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來臨了,卻是一個沒有雪花飄落的冬天。舒虺璩酉沒有雪花也就算了,還是一個依舊是太陽高照,天空晴到連一片白都看不到的大熱天。
吳熙月在石板日曆上面重重是劃去一筆,大約推算現在已經是臘月二十日了,……再過四天以天朝的節日來算,臘月二十四過小年了呢。
在這裡,並沒有這些過年過節這類的說法,就連二十四節氣也是不明,什麼春分,清明,谷雨都不存在。
她倒是想分一分,記得有首二十四節氣歌是這麼說的,在春雨驚春清谷天,夏滿芒夏暑相加,秋處露秋寒霜邊,冬雪雪冬小大寒。
現在應該是冬雪雪科小大寒,尼瑪的!寒毛!一直就是太陽太陽太陽……,連個陰天都沒有的蒼山山脈,她已經熱萎了好幾回。
好歹,現在也適應了過來。
無論是她,還是部落裡的族人都習慣了這樣的天氣,連休息時間都是改了。以前,中午還會拿著工具出去幹活,現在麼,其本到了中午若大個部落裡是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看到。
別說人了,連野獸都稀少出來。
叢林的炎熱加快大片大片植被死亡,由其是石頭山這類儘是石頭猙獰,土壤稀少,樹木稀鬆的山嶺經過長達十個月以上有乾旱,已經是徹底成的石頭山了。
吳熙月站在樹蔭下,看著對面光突突的石頭山,每看一次警鐘就會敲響好幾次。看到這些已經失去生命的山脈,她會時刻時醒自己要抓緊時間,準備充分離開蒼山山脈。
「別看了,再看下去也不會長出棵樹出來。」上背著四個裝著水的葫蘆央姆手裡拿著石刀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月,我們可以出發了。」
部落裡的女人除了懷孕的格桑留在屋子看顧學會走路的小毛蟲,還有換鹽人留下的小孩堯勒外,所有女人都已站在吳熙月面前了。
吳熙月收回遠眺在石頭山的視線,回頭對她們笑瞇瞇道:「上面雖然不會被我盯到長出棵樹出來,但上面一樣東西會給我們帶來便利。」
一直在想著找到樣東西來蓋屋頂,當石頭山上的樹木枯死,無意中路過倒是真發現自己錯漏過一樣好東西了。
對女人們來說,大旱對她們的蒼措部落是沒有造成任何影響,有水喝,有食物吃,還會跟著男人跑到叢林深處撿各種各種可以用來吃的野菜,雖然沒有肉那麼好吃,但用來煮肉湯相當美味。
納雅已經不需要再帶小孩了,將小毛蟲交給格桑便可以跟著一起出來幹活。
聞言,她甩把都流到下巴邊的汗水,朗聲笑道:「那還等什麼啊,我們快點過去。等回來的時候,只怕是天黑了呢。」
太陽升到樹梢上面是沒有辦法出來,只要偏西許多,等地面熱氣散開一點部落族人才會出來幹活。
吳熙月一揚手,帶著這些勤勞不怕辛苦的女人們朝石頭山出發。她倒不擔心回不來,實不行,直接用籐蔓纏個吊床在石頭山裡睡上一個晚上也行。
有野狼在的地方,她從來不擔心晚上會受到野獸襲擊。
頭上帶著用草籐,樹葉編成的防曬「帽」的蒼措部落女人們便朝石頭山上面走去,腳踩過石頭,燙到納雅接二連三的咒罵起來。
昨天,族人們沒有留意讓小毛蟲一個人跑了出去,跳到一塊石頭上面玩耍,燙到他哇哇大哭,等納雅跑過去抱起他,嫩乎乎的小手上面都燙紅了。
為此,納雅自己踩到曬到發燙的石頭上面,乾脆是罵了起來。
吳熙月好笑道:「你自己沒有看好小毛蟲,來跟一個死東西抱怨有什麼用?下回就算是怎麼要急著跟黑耶親熱拜託先把小毛蟲交到族人們手上,行不?」
央姆不厚道地取笑起來,「月,你這是納雅憋死呢。她基本上是只要自己發情的,無論歸阿,黑耶在什麼地方,立馬就是要過去逮人。」
「前幾天不是男人們在說嗎,說……」央姆還沒有說完就讓納雅嗷嗷叫著撲過去,嘴巴被她給摀住,不許央姆接著往下去。
然後,在部落裡哪有什麼秘密可言。吳熙月敢打賭,她跟啼,芒幾個晚上親熱一回,這些人絕對是知道!
更不用說,納雅一路咆哮,一路說她做夢夢到在親熱……,當著幹活的所有男人,揪過歸阿拖到土地旁邊的枯草叢裡,……狠狠地親熱起來。
這樣的事情,不止是蒼措部落也有。
上個月,過來送獸皮,送草籽交換陶器回去的母巴部落的族人就說他們部落裡有幾個女人,男人經常幹這些事情。
這些人其實是屬於**強的男人,女人;納雅就是屬於粗力旺盛,**極格的女人。三天不嘿咻等於是要了她的半條小命。
女人們說起黃調子來是真不會遜色於男人們的,哪怕是最膽小的女人……那黃調子從嘴裡溜出來相當重口味。
走在最前面的吳熙月聽著她們樂呵樂呵的聲音,眉梢間都是笑意。
生活不易,但還是得繼續下去,苦一天也是過,不如樂呵呵過一天呢。
走到山坳裡,幾個男人抬著一棵非常大的枯樹走來;女人們的笑聲立馬止住了,站在旁邊等著他們過去。
吳熙月看了一眼,目光斜視從男人們身邊經過。
是阿笨拉他們,從石林裡回到一直到現在,吳熙月跟他們說話是用手指頭都可以掰數出來。
「巫師月。」他們停下來,肩膀上扛著用來當柴火的枯樹,神態卑微恭敬地側身讓路;現在的密索族人經過半年如奴隸一般的生活,他們那樣曾是屬於大部落裡的傲氣早就磨得一乾二淨了。
現在的他們終於認清楚,沒有領地的他們是沒有半點可以驕傲起來。
吳熙月點點頭,算是聽到。並沒有說話,直徑走了過去,連眼神都是那麼地吝嗇施捨一個。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們一眼讓阿笨拉的眼神暗了許多。留下來的密索族人一直生活小心之間,生怕沒有做對會惹來巫師月的生氣。
當時,他們認為巫師月生氣會是件很恐怖的事情,然後現在……他們知道了,原來冷落也是一件可怕。
眼神暗淡的阿笨拉很快從山坳裡消失,直到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央姆目露可憐,歎道:「他們比以前老實多了呢。」
「嗤,你們只是現在看到他們老實,也不想想以前是怎麼對待我們蒼措部落族人。」納雅譏笑了聲,她雖然早就原諒了這些在部落裡很辛苦幹活的密索族人,但要讓她跟他們笑哈哈的,還是很難。
阿依裡她們三個一直不知道阿笨拉跟巫師月之間有什麼問題,在這個話題上面她們依舊保持沉默。
「還不走嗎?真打算在石頭山裡過夜不成?」吳熙月淡淡地開口,清澈如水的黑眸裡是對阿笨拉他們的滿意。
冷落半年,又讓他們辛苦幹活半年,還別說挺有成效的。至少,他們的眼睛裡已經沒有初次見面的倨傲了。
桑日拉那個屬於真是白目型的女人也是老實了許多,不敢再時不時湊近她身邊,或是去找哈達……求情了。
一切,都往預想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個多小時便到了石頭山,不需要到山頂上面直接在山腳下就有她需要的東西。山腳下的樹還有一些是沒有枯死,而吳熙月要找的就是眼前這類不是很高,葉形像蒲扇,簇生在莖端的樹。
一般是稱為樹棕,也聽到有老人叫山棕。
棕樹在天朝許多地方都是有生長,而她是需要把棕樹外面的棕葉削下來,再用草籐連在一起鋪到屋樑上面當屋頂。
山棕的纖維韌性很好,耐用,不像是乾草做成的屋頂,風吹日曬沒有多久就需要更換。用山棕來做屋頂……應該半年以上換一次是不成問題。
在她的示範下,女人們很快就學會如何把棕衣削下來。
「月,我們用這些東西做什麼?」才滿扯了下棕葉上的網狀纖維,本以為只需要輕鬆一扯就會斷,扯了好幾下都沒有扯斷。縫製獸皮能不能用上這些呢?
吳熙月被附在棕葉上的蜘蛛網沾手臂上,一邊將蜘蛛網小心捏起拿開,回答才滿,「這叫棕衣,回去我們把這些棕衣用草籐編好,放到屋子上面當屋頂用。」
「部落屋子比較多,上回換下來的屋頂又開始風化。拿棕衣,獸皮當屋頂用了。」手背有些癢起來,蛛網還是有輕毒的。吳熙月搓了幾下,提醒女人們:「你們小心點,別讓棕衣上的蜘蛛網沾到身上去。」
朵爾笑道:「我們不怕呢,月,你自己要小心點才對。」
在說笑聲中,她們已削下數十張棕衣了。石頭山上面的棕樹非常多,吳熙月當天削完是到了次日才讓男人們抬了回去。
一連十天裡,女人們便在部落,石頭山回來走動,很快,就把整個石頭山上棕樹的棕葉削光。
接下來的幾天裡,女人們坐在屋子裡就是用來編織棕衣。
沒有雪的冬季讓族人們過短暫的驚慌後,到現在已經習慣了沒有雪的冬天。雨都沒有,更不用說是雪了。
納雅把棕衣弄平,對吳熙月道:「如果還像以前那樣有雨的話,這些棕衣我看還能當成遮雨的工具披在身上。」
咦,還真讓她給說中了。棕衣在天朝的許多山村裡,由其是在沒有雨衣的時代,就是把棕衣編成蓑衣,用來防雨是最好。
吳熙月同央姆一起把一張已經編好的棕衣搬到木架上面,聽到央姆皺著眉頭說了句,「好沉。」
「是比較沉,沉才好,更嚴實呢。晚上夜風太大,用上它們都不怕吹生病。」現在的天氣變得越來越古怪,只要天剛剛黑下來,氣溫是直線下降;白天熱到只想泡在水裡,身上圍根草籐都是嫌熱,入了夜後一定要在身上披塊獸皮才行。
等到了半夜裡,披塊獸皮睡都不行,必須得蓋塊獸皮才對。極端的溫差讓族人們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辦法適應過來,饒是身壯如牛的男人們也出現許多感冒。
母巴部落更甚是送來幾個都已經昏迷過來的女人前來醫治。
央姆聽了覺得是這個道理,她笑道:「這倒也是,月你……」她把下面的話嚥了下去,見吳熙月在回納雅說,「確實是可以用來做防雨的工具,不過現在用不著,到了以後指不定就可以用上了。」
「這東西上面很硬,下面又軟怎麼做成防雨的東西?」央姆插話進去,真要是可以做成可以防雨的工具,豈不是為部落裡又添了可以交換物品回來的有用東西。
現在,蒼措部落裡的女人們精得很,後來有人說,母系社會的開始就是由蒼措部落的女人們而開始。
這話說得確實沒有錯。
吳熙月瞇了瞇眼睛,回答,「可以做成蓑衣,具體怎麼做我也不知道,不過可以試一試。可惜現在沒有雨下,不然,我們可以用蓑衣為部落換回食物,獸皮呢。」
幾個手中活不停的女人們聞言,都笑起來。
阿依裡道:「我們的陶器已經換回許多東西了呢,母巴部落送來的獸皮都把整個屋子都堆滿了呢。」
「我昨天還看到匡帶著幾個男人又抬了許多石灰石回來,說以前燒製出來的石灰粉全部用來硝制了獸皮,上回母巴部落送過來的獸皮都沒來得硝制。」
蒼措部落已經是完全不用擔心獸皮缺少了,有了石灰粉的硝制,又經過半年的不斷改良現在的獸皮們儲存個幾年是不成問題。
在吳熙月的申明下,再也沒有族人把石灰粉稱為神粉。
「唉,以前總是愁獸皮太少,現在是獸皮多到用不著。」納雅一臉的無奈,頗為感概起來,「你們幾個是不知道以前蒼措部落有多窮苦,到了冬天還有可能會有族人冷死呢。」
「現在呢,獸皮多到要都可以用來當成屋頂了。晚上還能掛在窗口擋風用,連門板上面都是釘著獸皮。」
吳熙月想到她剛來蒼措部落的時候,現在想起來在自己當時聽不懂莫河語種,只能是假啞巴時,納雅還以為她生病了,要拿部落裡一個豬頭去換草藥呢。
那個時候的蒼措部落確實是很窮。
「還想以前做什麼,現在就挺好的。」才滿斂著聲音說起來,她也想到在卜卜山吃的苦了。再怎麼樣,納雅比她,格桑是要幸福多了呢。
吳熙月立馬瞧出來才滿情緒有些低落,連忙打趣起來道:「你們幾個別被納雅給騙了,這傢伙在部落是橫行霸道慣了……」
屋子外面傳來伐合的聲音,「月,快出來,快出來……。」他是跑著過來,聲音很急促似乎是出了什麼大事情一樣。
女人們都停下活,離門口最近的瑪依奴爾急忙了出去,「出什麼事情了,怎麼跑這麼急。」
「部落裡來了一些陌生人,啼讓我快點叫月過去。月在裡面沒有?」還沒有進來的伐合在外面就問了起來,這時,他聽到屋子裡傳來最熟悉不過的聲音。
吳熙月道:「哪個部落來的陌生人?」說話間,已經走出來屋子。
見她出來伐合的臉上露出大大笑容,道:「不是壞事情,我說也說不清楚;月,你過去就知道了。」他嘴角邊還有幾粒淡淡白色的物質,隨著汗水溶化。
在場的女人聞言表情頓時一鬆,納雅白了他一眼,惡狠狠道:「是好事你吼叫會,我們膽子小,別嚇唬行不?」
伐合:「……」你們還膽子小?分明就是跟男人們一樣!這話,是不敢說出來,一說出來會被所有女人一起扁打。
儲存部落用品的屋子是比較隱蔽,是從石林回來後在吳熙月吩咐下又重新建起來,防的是大旱引起暴亂,讓儲存的食物或是別的有用東西被搶走。
吳熙月跟著伐合繞了一圈,才繞回坐落在山腳下的屋子邊,又走過是由各種石頭徹上的石子小彎路才到平時用來招待各部落族的屋子裡。
「他們沒有在屋子裡,在前面草坪上。」伐合及時提醒了句。
吳熙月問:「是從來沒有來過部落的族人?」只要從來沒有來過部落的族人才會帶到外面的草坪上面。
像是母巴,亞莫兩個部落的族人會直接到這屋子裡來。
伐合笑起來「這些人,說他們膽子大麼,又覺得他們挺膽小的。嘿,他們這些人真是不好說呢,月,等你過去看了就知道我的意思是什麼。一群膽小又勇敢的族人,很特殊的存在呢。」
「不是幾個部落裡的族人?」聽到稀里糊亂的吳熙月心裡狐疑起來。
伐合搖頭,「不是五個部落裡的任務族人。」
前面就是草坪,一個有著一棵非常大的榕樹的草坪,也是蒼措部落平時用來生火烤肉的地方。
隔著老遠就聽到哈達的爽朗笑聲,還有歸阿的哈哈大笑聲。
……不像是陌生族人到來啊,倒像是好久沒有見過的好友一樣呢。
「你們終於回來了,從離開到現在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們都以為你們已經是沒有辦法再回來。」是歸阿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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