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伊百合走到了小慧生前最後住過的地方。
她走進了小區,站在樓前,看著那個公寓緊閉的窗戶。
曾幾何時,小慧就是在那裡自殺,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夜晚的風很大,吹在身上涼颼颼的。
伊百合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心思複雜。
忽然聽到背後傳來的腳步聲,她一轉頭,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透過路燈的暗光,伊百合看見走在前面的陳澤洋。
自從小慧死的那晚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這個男人,甚至在喪禮上也沒見到。
可能是燈光的問題,今晚伊百合看到他的臉色居然很難看。
她疑惑的脫口而出,「你們怎麼在這兒?」
問過之後才反應過來,這話可能應該是他們問她,這兒本來就是陳澤洋的地方,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是她。
沒想到寒澈會回答:「我陪他過來收拾東西。」
伊百合冷笑,忍不住譏諷,「收拾東西?這麼快就要有新人住進來了?你們沒告訴她,住在那個房子裡的人前不久剛死,她也不嫌晦氣?再說了,收拾東西這種事兒還用得著您二位親自做?」
陳澤洋聽完伊百合的話,臉色更加難看了。
伊百合卻並不以為意,其實她早就想好好的痛罵陳澤洋一頓了,一直憋在心裡很難受,現在說出來反而舒服多了。
陳澤洋幾次欲言又止,最終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深深的歎息。
「百合,澤洋就要結婚了,我們過來看看這邊還有沒有東西,這棟房子也準備賣了。」寒澈倒是替他說話了,聲音很低沉。
「結婚?」伊百合聽完後,一時覺得難以接受,驚訝道:「小慧剛死,你還有心情結婚?」
陳澤洋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就是因為出了小慧的事,家裡那邊不想再放任我繼續下去,才催我結的婚。」
言下之意,不管他有沒有心情,這個婚結不結都由不得他做主。
也是,誰叫他是富二代呢?比平常人有吃有穿有錢花,在婚姻大事上也就輪不到他自己說話了。
家裡都操辦好了,他能不從嗎?
「你對小慧的死,難道就一點愧疚沒有嗎?就這麼心安理得的收拾完東西,高高興興結你的婚去了?」不管他是不是身不由已,有些話伊百合早就想問了。
陳澤洋脊背僵了一下,表情很無奈:「我真的不知道,那天下午,我還給她打過電話,當時她很高興,根本不像要自殺的樣子,沒想到……」
「不知道?她是你養的女人,你跟她生活在一起,你可能不知道嗎?她平時的生活狀態,心情如何,你都不關心嗎?」伊百合認為陳澤洋這是在推卸責任。
「伊小姐,不瞞你說,我已經很久沒有來小慧這裡了……」陳澤洋目光中劃過一絲隱忍。
「什麼?」伊百合難以置信。
陳澤洋抬頭看著她,不耐道:「我想伊小姐有一點沒有搞明白,小慧只是我的情婦,不是我的老婆,我花錢買她,是讓她陪我睡的!至於她心情怎麼樣,平時生活的如何,是我需要過問的嗎?如果每一個陪我睡的女人,我都要這般的關心,我到底是花錢買情婦,還是買老婆?」
陳澤洋的一番話,讓伊百合一時間啞口無言。
他強調小慧只是他的情人而已,他沒有那個責任和義務去關心她,他們之間只是金錢交易關係。
伊百合深深吸了口氣,空氣很涼,涼的她鼻子有些發酸:「陳先生,現在小慧人已經不在了,說得再多也沒什麼用了,我現在最後悔的是,在她剛踏上這條路的時候沒一巴掌打醒她,讓她就這樣一條路走到黑,直到無路可走了又選擇了這種方式解脫。我不怪你,要怪就怪這個社會就是這個樣子。」
她知道,對陳澤洋這種人來說,小慧作為一個情婦,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私人物品,沒了就沒了,拋開他的儀表堂堂不說,就算是個禿頂老頭,也有無數比小慧年輕比小慧漂亮的女人前仆後繼的往他身上撲。
大家不過是男歡女愛,各取所需,誰都沒有那個責任跟義務對對方負責,而一個人真正要負責的人只有自己。
這些伊百合都懂,只是她仍舊擰眉質問陳澤洋:「陳先生,小慧是什麼樣的個性,你我都很清楚,沒錯,她是你的情婦,你給了她金錢,她出賣身體,你確實沒有義務顧忌她的心理感受,只是如果一開始不是你招惹上她,我想以小慧的個性,也不會輕易的答應做你的情婦吧?」
「沒錯,小慧跟我在一起之前,在大學裡是有個男朋友。不過她不走運,有個好賭的哥哥,還得罪了炎琨,跟了我,既能有個安定的生活,還能幫哥哥還賭債。雖然是我包養了她,害的她跟男朋友分開,但是如果沒有我,她早就走投無路了,這樣看來,反而是我幫了她。」陳澤洋說這話的時候,面不改色,心不跳,沒有一點愧疚的神情。
「炎琨?小慧跟了你與炎琨有什麼關係?」伊百合皺眉,小慧為了替哥哥還賭債才跟了陳澤洋,這事她是知道的,可是炎琨又是怎麼回事?
「伊小姐,你不是忘了,小慧當初為什麼會離開炫舞夜總會,回到學校的吧?雖然那次是你動手打的炎琨,但是這件事也不能說跟小慧完全沒有關係,何況炎大少爺是什麼人啊,他怎麼甘心白白被人教訓了。當時你有單冰亞罩著,他動不了你,可是小慧就不同了,炎琨要對付小慧太簡單了,隨便讓人拉她哥哥去賭場賭幾局,就能讓他欠下一屁股子的債。」
「炎琨當時是想讓小慧去求他,繼而利用小慧威脅你的,如果不是我恰好看上了小慧,讓她跟了我,那件事哪有那麼容易擺平,你不是以為炎琨那種人被人砸了腦袋,還會善罷甘休吧?」陳澤洋嘴角扯起一抹譏嘲,把事情和盤托出。
伊百合身子一顫,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什麼意思?你這樣是推卸責任,把小慧的死全都怪在炎琨的頭上?」
陳澤洋臉色冷了下來:「伊小姐,請你搞清楚,第一,我對小慧沒有什麼責任可言,她只是我的情人;第二,我出錢包了她,其實是在幫她,她當時已經走投無路;第三,如果你一定要找一個人負責小慧的死,那個人要我說就是你自己,如果不是你不知天高地厚,打了炎琨,炎琨也不會去找小慧的麻煩,所以小慧的死,說到底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最沒有資格質問我的人,其實是你!」
伊百合不能接受的反駁:「你胡說,怎麼是我?你以為說是炎琨找的小慧麻煩,我就會相信嗎?這樣說來,你還是幫了小慧的好人了?」
「相不相信隨便你,但這是事實,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寒澈,整件事情他都知道,他是個律師,不會騙你吧?」陳澤洋下巴的線條很僵硬,顯然是動了怒氣,搖了搖頭,不想再跟伊百合多言,他已經轉身上了樓。
伊百合轉頭望向寒澈,只見他還站在那裡,目光緊緊的盯著她,面無表情的。
伊百合渾身有些顫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激動了,她撲過去,揪住寒澈的外衣,問道:「寒澈,你告訴我,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寒澈始終沒有說話,只是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仍由伊百合揪緊他的外衣,對他嘶吼。
直到伊百合發洩的差不多了,她冷靜下來,緩緩的一字一句道:「寒澈,你知道嗎?其實我早就知道小慧會死,真的,我之前在醫院見到她的時候她就已經了無生氣了,如同行屍走肉,我早就該察覺,這樣的人怎麼會選擇留在這世上呢?她跟我說,她想見張凱,可是我根本就沒告訴張凱,我怕被陳澤洋發現,是我自私,她最後一個願望我都沒能幫她實現,我是不是很壞?」
「宇沫深說,我不應該難過,小慧死了就不會感到痛苦了,是真的嗎?人死了還有感覺嗎?真的是死了就不會痛苦了嗎?如果是這樣,我也不想再痛苦了……」
伊百合不知道寒澈到底聽到了沒有,她只是自顧自地說,很茫然,沒有條理,沒有順序,好像說出來就不那麼難受了。
寒澈低著頭,半晌後抬起頭,乾淨的俊臉上竟然很柔和,他對她伸出一隻手,「百合,過來,夜深了,我們回去吧。」
伊百合看著他伸在半空中的手,一直盯著。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的手長得可真好看,修長白皙,骨感分明,這隻手應該是很大很溫暖的。
伊百合低下頭,恍惚看到寒澈往前走了幾步,走到她的身邊。
他張開雙臂摟住了她,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
這一瞬,寒澈的懷抱很溫暖,彷彿所有的風寒都被他擋在外面,感覺很安全也很安心。
也許伊百合實在太累了,竟把頭靠在他懷裡。
她跟寒澈算不上有多熟,但大家見過幾次面,又有幾次合作,可以說是朋友。
伊百合閱男無數,自然是聞到了寒澈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香水味,女人的香水味。
她知道以寒澈的個性,一向潔身自好,跟陳澤洋、炎琨那種人不同,是不會隨便跟女人有太多牽扯的,就連當初她都沒有搞定他,普通的女人更加沒有本事近得了他的身,所以他身上這股淡淡的香水味,一定是他喜歡的那個女人的。
那個女人不是已經結婚了嗎?之前寒澈還為此喝酒賣醉傷心了很久,難道說他跟那個女人又在一起了?
這個念頭在伊百合的腦海裡一瞬間閃過,但也只是一瞬間。
大概是因為聽完陳澤洋的話,她太累了,沒有精力去多想。
伊百合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這麼多日日夜夜,這些年經歷了那麼多,她以為自己完全可以照顧好自己,無論生活中再發生什麼,她都能扛得過去。
可事實證明,她遠沒有自己想得那樣堅強。
當聽到陳澤洋說,小慧的死,與她、與炎琨都有關的時候,她的心裡一下子變得很難受。
所謂的『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就是伊百合現在的心裡感覺。
她以為當初在炫舞裡教訓了炎琨,是幫小慧出了頭,是為了她好。
或許她的出發點是好的,可事實證明,她的『幫忙』並沒有改變小慧的命運,反而加速了她的死亡。
也許沒有她的『多管閒事』,小慧就不會得罪炎琨,後面也就不會發生這一系列的事。
但是當初在包廂裡那個情況,如果她不出手,小慧真有可能被炎琨虐待致死。
難道她好心救人也有錯嗎?
「百合,你也別怪炎琨,他從小到大被人供著、哄著習慣了,從來沒有人敢逆他的意思,更不用說有人敢出手打他了,連他老子都沒有動過他。別看我們這群人,跟他混在一起玩,都是發小的交情,但哪一個敢輕易得罪他啊,大家在一起,還不是看著他的臉色?」
寒澈突然開口勸她,他的表情很淡,聲音低低的,卻是在理智的在跟她分析。
伊百合皺眉抬起頭來:「你這麼說的意思是,剛才陳澤洋說的都是真的了?是炎琨惡意的要報復小慧,對付我?」
寒澈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摟著她,停頓了片刻才開口:「你該明白,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你雖然是好心想幫人,但有時候往往是在幫倒忙。」
伊百合只覺得心涼,她明明覺得自己是幫了小慧,怎麼在寒澈跟陳澤洋的眼裡,好像反而是她害了她一樣。
伊百合掙扎出來,忍不住抬頭看著他:「可是得罪炎琨的人是我,打他的人也是我,都與小慧無關啊,他為什麼還要去找小慧的麻煩?有什麼事怎麼不衝我來?」
寒澈帶著慣有淡漠的口吻:「這件事畢竟是因為小慧引起的,你打了炎琨也是為了幫小慧,何況在炎琨眼裡,你跟小慧根本就是一起的,他找人找小慧麻煩,也就是找你麻煩,只是琨沒有想到,澤洋會看上小慧……要不然那件事不可能那麼容易擺平。」
伊百合算是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小慧是做了我的替死鬼?」
寒澈看著她,半響才點點頭:「可以這麼說。」
伊百合聽完這句話,心裡忍不住一顫。
他們這群**,富二代,還真是不能輕易得罪。
難怪歡場裡有那麼多女人,情願被炎琨虐待,也不敢生事。沒想到這大少爺報復心理不是一般的嚴重,他若是給你穿給小鞋,日後也能讓你沒了命,還不如當時一咬牙忍氣吞聲堅持過去。
若是運氣好,撿回一條命,若是運氣不好,當場被他死了也就算了。
誰叫這個社會,就是這麼不公平,窮人富人不同命呢?
被這群公子哥欺負了,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誰幫她出頭誰都要倒霉。
這就是歡場潛規則!
「我懂了!」伊百合深吸口氣,努力壓在心口的那抹沉重,轉身背對著寒澈重新閉上眼睛。
有些道理的明白,是需要付出沉重代價的,而這一次,她付出的就是小慧的命。
雖然她有這份心,也不怕得罪誰,但也不是想幫誰就能幫誰的。
也許真的像陳澤洋說的那樣,是她害了小慧。
儘管罪魁禍首是炎琨。
這個大少爺記仇,任何人得罪了他,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或許炎琨那種人,真不是她們能招惹得起的。
伊百合記得當時出事後,單冰亞告誡過她,只恨她當時沒當回事兒,還以為那件事就那麼算了。
事實證明,單冰亞是對的,而她當時是有多麼的幼稚。
在炫舞待了這麼久了,竟然還如此的天真,以為炎琨這樣的人不會追究,就算是追究也會衝著她來,她沒有想到他還會去找小慧的麻煩。
小慧已經是受害者了,可是往往施害者總是這樣的肆無忌憚、變本加厲!
以炎琨囂張跋扈的個性,她應該早就想到了才對。
見伊百合半天沒有說話,寒澈斂了神色,過來拍怕她的背:「小慧現在已經死了,你也別多想了,更別到處亂說,這件事就這麼過去吧?」
伊百合在心裡冷笑,亂說?她還能給誰說?她有膽說誰有膽敢聽?再說了,說了有什麼用?說了小慧就能活過來嗎?說了炎琨就能惡有惡報嗎?多麼可笑!
可能是她臉上的表情不怎麼好看,寒澈放低了聲音,「我沒別的意思,只是炎琨是什麼人你我都瞭解,我是怕你再次得罪他。」
伊百合冷笑一聲,沒有回答他,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團。
怕她得罪炎琨嗎?
她要得罪,也早就得罪了!
兩人就這樣在寒風中站了很久。
直到陳澤洋下樓,喊寒澈上去,伊百合也沒有動一下,亦沒有說話。
「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寒澈看著她問。
伊百合搖搖頭,沒有回答。
她現在只想一個人待著,冷靜的想一會。
寒澈又陪了她一會,後來經不住陳澤洋兩個電話來催,他終於是要走了。
「我先上去了,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伊百合點了點頭。
寒澈上樓,回到陳澤洋樓上的公寓中。
陳澤洋給他開的門,從窗外望著還站在原地的伊百合,轉過身去問他:「澈,你為什麼要我把這件事告訴她?」
「你不認為她有權知道?」寒澈表情不變,淡定的給自己倒了杯紅酒,坐在沙發上,反問道。
「可是,我聽說炎琨最近在追求她,如今她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陳澤洋目光有些複雜,猶豫的問。
「阿琨玩了這麼久,也該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價了!」寒澈喝了一口紅酒,眼眸深邃。
他所做的一切,也有他自己的打算,是時候把炎琨曾經搶走他的東西,討回來了。
莎莎跟錢勁風約定吃飯見面的地方,是一家頂級的日本料理店。
「莎莎,你以前可從來都不會選擇這種地方呢!」錢勁風看著莎莎漫不經心的說,這裡算是a市消費相當高的地方了。
「以前,那是我捨不得啊。」莎莎淡淡的笑了笑。
其實不是捨不得,而是她不想讓錢勁風覺得她是為了他的錢才與他交往的。但這些年想來,當初的自己是多麼的愚蠢無知啊,她憑什麼為別人的老公跟男朋友省錢啊,害自己落得這般下場。
「有什麼捨不得的,又不用你花錢。不過,我也一直不知道你喜歡吃日本料理。」
錢勁風說的極不在意。這裡雖然貴些,但也只是對莎莎來說,他都記不清曾經帶鳳凰和那些奢侈消費的女朋友來過這裡多少次了。
當然,現在的莎莎已經明顯不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小女生了,因為她不再是處女了,而錢勁風曾經與莎莎交往,無外乎是奔著莎莎的那層膜去的,女人的那層膜,總能夠給男人莫名的興奮,征服,滿足感。
錢勁風都不知道自己上了多少個處女,要了多少個女人的第一次了。
之所以記得莎莎,主要是莎莎那時候跟他交往,還是真的是挺單純天真的,他們交往了一年半,他才將她哄上床,何況她還給了他她的第一次。
要知道,很多女人就算不是第一次,跟他在一起也會想盡辦法多要些錢,珠寶首飾什麼的,可是莎莎給了他第一次,竟然什麼都沒要。
這樣的傻女人,錢勁風還是第一次遇到。
無疑,莎莎的單純,是錢勁風欣賞的地方,但也是他拋棄她的理由。
一個女人單純,他可以不用設防去防備她,但一個女人若是太單純了,沒有一點心思城府,就如同一張白紙,讓男人一眼就能看透,也就沒有那麼多神秘感了。
再一旦上了床,玩個幾次,像錢勁風這樣閱女無數的男人,自然也就覺得索然無味了。
很多時候,男人喜歡女人在他們面前帶著神秘感。
就像伊百合一樣,讓他猜不透她的心思,她時而嫵媚,時而純真,時而冷酷,時而奔放,在錢勁風看來,伊百合是他見過的最神秘的女人。
這些年他一直千方百計的找機會接近她,追求她,可惜伊百合從來就沒有給過他這個機會。
但是她越是拒絕他,看不上他,對男人來說往往能激起他們的征服欲,所以這些年錢勁風一有空總是會去炫舞糾纏伊百合,儘管他身邊的女人從來就沒有斷過。
「的確是啊,這可是你第一次請我來啊。」
莎莎眼裡的笑意不達眼底,如果不是因為鳳凰跟錢勁風在一起後,曾經多次在她面前提到這家日本料理店的名菜,以此來譏諷她的愚蠢,今天莎莎也不會想到約錢勁風在這裡見面。
雖然在炫舞裡,有很多男人請她來這裡過,但意義都不同於今天的,就像現在的一切,都是錢勁風欠她的一樣。
可以說,莎莎對錢勁風有著莫名的執著心理,對她來說,只因為她一直都想將她寶貴的第一次給她生命中那個唯一的男人,因為她一直認為那個男人就是她的真命天子,但她的第一次,給她帶來了無盡的痛苦,痛苦的曾想過結束自己的生命,因為她的人生毀在這個男人手上,同樣的也毀在了她曾經最好的朋友鳳凰的手上。
莎莎曾經抱著一種奇怪的想法,因為她知道錢勁風受不住伊百合的誘惑,雖然伊百合從不曾如何誘惑過他,但伊百合這樣女人的存在本身,對錢勁風這種男人來說就是誘惑。
所以莎莎曾經希望錢勁風能追求伊百合下去,她也看的其樂,但是始終都沒有結果,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她想要報復錢勁風,更加想要報復鳳凰,她的內心深處,無法否則的痛恨著他們。
可是她如何報復他們呢,儘管她跟伊百合成為了好朋友,但是伊百合從來都不是一個她能夠操縱的人,何況她一直都在幫著她,同時,她也在依靠著伊百合。
其實莎莎內心深處,多麼希望伊百合能夠成為第二個鳳凰,哪怕不跟錢勁風在一起多久,只是讓他為了她甩了鳳凰就可以了,就像當初錢勁風為了鳳凰甩了她那樣。
可那麼久的時間,伊百合仍然沒有與錢勁風走到一起,就算莎莎恨錢勁風,也恨鳳凰,但她仍然希望伊百合能夠給錢勁風一個機會,因為那樣,鳳凰就輸了,如當初的自己一樣,只是不同……
但事實卻並非是莎莎想預料的那樣,雖然錢勁風的確是迷戀上了伊百合,但伊百合卻始終未能夠被錢勁風攻克,莎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慶幸會交到如此好友,但她的死不甘心,卻讓她無法釋懷。
只要一想到錢勁風,她便心如刀割,只要想到鳳凰,她便會心如刀絞,他們給她的痛苦是他們無法想像的,她對他們的恨也是他們無法想像的。
正因為這無法想像的恨意,才會有現在這一幕。
既然她無法讓伊百合跟錢勁風在一起,替她報復他跟鳳凰,那麼就讓她自己來收拾這個男人好了。
儘管再次見到錢勁風,還是會讓莎莎痛苦,但是為了心中的那抹恨、那抹不甘,她還是強逼自己要支撐下去。
只要這個心結一天沒打開,她只得如此痛苦下去,如此的自我折磨著。
莎莎永遠都記得她跟錢勁風第一次越過那道神秘的男女之線時,在褪盡蘿衫的那一刻,她是那麼脆弱。她反覆的提醒自己,以後他們只屬於彼此,才能能夠讓她放下心來,而那時錢勁風的感覺卻是——他終於如願以償得到了這個女人的身子,還是第一次。
第一次,對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呢?是一次激情的遭遇?還是一次歡愉?
說起來恐怕不那麼簡單。但那時,莎莎真的天真的以為,只要那樣,她就可以留住錢勁風。
因為那是她的第一次啊,她是在用行動告訴他,她的真心,她對他全部的愛。
現在想想,那時的羞澀都是她的恥辱。因為她始終無法做到像錢勁風那樣充滿了渴求和歡愉。
其實看著錢勁風的渴求,當時的莎莎真的以為,他是愛她的,可是她直到現在仍然不明白,男人為什麼能夠將愛與性分的那麼清楚?
還是伊百合說的對,對大多數女人來說,她們在付出性時,愛早已隨性流露,而性對許多男人來說,只是性罷了,與愛無關,除非那個男人是真的愛你的人。
但是女人應該如何區分那個男人是否是真的愛她的人呢,莎莎一直認為,只要那個男人對她還存在著**的話,尤其是性,就代表男人還愛著她,因為她是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的。
莎莎以前從不認為和男人上床是危險的,但事實卻告訴她,結果不只是危險,還是可悲的。但這是每個墮入情網的女生最終不可避免地要走入的「禁區」。
看著錢勁風坐在她對面,那陽光優雅的神情,莎莎忍不住回想一下他們曾經戀愛之初的情形。
她一直認為錢勁風於千萬人之中尋到了她,並且對她一往情深,是因為真心喜歡她的。
而她就是那個幸運的灰姑娘,遇上了懂得欣賞她的白馬王子。
那時候,錢勁風表現積極,並且對莎莎展開了瘋狂癡迷的追求。
她經常收到他送來的花,也曾一天接好幾次他的電話,就只是因為他想聽到她的聲音,又或者是因為他剛剛聽到一件好笑的事而急於告訴她聽,以博得她一笑。
他說,他喜歡她笑,笑的如同水中的蓮花,清澈而純潔。
儘管在莎莎的內心深處,充滿了對這個慇勤的情人的依戀,並渴望得到他的撫慰,但一個理智的聲音一直在耳邊提醒著她:要盡量推遲那一時刻的到來。
因為過來的人都說,男女一旦越過了那道線,情況就會完全不同了。
所以,莎莎每次總和他開一些小玩笑,取笑他的性急。也曾小心翼翼地尋找各種借口,來打消他急不可耐的慾念。
錢勁風對她那些狡猾的伎倆表現的很不耐煩,他急於要得到她。
但錢勁風從不曾給她任何承諾,莎莎也不知道如何開口索要,因為她只是想做個幸福的小女人。
那時的他們,還是那麼的親密無間,雖然他們並不曾真正的跨越那道線,莎莎知道那對她的重要,卻不知道對錢勁風會是什麼樣的重要性存在,因為錢勁風不像她那麼的單純,當然,那也正是錢勁風曾經吸引莎莎的地方,何況,除了那些,她對錢勁風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了,直到他們分手之後,仍然是那樣。
所以,在很長一段時期內,莎莎心中的錢勁風是個壞男人,卻是那麼有魅力的壞男人。
錢勁風曾曖昧說她的詭計破壞了他的睡眠和健康,使他無法安心做任何事,說她在慢慢地絞殺他,最後他甚至故意在她面前讚美起別的女孩。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鳳凰進入了錢勁風的視線。
最初莎莎只以為那些都是玩笑,甚至於是錢勁風故意刺激她的。
但她卻漸漸發現,並非是她單純的以為那樣。
因為作為對鳳凰最為瞭解的朋友,莎莎完全相信鳳凰有能力搶走錢勁風,不是她不夠自信,而是鳳凰與她完全不同。
但那時,鳳凰正與一個房地產開發商的老闆交往著,所以莎莎自然沒那麼擔心,也很少會注意到,但當她注意到時,也就是莎莎真正的意識到危機的時候。
在那個時候,莎莎選擇了她認為唯一能夠拯救她與錢勁風關係的方式。
因為錢勁風一直都想要得到她的,莎莎知道,所以,在百般掙扎之後,她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第一次。
她的防線最終被錢勁風攻破,或許說是她心甘情願的選擇,他們兩人上了床。
纏綿在一起的感覺使莎莎心醉神迷。
因為她以為自那以後,一切都會不一樣了,的確,莎莎不可否認,那時的世界看上去是多麼美麗,原來的愛是那麼的美好。她曾神彩飛揚,曾腳步輕盈,一切似乎都不在話下,她覺得在愛情中,女人一點都不被動。
他們也曾盡情享受著世間美妙的男女之歡,甚至於莎莎認為會無盡的延續那樣的快樂。
但美好的時刻卻是那麼的短暫,短暫的如同夢一般。
就在錢勁風得到她之後,他已經不在約定的時間裡給打她電話了,莎莎頭頂上那一片粉紅色的祥雲,鑲嵌上一圈鉛灰色的邊。
原先她對錢勁風的巨大的吸引力現在明顯衰退了。
他對他們將來的概念很含混,但她卻是滿心的期望。
莎莎其實並不知道錢勁風一直都在想些什麼,打算些什麼,因為每次他都是那麼的陽光優雅,而她每次都是盡最大的努力取悅他。
他告訴她很多好吃的東西,還有好多環境優美的度假村,但他卻從不曾帶她去過,只有她要求時,才敷衍似的答應她。而她的思路早就飛越了一年、十年,甚至幾十年之後。
當錢勁風悠然的找尋著那些值得他遊玩的地方時,莎莎已經開始想像著他們以後居住的公寓,甚至於已開始設想要給他們倆的孩子取一個什麼名字了。
從前錢勁風一天要打好幾個電話給她;而在得到莎莎之後,她卻反過來連著幾天等候他的電話。
從前約會時,莎莎姍姍來遲,總會令錢勁風異常焦灼,以為她改變了主意把他拋到了腦後。現在情形恰好反了過來,在和他一次難得的相約之後,下一次的約見似乎遙遙無期,而莎莎的自尊心使她羞於開口去提這件事。
她開始不知所措,她想纏著他,但理智卻告訴她,那樣做是不對的,只會讓她更加快的失去他。
她對他好,盡最大努力的對錢勁風好,但無論莎莎做出什麼樣的努力,都無法挽留住這個男人,就在她獻身不到一月後,錢勁風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鳳凰,甚至於連分手都不曾告訴過她。
還是炫舞裡的人告訴莎莎,鳳凰的突然辭職,是為了錢勁風,與其說是為了錢勁風,倒不如說是因為錢勁風要帶鳳凰住到他g市的別墅。
g市是錢勁風每次回大陸後長期居住的地方,他已經在那裡住了十年了,錢勁風不需要鳳凰工作,這對於渴望有一個安定的家的女人來說,是多麼大的誘惑。
曾幾何時,莎莎也夢幻著那樣的生活,她以為錢勁風一定會給她一個家。
可是這份好運,卻意外的降到了她的好朋友鳳凰的身上,不僅與她失之交臂,還再一次的證實了她以前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可笑。
莎莎多麼想忘記曾經經歷的種種,但是她永遠都忘記不了,就像每個女人都不會忘記自己的第一次一樣。
男人與女人就是如此的不同,但是她當時不懂。
對錢勁風來說,莎莎是處女,他喜歡處女,或者說他喜歡破壞處女,享受處女的身體,但卻唯獨不愛。
對他來說,如果身為一個男人這一輩子連什麼是處女,什麼是破處都沒有嘗試過,甚至於不知道的話,那這個男人會永遠死不冪目的。
而對於莎莎來說,初吻的唇就像珍珠,再吻最多就是花生,第一次把手給人拉是玉,再拉就是布了,沒摸過的身子就是金,摸過了就成了草,處女把最寶貴的東西獻出後再來也是可以用錢來衡量的了。
如果把珍珠、寶玉獻給所愛的人,那麼上天會很公平的賜給她偉大的愛情,如果她付出的只是花生、棉布,那麼獲得的就只能是令她失望的所得。
正因為有如此的想法,她當時才會如此的痛苦,迷惘,因為她覺得自己不會再有幸福可言。
甚至於差點選擇了自殺的道路!
因為那時候,她實在無法做到像鳳凰一樣,什麼都不在乎,更加無法做到像伊百合那樣的灑脫。
她認為女人把珍貴的初吻、初次,都奉獻給一個男人,卻被這個男人殘忍拋棄後,就再也沒有機會獲得偉大的愛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