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長孫蘭芷在大公雞的第一聲提名生中醒來。
她呆坐在草屋外的一棵樹下,看著眼前的一景一物,雙眼空洞無神,臉上淚痕已干。
就在這時,蛋蛋飛了下來,停在她的肩膀上,用頭蹭著她的臉頰,想要安慰她。
長孫蘭芷見狀,感慨地摸了摸蛋蛋的頭部,緩緩說道:「蛋蛋,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心裡很無助,你能感受得到嗎?」
蛋蛋見長孫蘭芷就要流下淚來,著急的就撲扇著翅膀,心焦地說道:「蘭芷!我不要你有事啊!你現在要振作起來,蛋蛋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就在這時,木門那裡傳來了咯吱聲。蛋蛋立刻撲騰著翅膀飛了起來。停站在一處高枝上,遠遠地眺望著長孫蘭芷。
長孫蘭芷回過神來,站起身向大門走去,龐生正風塵僕僕的站著,他的手中還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東西。
「龐生,你端的是什麼東西啊?藥嗎?」長孫蘭芷有些訝異地問道。
龐生點了點頭,和顏悅色地說道:「對啊!這就是我昨夜採來的草藥,剛剛才熬好,你快點兒趁熱喝了吧。」
如此說著的時候,龐生將湯藥地到長孫蘭芷的面前,雖然面色疲憊,卻滿懷期望地望著她。
長孫蘭芷接過碗來,心中訝然,看著那黑乎乎的藥物,有些不解地問道:「你怎麼會採藥呢?是誰告訴你這麼做的?」
「就是劉大哥和劉嫂子啊,昨晚他們聽到我們這邊的動靜,知道你胎氣不好,就告訴我說山上有養子草,能夠安胎的。」龐生雲淡風輕地說道。
實際上,山中有這種草藥確實是獵戶夫婦說,他們以為長孫蘭芷是動了胎氣,好心好意地告訴了龐生。但是與此同時,他們也說了,山路崎嶇險要,採藥會很危險的。偏偏這種草藥的生長習性很奇怪,每次都是夜裡才會有花朵綻放,只有這時摘采的根部才最有藥效。
龐生一聽,立刻義無反顧地跑到山上,找了一夜的草藥。他還差點兒落入獵戶埋著的陷阱裡,如果不是運氣好,一條腿就廢了。幸好善人有善報,一路披荊斬棘後,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究還是及時採摘到了那種草藥。
龐生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長孫蘭芷能夠安好,他完全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安危,更不會覺得自己這樣做不值得。
長孫蘭芷感動地看向他,心裡卻覺得更加地悲哀。她怕做再多的事情也保不住肚子裡的孩子,畢竟自己的身子每況愈下,她也是有所感應到的。
「謝謝你,龐生。」長孫蘭芷點了點頭,隨即便不知再說些什麼好了。
他們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卻從此結下了這份不解之緣。龐生的性格單純又天真,心底又十分善良,只要是自己認定的人,就會毫無保留的真摯付出,長孫蘭芷被他的種種言行舉止打動了。
「客氣什麼?我們是好朋友嘛!」龐生笑嘻嘻地說道,見長孫蘭芷一直都不喝藥,他催促道,「趕緊喝吧,一會兒該涼了,藥效也會變差。」
長孫蘭芷頷首,為了不辜負龐生的好意,她假裝自己看到了希望,笑逐顏開地說道:「是太好了!我還以為自己的孩子沒救了呢,好,這就把它喝完!」
說完,她當著龐生的面將湯藥全部都喝完了,連一滴藥渣都不剩。苦澀的味道頓時在嗓子裡流竄下去,長孫蘭芷卻分明感到了一股甘甜,來源於朋友最貼心的關懷,縱是苦澀也變得甜蜜溫馨。
將碗放下以後,長孫蘭芷摸了摸肚子,開心地告訴龐生道:「龐生,唉!我發現自己的肚子已經沒有那麼痛了,感覺好了許多似的!」
龐生聞言,湊上前,將自己的臉貼上長孫蘭芷的肚子,認認真真地聽了起來。他煞有其事地說道:「蘭芷,等孩子出生以後,我要做孩子的義父啦!他一定會平安出世,你放心吧!」
青女一直都在一旁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她看了看長孫蘭芷,又看向龐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長孫蘭芷在不經意間發現青女的神情,輕咳一聲,對龐生說道:「我忽然覺得有些累了,龐生,你把碗拿出去吧,我想要休息一下。」
「哦,好,那你好好休息啊。」龐生正在高興,並沒有注意到她們的神情。他端著碗走到外面,並且還暗自在心裡說,一定要好好地照顧蘭芷,希望這養子草可以徹底把長孫蘭芷醫治好。
等龐生走後,長孫蘭芷看了看青女,撫摸著腹部說道:「你想要說些什麼?但說無妨。」
青女聞言,深深地看向長孫蘭芷,帶著疑惑地說道:「蘭芷,你何必這樣做戲給龐生看呢?他已經知道你的孩子很有可能不保了,這樣騙他說草藥有些管用了又是為什麼呢?」
「我只是不想看到他傷心罷了。」長孫蘭芷撫了撫肚子,又抬手去拉青女的手,懇求地說道,「請你幫我瞞著龐生好嗎?他也是一片好心,我不想讓他因為我的傷心而難過。而且現在孩子還在我的肚子裡,我即使不開心也要裝作很開心,我決定好好的陪著寶寶走過最後一段路。」
青女聽她語重心長地說了這樣一番話,有些無奈地說道:「罷了,你要是願意這樣的話,我會幫助你的。正好昨夜龐生還以為我可以有法子救你,所以求我幫忙呢。我這就出去打消他的疑慮,讓他相信你的肚子確實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了。」
「謝謝你,青女,真不知道要怎樣感謝你了。」長孫蘭芷感激的說道。
「不用那樣客氣,如今我能幫到你的也只有這些了。」青女溫柔地搖了搖頭,隨即轉身走向正在忙碌著的龐生。
龐生正在院子裡準備著晚上再去採藥的事,青女走上前去,輕咳一聲,笑道:「龐生,蘭芷的孩子有救了,你的草藥還挺管用的。」
「真的嗎?太好了!」龐生聞言回過頭來,欣喜萬分地說道,「那晚上我就再去多採些藥,我剛才還怕那藥不管用呢!」
「沒有,我剛才看蘭芷的氣色好多了,山上的藥想必是非常有效的。」青女說著一些違心的話,但這樣出於善意的謊言,說起來也不算是太拗口。只是聯想到長孫蘭芷的胎象,青女心中無奈地輕歎一聲,只希望長孫蘭芷已經想通了,「還有,如果你想讓她的身體早些康復,那就必須避免她心情傷痛。鄂,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聽她們這樣關心自己,龐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呲牙笑著點了點頭:「明白,明白,寧可空手而歸,我也不會冒險的。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嘛!」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天黑時分,吃過晚飯的龐生便會辭別長孫蘭芷和青女,而在第二天清晨時返回,為長孫蘭芷熬起藥來。
看著長孫蘭芷面上的氣色一天天的好起來,龐生心中無比欣慰。
這段日子裡,唯一一件讓他們三人感到憂慮的,那便是莫銘生的安危了。
憑借他的武功,逃脫那群匪徒的圍攻,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