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純愛耽美 > 墮落,錢色門

第一卷 chapter章節 151 文 / 沒見過的東家

    籐南川的手鑽進她那專門誘惑男人的睡衣,覆上伊百合的纖腰背後,撫摸這如絲的肌膚。

    「抹了什麼,很香……」他輕吻著她的脖頸,鼻子徘徊留戀著那裡的味道。

    「這是要你命的東西呢……」伊百合輕輕媚笑,扯去他的襯衫,身體緊貼著他的,若有似無的碰觸,開心地感受他身體的變化。

    這香味是鈴蘭香,她在法國時買的香水。最初也是這誘人的香味讓她愛不釋手,交錢時老闆一臉笑意的告訴她,這香味還有增進情趣的作用。

    在惑人的輕笑與香味中,伊百合被抱進臥室,放在大床上,然後被人壓在身下。

    籐南川在認真的看她,她發現。

    「看什麼?」依舊沉默著,他不說。

    籐南川修長的手指滑過伊百合的眉眼,溫柔地婆娑她的臉龐。然後她學著這些動作,如此對他。

    滑過他頰邊的素手被捉住,牽引著來到他的唇邊。

    他專注地吻著她的手心,一遍一遍。

    被溫柔地撫遍身體,等待他的佔有。

    當**躥升至最高點,伊百合細細輕吟,然後感覺身上的人更加緊繃的身體。

    延展嬌嫩的身軀,盡可能的配合著他。

    她知道,男人都喜歡這種時候,女人全身心的投入。

    這一刻,只留下甜蜜與溫存。

    不知道是不是那香水的作用,這次兩人糾纏了許久。直到回到現實,兩人仍是結合著,不曾分開。

    伊百合撫著籐南川汗濕的胸膛,耳邊是他漸漸平穩下來的心跳。

    「陪我去英國,好嗎?」他問她。

    「好。」伊百合沒有猶豫的回答。

    她知道籐南川是打算帶她去英國,見他的父母。

    只是伊百合還沒等待他帶去英國,就已經見到了籐南川的母親。

    這天,伊百合剛下班,突然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擋在了她的面前。

    「打擾一下,伊小姐,我家夫人有事找你。」

    夫人!

    伊百合微微疑惑了一下,心中思緒不禁想開了。

    以前她在炫舞的時候,倒是有很多女人是打著這樣的排場來找她「聊天」談判,可是最近她似乎沒有幹過什麼壞事啊,又是誰要找她麻煩?

    心中雖然猜測,但還是跟了上去。

    逃避一向不是她伊百合的風格啊!

    而且太久沒有女人來找她的是非,伊百合還真有點癢癢的。日子過得有些無聊呢!

    地方並不遠,所以並沒有開車去,只是步行了一段路。

    就在一家離伊氏不遠的茶樓裡。

    幽靜的環境,不錯的風格,是小資白領的最佳來處。

    那個夫人估計來頭也不小,在此刻人潮如此繁忙的時段,竟然能夠訂下最裡面的一個包廂。

    伊百合慢慢的走了進去,隨意坐在了那個夫人的對面,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她。

    當然了,她也在不著痕跡的打量著伊百合。

    半響過後,伊百合笑了。

    嘴巴彎起,饒有興趣。

    雖然這位夫人保養的真的非常的不錯,歲月在她身上似乎是靜止了一般,依然嬌嫩光滑的皮膚,炯炯有神的眼睛。但是從她的打扮和氣質上,她可以判定這位夫人的年紀並不算輕了。

    名門女主人,很有魅力和魄力的女人,這是伊百合見到這位夫人之後,第一眼的看法。

    打理的整整齊齊乾淨的髮髻。

    還有專門定做服帖的紫色西服套裝,以及身上那些價值不菲的首飾。

    配上她姣好的面容以及高貴的氣質。

    連伊百合都不由的側目。

    當然,如果能夠讓她打量她的眼神之中敵對的意味稍稍淺淺,伊百合相信,她或許還能夠和她成為朋友。

    畢竟,遇到一個符合自己品味的同性還是很難的。

    「伊小姐嗎,你好,我是籐南川和籐子婷的母親。」輕輕頷首,籐夫人始終保持著高傲的模樣。

    伊百合笑了,臉上露出瞭然的神情。

    籐夫人,果真是鼎鼎大名啊!

    她會找上自己,讓伊百合微微有些驚訝,又覺得符合情理。

    雖然只是個自我介紹認識,但是這個女人一副,你的資料我都清楚的模樣,還真的讓她不爽啊!

    雖然從小籐家就有意要跟伊家聯姻,伊百合見過籐南川的父親跟爺爺,但是他的母親,她就很少見了。

    這個所謂的籐夫人,一向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她自己名下有不少集團生意要打理,對老公跟兒子,平日裡都很少放心思。

    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自己一個人獨居在俄羅斯。

    這次她居然主動找上門來見自己,伊百合等待著這位偉大的母親,發表自己的個人見解。

    「伊小姐真是好運啊,當初出了那樣的傳聞,現在居然還能重回上流社會,不僅重掌伊氏,而且還繼承了伊家的大筆遺產!」

    籐夫人說這話,雖然明著是在褒獎她,不過伊百合還是聽出了她話中譏諷的意思。

    是,她承認,伊氏現在是不如從前了。

    她伊百合也不再是什麼高貴大方,身家清白的千金小姐。

    像籐夫人、籐子婷,這類的女人啊,現在肯定是看不起她的。

    誰叫她們都是出身高貴,又是大家族的女主人呢?怎麼會看得起她這個被上流社會掃地出門,還淪落風塵的女人?

    她們只會討厭她、憤恨她,同時又恐懼著她,唯恐一不小心,她就纏上了她們的男人。

    「不敢說,我始終是伊家唯一的繼承人!」

    既然籐夫人並不打算禮遇自己,伊百合也只能報以同樣的態度了。

    比高貴,比氣質。

    她倒是看不出眼前這位籐夫人有什麼地方能夠真正贏得了她的。

    「伊小姐恐怕是知道我的來意了,那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

    伊百合給她碰了一個軟釘子,籐夫人自然心裡不好受,而且和她這樣『交際花』似的女人呆在一起,還真是難為她了。

    「伊小姐,我希望你能夠離開我的兒子,你這樣的女人是不適合嫁入籐家,做我的兒媳婦的。」

    好不客氣又直接的話語。

    伊百合笑容越發的燦爛魅惑。

    微微一挑眉:「這樣的女人!我是怎麼樣的女人?」

    見到她的不識相,籐夫人似乎有些怒氣。

    不過很好的控制著,目光依舊是鄙夷的看著她。

    「憑心而論,伊小姐的條件並不差,只是我們籐家是有聲望的大家族,以前伊小姐在上流社會的名聲並不好,如今這幾年好像也沒有從事什麼光彩的職業,南川畢竟是家族的長子,是要繼承整個籐氏家族的,他的未婚妻就算不是對他事業有幫助的名門閨秀,也不能是伊小姐這樣的交際花!」

    「我跟南川的父親都是西方人,沒有太多東方人名當戶對的觀念,本來如果伊小姐不是什麼名門閨秀,但是與我兒子真心相愛,我這個做母親的心疼兒子,也不會讓兒子難做,大不了我將伊小姐好好地改造一下,也可以成為一個賢妻良母。」

    「只是,伊小姐,名聲並不怎麼好,和很多的男人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這樣的媳婦,是進不了我們籐家的大門,我也絕不會贊同南川娶你。」

    聽完這些話,伊百合從包裡拿出一支煙,點燃,姿勢妖嬈地吸了一口。看著籐夫人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嫌惡的轉過頭。

    她笑得更加開心了,卻是冷聲說道:「你說完了?」

    「不知道籐夫人是從哪裡聽說我的這些資料的?交際花?跟很多的男人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籐夫人真是抬舉我了,你怎麼證明我是這樣的女人呢?」

    在炫舞,她的個人資料一向被保護的很好,肥姐不可能洩露了她的消息,這個籐夫人又是怎麼知道的?

    籐夫人冷哼了一聲,答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你是想抵賴嗎?」

    「伊小姐,我勸你還是好好地和我合作比較好,雖然你母親有給你留下過遺產,但是一個交際花一樣的女人哪裡能夠存得住錢,留下的那些錢,估計不夠你揮霍的吧,如果你好好和我合作,我可以給你一筆錢。」

    「籐夫人這個方法不覺得有些惡俗了嗎?」伊百合毫不留情的諷刺道。

    「對於什麼樣的女人,不該甩出什麼樣的手段嗎,難道伊小姐真的以為南川會為了你拋棄上流社會的優渥生活?」

    「我知道,現在有很多的女孩子都在做夢,希望成為灰姑娘一樣的女人嫁入豪門,但是你們也不想想看,豪門是那麼容易嫁進來的嗎?別以為跟男人上了床,男人就一定要娶你們,像我們這樣的大家族,有許多不要臉的女人粘上來很正常,但不是每一個都要娶回家的。」

    言下之意,她就是白被睡了,但也不會是被娶回家的那一個!

    果然是被貶的一無是處啊!

    伊百合心中微微歎了一口氣,原來她在這位夫人面前的地位實在是低的可憐!

    「籐夫人不必擔心,我也不是什麼膚淺的人,不會做著所謂的白日夢。」語氣之中帶著暗諷,伊百合看著籐夫人。

    反正她也正想著,找什麼樣的理由來推辭籐南川,現在正好有送上門來的借口了。

    籐夫人冷冷的笑了一下,頗有點得意的姿態:「你有自知之明就最好了,省的我再浪費時間,讓南川認清楚你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

    說完,她輕蔑的一笑,從包裡拿出一張支票推到伊百合的面前。

    「這些錢是給你的,以後我不希望再看到你跟南川糾纏不清。」

    伊百合無視她一臉的看不起,拿起支票看了眼,放下,然後靠在椅背上看著籐夫人不說話。

    說實話,上面的錢不多不少,用來打發那些想要嫁入豪門的平庸女人正合適,只是這些數字對於她伊百合來說,怎麼看怎麼覺得無所謂。

    籐夫人喝了口咖啡,「伊小姐,上面的數字還喜歡嗎?」

    伊百合諷刺的撇撇唇,「我還以為,籐夫人會大方的甩給我張空白的支票,數字讓我自己填。」

    籐夫人皺起眉頭,前傾身體,右手支起放在下巴上,歪著頭看她,「你還以為什麼,一次性說完。」

    伊百合學著她的動作,彎起嘴角慢慢回答,「我還以為,您籐夫人的兒子,籐氏集團的繼承人可以值更多的錢。」

    雖然這個女人是很淡定端莊,但是她都這樣激怒她了,就不信惹不火她!

    「伊小姐,你不要得寸進尺敬酒不吃吃罰酒!」她果然火了,一改之前高貴婦人的形象,臉漲得有些紅。

    「這就生氣了?我還以為籐夫人是大家閨秀,應該不會跟我這樣的交際花一般見識呢!」伊百合笑著瞇瞇眼,繼續刺激她。

    「伊百合,你別搞不清出狀況了,你以為我現在是在求你嗎?我是看在你跟南川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才對你這麼客氣,如果籐家的其他人來處理你就沒這麼簡單了,你這樣的女人一直糾纏著南川,能不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還不好說呢。」

    「是嗎?那你怎麼不直接讓我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呢?我死了沒關係,不過你的寶貝兒子可就要傷心了,還會因此嫉恨你這個做母親的,何必呢?為了我這個外人,把你們母子關係弄成這樣?」伊百合一副遺憾的表情。

    籐夫人聽完後猛地站起來,「你到底想要什麼!」

    「籐夫人,您別激動啊,那麼大聲幹什麼,您不是一向自詡家教嚴格、名門之後嗎,怎麼大庭廣眾之下這麼有失體統呢?」伊百合反過來諷刺她。

    籐夫人憤憤的坐下,「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

    說真的,伊百合也沒想過要對她怎樣,只是看到這個女人這麼趾高氣揚的表情跟她說話,讓她心裡很不爽而已。

    不管她是誰,不尊重她,她也沒必要給她面子。

    籐夫人拿出錢包拿出一張金卡扔給伊百合,「這下夠了吧?」

    伊百合一臉吃驚和歉意,「對不起,我們只支持現金交易,概不刷卡!」

    看她的模樣,伊百合還真怕她會憋出內傷。

    「裡面的錢是支票上的10倍。」籐夫人不耐的提醒道。

    伊百合挑眉,「哦,那好吧。」

    籐夫人大概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妥協了,「就這樣?」

    「難道你需要我把它和撕碎的鈔票扔到你的臉上,然後大義凜然聲淚俱下的告訴你,我和籐南川是真心相愛的?求你不要拆散我們,俗不俗啊?傻不傻啊?與男人相比,我認為還是錢比較可靠!」伊百合親吻了那張支票一下,做出一副市儈的模樣。

    籐夫人冷靜下來,又恢復了目中無人傲視萬物的豪門貴婦,又是一臉輕蔑的笑,「早就知道你這麼愛錢,我早就應該來找你。」

    「現在也不晚啊。」伊百合站起來準備離開,「不過就是個男人而已。」

    「其實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們好,將來你們就會明白的!」籐夫人歎了口氣,目光深深的看著伊百合。

    伊百合繼續妖嬈的笑:「你是不是為了籐南川好我不知道,反正誰給我錢,誰就是對我好!」

    籐夫人聽了臉刷一下就白了,伊百合發現自己現在還真是夠邪惡夠毒舌的。

    說完之後她就笑著拎包走了,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出了那間茶樓,伊百合就順道去了趟銀行。

    查查那張卡上,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多的錢。

    果然,看著卡上的餘額,那一連串的數字直晃人眼。

    不可否認,她一向是愛錢的,現在一下子突然多了這麼多錢,按道理她應該很開心。

    可是不知為什麼,看著眼前這數字,心裡頭就不太舒服。

    就這樣大義凜然的把支票跟卡還回去,表現出自己清高的品質吧,又覺得太虧。

    那個籐夫人,擺明是了用錢收買她,反正籐家的錢也多的花不完,她若是不順著她的心意,豈不是便宜了她?

    可就這樣收下這些錢吧,又覺得不踏實。

    她伊百合又不缺錢,何必為了這幾個數字,出賣了人格,給那個女人落下口舌呢?

    思前想後,伊百合決定帶著這筆錢,去了一個地方。

    繁榮昌盛的都市,一條充滿誘惑與罪惡的地獄之門,在城市的一角緩緩開啟——地下賭場。

    內部廳堂宛若白晝,天花板和牆壁瑰麗堂皇,精緻的古典式吊燈映襯著金碧輝煌的廳堂,氣氛隆重而奢侈,格局裝飾極其富麗奢華,宛若一座豪華的宮殿。

    輪盤、百家樂、二十一點、骰寶、牌九等賭台前,參賭的,圍觀的,躍躍欲試的,輸完洩氣的,形形色色的賭徒,樂此不疲孜孜不倦的徘徊在這個地獄裡不肯離開。

    百家樂賭桌上,有五名玩家,桌上擺著是長方形的大額籌碼,一摞摞的高疊著略微估計都有千萬以上,身著制服的遊戲經理優雅地將牌派發到每個玩家面前。

    伊百合就是其中的一位。

    只見她姿態慵懶優雅的坐在遊戲經理的正對面,勾著腦袋,雙眼幾乎湊近捏著牌邊的手上,手指小心翼翼的捏著撲克牌的邊緣一點一點的往上翻……

    「八點,八點,八點……」

    她屏住呼吸,心裡默默的叨念著。

    一個美麗妖艷到極致的女子,大大方方的來地下賭場賭錢,贏的時候就給打賞,輸的時候也不哀怨,而且下注毫不猶豫,自然是吸引了賭場裡不少男士的目光。

    此刻不少人都關注著伊百合這一桌,男人們隨著她的心聲,齊聲的喊了起來,而且越喊越大聲。

    「八點,八點,八點……」

    場面有些瘋狂,高聲齊喊引來了賭場所有人的注視,包括一名正走在樓梯半道上的黑衣男子。

    牧正衡一身黑衣黑褲,神秘又穩重,正準備往二樓的辦公室去,階梯走到一半就聽見高呼聲,眸光便掃了過來——

    只見伊百合穿著白色的長版緊身體恤,外加一件牛仔小外掛,黑色七分緊身褲,同色系的高跟鞋,整個人看起來高挑又顯瘦,有幾分幹練,有幾分帥氣,還有幾分活潑調皮,整體看起來很有活力。

    她被好多男人團團圍在中間,如果不是他站在階梯上,根本就看不見她的人影。

    一顆小腦袋幾乎趴在了賭桌上,一雙媚眼微怯又緊張的瞄著那一點一點翻出一個角的撲克牌,就在要看到時,又『啪』的一下蓋住,緊張得直呼氣,模樣格外的嬌媚又可愛。

    其實伊百合也不是沒輸過錢,既然來地下賭場玩,就是預備要輸錢的。

    也就是花錢買個樂子!

    只是這人一多,氣氛就亂,她的小心肝被這緊張的氣氛勾得一陣急促的亂跳,真是的!

    深深吸口氣,伊百合再度俯下小臉,眼睛死死盯著牌面,纖手捏著撲克牌一點一點的往上翻……

    「八點,八點,八點……」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念。

    可是賭桌上不如意十之**,她這次又輸了。

    靠,要不要這麼背啊!

    伊百合幾不可聞的咒罵一聲,憤恨的將手中的兩張撲克牌扔出去。

    沮喪的看著桌面上所剩不多的籌碼,她深吁口氣,雙手撐在賭桌的邊緣,優雅起身,對著遊戲經理做了個休息一局的手勢,轉身進了洗手間。

    伊百合輕輕揉著眉心,精緻嫵媚的小臉盡顯倦怠。

    本來想來這玩上兩把,多賺幾倍的錢,再拿去做善事的,不是說不義之財在賭桌上容易發財嗎?

    沒想到是騙人的,她來玩的幾把都輸了,籐夫人給她的那張卡上的錢,此時已經被她花的差不多了。

    看來她只有自己倒貼錢去做善事了,賭輸的錢就當是花錢買個教訓,還是肥姐說得對啊,十賭九騙,沒什麼意思。

    用冷水拍了拍臉頰,伊百合試圖將襲來的困意壓下去,待精神好一點了之後,她扔掉擦手的紙巾,款步走出洗手間。

    一出來,即看見走廊裡的牆壁上斜靠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臉上漾著一抹笑紋,嘴裡叼著一根雪茄,穿著黑色西裝,圍著白色的圍巾,模樣有幾分神似電影《賭神》裡面發哥的造型。

    在這種場合裡的男人,尤其是身為這座地下賭場的老闆,有這樣的氣場,是必須的!

    伊百合眉尾微不可見的挑了下,腳下步伐未停,向牧正衡款款而去,神色也未變,淺笑嫣然,彷彿剛剛那個在賭桌上失意的女子不是她。

    「牧老闆!」她微笑著跟面前的男人打招呼。

    本來伊百合是不屑於這種客套的場面的,可誰叫她現在知道牧正衡是炫舞的老闆,換句話說,就是她半個衣食父母,見到老闆,作為員工的她,自然是要禮貌的打招呼的。

    只是她沒想到,牧正衡不僅在夜場有江湖地位,這一帶的地下賭城賭場,也全都是他大老闆開的。

    牧正衡斜靠在牆壁上,嘴裡的雪茄狠狠抽了口,淡淡的煙霧輕輕吐出來,模樣男人味十足,他雙眼別具深意的將伊百合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你也來這玩?」

    「是啊。」伊百合抬手嫵媚的撩了下散落在耳際的碎發,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輸了不少吧?」牧正衡瞅了眼桌面上所剩不多的籌碼。

    「要賭就別怕輸!」伊百合雲淡風輕的撇了下唇,說得豪雲萬丈。

    「你倒是爽快!」牧正衡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伊百合淡淡的輕抬眼瞼:「怎麼,難道牧老闆,還怕我輸不起嗎?」

    「這我倒不擔心。」牧正衡嘴角微揚,似真似假的說道:「大不了從你在炫舞的工資裡扣。」

    伊百合眨了眨媚眼:「牧老闆不會是說真的吧?」

    「我像是在說假話嗎?就你這張小臉蛋兒,隨便拿出去也能賣個千兒八百萬的,我不愁你賭輸了不還錢。」牧正衡微微湊近,直接又暗啞的吐字。

    伊百合輕輕一笑,下意識後退一步:「牧老闆,您這是什麼意思啊?」

    「我沒別的意思,你是阿深的朋友,我還信不過你嗎?」牧正衡又恢復了平常穩重的表情,隨和的說:「剛跟你開玩笑的,你要是想玩,一會我讓手下給你再多送幾個籌碼去。」

    「牧老闆,你太客氣了!」伊百合不好意思的要推辭。

    就在這時候,有幾個黑衣的打手走過來,領頭的那個湊到牧正衡耳邊,說了些什麼。

    牧正衡立即就對伊百合說:「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

    接著轉身準備離開——

    突然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衝了過來,抓住牧正衡的衣角就跪了下來。

    「牧老闆,求您再寬限幾天吧,我欠你的賭債等我一有錢一定還給你!」

    「再寬限你幾天?牧老闆都寬限你多少天了?你當我們這是善堂嗎?」牧正衡身邊的那個打手,頗為不耐,說著就又要動手。

    牧正衡一個眼神阻止了他,神色沉穩的說:「兄弟,賭場有賭場的規矩,何況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若是還不了,我們就只能照規矩辦!」

    剛剛那個打手凶狠的警告:「照賭場的規矩,無論你欠下多少賭債,一天不還就要砍一根手指頭,你都拖欠了半個多月了,看來一雙手是不用要了!」

    「牧老闆,不要啊!」男子聽完後神色驚惶,扯著牧正衡的褲腿哀求道:「牧老闆,求求你,再多寬限我幾天吧,我一定能想辦法籌錢還給你。」

    牧正衡皺起眉頭,這樣的賭徒他的場子裡每天都能見到好幾個,每一個來求他的時候說的都是同一番話。

    「你要我憑什麼相信你?」他不可置信的反問。

    男子眼珠子轉了轉,立即道:「就憑我妹妹,我妹妹認識有錢的闊少爺,只要我去求她,她一定能想辦法給我弄到錢來。」

    「有錢的闊少爺,你吹牛吧?」旁邊的幾個打手都笑了,這個男人撒謊都不知道編造一個好一點的理由。

    「你們相信我啊,我妹妹真的認識有錢的闊少爺!」那個男子有些急了,見大家都不相信他,他只能報出那個有錢闊少的名號:「那個闊少爺叫陳澤洋,他家是做水產生意的,你們都在報紙雜誌上見過他吧,我妹妹就是他包的情婦!」

    「你妹妹叫什麼名字?」不待其它人反應,伊百合已經率先問出了聲。

    聽這個男人提到陳澤洋,她的心忍不住的一顫。

    男子愣愣的望著她:「我妹妹叫陳嘉慧!」

    「陳嘉慧?小慧?」伊百合驚訝的睜大眼,心瞬間又往下沉了沉。

    「你怎麼知道我妹妹叫小慧?」男子似乎也很好奇。

    看來是錯不了了,伊百合深深的一歎,問道:「你是小慧的大哥吧?」

    男子猛的點頭:「你認識我妹妹?」

    伊百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轉頭對牧正衡說:「牧老闆,可不可以賣給人情給我,我想單獨跟他談一下?」

    牧正衡微微垂眉,目光深邃的看著她,過了一會,他點頭首肯。

    安排人特別準備了一間房,讓伊百合跟男子單獨見面。

    門口有兩個打手看著,顯然,牧正衡沒打算讓男子那麼容易跑掉。

    其實伊百合說要跟男子單獨見面,也不是要幫他逃跑,只是有些事她想要跟他問清楚。

    兩個人談了大約四十分鐘,伊百合從房間裡走出來。

    她來到牧正衡面前,簽了一張支票遞給他。

    「怎麼,你要幫他還?」牧正衡眼眸一縮,有些驚訝的問。

    伊百合抬起臉來,微微搖頭:「不,我沒打算幫他還賭債,只是想以這張支票為他做個擔保人!」

    「擔保人?」牧正衡擰眉更加不解。

    伊百合淡然解釋:「我想請牧老闆請他在賭場裡工作,他欠下的賭債在他的薪水裡面扣,如果他在規定的期限內還了錢,並保證沒有再賭,就請牧老闆將今天的事情一筆勾銷,不再追究,而我這張支票,自然歸牧老闆所有;若是他沒有在規定的期限內還錢,或者再沾染上賭癮,這張支票也是牧老闆的,只是這個人就仍由牧老闆處置,我再不干涉!」

    「反正不管怎麼做,我這張支票裡的錢都足夠抵押他欠牧老闆的賭債跟利息,牧老闆並不吃虧,也不算壞了賭場的規矩,只是希望牧老闆能幫我代為監督。」

    「你為什麼要這麼幫他?」牧正衡凝著她的臉,深思了半響後問。

    伊百合笑了笑說:「這是我欠他妹妹的!」

    「你欠他妹妹一個人情?」牧正衡挑眉問。

    伊百合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我欠她妹妹的是一條命!」

    小慧的死,雖然不是她直接造成的,但這其中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如果當初不是她慫恿小慧離開炫舞,或許她就不會遇上陳澤洋,更加不會做他的情婦,也就不會死。

    不管怎麼說,現在小慧已經離開了,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哥哥出事而坐視不理,小慧最重視她的家人了,這就當她是最後幫小慧一次吧。

    牧正衡聽完伊百合的話,眼裡劃過一抹瞭然,他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伊百合離開了地下賭場,一個人走在馬路上。

    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裡,就這麼隨便的走著。

    腦子裡一直回放著,她剛剛跟小慧哥哥的那番對話。

    原來小慧之所以要在炫舞裡賺錢,家裡窮交不起學費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就是要供養這個好吃懶做的哥哥。

    在農村裡重男輕女的觀念根深蒂固,就覺得女孩子遲早都是要嫁人的,不是自己人,讀不讀書不要緊,最重要的是能在外面賺錢,寄回家裡供養父母,哥哥弟弟。

    男孩子再不中用,也是個兒子,是兒子就能繼承香火,甭管他有多麼不爭氣,只要他是兒子,那就可以好吃懶做什麼事都不做,專靠父母姐姐妹妹養著,家裡人也不會多說他一句。

    小慧其實是個苦命的孩子,攤上農村這樣一個家庭,就把她當賺錢工具,讓她既要照顧父母兄弟,又要供養已經成年卻好賭成性的哥哥。

    之前伊百合從單冰亞那裡,拿的一百萬元給她,本是想讓她自己過上好日子,可以脫離炫舞夜總會那樣的地方,不用再勤工儉學,可以有條件過上一個正常女大學生的生活。

    誰知小慧是個孝順的孩子,知道父母在農村裡不容易,就把這一百萬寄了回去,讓父母在村子裡修建祖屋。

    沒想到這錢她父母捨不得花,卻被她哥哥騙了去,說是要去城裡做生意,其實是拿著一百萬來城裡賭博。

    她這個哥哥本來就沒什麼文化,又愛爭強好勝,來到城裡沒多久錢就被人騙的差不多了,於是再向讀大學的妹妹討要。

    小慧當時已經在大學裡跟張義陽在一起了,本來兩人計劃著好好讀書,等畢業後找一份好工作,準備結婚的。

    誰知道小慧的這個哥哥找上了她,說自己欠了一屁股的賭債,她這個妹妹若是不肯幫她,他就會被追債的那些人砍死。

    小慧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哥哥被人砍死,於是東拼西湊的借錢,幫哥哥歸還賭債。

    可是他這個哥哥,從小被父母嬌生慣養習慣了,又覺得反正城裡有個妹妹可以依靠,一沾染上賭,就毫無節制,也不知道體諒妹妹的難處。

    就在小慧既然讀書,每天還要打三份工,幫他歸還賭債的時候,他同時又繼續去賭場廝混,再次欠下了一屁股的賭債。

    就這樣,小慧的哥哥欠的賭債越來越多,就像滾雪球似的,最後小慧憑自己的力量根本無力支付。

    可是小慧的父母都是農村人,別說沒有錢償還,前幾年在外頭打工,還患上了心臟病。

    她這位哥哥揚言,要是小慧不幫他還清這筆賭債,他就把這件事告訴年邁的父母。

    而恰好在這個時候,陳澤洋突然出現,以闊少爺的姿態,開始追求小慧。

    本來小慧聽了伊百合的勸,是根本不可能接受陳澤洋的,她一心只想跟張凱好好的在一起,將來找份工作,有個家庭,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可是為了幫哥哥歸還賭債,為了減輕父母的負擔,為了哥哥能夠回農村繼承香火。

    萬般無奈之下,她還是決定背叛了跟張凱的愛情,把自己賣了。

    賣給了陳澤洋,換取一筆錢,幫哥哥還清賭債。

    其實小慧,從頭到尾喜歡的人都是張凱。

    要不是因為這個好賭的哥哥,她根本就可以有一個光明的前途,可是現在卻全毀了。

    更令小慧萬念俱灰的是,她錯誤估計了這個哥哥的本性,自從她跟了陳澤洋後,她的哥哥不但沒有戒賭,反而還以為自己的妹妹傍上了大款,賭的越來越大,去賭場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

    而小慧因為要幫自己哥哥歸還賭債,就始終不能離開陳澤洋,必須一直做他的情婦下去。

    伊百合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何小慧自從跟了陳澤洋之後,她幾次見她,她都那麼憔悴,那麼難過,一副有苦難言的樣子。

    也明白了,為什麼小慧最後唯一的心願,是見張凱一面。

    原來小慧心裡一直喜歡的人都是張凱,只是直到她死,這個心願都沒有達成,而她心愛的男人張凱也不知道這其中的隱由,他恐怕還是要恨小慧一輩子的。

    而小慧為何會自殺,應該是受不了這樣惡性循環下去。只要她還活著一天,做陳澤洋情婦一天,她的哥哥都會不停的問她要錢。

    她這一輩子,算是毀在了這個好吃懶做,又嗜賭成性的哥哥手裡了。

    只是直到今天晚上,伊百合見到她哥哥那一刻之前,這位哥哥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經因為他自殺了。

    他還在賭場裡繼續賭博,寄希望於自己的妹妹能夠幫自己還錢。

    直到伊百合告訴他,小慧已經自殺了,他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伊百合不知道小慧的哥哥在得知了小慧死的消息後,內心會不會覺得愧疚,是不是真的能痛改前非。

    但是有一點她是知道的,小慧情願選擇自殺,也不願意跟哥哥斷絕關係,可見並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哥哥走投無路。

    正因為如此,伊百合才最後給了這個男人一次機會。

    她給了牧正衡那張支票,擔保他以後在賭場裡工作,用自己的勞力,一點點的還錢。

    伊百合知道,這是小慧希望看到的。

    她用自己的命,期望哥哥能夠覺悟,回到正途。

    只是一個賭鬼,真的能戒賭嗎?

    伊百合不知道了。

    如果有一天,他戒不了毒,還是被牧正衡的人給處置了,那小慧為他所做的這一系列的犧牲,還有意義嗎?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