.
蕭逍明白了,他從內心裡明白了這一點,西門吹雪的人生注定要這麼過去,而自己呢?
認輸對於西門吹雪來說也許是更大的侮辱,只有死才是最好的歸宿,這樣子蕭逍該不該成全他.
「啊!」正在蕭逍還考慮的時候,下面的女人竟然已經倒了下去,胸口滲出的鮮血染紅了身下的血灘,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插在胸口直沒入柄.
她死了,省得給西門吹雪留下負擔,也給了蕭逍選擇的機會.
「好,好.」西門吹雪抬起劍,不是要決鬥,那是要蕭逍給他一個痛快的結束.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人至於此,何必獨生.
蕭逍的劍出手了,身子橫空而起,長劍化做影梭直刺向西門吹雪的胸前.這是牧野流星劍法裡最後的,也是最高明的一式,叫做天外飛仙.蕭逍要用最高明的劍法解決這個最勇敢的人.
西門吹雪笑了,他明白蕭逍的用意,他現在沒有狠,只有感激,衷心的感激,那樣子似乎在說:謝謝你!
(四更結束,明日一樣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