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殤站立在賞月台上,幽深的目光看向了武場,這些在比武場上你來我往,惡鬥拚命的武者,他並不放在眼裡。
先期的比試不過是優勝劣汰,小角色的爭鬥,沒什麼值得關注的,他要關注的是一個女人的狀態和傲氣,假如她沒有信心臨戰,又怎麼會將真氣提升到最高境界。
八十八股真氣,在坐的所有武者都無法擁有,更加遙不可及,可不為人重視的鳳七小姐卻擁有了,她應該是這些人中的佼佼者,可芷樓沒有臨戰經驗,就怕她出手之後真氣失控,不能擊退對手,反而傷了自己。
楚墨殤的身後還跟隨一個男人,正是離去的飛淵,他順著少主的目光看了一會兒,低聲說。
「少主,宴太子已經設定了比武規則,這規則聽起來,似乎有些偏袒鳳七小姐……」飛淵這話說得非常慎重,少主作為一個身份敏感的人,已經為鳳家莊的七小姐破例多次,這可是前所未有的,這其中的原因是什麼,他哪裡敢細問。
「繼續說。」楚墨殤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仍舊望著前方。
飛淵授意,這才敢繼續說下去。
「一向公平,公正的宴太子,竟然要求對待女武者,盡量點到為止,不得致命,可英雄大會之上的,進入皇城參加比武的女武者只有一人。」
飛淵說完,又看了一眼楚墨殤,見少主沒有回應,於是又繼續說了下去。
「還有一個讓人費解的舉動?說明太子確實在偏袒鳳七小姐……」
「還有什麼舉動?」
楚墨殤眉頭蹙起,他只知道太子宴將特權腰牌送給芷樓,讓她破格進入皇城,又附加比武規則,已經很不正常了,怎麼還有其他更不正常的舉措?
「太子命人暗中保護鳳七小姐,這在英雄大會上是嚴重違禁的,他打破了自己訂立的法令,這是徇私……」
徇私二字說出來,飛淵立刻閉嘴,垂下了眼眸,對於一個隨從來說,他已經說得太多了,但對少主的忠誠,又讓他不能隱瞞。
楚墨殤的目光猛然瞇了起來,直射向了鳳芷樓,雖然他對此沒做出什麼激烈的回應,可神情已經比剛才凝重了一些。
「少主,別怪飛淵多嘴,太子宴對鳳七小姐不一般,少主如果……」
「好了。」
楚墨殤打斷了飛淵的話,臉色凜然。
飛淵趕緊住口,安靜地站在了一邊。
楚墨殤仍舊站在賞月台上,居高臨下,良久之後,他的目光漸漸從芷樓的身上離開,看向了端坐在北面大殿之下的離洛公主,她白裙襲地,稀點淡粉,猶如一朵蓮花盛開在那裡,她直視前方,目不轉睛。
離洛的身邊站著的是涅容止,此時,涅容止不停俯身下來,湊近離洛公主的耳朵,不知私密地說著什麼。
一邊站著的飛淵握緊了劍柄,蹙起了濃眉。
「少主,要不要我去告訴公主一聲,少主已經來了,也提醒一下涅容止,別太過分了。」
「不用了。」
楚墨殤搖搖頭,低聲說:「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在這裡。」
「可是……涅容止在少主不在的期間,一直滯留在武京,想方設法接近離洛公主,他明知道離洛公主是少主的……」
飛淵的話,還不等說完,楚墨殤便打斷了他。
「你先回去吧,待比武結束後,我會自行離開。」
「是,少主。」
飛淵垂下頭,向後退去,然後轉過身悄然地離開了賞月台。
飛淵走後,楚墨殤才舉步上前,佇立在白玉的欄杆兒之前,北殿之前,涅容止輕輕地搖著扇子給離洛公主扇風,討好之意盡在眼中。
許是武場裡太熱了,觀看比武的鳳芷樓將頭盔摘了下來,扔在了一邊,一頭青絲飛瀑下來,隨風揚起,引來了不少男子的窺覷,她好像有些坐立不安,不斷地擦汗,過了一會兒她又將身上的鎧甲脫了下來,頓時苗條的身材盡現。
看著眼珠子幾乎定格在芷樓身上的武者們,楚墨殤的臉色變了,手抓住白玉欄杆,手背上青筋直冒——
鳳芷樓真的熱,熱得要命,人家都穿薄薄一層,楚大善人卻讓她穿這麼厚重的鎧甲,這不是要將她熱死嗎?摘掉了帽子,脫掉了鎧甲,才稍稍清爽了一些,她長長地出了口氣。
殊不知她一個脫鎧甲的動作,是多麼大膽,不拘小節,雖然裡面是絲綢的羅衫,卻仍舊讓四周的男士垂涎欲滴。
鳳七小姐真的那麼姿色平庸嗎?
當然不是,如果宮裝加身,碎步蓮花兒,鳳家的七小姐不曉得要迷死多少男人了,冷侯家的二公子不就是因此害了相思病,落得個殘廢的下場,就算鋼鐵支撐,到現在還不肯死心嗎?
鳳芷樓用手不斷地扇著臉頰,希望涼爽一些,可剛扇了幾下,就覺陣陣涼風吹來,渾身涼爽起來。
「主人,我用耳朵給你扇。」混寶蹭了一下鳳芷樓,耳朵搖動得更快了,猶如電風扇一般。
還真不錯,鳳芷樓笑了起來。
比武場裡,生死的較量還在進行著,三場下來,拖走了三具屍體,大家都不死不休。
十六輪比武下來,四十八人,只剩下了三人,其他的不是死,就是傷,死者被抬了出去,傷者卻不甘心在初賽中就被淘汰,與複賽和決賽無緣了,他們暗暗感歎,十幾年的修為,還是太淺薄了。
鳳芷樓摀住嘴巴,一陣陣噁心,那些斷掉的手臂還在抽動,血腥的場面比比皆是,有個人被切斷了腦袋,骨碌碌地滾下來,那種恐怖無法形容了。
混寶死死地抓住了鳳芷樓的手臂,不斷地發抖著。
「主人,我們還是回家吧。」
「膽小鬼。」鳳芷樓雖然害怕,卻裝著堅強,低聲地數落了它一句,混寶不是雄性的嗎?怎麼膽子還這麼小,比武就會有死傷,哪能因為死了幾個人,就要臨陣脫逃的。
「混寶膽子不小,可混寶怕主人死。」混寶煩憂地說。
「我還沒死呢,笨蛋。」
鳳芷樓打了混寶的腦袋一下,發現混寶渾身都濕透了,許是淚水太多了,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條條小河流,朝四面八方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