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靜仔細在死者的上顎,指甲,後腦處看過之後,歎了口氣道:「他是中毒而死.」
岑文本握著那個荷包,放在鼻前聞了兩下,只感覺撲鼻的酒氣險些將他嗆昏過去.「這什麼東西,酒氣如此之大!」他把荷包扔在一邊,喘了口氣.
「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毒王聖經》上記載的**散!」劉文靜拿起荷包,眼神中充滿著驚異.
岑文本緩過神來,忙問道:「**散是什麼東西?」
劉文靜低聲說:「《毒王聖經》所載,有一種毒草,其葉寬大,其se紫黑,以桐油浸泡之後可發出撲鼻酒氣,人所服下,滿se既青且紅,不出半個時辰立時而死,死狀便如酒醉一般.」
岑文本忙從他手裡拿過荷包,將上面所繫的絲帶打開,果然不出所料,裡面裝有幾片被桐油浸泡過的紫黑色葉子.
「兇手太囂張了,竟然把毒藥原原本本的給我們帶回來!」劉文靜一拍圓桌,表情憤怒.
岑文本微閉雙目,過了半刻才緩緩道:「兇手似乎有意的把死者和《幽遠集》中的十七令聯繫在一起,到底《幽遠集》是一本什麼樣的書,他和死者又有什麼關係!」
劉文靜聽了岑文本這一連串的問題,思索了一下,然後道:「《幽遠集》是一本極冷僻的書,很少有人看過,就連我也只知道那書中的十七令.」
「知府盧大人到!」兩人還沒想明白,盧為員卻帶著數十個官差進了門.
「大人!」兩人忙恭身行禮.
這時一個官差跑過來恭聲道:「死者是松江來的舉子,姓劉名子魚.」
「恩.」盧為員點了點頭,旁邊的官差忙搬來把椅子,他一抖官袍坐在上面,這才道:「起來起來,聽說這又有一個舉子醉死,所以我特來看看.」
聽完他的話,劉文靜忙道:「此人不是醉死,是中了一種很罕見的毒,中毒者的症狀就好似喝醉了酒一般,所以死後才會顯現出醉死的模樣.」
「這麼說又是一起兇殺了?」盧為員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是.」兩人同時答道.
「看來我要回去好好想一想了.」盧為員站起來瞇著眼睛出了芙蓉樓.
岑文本一拍方桌道:「沒想到我岑文本竟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
劉文靜看他激動的樣子,拉他坐下安慰道:「放心,以前蘇州那麼多案子都難不倒你,現在還有七天時間大考,足夠抓住一個這個兇手了.」
「哎」岑文本低頭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道:「以前所有的案子都有一個點可以去追尋,可現在這個案子卻連一點頭緒也沒有,甚至從那下手追查都不知道.
「不對,有!」劉文靜忽然雙目放光.
「什麼?」岑文本見他這樣子,知道一定是有了什麼線索,也驚喜的站了起來.
「你記不記得劉子魚進來時,有人說他去什麼地方喝花酒.」劉文靜這一提醒,岑文本也恍然道:「你是說?」
「對,咱們快走!」劉文靜說著拉起岑文本快步跑向中街.
洛陽城分內外兩城,內城為皇城,外城為郭城.郭城下有十八條街,分三線排列,每線六條街.每街又有三十二坊,縱橫交錯,有的兩坊之間只相隔三十幾步.
邀月樓,是東坊長安街上有名的妓院.有所謂:「入京不來邀月樓,英雄亦會愁白頭」之說.其實細數起來,這長安街上大小妓院不下二三十家,但說的上興隆的,卻只有這邀約樓一家.
妓院要想發跡,首先自然要有幾個美人招牌,其次當然還要有華麗的樓閣和淡雅的環境.為什麼要有淡雅的環境呢?細想想來妓院這種地方的多是有婦之夫,許是在家裡被妻子吵鬧慣了,所以在外面他們更喜歡清幽和淡雅.
劉文靜和岑文本剛一踏進邀月樓,迎面就來了兩個穿著暴露,手掩圓扇的妓女.
「喲,兩位公子是新近來京趕考的舉子吧?」有人說每個妓女都是一個私家偵探,因為她們所見過的人實在形形色色,什麼樣的都有.
岑文本一向恥於這些人,所以就轉眼看了看劉文靜,他也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看著其中一個綠衣女子問道:「今日可曾有個身材不高,身著藍布長杉的舉子來過?」
那綠衣女子抿嘴一笑,搭著劉文靜的肩膀媚笑道:「我們這邀月樓啊,每日來這的舉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我們怎麼記得那許多?」
劉文靜雖然沒來過妓院,但卻也懂得裡面的規矩,他從袖紅拿出一錠銀子塞在那綠衣女子的手裡,低聲問道:「那人叫劉子魚,姑娘如果知道還請告知我們二人.」
那綠衣女子表情不變,銀子卻已經順著袖口進了暗兜,然後她拍了拍旁邊的另個妓女道:「你走吧,我招呼這兩位客倌.」那妓女冷哼一聲,臨走時還狠狠的瞥了劉文靜一眼.
「咱們找個房間到裡面說吧.」綠衣女子說完也不看兩人,逕自就走到東邊的樓梯.
兩人一直跟著她到了二樓靠南的一間屋子,只見上面掛著一個粉色木牌,牌子上寫著「東暖閣」三個字.一個妓女的房間卻用這麼淡雅的名字,岑文本不禁有點不自在,但為了查案,也只有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坐吧.」綠衣女子說了一聲,回身將門關緊.
「這回姑娘可以說了吧?」聞著屋中厚重的脂粉味,劉文靜也只想緊快離開.
「算你們問對人了,你們說的那個人來的時候找的就是我.」綠衣女子坐在桌前,竟然還微微現出得意的神色.
劉文靜一皺眉頭又問:「那他都說什麼了?」
「呵呵呵呵」綠一女子浪聲一笑,然後道:「到了邀月樓,進了我這東暖閣,你說他會說什麼?」
兩人面面相覷,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最後還是那綠衣女子接著話茬又道:「我知道你們兩個是正人君子,我也知道你們兩個想問什麼,不過那小子什麼有用的都沒說,如果你們還想聽他說了什麼,我到也可以告訴你們.」她說出這話,面上帶的是一種調笑的意味.
「不用了.」劉文靜臉色一沉拉起包拯就走.
「不過我還真想他能再來呢?他的功夫還真是不錯.」綠衣女子說完就是一陣浪笑,笑聲中既有挑逗又有嘲諷.
「哎!」做一個妓女還可以如此從容,看事還可以如此冷靜,岑文本不得不為她感到一絲可憐.
「吱」隨著兩人開門的聲音,隔壁屋中忽然傳來一聲慘叫,叫聲淒厲但又熟悉.
「啊!」緊接著又是一聲女人的尖叫,整個邀月樓中的男男女女門全都呆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不好!」岑文本下意識的感覺到一種不詳的預感,忙跑向旁邊的閣中.緊接著就看見床下翻躺著一個中年男人,男人胸前的白衣染滿了鮮血,臉部開始恐怖的收縮,眼球慢慢突出,連顴骨都可以清晰的看見.
而旁邊則趴著一個**大腿和前胸的女人,雙手緊緊的抓著一件官袍擋在身前,臉上顯出極度恐懼的表情.
「盧大人!」趕來的劉文靜看見那人之後失聲驚呼.
「盧大人死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整個邀月樓頓時亂做一團,跑的跑藏的藏,人人自危.
「那是!」岑文本眼前一驚,忽然看見了那女人身前的荷包.
「看來是從盧大人官袍裡掉出來的.」劉文靜倒吸了口涼氣,走過來拿起荷包,只見上面同樣用粉色的絲線繡著四個大字:石令人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