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蕭逍別了蘇衡和小小,臨行時小小拉著他的手,頗含深意的一笑道:「殿下,莫忘了你的誓言.」蕭逍看著她,忽然感到一陣寒意,只能歎了口氣說:「我記下了.」「我等你來接我.」小小投在他懷裡給了一個深情的擁抱.
大隋開皇八年寒冬十一月,楊堅親至定城,蕭逍並諸將百官皆出城二十里跪迎,八駕馬車至蕭逍近前,兩邊隨行軍士緩緩將車門打開,堅乃從車上走上,扶起蕭逍道:「誓師台可曾準備停當?」蕭逍忙回道:「早已備好,只等父皇登台誓師.」「好!」楊堅拍了拍蕭逍的肩膀,投以一個讚許的目光.
誓師台高數十丈,台階長百米,上鋪雪絨紅地毯,兩邊雄立數萬人馬,放眼望去,只覺森忙粼粼,旌甲曜ri.楊堅手提新鑄巨關劍,仰望台下四周,只覺毫氣干雲,不禁朗聲說道:「叔寶無道,塗炭生民.天兵南征,勢同壓卵;若或遷延,叔寶殞滅.今我大隋帶甲百萬,將帥用心,我料不出三月,陳可坐定!」
蕭逍在旁邊聽了,忽然行眾軍喊道:「大隋必勝!」眾兵士全都隨聲附和起來,一時喊聲震天,聲聞百里.
楊堅點了點頭,只見蕭逍一抬手臂,喊聲驟停.堅乃又道:「今我大隋各路人馬皆已抵至長江北岸,正所謂刻不容緩,我命晉王楊廣為行軍兵馬大元帥,楊素為行軍兵馬副元帥,高熲為晉王元帥府長史,李淵為元帥府司馬,韓擒虎、賀若弼兩人為先鋒,大軍一行總管兵將俱聽晉王節制,朕於京師只待諸公凱旋捷報!」
蕭逍當先拜到,伏身道:「父皇放心,不出三月,大軍必入建康城!」其餘諸將官兵士也全都一齊拜倒,口中高呼:「誓滅南陳!」
大隋開皇八年十二月,蕭逍總督伐陳水陸軍馬六十萬,號稱百萬,東至大海,西到巴、蜀,旌旗舟楫,橫亙數千里.隋軍自長江上游至下游分為八路攻陳,其中楊素指揮水軍主力,出巴東郡,順流東下,負責消滅長江及沿岸陳水陸軍.其餘八路人馬各從陸路進發,其中蕭逍引主力大軍二十萬自**縣出兵,從廣陵渡江,直搗採石.
清冷的官道上,陣陣北風狂嘯而過,刮起枯黃落葉漫天飛舞,道路兩旁的枯樹左右搖擺,似受不了冰冷的寒冬而顯的一派異常蕭條景象.在這一片江南風月的包圍中,天空陰沉刺骨,十分冷清和陰暗.叢林中鳥鳴絕跡,只有遠處漸漸響起急促馬蹄鈴聲,與天寒地凍的世界裡,顯的格格不入.
二十萬人馬迎著刺骨的寒風,所有人的臉上全都冷峻如初,其中有兩人正一絲不苟的揮鞭驅馬車前進,在彎曲的道路上,四平八穩.犀利的風刀,無情的刮過他們臉上,凍的通紅鼻子,有些鐵青的醜臉,只有眼裡射出興奮和激動的眼神,正在告訴人們,車中坐著一定是重要的人物.他的內心深處,從末有這樣執著過,無論任何時候,任何情況,都會讓人覺的對車裡那人無比狂熱和崇敬.
而只會尖酸拍馬的高德弘,正騎著一匹黃鬃馬,在馬車邊上,不時吆喝兵馬速行,臉上的表情也異常興奮.
馬車前面有十五萬雄兵開道,後面則緊隨的是五萬鐵騎,臉上都冷的鐵青,無絲血色,不過個個緊抿著嘴,臉上堅韌不拔,兩眼放光,快速前行.兩邊蕭條的景色正在快速的倒退著.
中間的豪華八駕馬車,四平八穩夾在中間,裡面的人不用說也知道就是大隋行軍大元帥晉王蕭逍.
馬車裡面對於外面的寒冬來說就已經像個天堂了,暖哄哄,香噴噴的,與外面的世界幾乎有著天壤之別.蕭逍獨自一人身著北天貂裘正在車上閉目養眼,慢慢想著一些瑣事.
「殿下.」高德弘喚了一聲,蕭逍這才睜眼問道:「什麼事.」
「前方就要到採石了,殿下還是督軍在後吧.」高德弘說完,蕭逍卻哼了一聲道:「不用,我將親自督軍攻城.」
而此時陳國屯守將士,雪片般告急.施文慶與沈客卿卻全都按住不奏.只有僕she袁憲陳奏,要於京口、採石兩處添兵把守,江總又行阻撓.這陳主也不能決斷,道:「王氣在此,齊兵三來,周師再來,無不敗回,何況一個區區楊廣?」孔范連忙獻諂道:「長江天塹,天限南北,人馬怎能飛渡?總是邊將守軍要作幾件功勞,妄言事急,臣每患官職卑微,隋兵苦來,臣定作太尉了!」施文慶又笑道:「天寒人馬凍死,如何能來?」孔范忙又接著道:「只可惜凍死了我家萬匹好馬.」陳主大笑,叫袁憲眾臣用不著理會,依舊飲酒奏樂,依然如故.
蕭逍大軍行至採石城外三十里紮下營寨,此時正當元旦之日,城頭燈籠高掛,遠遠就聞聽歡飲之聲.高德弘和蕭逍坐在帳中,一邊飲酒一邊閒談,這時有談馬將細情報與蕭逍,高德弘聽了便說道:「殿下,今日乃上元佳節,待明日舉兵攻城不遲.」
蕭逍雖然不太懂軍事,但對於歷史還是知道的,自然不能聽高德弘的,便吩咐道:「將眾將都叫來.」
不一會兒,數十個總兵全都進到中軍大帳,蕭逍把酒杯一放,呵呵笑道:「今日是上元佳節,本不應該把諸將招來,只是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現在採石守將一定以為我軍在歡慶佳節,所以他們也不做防守,若現在進兵,必可破城.」幾人總兵都點頭稱是,蕭逍便唰地一聲將龍泉劍拔出,大聲道:「諸將聽令,三軍擂鼓攻城!」「是!」
採石守將徐子建正在殿上飲酒做樂,這時有兵士慌忙衝上殿來奏報.「將軍,隋軍開始攻城了!」
「啪!」酒杯應聲落地,徐子建本已喝的本醉,忙一起身喝道:「諸將快與我迎敵!」
採石兵士多已喝的爛醉,就算不醉的也是晃晃悠悠,連兵器都提不起來,那裡還能打仗.隋軍不費吹灰之力就殺上城來,
城頭之上,古樸的城牆已染紅無數鮮血.樓道上、城門前到處都倒著陳軍的兵士,兵器、旗幟四處丟棄.讓人發嘔的是,殘肢半體,花綠腸子,乳白腦漿,隨地可見.
月光清冷的照耀在城上不停廝殺的士兵,已經分不清他們臉上是血水還是汗水.他們只知道機械的戰鬥,揮刀殺人,重複著每個動作,直要被殺為止.
殺聲震天,戰況俞加激烈.
隋軍雖然沒過上元旦,不過仍然鬥志昂揚,在蕭逍的率領之下,場面已呈現一邊倒之勢.
蕭逍此時已帶領士兵衝上城領,他深知這樣可以鼓舞隋軍的士氣,也可以替自己增長威望.不過他不會使劍,大多數都是用手腕將敵人的脖子擰斷.旁邊的高德弘長槍閃電的般飛舞而出,一名剛剛從城樓左側衝出的陳兵,沒有半點反應徵兆,便被長槍無情的穿身而過,只留下一個拳頭大的窟窿,還有一灘不停往外湧出的鮮血.高德弘看都沒有看一眼對方,身子閃電一側,同時兵器飛閃而回,不但躲過兩把長戟,並且磕飛一把朴刀.蕭逍不禁暗暗驚歎:「原來這傢伙也不是一無事處.」
邊上的一個隋軍裨將衝了上來,環道大刀橫掃千軍,擊退又湧上來的幾名陳軍,對著剛又要衝上去的蕭逍大叫道:「元帥,何總兵派我來報之您,他已破了東門,陳軍數千人已棄甲投降了.」
蕭逍早已殺紅了眼,在現實社會中那能這麼輕易的殺人,但雖然精神高度亢奮,卻也還沒有失去理智.馬上衝著隋軍吼道:「將士們,陳軍已是強弩之末,那個取下徐子建首級,賞銀千兩!」
本來已經殺的有些麻木的士兵,聽到蕭逍的話,更如猛虎狼群,個個拚命殺敵.反之陳軍則東歪四倒,眼見大勢已去.
這時,一個手提長槍的將軍飛奔上城,連連辭倒三個隋軍怒喝道:「徐子建在此,那個敢過來一戰!」喊聲傳遍城頭,隋軍一聽全都紅了眼,畢竟這千兩銀子也不是個小數目.
「殺呀!」還沒等大伙反應過來,有幾個不怕死的已提刀劈來,不過都被徐子建刺翻在地.這時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大伙併肩子上,看他有三頭六臂不成!」這句話一出,城頭上的隋軍如潮水般湧了上來,徐子建儘管勉勵支撐,但身上已遍是傷痕.
「啊!」一聲撕心的摻叫,徐子建的一條胳臂已被砍斷,他不住的倒退,此時後面已沒有一個活著的陳兵.
隋軍在逼近,眼看徐子建就要被跺成一團肉泥,這時他忽然仰天大叫:「皇上,臣力竭矣!」言罷撞牆而死,死狀慘烈.
蕭逍看著這情景,不禁升起一鼓深深的敬佩之情,將頭盔摘了下來夾在掖下,向徐子建鞠了一躬.其餘的兵士將校也都學著他的樣子做了,蕭逍便吩咐道:「將此人厚葬了,不可為難他家眷.」
「是!」兩個兵士答應著抬起徐子建的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