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蘭芷彆扭地除去外衣,慢慢地爬上床,直挺挺地躺下,用盡全力何上眼。
約莫過了半盞茶工夫,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猛地瞪了一下,隨即重新閉上。
唉,又失敗了……
此時此刻,或許就連李將軍得知愛子又一次闖大禍時的複雜心情也及不上長孫蘭芷的萬分之一,這只因為她穿越了!怎麼也回不去了!!
長孫蘭芷閉眼、睜眼、瞪眼的連貫動作重複了三五次後,一個女子的驚呼聲打斷了她的節奏。
「娘娘您又犯病了!」
長孫蘭芷欲哭無淚地翻過身,心裡像是有開水沸騰一樣躁動灼熱。
犯你妹的病啊!她這是想再穿回去啊!!
蒼天、大地,不帶這麼玩人的啊!
長江、黃河,兩位母親就行行好吧!
不久之前,她只是一閉一睜一瞪眼,她的意識竟然就從現代穿到了古代。按理說她再一閉一睜一瞪眼,就應該從古代穿回現代啊!
然而,就算她將眼皮子都眨得顫慄了,卻還是身在這個該死的鬼地方。
為什麼,為什麼啊?!
她不想魂穿,她不想混在這個連電燈都沒有的鬼地方,她正在追看的那些網還沒連載完成呢!她只想回去,回到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現代社會!!
就在長孫蘭芷悲慟抽泣時,一隻手悄悄的靠近,以騰訊旋風不及迅雷離線之勢,貼上她的額頭探了探:「還好還好,娘娘今兒個沒有發熱。」
長孫蘭芷愣了愣,臉上的表情越發扭曲,心裡千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幾千萬馬蹄踏起的灰塵聚集在她的心口,攪得她幾乎就要心肌梗塞了。
少頃,這種不適的感覺才漸漸散去。
自她魂穿到這個世界開始,除開閉眼睡覺不知情外,身旁這個名叫錦心的女子就始終伴隨左右。儘管錦心說話總是如此不中聽,時不時的還會大驚小怪好一會兒,可對她這句身體終究算是忠心不二,她也只好無可奈何的被迫接受這樣的現狀。
只是,無論她怎麼開解自己,錦心口中的那兩個字卻依舊刺耳。
「錦心,從今兒個開始,不要叫我娘娘,請叫我女王大人。」
長孫蘭芷話音剛落,她的嘴便被錦心伸手摀住。
錦心顫抖著身子,一本正經地說道:「娘娘,您這話可不能亂說!若是叫別人聽見什麼女……女王大人之類的,那可會被押到午門凌遲處死的!」
錦心手上的力道極大,長孫蘭芷掙扎了一會兒,卻說不出半句話,只能「唔唔」的低吟。
片刻後,長孫蘭芷停止了無用地掙扎,只是睜大雙眼,楚楚可憐地望著眼前力大無窮的錦心。
錦心皺眉,嚴肅地問道:「娘娘您要答應我,以後再也不能在人前說這話,奴婢便放開您。」
長孫蘭芷連連眨眼表示同意,嘴上隨即一鬆,終於可以呼出憋在氣管裡的、二氧化碳含量較高的氣體了。
錦心攙扶長孫蘭芷坐起身,隨即便心不在焉地整理起床鋪。她的心思全然放在自家娘娘身上,小心翼翼的眼神不斷地打探著長孫蘭芷,心中越來越疑惑。
娘娘最近是怎麼了?
自從那晚侍寢回來後,便變成了現如今這副怪模樣。
那晚都發生了什麼事?
以前的娘娘喜靜,不愛熱鬧,還曾一度因寡淡少言被那些不懷好意的人戲稱為「傻子」。如今的娘娘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口中時而蹦出一些奇怪的詞兒,像什麼悲催、坑爹的,還有電視、網絡,都是她以往從未聽說過的;不僅如此,就連行為也變得十分古怪,這兩三天中,總是在不斷地眨眼睛。
難道,娘娘被掉包了?
這個可怕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可錦心的心中卻再也無法平靜了。
……-
長孫蘭芷坐在床榻上,一手撐著肘,一手支著下巴,兩腿則交叉著前後搖蕩。
用什麼辦法回去呢?
不說現在這個鬼地方的客觀條件有多麼原始,單單這句身體,就讓她難以適應——以前的她堪稱叱吒風雲,不僅擁有一個靈活的大腦,而且還有一副健康的身體,哪像現在,身體嬌弱地肩不能扛、手不能抬,僅僅只是走上一二十步路,就能累的頭暈眼花腿抽筋。
當她歎出第一百二十八口氣的時候,呆呆矗立在一旁足有一炷香功夫的錦心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開口問道:「娘娘,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長孫蘭芷聳聳肩,隨口歎出第一百二十九口氣:「我哪裡都不舒服。」
錦心一怔,隨即便拔腿往外跑。
長孫蘭芷驚訝不已,趕忙問道:「你跑什麼?」
錦心畢竟是個忠心的,聞聲收回邁到一半的腳,一臉不解的回過頭:「娘娘您不是說不舒服嗎?奴婢去請人傳太醫!」
長孫蘭芷幾乎就是條件反射性地說道:「我這個不得聖寵的人,哪請得動太醫!」
話音剛落,長孫蘭芷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抬眼看錦心,正巧碰上她投來的目光,帶著些許憐憫與同情,更多的則是悲痛。
長孫蘭芷擺擺手,示意錦心回來。
她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兩三天了,知道自己現如今的身份——她這樣一個不得聖寵的「代皇后」,怎麼可能有太醫敢前來自找麻煩?
然而,就這麼直白白地說出口,終究不那麼好聽。
「錦心,我剛才逗你玩兒的,我沒有不舒服,我全身上下都很舒坦。不用請太醫……」
錦心低下身,半倚在床邊,側著頭,一雙手緊緊拽著衣角。張嘴欲說些什麼,可嘴角何何間,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我知道你有話要對我說,放心說吧。」長孫蘭芷歎出第一百三十口氣後,以極其真誠的目光尋找到錦心的視線。
她來到這裡不過只有兩三天的工夫,卻對這裡的人情世故瞭解得清清透透。
身為代皇后的她住在太極宮未央殿內,表面上是那樣的風光,可那些使喚人眼裡的不屑及懶惰足以表明她尷尬的處境。雖說有幾十個人伺候,可到頭來,他們還及不上錦心一個。
「小姐,您還記得趙國公府後院那株沒有開過花的桃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