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64初現驚艷（2）
耳畔，音樂聲綿綿。｛免費小說｝
顧曉楠從未經過這樣的場合，剛開始進會場的時候的確是有些緊張，緊張了足足有十來分鐘。江毓仁一直挽著她的手，因此十分清楚她的反應，私下安慰了她幾下，她就慢慢平靜了。等到了後面見到方書記的時候，已經絲毫沒有怯意，這倒是讓江毓仁不禁暗暗感歎。
雖是如此，顧曉楠的好奇勁和緊張勁全都消失之後，剩下的就是無聊了。和江毓仁一起與那些達官顯貴們打招呼問候，聽著他們說著那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話，時間一長，真的有種耳朵裡生出繭子的感覺。一直遵循著譚玥的叮囑而面帶微笑，等到後來，就覺得臉上的肌肉有些僵硬了。這才在心裡默歎自己不適合這樣的場合，可是為了江毓仁，只得忍著。
酒會的氣氛，那叫一個和諧，真正的太平盛世。雖說出席的人各式各樣，高矮胖瘦各不同，也和她平時在電視上看到的那種一本正經的有所不同，卻終究還是有涵養的。只不過，這個時代，信息爆炸，當官員們開始成為八卦的主角時，娛樂消息突然遜色無比。她也是喜歡在網上到處亂逛的，所以也不會對這些表面上看起來正正經經的人有什麼特別的好感。什麼都是假裝的吧，就好像她一樣，只不過是一對中學老師的孩子，卻在這裡表現的跟名門閨秀一樣。
心裡這麼想，可是她現在也學會掩飾了。對他人友好，對自己對大家都好。
樂曲，好像突然變了節奏，似乎是一個過門。顧曉楠好歹也是從小聽媽媽哼曲子長大的，而且江毓仁也跟她說過一些進程，因此，聽到這個過門，她也能聽得出下面要進行什麼了。
待舞會開始，兩人跳了第一支曲子。
顧曉楠沒有練習過，唯獨就是在家裡和他玩鬧跳過幾次，還都踩著他的腳。今晚在這樣的場合，就怕自己出錯讓別人笑話。笑話她倒是其次，就怕給江毓仁丟了面子。因此，當他攬著她的腰開始起步時，她低聲問了他一句「這個什麼節奏，你提醒我」。他低聲笑了，臉頰貼著她的，在她耳畔說了句：「楠楠別怕，跟著我就好了。」
「萬一踩到你怎麼辦？」她又問。
「不會的，楠楠那麼聰明，馬上就會明白的。」他說完，然後按照音樂的節奏在她耳畔輕輕打著節拍。
「真不錯，你看我說的沒錯吧！楠楠真是聰明！」江毓仁低聲讚道。
她甜甜地笑了，沒說話。
「你怎麼有點僵硬啊！別緊張，你是和你老公跳，又不是別人，放輕鬆點。」他低聲說。
的確，顧曉楠覺得自己的動作是有些僵硬，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可是聽他這話，心裡又不免擔心起來。
「那，你剛剛答應了那個什麼方書記的，我怎麼辦？萬一我把人家的腳踩了，不就，就麻煩了嗎？」她擔憂地仰起臉望著他。
「傻瓜，不會的，你只要按照自己的感覺就好。只是要記住一點——」
「什麼？」
「和別人跳舞的時候，不能離這麼近，我才不想我老婆被別人——」他說。
經他這麼一提醒，顧曉楠才發現自己真的是要貼在他身上了，難免有些害羞，剛剛離開了他一點，他卻不依，將她拉向自己，臉頰貼著她的。
「你媽媽是音樂老師，怎麼你連舞都不會跳？我覺得你還是很有樂感的啊！」他鬆開她，疑惑地問。
顧曉楠忍不住歎了口氣，說：「我爸媽在家裡，唉，哪裡有親密到跳舞的地步。」
「那天在你家，我覺得你爸和你阿姨倒是很合拍，看起來像是在一起過了幾十年的樣子。」他說。
「是啊，我也這麼感覺。可能我媽的性格就那樣吧，跟誰都親近不起來，在我外婆面前也不像平常的女兒對媽媽一樣。所以，她的人際關係不怎麼樣。」顧曉楠極其勉強地笑了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一百個人眼裡，九十九個看不中眼，也許就一個看中眼了。」他說著，不自覺地摟緊了她。
顧曉楠心安理得地貼在他的懷裡，一言不發。
「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她突然說。
「嗯，你說。」
「等會就和那個方書記跳一曲，然後就不要讓我和別人跳了吧，好嗎？我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就行了。」她滿臉懇求的神情。
江毓仁也知道不能要求她太多，不能讓她第一次就對這樣的場合這樣的事心生恐懼，便答應了她。
其實，這個時候的江毓仁，只覺得方書記有點怪，雖然也有別人說要請顧曉楠一起跳舞的，可是那態度和神情都和方書記不一樣，到底是哪裡不一樣，他卻說不清。
那日去了方書記家中，和首長下了棋之後，晚上他就接到了父親的電話。父親在電話裡說他知道了江毓仁去首長家的事，還說首長親自叮囑他要盡量遠離范主任那些人。江毓仁不明白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緣故，可是，既然首長那麼說了，必定就是很重要的。何況，自己的命脈，也就在首長那樣的人手裡掌著。
方書記是首長的兒子，還是小兒子，這也是為數不多的人知道的。那日看他們父子的關係，應該也是不錯的。而且，雖然和他交談不多，江毓仁卻覺得方書記對自己是友善的，有種長者的氣度。生在那樣的人家，又做到如今的位置，這方書記的城府，自然是江毓仁這樣的年輕人不能比的。因此，江毓仁也知道，對於這樣的人物，那絕對是含糊不得的。他江毓仁在z市是太子爺，到了京城就什麼都不是，一切都得從頭開始。本來是有范主任那些人和他有牽扯，自從那個電話之後，他也自覺地和他們保持起距離來。
「楠楠，你會不會怨我？」他突然問。
「怨你什麼？」
「讓你來這樣的地方，結識這些人，甚至還要——」他說。
「沒什麼的，只要是為了你，什麼都沒關係的。」她仰起臉望著他，滿眼的幸福，「而且，我也沒什麼損失。至多就是腳疼腿肚子酸，你回去給我揉揉就行了。」她調皮地笑著。
江毓仁的心裡，說不出的感動，要不是周圍有這麼多人，恐怕早就親上去了。
「夫人一聲令下，為夫的做什麼都行！」他笑著說。
「真是難得啊！你都會說這種話。」她淺笑道。
在那人群裡，他們這一對年輕人並不是惹人注意，可是，只要是看見的人，就會被他們那種自然的和諧和甜蜜所感染。
一曲結束，暫時休息，江毓仁扶著顧曉楠找了個椅子坐下來。
這時，有人過來找他，顧曉楠便跟他說自己沒事，江毓仁這才離開了。
坐在桌子邊，顧曉楠的一隻手在桌布的掩護下小心地伸到自己的小腿那裡揉捏著，另一隻手則放在桌面上夾著一口水果慢慢嚥著。
「累了？」一個男人低沉渾厚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膜，嚇得顧曉楠趕忙轉身站起來。
「啊，沒有沒有。」她的大腦飛速運轉，這個人，就是剛剛那個說要和她跳舞的方書記。
她的記性還是很好的，一般說上五句話以上的人就會記住。
方書記莞爾道：「小江今天很忙，怕是不能照顧到你了。」
「沒關係，他的工作重要。」顧曉楠忙說。
「也不能這樣說，工作歸工作，不能把感情影響了。而且，男人是不能慣的，你要是一開始有這種想法，一切為了他的工作讓位，將來就很難收拾了。」方書記說。
顧曉楠是覺得奇怪，怎麼他說話——
方書記覺得她有些侷促，便示意服務生端來兩杯酒，給她遞了一杯。顧曉楠的手去接酒杯的時候，方書記突然被她手上的戒指晃了下眼睛。
「你，訂婚了？」他問。
「我也說不好。」顧曉楠不知該怎麼回答。
明明自己是和江毓仁約定過的，可是就怕現在說出預定結婚的事，會違背了他和常書記的約定。
方書記背靠著桌子，淡淡笑道：「北京是個很複雜的地方，小江剛來，而且又沒結婚，事情會比較多，就怕他——」
「他不會的。」顧曉楠似乎明白了對方的話意，說道。
話出口，才覺得自己太失禮了，趕忙道歉。
「對不起，我不該——」
「沒事沒事，不用道歉。看著你們年輕人這麼幸福，倒是讓我們這些老頭子汗顏。」方書記笑著說。
顧曉楠不明白他怎麼說自己是老頭子，看起來不知道比她爸爸年輕多少呢！不過，也說不定他年紀大，畢竟他這種人肯定是比她爸爸花時間保養的。
「現在腿還疼嗎？能不能和我跳一曲？」方書記放下酒杯，面帶慈祥的笑容，問道。
慈祥，這是顧曉楠看到他的時候，腦子裡閃過的詞。隱隱覺得自己不該這麼想，可是這個詞控制不住就從她的腦子裡跳出來了。
剛剛自己捏的那幾下，雖然不能完全緩解小腿的酸痛，卻還是有些效果的。於是，顧曉楠便放下酒杯，將自己的手放在方書記的手中，心裡默默念著節拍，小心翼翼地跟著旋律起舞。
剛開始的幾分鐘，顧曉楠一直專注著自己的動作，因此沒有注意到其他。等到舞步順了，才發現自己和對方的距離保持的很好，這讓她的心裡輕鬆了不少。
或許是有點小家子氣，或許是有點小人心境，她總是害怕自己和別的男人稍微親密一點會帶來麻煩。
抬起頭，很是感激地望了方書記一眼，才發現對方的眼神有些迷離。
儘管心裡不明白他在想什麼，卻還是禮貌地對他笑了下。
她的這一笑，才讓方書記醒悟過來。
「啊，真是對不起，走神了。」顧曉楠沒想到他先道歉，而且，這個道歉的理由，怪怪的。
「沒有沒有。」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可是覺得自己的一雙眼睛不該直直地盯著人家看，那樣顯得很沒禮貌。
「呃，是不是我讓你感覺到不舒服？」方書記突然問。
「啊？沒有沒有，我很好。」她忙說。
看來，自己的眼睛在別處瞧也不對啊！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答應了，這麼累的！
她在心裡怪怨著自己，可是又不能臨陣脫逃，還真是麻煩啊！
「你在柳城大學教記找了個話題緩解這壓抑的氣氛。
「嗯。」
「那你不打算到北京來？」
「家裡還有些事要處理，所以暫時不能過來。」
「家裡？」方書記愣了下，「家裡有事？你家還是他家？」
顧曉楠覺得這種話題好像不適合他這樣一個陌生人問，可是，人家似乎也沒什麼惡意吧？
「我家裡。」顧曉楠淡淡笑了下，答道。
「你家裡——」方書記想到什麼，「你父母還好嗎？」
「哦，我媽媽早就去世了。」顧曉楠道。
她覺得這也不算什麼不能說的話，就說出來了，可是沒想到對方突然頓住了。
是啊，去世了！
「您怎麼了？」她忙問。
「啊，沒事沒事，只是想起了一些舊事。」方書記忙笑了下，說。
顧曉楠根本不知道這其中的因由，禮貌地微笑了，沒說話。
「那你有什麼打算？家裡的事情辦完了就來北京？」方書記似乎對她的決定很感興趣。
顧曉楠其實不善於和陌生人談這些話題，可是內心裡總感覺方書記很親切，心裡的那道防線也漸漸消失了。
「嗯，差不多了就過來。江毓仁一個人在這邊，也不好。」她說。
「小江對你好嗎？」方書記問。
顧曉楠點頭，答道：「很好。」
「那就好！」方書記莞爾道，頓了片刻，又問，「你來北京是打算工作呢還是照顧他？女孩子還是不要太早放棄自己的工作，要不然容易失去自我。」
「嗯，我打算找份工作。」顧曉楠道。
話說到這個份上，顧曉楠覺得這個方書記是個好人，起碼是很關心江毓仁的。看來，江毓仁爸爸的鋪墊工作做得很好。
一聽顧曉楠說要找工作，方書記忙問：「你打算做什麼工作？還是去大學教書？」
「啊，我是挺喜歡當老師的，可是，我的學歷，恐怕在北京是找不到大學老師的工作的。」顧曉楠勉強笑了下，答道。
「這個是相對的。你有沒有看中的學校？」方書記問。
顧曉楠真想說，我想去北大，人家也不要我啊。可是，這種玩笑話還是藏在心裡不要說出來，免得讓人家笑話。
「沒有，我只是，只是隨便說說的。」顧曉楠答道。
「如果需要幫忙的話，你就跟我說，等會兒我把我的電話留給你，有事情直接給我打電話。」方書記說道。
顧曉楠心裡的疑問，突然間膨脹起來。
想想江毓仁家裡對她的冷淡態度，這個方書記怎麼還會這麼照顧她呢？還有事直接找他，的確，要是有事情找他的話，肯定比江毓仁要容易辦，可是，難道這個方書記不知道江毓仁家裡不喜歡她？
「哦，對了，我好像一直都沒跟你自我介紹呢！」方書記突然面帶慚愧的笑道。
「江毓仁不是已經介紹過了嗎？您，您不是紀委的方書記嗎？」顧曉楠對自己向來驕傲的記憶力產生了懷疑。
「是是，」方書記笑著說，「他是介紹過了，不過，那是他說的。我叫方慕白，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叫我方叔叔或者慕白叔叔都可以。」
方慕白？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或者聽過？顧曉楠使勁搜尋著相關的記憶。
哦，對了，那個電影，周潤發演的不就是叫李慕白嗎？怪不得這麼熟悉。
可是，什麼方叔叔慕白叔叔的，她怎麼叫得出口？
方書記見她面露難色，忙說：「啊，沒事沒事，你什麼時候想叫的話就叫。」
顧曉楠擠出一絲笑容，沒說話。
方慕白一直低頭注視著她，她的眉眼她的鼻子她的笑容，似乎，就是記憶中的那個人。
想到此，他的心裡熱浪翻滾，手一用力，將顧曉楠攬到自己懷裡。
顧曉楠驚住了，猛然抬頭盯著他。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失態了。」方慕白連連道歉，鬆開手。
可是，顧曉楠的心裡，突然覺得不舒服。
「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能不能——」顧曉楠道。
「要不要給你找醫生？」方慕白忙關切地問。
「不用了，謝謝，我去喝點水就好了。對不起！」顧曉楠抽出自己手，笑了下。
方慕白擔憂地看著她離開，在翩翩起舞的人群裡走出去。
要了一杯冰水，顧曉楠一口氣就喝了半杯，扶著吧檯站著。
事情怎麼這麼奇怪？原本以為那個人是個好人，沒想到這麼讓她不舒服。
算了算了，反正都是得罪不起的人，就當沒發生過好了。這麼想著，她又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光了，這才覺得沒那麼噁心了。
轉身向著會場看去，搜尋著江毓仁的身影，卻根本看不到。想要回去，可是他今晚應該不能隨便離開吧！
這麼想想，她就覺得滿心的悲哀。
轉身扶著吧檯站著，覺得肚子好餓，才想起來晚飯幾乎沒吃什麼。便穿過一道門走到隔壁的大廳，今天的酒會用的是自助餐，就在這邊的大廳裡。那些來參加酒會的人，估計都不會動這些食物，可是負責酒會的工作人員又不敢把食物撤掉，現在還擺在那裡。
顧曉楠見這裡除了幾個服務員之外沒有人，就找了個碟子，挑了兩塊蛋糕站在那裡吃。
以前吃的自助餐也總是會有這類甜點，卻沒有這麼好吃，也許是她餓了的緣故吧！
背對著入口，一個人站在那裡津津有味地吃著。
「美女吃這種東西會長胖的，你不怕？」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她身側飄過來，把她驚呆了。
雖說是一個人吃東西，可她還是很小心，盡量注意自己的吃相，為的就是應付這種意外情況的發生。
眼前的人，壓根不認識，她只是禮貌地笑了下，沒說話。
「你是江書記的女朋友？」那人問。
「嗯，不知道您怎麼稱呼？」顧曉楠放下吃了一半的蛋糕，抽出旁邊的紙巾擦了下嘴角，禮貌地問。
「這麼客氣幹什麼？」那人繞著她走了兩圈，道，「滿場那麼多美女，誰都比不得你。看來我們的江書記不止官運亨通，就連女朋友也是讓無數人艷羨！」
顧曉楠笑了下，說：「謝謝您的誇讚！實在擔當不起！」
那人逼近她，盯著她的臉，說道：「不如，我們交個朋友怎麼樣？」說著，招呼服務員拿來紙筆，寫下自己的名字和電話，將小紙片疊起來，在顧曉楠驚訝的眼中，從她胸前的縫隙塞進去。
「有需要隨時給我電話。」說著，湊近她的耳畔，「放心，我比江毓仁可靠！」
剛剛吃下去的蛋糕，似乎要從胃裡翻出來了。
顧曉楠仰起臉看著對方，也不知道是個什麼來路，卻覺得這種人輕浮又讓人討厭，從胸前把那紙片抽出來，淡淡笑了下，說：「謝謝您看得起，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我們小地方來的人，沒見過大世面，讓您見笑了。」說完，她從那個人身邊走過去，將紙片扔進垃圾桶，離開大廳。
那人卻沒有生氣，看著她的背影，咧起嘴笑了。
「沒想到徐少也有失手的時候！」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在他身邊傳過來。
「沒有女人能逃得出我的手心，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又不是沒見過！」這位徐少從女人的手中接過酒杯，道。
「方書記對江毓仁似乎有點不一樣，你還敢動嗎？」女人道。
「那又怎樣？江毓仁那種人怎麼是我的對手？」
「那就看你的了，徐少，輸了的話，賭注可是——」女人甜甜地笑道。
「你們就等著看好了！」徐少自得滿滿地走向酒會，卻看見顧曉楠正在江毓仁的身邊，拉著他的手說什麼，便迎步而上。
不遠處，方慕白和同僚交談著，視線偶爾停在顧曉楠的身上。
時空，不斷交替變換，虛虛實實，實實虛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