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楚小魚見到了那頂花傘,氣惱地低嚷著。
「你們看看,她多得意,一會兒比武,看她還怎麼這樣神氣?」
「小魚,鳳七小姐只是打個傘,這太陽很大……」楚大善人不喜歡孫女兒這樣刁鑽,總是針對鳳芷樓。
「你看看她的傘,和我們的都不一樣,那麼古怪,我說她身上有妖氣,爺爺你信不信?那天她還拿著一塊玉珮,將我的手燙傷了,這點,小叔可以作證。」
楚小魚希望楚言玉能幫她說說話,可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人回應,回頭時,發現小叔叔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武場裡的鳳芷樓,處於嚴重的神遊之中。
「小叔,你說話啊。」楚小魚打了楚言玉一下。
「真美啊……」楚言玉失神地說,說完了,他才恍惚過來,竟然問小魚怎麼了,氣得楚小魚直接跳了起來。
「都瘋了,她到底有什麼好,太子給她腰牌,你就這樣癡傻發愣,早晚有一天,我會證明給你們看,她是個妖精。」
楚言玉瞄了小魚一眼,倒沒說什麼,目光繼續向武場看去,人又失神起來。
武場裡,鳳芷樓手指撫弄著什麼東西,那正是隨後追來的混寶,可能是昨夜一直看著主人,混寶有些困了,眼睛都睜不開了,沒了意念,他的蒲扇腳露了出來,接著是小細腿兒,若不是鳳芷樓,狠狠打了它一下,它沒準兒一會兒就顯出原形了。
就在大家都等待比武開始的時候,北面響起了高高的喊聲。
「太子駕到!」
太子來了?
鳳芷樓趕緊抬頭看去,北面的段玉階之上,一陣號角鳴響,接著雕龍刻鳳的一排巍峨建築之前,出現了一個金色的冕駕,前後左右,都跟隨了金甲護衛,而冕駕之上坐著的正是鳳芷樓在街頭遇到的黃衫男子。
此時的太子宴已經不再是普通人的打扮,他一身皇子錦袍,頭戴金色通天冠,此時,他正穩穩端坐在那裡,威嚴冷靜。
剛才的官裝男人恭敬走了過去,伏在他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太子宴的目光朝著芷樓這裡看了過來,當看到那頂小小的花傘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太子,用不用暗中幫她?」官裝男子問。
「若危及性命,保她出局,離開皇城。」太子宴說。
「微臣明白,可若對方不肯放手,要致她死地呢?」官裝男人繼續問。
「隨你處置。保她周全就行。」
太子宴的聲音很低,眸光繼續望著那頂小小的花傘,也許他真的可以破例幫鳳家莊,即使比武的結果,她早早出局。
官裝男人領命離開了,一個官者將參加英雄大會的武者名單給太子過目,太子宴才將目光從那頂小小花傘上移開。
鳳芷樓已經覺察到了太子的目光看了過來,她趕緊垂下頭,剛才進入皇城,她的身上帶著太子的特權腰牌,已經讓很多人起疑了,她不能讓人覺得,她和太子關係異常。
許是坐等的緣故,竟然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覺。
「看,是離洛公主……」突然不知誰小聲地喊了出來,雖然距離很遠,卻也聽得清晰。
這個名字實在熟悉,一下子將鳳芷樓的所有昏睡念頭都驅散了,她立刻揚起了花傘,瞪圓了秀目向北看去。
離洛公主,一直讓鳳芷樓好奇的女人,竟然也來了英雄大會
宮殿之北的過廊裡,一個溫婉女子婀娜而行,不緊不慢,身形交錯款擺,隱隱合著韻律,說不出的優美,說不出的嫵媚。
頭上幾星白珍珠瓔珞,映襯出雲絲烏碧,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著細細一縷銀流蘇,那張臉很美,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讓芷樓憑空想到了紅樓夢裡瞄著的林黛玉,人美,神美,又夾雜一絲絲楚楚之意,讓人憐惜。
纖細銀紋繡百蝶度花的宮衣,腰身緊收,一襲拖曳綿長的白玉蘭長裙,上面墜著一款鳳凰玉珮,雖然看不出鳳凰雕刻的紋理,卻又曉得,應該是什麼稀罕之物。
玉珮真的是楚墨殤送的嗎?鳳芷樓很想走近看看,到底有幾分相似。
鳳芷樓稍稍有些走神,雖然早早有了心裡準備,還是被裡洛的美嚴重的打擊了。
鳳芷樓低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人家錦裙珠釵,自己鎧甲束裝,相比起來,哪裡還有什麼女人味兒,還有這性情,任誰不喜歡那種溫柔似水、美麗賢淑的小女子,像鳳七小姐這樣的,走路如風,偶爾還會蹦跳的,怎麼會吸引男子的眼光?
鳳芷樓現在終於理解了,為何楚墨殤不為她做片刻的停留,有這樣一個楚楚動人的女子依偎在身邊,就算天下皆紅顏,他都不想要了。
無論如何想像,楚墨殤和離洛公主都是金童玉女,同樣的白衣,同樣的風韻……
失神之間,鳳芷樓手裡的花傘不自覺地垂落了下去,大片的陽光照射進來,一直躲避在花傘下的混寶有點睜不開眼睛了。
「主人,你怎麼了?」混寶扯著兩隻耳朵問。
「沒什麼?」
鳳芷樓抽了一下鼻子,硬生生地將難過吞了下去,今日來皇城,可不是來吃離洛公主的醋的,而是來為鳳家莊而戰的,所以就算離洛如何美麗,如何優雅,她也不能讓人家影響了自己的心情。
天下無處不芳草,鳳芷樓做人,要麼去爭,要麼給人自由,這樣自哀自憐算了什麼?
說好的,不是真的,何必再想。
鳳芷樓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看向北面,許是打算獨善其身的緣故,她竟然覺得離洛公主沒那麼美若天仙了,相反她的容貌讓人憑空讓人覺得有些傷感。
就在鳳芷樓放鬆心情,移開目光之時,又一抹身影躍入了她的眼簾,原本她期待的是楚墨殤,可出現在視野裡的卻是另一個讓她感到意外,卻又熟悉的男人。
「咦,怎麼是他?」
鳳芷樓幾乎驚呼出來,在離洛公主的身後,竟然跟著一個黑色勁裝的男子,那不是涅容止還能是誰,曾經追殺楚墨殤到奪命崖下,想在成親之夜羞辱自己的險惡之人,他怎麼會出現在武京皇城之中,看他這樣緊跟著離洛公主,好像和武京皇朝關係匪淺。
既然離洛是楚墨殤的女人,為何要和楚墨殤的仇人在一起?
驀然的,鳳芷樓有點憤怒了,離洛公主這是什麼意思?既然打算和楚墨殤成親,就該一心一意,為何和涅容止這種男人攪在一起?
不亂穿越之前,還是穿越之後,鳳芷樓就討厭的就是朝三暮四的女子,想不到堂堂武京公主竟然是這樣的女人。
「誰,主人,是誰,混寶要看……」
雖然混寶處於隱身的狀態,卻也能想像,它伸長了脖子到處尋找的樣子。
「我讓你說話了嗎?」
鳳芷樓不悅地打了一下身邊的混寶,剛好打在混寶的耳朵上,混寶吃痛不敢說話,可它仍舊在尋找著,是什麼人讓主人這麼緊張,當它順著主人的目光看去,發現那個黑衣男子時,立刻瞪大了眼睛,這個男人他認識……
「主,主……」
支吾了兩下,混寶看到了鳳芷樓生氣的目光,馬上用手狠狠地摀住了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再忍不住再開口說話。
鳳芷樓盯著涅容止,她發現那個傢伙對離洛公主十分慇勤,一直隨在左右,離洛公主蓮步上前,坐在了雕刻鳳凰的椅子裡,涅容止站在她的身邊,不知說了什麼,離洛公主立刻瞥目過來,看向了鳳芷樓。
鳳芷樓馬上拿起花傘遮住了面頰,心裡猜想,是不是涅容止在公主面前造謠生事,說她和楚墨殤成親的那件事,並添油加醋說她和楚墨殤的關係,如果是這樣,那可給楚墨殤引來了大麻煩。
女人都善嫉,何況楚墨殤和鳳芷樓之間確實有福夫妻之實,她又怎能當作沒有發生?
涅容止一直圍在離洛公主的身邊竊竊私語,離洛公主卻只是聽著,看著,似乎,她對涅容止沒那麼熱情,連笑都沒笑一下。
既然離洛公主出現了,楚墨殤也應該不遠了,鳳芷樓挑眉向後面望去,可讓她感到失望的是,楚墨殤並沒有出現。
為何在這種場合,他不和未婚妻一起出現,卻讓涅容止這種人尾隨在離洛的左右?莫非楚墨殤顧及太多,不願在公開場合和鳳芷樓一同出現?
他怕她藕斷絲連?如果是那樣,他真是小瞧了她。
就在鳳芷樓翹首以待的時候,一個宮娥打扮的女子走了過來,手裡托著一個銀色的托盤,走過來後,宮娥將托盤放在了鳳芷樓面前的桌子上,托盤裡有一盤梨子,還有一副畫卷。
「鳳七小姐,這是公主差奴婢送來的,這梨子很新鮮,很慢用,畫卷乃是公主親手所畫,請七小姐過目。」
宮娥說完,轉身珊珊而去。
奇怪,離洛公主聽了涅容止的讒言,應該憎恨鳳芷樓才是,怎麼送了梨子過來?這梨子金黃滾圓,倒真新鮮,可鳳芷樓和離洛素未蒙面,更無交情,她這樣送東西過來,不免讓人心中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