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傑離去後,錦心想了很久,再也忍不住,對著還在貼人皮面具的長孫蘭芷出聲提點道:「娘……娘娘,您不覺得,您對傑少爺的態度實在是太生硬了嗎?冷淡到奴婢都覺得渾身發冷的地步。」
「嗯?什麼意思?」長孫蘭芷聞言,不解地看向她,倒覺得自己有些做錯了什麼似的,可她自己卻完全不知情。
錦心嘟了嘟嘴,閉上眼睛,鼓足勇氣脫口而出:「娘娘,您怎麼能將以前的事情全部都忘記了呢?那時候您跟傑少爺是青梅竹馬啊,傑少爺還說等他功成名就了便來娶你。可這次他回來被皇上封了驃騎大將軍,您卻已經是待皇后的身份,傑少爺心裡指不定多難受呢!您為何還要說出那些冷血的話讓他心痛?」
「啊……我說的話很不對嗎?」長孫蘭芷有些慌張地站起身來,很少見錦心這樣埋怨自己。她小心翼翼地歪下頭去看向垂下頭去的錦心,低聲問道,「錦心,那個傑少爺,他雖然跟我是青梅竹馬,卻是我父親的養子,我的義兄!難道我這樣做有什麼不對嗎?」
「娘娘,他雖是老爺的義子,您的義兄。但您與他格外親近,小時候,您常膩在他的身後,喊他『傑哥哥』的!哪像今日這般生分!」錦心真是要敗給自家小姐了,她怎麼可以失憶得這麼徹底呢?
「唔,我明白了。」長孫蘭芷木訥地點了點頭,對剛才自己冷淡的態度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錦心不認為長孫蘭芷真的懂了,她擠了擠鼻子,沒好氣地說道:「照錦心看,您根本就沒懂。傑少爺當初放棄咱們府裡大好的生活,隻身一人投入軍旅,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光明正大的來娶您。現在可倒好,您把傑少爺傷得體無完膚,看著他那樣離去,奴婢心裡都覺得不好受。」
長孫蘭芷聞言,幡然醒悟過來,心中感覺特別的愧對長孫傑。要知道,自己這副身體原來是癡傻兒,在現代裡俗稱弱智,難得能有關懷自己的人出現。而長孫傑當初願意娶長孫蘭芷,什麼都不嫌棄,難免會落人口實,說他是貪圖趙國公的富貴,才願意娶一個傻子。
現在長孫傑獲得戰功回來,依舊不改初衷,想要跟長孫蘭芷雙宿雙棲,那真的是一種矢志不渝的感情,讓人無法忽視。
原來是這樣!難怪他方纔那般激動,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滿了不可思議,卻原來是不敢相信心上人的背叛!
長孫蘭芷只覺得自己的滿心滿肺,都為這樣堅貞的愛情感動不已。卻又同時覺得愧對於他,且不說她方纔那般惡言相向,出征塞外的少年滿心歡喜想著以赫赫戰功為聘,再與昔日的心上人見面時,她卻已經嫁做他人婦。
長孫蘭芷不安地搓了搓大拇指,耳朵有些發燙地看著窗外。
還沒有來得及貼好面具,忽然聽到長孫傑在外面的聲音了。長孫蘭芷連忙又將面具取了下來,慌亂地向外面走去。
再度見到長孫傑後,長孫蘭芷的心情是十分複雜的。她揚起頭,看向長孫傑,溫聲說道:「傑哥哥,對不起,我剛才失語了。我不是有心的,真的,請你見諒。」
長孫傑聽到這一聲久違的「傑哥哥」,又見一旁的錦心一直對他點頭,心裡猜到是錦心告訴了她一切。笑著說道:「蘭芷,沒關係的,剛才也是我語氣太重,把你嚇到了。我來這裡,是義父讓我交給你一件東西。」
說著,從袖子裡取出那個小巧的盒子,打開後遞到她的手上,小聲說道:「這是暗衛軍的掌印,義父不想再聽到你有危險的消息,更恨不得能時刻的保護你。他說,現在是時候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保管,千萬不可將此物丟失。另外,暗衛軍的首領叫燕風,你得到這個掌印後,燕風也會很快來找你的。義父已經跟所有的暗衛軍交代過了,從今以後,你便是他們的主人。」
長孫傑說完以後,長孫蘭芷看著手裡的掌印,雙手有些顫抖了。她已經感受到父親的苦心,也明白父親交付給自己的是什麼樣的力量。她將掌印捧至胸口處,看向長孫傑,這個男子,他不僅沒有怪罪於她的負心,反而心甘情願地像從前那樣守護在她身邊,她突然覺得心裡好難受,就像是灑了一杯歡喜與悲慼的酒,心頭感念萬千。「謝謝你,傑哥哥。」
她下定決心要好好地保護自己和家人,絕對不會讓父親再焦急擔憂的。她的身邊有這麼多人愛著她,而她也會將他們掛念在心頭,這就是生活,這就夠了。
……
隆冬十分,每日清晨時,便能看到冬霜掛滿了枝頭和各處。
今日早上人們出門時,還以為和往常一樣,仔細一瞅,才發現天空竟下起了雪,而且還是鵝毛大雪。地上已經有了薄薄的一層積雪,想來是天快亮的時候才下的。
「小姐,您在想什麼?怎麼不吃飯呢?」錦心進房間的時候,見長孫蘭芷正在發呆,走上前關心地說道。
「嗯,在想事情。」長孫蘭芷淡淡地說道,食指和中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面,剛才在回想著這大半年來的情景。
錦心貼心地將暖手放進長孫蘭芷的懷裡,捧過長孫蘭芷的手,只覺得有些冰涼,連忙給她搓著手還哈著氣,沒好氣地嗔道:「小姐,您前幾天傷風才剛好,怎麼又這般不仔細自己的身子?瞧瞧,手都冰涼了。」
長孫蘭芷聞言,抬頭看向錦心,啞然失笑道:「我自己的身子,明白得很。反正都是在屋裡,那炭盆裡的火燒得那麼旺,冷不到哪裡去的。你別在這裡瞎擔心了,倒讓我覺得自己有些弱不禁風了似的。」
錦心可不管那些,一直到把長孫蘭芷的手捂得有些熱了,這才放心的出去忙起自己的事情。
不一會兒,簾子響動。長孫蘭芷抬眸一看,是燕風走了進來。他恭敬地站在長孫蘭芷面前,垂眸說道:「公子,已經查探過了,咱們長興城這裡是從今日開始下雪,可南方已經在前幾日就大雪不止,雪災情況極其嚴重。」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長孫蘭芷點了點頭,對燕風淡淡地說道。
燕風聞言,躬身退下了。長孫蘭芷站起身來,走向床前,盯著被窩裡那一團正在微微發抖的東西搖頭失笑。坐在床邊盯著它說道:「我說蛋蛋,你又不是冬眠的蛇或者青蛙,怎麼這樣怕冷呢?」
「嗚嗚,蘭芷,人家本來就怕冷嘛!」蛋蛋縮在長孫蘭芷的被子裡,費了好大的勁兒還探出頭來,委屈地說道。
長孫蘭芷輕笑幾聲,看向它沒好氣地說道:「從今以後你可別跟我說自己是百鳥之王了,連這麼點兒寒冷都受不住,如何為我去做事情呢?」
「嗚嗚,人家可以吩咐給下面的鳥類嘛。嗚嗚,你別不要我了。」蛋蛋立即跳著說道,瑟瑟地抖動著身子,向她不解地問道,「有什麼事需要我去辦嗎?」
長孫蘭芷看了蛋蛋一眼,垂眸想了想,淡淡地吩咐道:「你讓一些耐寒的鳥兒們去調查那些受災的難民中,誰的品質較好,回來告訴我。」
「哦,好,我這就去了。」蛋蛋撲騰著翅膀,一搖三晃地飛起來,在長孫蘭芷的臉上蹭了蹭,便飛出了窗戶。才剛出去,就聽到它埋怨開了,「嗚嗚,凍死鳥啦!蘭芷欺負人啊,嗚嗚……我要雙倍的桂花蓮子糕,不然我不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