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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V29 愛情這回事(4) 文 / 雨竹月影

    v29愛情這回事(4)

    聶瑾正在翻閱桌上的雜誌,忽然傳來了有節奏的敲門聲。

    她沒有理,保姆每次進來之前都會敲門,她不理會,也就進來了。這次她也沒有理。

    門外的人見裡面沒有動靜,就停止了敲門,可是不過一分鐘,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聶瑾本來心情不好,被人這麼一煩,就生氣了,站起身走到門口拉開門,剛要發火,就看見一個算是熟悉的人——外一科的同事楊凱東!

    這傢伙,以前就不是很熟,可是自從她住院以來,幾乎天天都過來,莫名其妙的一個人。

    「你是不是還沒吃晚飯?」楊凱東在門口亮出他手上提著的餐盒。

    「我家保姆等會會給我送來,謝謝你了!」說完,聶瑾便準備關門,楊凱東卻伸手推住,聶瑾不解又有些不悅地望著他。

    「這會兒路上堵車,等你家保姆過來,不知就幾點了。讓病人餓肚子是很不仁道的事!」楊凱東笑意深深地看著聶瑾。

    聶瑾鬆開門把手,也沒理他,就走進病房,坐在沙發上繼續翻雜誌。

    楊凱東也不在意她這故意的冷落,走到茶几邊,將餐盒打開,擺在聶瑾面前。

    飯菜的香味立刻撲入她的鼻子,聶瑾卻一眼都沒看,只說:「穿著工作服吃飯,你不覺得噁心嗎?」

    很多人在要吃飯的時候聽到「噁心」這個詞,多半是會影響食慾的,可楊凱東好像絲毫不受影響,將筷子放在聶瑾面前,微笑著說:「我以前在醫院實習的時候,經常在太平間吃飯,你呢?」

    「你還真是口味獨特。」聶瑾也不看他,說道。

    「那個地方又涼快又安靜,和人擠人的食堂相比,還是那個地方更自在一點。」楊凱東道。

    「那你今天在我這裡吃飯,是覺得我這裡也好?」聶瑾道。

    「比食堂好。」楊凱東笑了下,聶瑾看了他一眼,繼續翻雜誌。

    「嘗嘗看,這家的菜做的不錯,你喜歡的,揚州口味。」楊凱東將她面前的筷子拿起來,遞給她。

    聶瑾放下雜誌,好奇地笑了下,問:「你怎麼知道我喜歡揚州口味的?」

    「你母親不是揚州人嗎?」楊凱東說著,「這家淮揚菜做的很精緻,你嘗嘗就知道了。」

    聶瑾看著他,還是接過了他遞來的筷子。

    四個餐盒,外黑裡紅的漆盒,裡面的四個菜,典型的揚州菜:平橋豆腐、開洋蒲菜、蟹粉獅子頭,還有一個盒子裡是小吃,擺著一盤精緻的芥菜春卷。

    聶瑾母親聶小鳳祖籍揚州,五十年代父親被打成右派之後,母親也患病去世,聶小鳳便獨自一人來到合水市投奔親戚,之後就定居合水,在合水市市醫院做了名護士,也是在那時結識了在合水工作的常繼山。因此,聶瑾從小便是吃著母親做的改良揚州菜長大的,每年都會隨著母親回老家拜祭外公外婆。

    對於其他的菜,聶瑾倒是不怎麼有興趣,就是芥菜春卷很喜歡,拿著筷子嘗了一個就忍不住連吃了好幾個。

    楊凱東看著她,笑了下,也不說話,就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對面。

    兩個人無聲地吃飯,那一盤子春卷被她吃掉了一半。

    「其他的菜,你不嘗嘗?」楊凱東笑問。

    聶瑾覺得這氣氛有點怪,這個楊凱東平時也是不苟言笑的,和她也不是特別熟,怎麼這幾天——有句話說,不打人笑臉,雖說她的心裡很奇怪,卻還是一直沒說話,拿著筷子嘗了其他的幾個菜。

    「這家的獅子頭不如弄月齋的好吃。」聶瑾突然說。

    「我不是很清楚,以後注意。」楊凱東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聶瑾忙說。

    楊凱東只是抬起頭看著她笑了下,見她有點尷尬,便說:「等會能不能幫我看個東西?我寫了一篇論文,麻煩你給點意見。」

    「你帶過來了?」聶瑾一聽這個就高興了,這些日子都快無聊瘋了。

    「我發到你郵箱了。」楊凱東道。

    「我這裡沒有電腦,我媽不讓用。」聶瑾說。

    楊凱東擦了下嘴巴,立刻站起身,說:「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樓下把我的拿上來給你用。」

    「哎,不要了,那是你的私人物品。」聶瑾說。

    「前天剛買了一台,我給你拿新的。」楊凱東說完就拉開門出去了。

    聶瑾放下筷子,往後一靠,淡淡笑了。

    這時,門再度開了,進來的是她媽媽聶小鳳。

    「咦,你在吃飯?」聶小鳳盯著茶几上的餐盒和兩雙筷子,驚訝地問。

    「我同事帶過來的。」聶瑾雲淡風輕地說。

    「今天出門晚了點,堵在路上了。」聶小鳳道。

    「您幹嗎自己過來?讓劉姐送不就行了嗎?」聶瑾看著媽媽,怪怨道。

    「我之前有點事情沒過來,想看看你今天怎麼樣。」聶小鳳道。

    「媽,這家的揚州菜,挺不錯的,您嘗嘗?」聶瑾拉著媽媽坐下,說。

    「我吃完了出來的,你慢慢吃吧!看來,我是白送了。」聶小鳳笑道。

    這時,病房門開了,楊凱東進來了,他興沖沖地抱著電腦,剛要跟聶瑾說話,就看見沙發上坐著的聶小鳳。

    楊凱東是見過聶小鳳的,這幾天他來探視聶瑾就會遇上聶小鳳。

    「阿姨您好!我是想找聶醫生幫忙的。」楊凱東忙將來意說明。

    聶小鳳笑盈盈地說:「小楊快請坐。」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筷子,聶小鳳立刻明白了,便起身道:「你們坐著聊,我去裡面看看瑾兒的床舒服不舒服。」

    楊凱東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將電腦放在茶几上,聶瑾說自己沒胃口,就拿起電腦,開始幫楊凱東看論文了,兩個人邊看邊聊。

    聶小鳳在裡間的病房坐著,半掩著門,外面說話的聲音雖小,卻還是能聽見。

    顧曉楠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只說是家中有急事。一個星期馬上就要到了,她也想走了,可江毓仁不同意,還為了這件事和她生氣。

    她覺得很不能理解,他怎麼就不懂她還有工作的嗎?為什麼非要讓她一切都圍著他轉?

    「要走就走,再也別回來。」他氣呼呼地不理她。

    顧曉楠想和他解釋,可是他那個樣子,根本說不通,就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包包往門口走。

    「顧曉楠,你給我回來!」他沒想到她真的會走,大叫一聲,把她喊住了。

    她站在門口,背對著他,也不動。

    江毓仁閉上眼深深歎了口氣,慢慢走下床,走到她身邊,道:「好了好了,賭什麼氣?你這個女人怎麼這樣狠心?我都這個樣子了,你還忍心把我扔在這裡不聞不問?」

    說完,輕輕扳過她的身體,注視著她。

    「我還有工作的,這麼莫名其妙不去上班,你以為學校是我開的啊?萬一人家開除我怎麼辦?」她看了他一眼,低頭道。

    「那更好,你就在家裡待著——」他說,話沒說完,她就抬起頭狠狠地盯著他,他笑道,「開玩笑的,你這丫頭,幹什麼這麼認真?現在脾氣越來越大了。」說著,捏了下她的鼻尖。

    她只是看著他,不說話。

    「丫頭,要是你走了,我就不想在這裡待了。可是,現在我還不能出院,難道你要讓我違背醫囑嗎?」他說。

    「你幹嘛不能好好待著?我看那幾個小護士,每次來給你輸液檢查的時候,都一副花癡的樣子看你,還有那個姓方的女醫生。這裡有那麼多人喜歡你,你還捨得走嗎?」她故意損他道。

    江毓仁忍不住笑了,道:「你這是吃醋?」

    「我才不會呢!為什麼要吃醋?我只是不想在這裡礙事。」她故意說。

    「好啊,那你就走吧,反正你也說了,那麼多醫生和護士喜歡我,我肯定不會孤獨的。」他說道,左手卻一直拉著她的,根本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顧曉楠笑著,看看他的臉又低頭看看他的手。

    兩個人就這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說話。良久,他才說:「好了,你別著急走,還有明後兩天呢,等星期一你再打電話請假,就說家裡的事還沒完,你們領導總不至於那麼不講人情吧?」

    「你覺得有通人情的領導麼?」她看著他,說道。

    他抬手敲了下她的額頭,笑道:「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她笑嘻嘻地看著他。

    一聲咳嗽的聲音將兩人的甜蜜打破,江毓仁循聲看去,竟然是姐姐站在門口。顧曉楠轉身,發現眼前的人很面熟,想了想,果然是他姐姐!

    江心雅慢悠悠走過來,對江毓仁說:「你也稍微注意點影響,大白天的。」

    這話一出口,顧曉楠立刻臉紅了,趕忙站到一旁,和他保持距離。

    「你怎麼來了?不是很忙嗎?」江毓仁問道。

    「基本上談妥了,我讓下面的人去做了,我弟弟難得住院一次,我不來參觀參觀,不是太不夠意思了?」江心雅脫掉外套,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江毓仁拉著顧曉楠走了過去,也坐了下來。

    「麻煩你幫我倒杯水,溫水。」江心雅對顧曉楠說,顧曉楠便去給她倒了。

    「我剛剛看了下聶瑾,她好像快出院了。」江心雅對弟弟說。

    江毓仁「哦」了一聲,聶瑾的傷勢要輕一些,現在也差不多可以出了。

    「你沒去看看她?」江心雅問。

    顧曉楠也沒特別在意江心雅說的這些話,只是將一杯溫水放在江心雅面前,對方說了聲謝謝,她淡淡笑了下,就坐在江毓仁身邊。

    「沒去。」江毓仁道。

    江心雅看了顧曉楠一眼,對弟弟說:「不管怎麼說,大家也都熟悉,何必做的那麼絕呢?每個人都會犯錯,你別以為你自己完美的不得了,一點錯誤都沒有!」

    江毓仁顯然不喜歡姐姐當著顧曉楠的面說這些,便說:「你是來看我的,還是來教訓我的?」

    「顧老師,我想喝杯酸奶,你能不能幫我下去買一瓶?純酸奶就可以了。」江心雅對顧曉楠說道。

    顧曉楠便起身走了。

    「你幹嘛要當著她的面說?」江毓仁對姐姐的話很不滿,說道。

    「我說錯了嗎?」江心雅道。

    「你覺得呢?」

    「有些事,她不該知道嗎?」江心雅道。

    「她該知道什麼,該由我做判斷,不需要你來這樣提醒我。」江毓仁靠著沙發靠墊,看都不看姐姐一眼。

    江心雅笑了下,道:「怎麼?現在連一點質疑都聽不見去了?江毓仁,你竟然變的這麼幼稚可笑,我真想不到!」語氣中充滿強烈的諷刺意味。

    江毓仁不理姐姐,一言不發。

    「我拜託你,能不能稍微用一下你的那個腦子,做一點理智的事?」江心雅道,「你現在把顧曉楠弄的滿世界都知道,你就不怕給自己惹來麻煩嗎?」

    「我自己會承擔。」他說。

    「承擔?你拿什麼承擔?」江心雅道。

    見弟弟不回答,江心雅道:「你要想和她交往,就不能悄悄的嗎?幹什麼讓那麼多人知道?你忘了她是誰?你下屬的前女友,你的緋聞女友,你這幼稚的行為,完全就是告訴全世界的人,你江毓仁和顧曉楠根本就沒有緋聞,之前的那件案子,也沒人誣陷你。難道這就是你要的效果?」

    江毓仁看了姐姐一眼,不說話。

    「我也懶得說你,人家都說戀愛中的人沒智商,你現在哪裡還有一點正常的思考力?等你大難臨頭了,想哭都哭不出來!」江心雅道。

    「姐,你覺得你幸福嗎?」江毓仁突然轉頭看著姐姐。

    江心雅一怔,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只是想說,每一樣東西都是需要人付出代價才能得到的。我想要一個幸福的家庭,那麼我就會為此付出代價,我很清楚這個代價是什麼,而且,我完全可以承受。同樣,如果我追求自己的仕途,那肯定就要犧牲家庭,這種代價我不願接受。所以,姐姐,我想的很清楚,前因後果,什麼都很清楚。我也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你為我好的話,我希望你能祝福我!」

    江心雅靜靜地坐著,良久,才說:「你和聶瑾的事,不是你們兩個人的那麼簡單。媽跟我說,你們剛出車禍那時候,聶瑾家是想讓你們兩個重歸舊好的,可出了意外。」江心雅歎了口氣,盯著弟弟,問:「你是真的決定和顧曉楠在一起了?」

    「我不是認真的嗎?」江毓仁道。

    「如果你覺得跟她在一起可以找到你想要的幸福,那麼我不會說什麼。只是,」江心雅頓了下,「我不希望你變得像現在這樣,跟白癡一樣!」

    「姐,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別擔心了。」江毓仁起身,坐到姐姐身邊,攬住姐姐的肩,道。

    江心雅無奈地歎了口氣,道:「聶瑾呢?你不覺得你這樣對她太殘忍了嗎?」

    江毓仁鬆開手,道:「我和她之間的問題很多,如果我繼續和她在一起,那才是對她殘忍,真正的殘忍。姐,你放心,聶瑾她是個很理智的人,現在她想不通,給她時間,她會想明白的,只有單純的愛情才能長久。我要是去見她,只會讓事情向惡化的方向發展,只會讓她心裡的不平和仇恨滋生。」

    江心雅望著弟弟,良久,才說:「看來,你真是什麼都想清楚了,我沒必要再做惡人了。」

    江毓仁笑道:「知道你好!對顧曉楠好一點,弟媳婦可是千萬不能得罪的,小心你以後進不了娘家門!」

    「臭小子,你敢威脅我?」江心雅道。

    「我是實話實說,很誠懇地勸說你的。」江毓仁道。

    江心雅笑著在他的背上拍了他一巴掌,卻說:「聶瑾也不容易,你還是盡量勸勸她,人一旦走進死胡同,很難出來。你就不想幫幫她嗎?」

    「姐,我還是那句話,我去見她,只會讓事情更糟。心結,唯有自己才能打開。」江毓仁說。

    在江家姐弟在房間裡坐著說話的時候,顧曉楠已經從樓下的超市買了江心雅要的酸奶,拿著上了電梯。

    快到下班的時候,電梯裡卻還是很多人,接近二十六樓時,電梯裡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剛才江心雅那些話,似乎並非只是說給江毓仁聽的,顧曉楠也聽明白了。

    自從那一天見過聶瑾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聶瑾,而江毓仁也沒有見過她。

    顧曉楠一直無法忘記聶瑾那天臨走時看她的眼神,每次只要一想起來就會害怕,總覺得聶瑾會對她或者江毓仁做什麼,心裡一直不能安定。可是,靜下心來想想,如果她是聶瑾,遇到這種事,她會怎麼做?

    不過,畢竟自己沒有那種經歷,不見得可以完全理解聶瑾的心境,不知自己能否坦然接受自己的男朋友喜歡上別的人。

    電梯停在二十六,門開了,她低著頭往出走,發現外面站著一個人,她下意識地抬頭,竟然是聶瑾站在那裡。

    看起來聶瑾的傷勢已經好了,起碼從外表看不到任何受傷的痕跡。

    顧曉楠不知道該說什麼,站在電梯門外,覺得自己應該問候一下聶瑾。可剛一張口還沒發聲,聶瑾就從她身邊走了過去,看也不看她,好像她就是一團空氣一樣不存在。

    電梯門在她身後關上。

    那一刻,顧曉楠的心中有說不出的感覺,她也分不清那是什麼,總之很不舒服。

    聶瑾恨她,這一點毫無疑問,她應該被聶瑾恨嗎?她是不是真的做下了讓聶瑾恨的事情?

    久久的,她站在電梯口不動彈。

    她愛江毓仁,聶瑾也愛他,那為什麼他們兩個女人之間要有這樣的恨意?

    一直以來,她沒有想過自己的行為會對聶瑾造成怎樣的傷害,她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對江毓仁的影響。可他們的這段感情裡,分明是有三個人。她只是認為聶瑾一旦知道她和江毓仁的事,就會報復江毓仁,可她沒想過聶瑾報復的理由是什麼。

    不管聶瑾和江毓仁當初是因為什麼原因走到了一起,至少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雙方是接受對方的,否則怎麼會堅持那麼久?三年,對於一段戀情來講,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很多人的婚姻都熬不過三年,何況是戀愛?而且,他們能夠相處三年,怎麼可能會沒有感情呢?

    她知道聶瑾是個很負責的醫生,經常忙著照顧病人,以醫院為家,江毓仁之所以跟她分手,根本原因就在於此。這樣的話,聶瑾豈不是很冤?為什麼一個女人將全身心奉獻於自己的事業之時,要遭受到另一半如此的對待?而男人,即便是將精力全都放在工作上,對家庭和家人不聞不問或者很少關心,都極少被人譴責,而且還很理直氣壯,即便是另一半心生去意,還要被男人指責呢?難道女人就天生該為男人做後勤部長,不管被怎樣的冷落都該一條心的跟著那個男人嗎?為什麼男女之間會有這樣大的區別待遇?

    這麼一想,顧曉楠覺得聶瑾真的很可憐。本來愛情和事業就是很難同時兼顧的,聶瑾為了事業失去了愛情,她,的確是該恨顧曉楠!

    顧曉楠往病房的方向慢慢走去,病房就近在眼前,她卻不願進去,靠著柱子站著。

    聶瑾是那麼有個性的一個人,而她顧曉楠也並非對自己的事業沒有一點追求,就算是不能成為居里夫人那樣為世人所敬仰的科學巨匠,至少她也想要擁有一份讓自己驕傲的事業,哪怕只是教導學生。可想想現在,她的世界裡只有江毓仁,除了江毓仁,她什麼都不會去想,不會去做,一心一意圍著他轉。這一個星期下來,她都快忘記了自己還有一份工作要做,忘記了自己的實驗還要進行。她現在徹底淪為了江毓仁的附屬品,沒有了自我,而她不願這樣。

    一個女人,永遠都不能失去自己的夢想和追求,不管這夢想有多小,都不能放棄,否則總有一天會失去自我。一旦失去自我,就失去了一切。

    江毓仁的傷情已經好了許多,醫生說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星期就可以安排出院療養。而江毓仁著急上班,肯定是不會在醫院多待一分鐘的。可他這個樣子,馬上去上班是不太可能了,怎麼說都要在家裡休養一陣子。那麼,她就可以離開了。等他要回家的時候,她就完全可以離開了。

    她想,自己是不是該去見聶瑾一次,和她談一談。可是仔細一想,她有什麼立場去和聶瑾談?她能和聶瑾說什麼?歸根結底,這是聶瑾和江毓仁之間的問題,她要是插手了,事情只會更加複雜。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聶瑾不見得會對江毓仁念念不忘,她是那麼要強的一個人,而且又是省委書記的女兒,說的重一點,簡直就是全省的公主。都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省委書記的女兒怎麼還會嫁不出去呢?總有人會愛她疼她的。

    那就這樣吧,順其自然。

    返回病房,江心雅還在,姐弟兩個在說話,顧曉楠總覺得自己多餘,便去裡間將病床上的被子和枕頭已經靠枕等等都擺放好,然後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床邊。

    其實,說到工作的事,她也不是不相信江毓仁,他對她的情意,傻子都能看得出來。也許,她會和他結婚?結婚嘛,太遙遠了,雖然她也想嫁給他,可是一想他那個家那個父母,她這種思嫁的心情就沒那麼強烈了。她想要回柳城好好工作,且不說是為了防止自己有一天和江毓仁分開後沒有落腳之處,工作至少會讓她覺得充實。

    她和他,將來會不會在一起,還很難說,不是嗎?至少到目前為止,他們的事完全是兩個人在堅持,絲毫沒有得到他家裡人的祝福。

    戀愛的終極目標就是結婚,可他們距離這個目標好像很遠很遠的樣子。

    唉,不要多想了,真的還是順其自然吧!

    再說聶瑾,她其實老早就看到顧曉楠了——即使顧曉楠沒有抬頭。只要親眼看見顧曉楠,她的心就難以平靜。她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否則真的會甩顧曉楠兩個耳光的。

    可恥的小三,不都是應該被這樣對待的嗎?

    可現在,她似乎覺得自己動手的理由變得越來越沒有說服力。

    不錯,是江毓仁背叛了他們的約定,這和顧曉楠有關,可是,經過這幾天,她也慢慢想明白了一些。出軌和背叛,第三者固然有錯,可最大的錯誤在那個男人身上。正如她和常佩、她媽媽和常佩母親,為什麼大家一直不能正常相處、彼此恨著,根源就在爸爸的身上,是他沒有處理好這個關係,造成了兩個妻子和兩個女兒的痛苦。現在,江毓仁也是如此,他的錯誤,讓她恨起了顧曉楠——她是該恨顧曉楠,可她更應該責備江毓仁。為什麼女人們總是要那麼輕易地將男人從錯誤中解脫出來,卻要彼此為難呢?

    她是個理智的人,她才不像那些笨女人一樣,和小三打得頭破血流,除了能博取一些別人的同情,還能得到什麼?而她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她是個有素質的人,她不會做那種沒腦子的事。

    那她就該恨江毓仁嗎?是的,她恨他,恨著恨著,卻又覺得自己還是愛他的。或許這就是女人的可悲之處吧。不管那個男人對自己犯下怎樣的錯誤,恨他的理由又那麼微弱。可事情出了,總得找一個人來背黑鍋,也許自己也有錯,可是,連那個男人都恨不起來的時候,還會覺得自己錯了嗎?那就讓那個可惡的小三來承擔一切罪責吧!

    可她聶瑾不是這樣的,她想的清楚。

    這些過往,她很清楚明白,可是將來的路,她看不清,而她不願一直沉迷於這段感情對自己帶來的傷害之中,她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今天早上主治醫師說她可以出院了,可她媽媽堅持讓她再待兩天,至少到週日再出院,要不然她早就下去外一科了。

    現在,電梯一點點向下走,她心愛的手術室在向她招手,什麼江毓仁什麼顧曉楠,統統見鬼去吧!

    走出電梯的時候,她的心情已然好了許多,對別人的問候也能微笑以對。

    第一站,便是陳主任的辦公室,陳主任正好在。

    「這麼快就康復了?幹嘛不回去家裡歇著?」陳主任含笑問道。

    「這一個星期沒拿手術刀,我都快不知道怎麼用刀了。」聶瑾道。

    「我聽凱東說你天天在病房裡練縫合?」陳主任將一杯水放在聶瑾面前,問道。

    「總的要練練啊,要不然手生了。」聶瑾道。

    「你啊,別著急著上手術了。之前不是要去英國嗎?你乾脆在家裡休息幾天,和那邊聯繫一下,重新約日子,買機票過去吧!」陳主任道。

    「那我這幾天怎麼辦?」聶瑾問。

    「你啊,就乖乖養病吧!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可是咱們外一科的新星,你要堅持住才行。而且,我估計你也待不了幾天就得過去了,去了那邊也一樣訓練。過去好好學學人家的技術,回來把咱們科室的水平提高上去。這個目標,可是任重道遠啊,除了你,誰都不行。」陳主任說,「聶瑾,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啊!」

    「主任,您這樣說,也太誇張了!」聶瑾道。

    「我呢,有機會要往上動一動,這主任是不能再兼著了。這主任呢,我希望就在內部產生,咱們科室這麼多人,你是個很優秀的候選人。可是,你要把自己的經歷做的完美一些,這次去英國交流,是個很好的機會,你就算是不過去學習,也得利用這一的機會給自己做個金裝,增強你的競爭力。明白嗎?」陳主任壓低聲音道。

    聶瑾愣住了。

    難道自己要成為外一科主任的候選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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