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
原來此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聞訊趕來的百里容。
而先前那個中年侍女也不是別人,竟是玉麒麟身邊的侍女——點珠鈐。
當百里容感到不京城的時候,恰好與點珠擦肩而過洽。
當時的百里容是帶著斗篷將五官遮住的了。
經過十年的別離,百里容似乎對這個擦身而過的侍女感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就憑著這股子熟悉的感覺,百里容在召喚了自己的臥底手下之後,便跟了過去。
在跟到了一處破舊的房屋之後,他便瞧見點珠放飛了信鴿。
半途將信鴿截下來之後,他才赫然發現,她稱收信人為公主,還提到了秦沐歌與容景之事。
看到這裡,百里容原本模糊的記憶突然就清晰了起來。
那個婦人不就是當年玉麒麟身邊的女官嗎?
也正是這樣,百里容才現了身,與點珠相認。
這一現身,自然是讓點珠又驚有喜。
若是公主知道百里先生來救她了,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樣子。
不過也正是在他們相認之後,點珠不知道的是:從那之後,她的消息就再也沒有傳達到玉麒麟的手中。
而是在半路就被秦斬風截住了。
所以,百里容到不京城的消息也他知道了。
他才會通知西苑加快進度,從而才有前些天粟裕和秦斬風、胡蒼在書房裡面未曾出來的事情。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秦沐歌才會如此輕而易舉的從城主府裡面逃出來。
百里容曾經詢問過點珠,她傳遞進去的消息是否得到回應。
點珠給到的回答是——
在她跟著秦斬風一路到了不京之後,試著將信鴿放出去。
只有第一次得到了玉麒麟讓信鴿帶出來的一方錦帕。
自此之後,再也沒有任何回音。
不過即便如此,點珠還是執著的認為當初的玉麒麟想方設法帶東西出來,那就是回應。
所以,後面的消息她都盡量用不死島上的字書寫,而且盡量都寫的十分隱晦。
再加上秦沐歌用過易容丸之後,皮膚和容貌都發生了不少的改變。
所以兩個人均是沒有認出她來。
「密室裡的那個女子你們不要怠慢,好吃好喝的供著,若刺殺失敗,還用得上她一二。」
交代完畢之後,百里容打了個呵欠,又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表示自己很累需要休息了。
臥底同志大概已經很習慣這位主子的風格了。
平靜的接受了他此刻所顯現出的慵懶和淡漠,轉身,離開……
***
窩在密室裡被好吃好喝伺候著的秦沐歌,並不知道粟裕以及他的手下曾離她那麼近。
雖說自己被綁架了,關起來了。
但也許是犯案人與粟裕非友好的關係;
也許是犯案人跟自己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她反倒自在起來了。
在這段時間裡面,她的皮膚開始逐漸的恢復。
就在她為這種情況開始感到不安焦躁的時候;
形色匆匆的點珠拿著一件寬大的黑色斗篷推門而入,「快,穿上跟我走。」
秦沐歌並沒有睡著,幾乎是在點珠話音落下的瞬間她就翻身跳下了床。
接過斗篷,將自己裹得密不透風。
只露出一對眼珠,她緊緊的跟在點珠的身後。
點珠對她的配合感到很是滿意,一邊疾走一邊道:
「我們已經不需要你的地形圖了,不過我家主子既然答應過要送你到城郊,那就一定會做到,你的運氣實在不錯。」
對於這種結果秦沐歌是沒想到的。
有些驚喜的抬起頭來,她問道:「那麼我們現在就過去?」
跟著點珠在黑暗而窄小的通道裡走了好久,又爬了長長的一排階梯——
最終兩人停止在一個透著絲絲幽光的洞口之下。
「封城了,只能從密道裡面走。
你爬出去之後,會看見左右兩個洞口,左邊的是通往西邊淮城的洞口,右邊的是通往城郊的洞口,要去哪你自己決定。」
點珠說完回頭看了她一眼,「你的皮膚……」
見點珠眼底露出了奇異的顏色,秦沐歌連忙將斗篷扯了扯。
遭了!
易容丸已經快要失效了。
要是被她認出自己那可以就遭殃了。
她可不想在見到景哥哥之前,再出什麼偏頗意外。
「可能是月光的問題吧,我們趕緊走吧!」
秦沐歌連忙將話題轉開,飛快的朝著密道前面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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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上去吧。」
將從洞口垂釣而下的繩索遞到秦沐歌手裡,見她很快就要抵達洞口了。
點珠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在開口的瞬間臉色大變。
「瞧瞧,我抓住了什麼……」
一雙慘白修長骨節分明的大手此刻正如鋼爪一樣牢牢的鎖住秦沐歌瘦弱的雙肩。
秦沐歌先是一驚,待看清大手主人之後,只聽得心裡咯登一下。
暗道了一聲陰魂不散,她大力的掙扎起來:「放手!」
「秦沐歌,看來是我低估了你。
真沒想你男人剛一死,就立刻又有新的姘頭來救你,嘖嘖,不賴呀……」
「你說什麼?」
秦沐歌猛地一僵,緊接著死拽住他的手腕,尖聲道:「你說誰死了?!」
粟裕似乎在享受她的失態,嘴角高翹。
他嘲弄的道:「我說,你那沒用的男人,容景已經永遠的被埋葬在死亡幽漠之中了!
嘖嘖,真是沒用,早知如此,我根本不必讓你出府。」
秦沐歌聞言倏地一驚,敢情她自以為很成功的逃亡根本就是個笑話。
從頭到尾她就一直在這個變態的監視之下。
若她真的去與容景匯合,豈不是……
「你到底是誰?你為何會……」秦沐歌死瞪著他:「他才不會有事的,你這個騙子——」
「哼,騙子?」
粟裕目光一閃,正想說什麼,卻在瞬間感覺到兩道不容小覷的力量從洞口之下激射而出。
電光火石間,他為求自保不得不鬆開緊鎖住秦沐歌的雙手。
疾退之下,他仍然不忘凌厲地作出反擊。
在他鬆手的瞬間洞下的點珠飛躍而起將秦沐歌接個正著。
「謝謝……」
秦沐歌壓下內心的紛亂,對點珠笑了笑,有些擔憂的道:
「上面那個變態,嗯,似乎很厲害,你家主人不會有事吧?」
點珠聞言搖了搖頭,也不說話,只是若有所思的望著她。
秦沐歌是見識過點珠主人的厲害的。
他帶著一個幫手的情況之下,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心裡略略的一鬆之後便開始擔心起容景他們了,「點珠呀,你聽過死亡幽漠嗎?」
點珠搖頭道:「沒聽說過。」
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秦沐歌揪著衣擺變得有些心神不寧。
變態的話她雖然並不十分相信,但若真有個萬一……容景……
壓下心裡湧現的撕裂疼痛,她拍拍臉頰,告誡自己要冷靜,不要胡思亂想。
轉過頭發現點珠一直在向洞口張望,她心裡一動,說道:「點珠,我們上去看看吧?」
不待她回答,她就伸手一拽繩索,靈巧的攀了上去。
點珠不及阻止,只得跟在她身後也躍了出去。
這一出去不打緊,一看清和變態纏鬥在一起的身影,秦沐歌心裡頓時一陣狂喜,「花孔雀?!」
「小沐沐?」
花無漾揮舞著鋼爪一邊朝著粟裕猛烈的攻擊,一邊大吼道:「是小沐沐嗎?」
「花孔雀!是我!你小心——」
「沒事,我們還能應付!」
粟裕見狀冷笑了一聲,湛藍的眼眸殺機濃烈,動作越發的凌厲了,花無漾這邊的壓力立刻就大了起來。
「點珠,帶她先走。」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百里容。
就在剛才,他才真真切切的看清楚,那個被自己無辜綁架過來的侍女竟然是自己的女兒——秦沐歌。
一時間,他哪裡還有半點兒坐山觀虎鬥的心思。
當即便加入了粟裕與花無漾的戰鬥之中。
而那邊點珠聽到百里容的要求,也是二話沒說,拽住秦沐歌的手腕就飛掠向右邊的洞口而去。
粟裕幾乎是與點珠同時動作,將攔截他的兩人撞飛出老遠。
他幻化為一團黑影,穿過一切阻攔閃現至秦沐歌身邊將她緊緊纏繞起來。
點珠只覺得手上一空,剛才還在她身邊的秦沐歌就已經被一股怪力拖至一旁的黑色的洞口前。
「放開我——」
「小沐沐!」
「沐歌!」
「她歸我了……」
不過眨眼間,除了裊裊餘音和洞口還沒消退的身影之外,眼前已經空無一物了。
「媽的!小沐沐——」花無漾第一反應就是撲向洞口。
還不等百里容開口,他身形一閃就朝著洞口那邊追了過去。
「百里先生……」
點珠擔
擔憂的望著百里容。
當初為了能夠跟玉麒麟在一起,他打敗了秦斬風成為了新一屆不死島的繼承人。
他從來都是從容淡定的,那雙一直都顯得堅定的雙眸何曾如此黯淡過……
「我必須先去救我女兒!」
百里容唇畔微微一抿,一抹淡淡的眼神掃過不遠處那依舊燈火通明的城主府。
這一次若去救玉麒麟,一切都佈置妥當,他有九成的把握能夠成功。
可是……
望著花無漾飛速離開的背影,百里容痛苦的蹙起了眉頭。
片刻的猶疑的之後,他回頭看了點珠一眼,「我相信麒麟能夠懂我。」
「可是百里先生,這一次若是機會千載難逢,秦斬風剛剛離開城主府,就算再快也要一個時辰才回來。
若是錯過機會,難免打草驚蛇,下一次營救恐怕會更加困難。
小姐這邊我可以去幫手,要不然……」
「若我這麼做,麒麟不會原諒我的。」
百里容嘴角輕輕一扯,縱身一躍,「事情就交給你了。」
說罷這話,百里容身形一閃,消失在洞口。
被粟裕擄走,秦沐歌不是沒經歷過。
那種擠壓感的確是讓人不太舒服,但絕沒有這次這麼……痛苦……
冷汗順著髮際緩流而下——
她埋著頭雙手環腰蜷縮成一小團,試圖抵禦這突如其來的強烈不適。
終於得到她的粟裕可不管她的異樣。
像抓小雞一樣捏住她的脖子將她舉起來,眉眼間滿是厭惡:
「你這個樣子可真醜,真是太不乖了,還是盡快做成皮囊的好。」
秦沐歌只覺得頭昏腦脹,耳朵嗡嗡作響。
吃力的抬了抬眼皮,她嘴唇輕輕蠕動了一下:「放開……」
「放開?」
冷笑了一聲,粟裕手上不自覺地用力一掐。
將她硬生生掐昏了過去,然後帶著她飛速的離去。
「站住——」
花無漾這時候正從洞口中衝出來,見狀立刻追了上去。
粟裕在踏出洞口的時候就發現此地竟然出了不京城。
雖然一向自負,但剛剛為了帶走秦沐歌,他消耗了不少的體力。
而且經過前幾日與秦斬風、胡蒼的商議,他得知秦斬風的死對頭已經到了不京城。
而他極有可能早就糾集了不死島的戰鬥力,埋伏在這不京城的四周。
現在自己極有可能身處敵人大本營,他並不想戀戰。
因此儘管他對於身後來自於花無漾的咆哮叫罵很是惱怒,卻也只能壓住火氣向離他最近的洞口一路狂奔。
就在他掠進一片蔥鬱的大樹林的瞬間,一張大網由天而降。
饒是他反應迅速也還是被罩了個當頭。
隨著一聲細碎的輕笑聲,三條身影從林間步了出來。
「看看,網裡的這是誰呀?」
笑聲的主人是一個小美人,她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粟裕咯咯笑。
不是韓清顏又是誰?
「喲,這不是我們的老朋友粟裕麼?」
韓清顏身旁的男子週身都被斗篷給擋住了。
不過在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那斗篷之下白皙纖長的素手一揚。
那攔在他身上的黑色斗篷順勢落下。
修長的身姿,絕色的姿容瞬間暴露在空氣之中。
那面龐映照在月色之中,是超凡脫俗的絕美,是不可企及的絕塵。
而那張妖冶艷麗的俊臉之上,因著唇畔微微揚起的冷笑,而顯得愈發的詭異和嗜血。
那人,不是容景又是誰?
只是,在粟裕看到容景那一刻之後,他整張臉都驟變了。
他不敢置信的望著容景,「怎麼可能……你不是在——」
粟裕的話還沒有說完,容景便動了動身子,嘴角微微一挑,將他的話給接了下來:
「死亡幽漠是麼?」
沒錯!
從秦沐歌設計逃跑,到黑影的小動作,這一切都在粟裕的眼皮子底下發生。
從秦沐歌逃跑之後,粟裕便設計將容景引到了死亡幽漠。
在那裡,誰也不會有逃生的希望。
因為那裡漫山遍野都是食人花,從來就沒有一個活物能夠從裡面逃出去。
然而,他沒料到的是——
容景竟然給逃出來了。
而且,還反將了他一軍。
「世子呀,你叫我們來真是叫對了,下次再有好玩的事情也一定要叫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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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漾一臉躍躍欲試的想去接近粟裕。
他身邊的巴陵見狀不動聲色的攔下他的動作,將他拉離粟裕的攻擊範圍。
「一群天真的蠢貨,就憑你們也能攔下我?」
憤怒如岩漿噴薄而出,粟裕何曾受過如此大辱?
一時間,只氣得鬚髮直豎,一雙湛藍的眼珠幾乎噴出火來。
將昏迷的秦沐歌丟在一旁,他身形一閃,用內力撕開鏤空的網洞,飛躥而出。
在脫網的瞬間四道暗光分別襲向四人。
他的實力大夥兒都非常清楚,再加上上次容景受了粟裕的暗算,身上的傷還沒有徹底康復。
所以,花無漾一行人也並沒奢望單憑他們四人之力能夠留下他來。
避開他的攻擊之後,四人默契十足的與他纏鬥起來。
試圖拉開他與秦沐歌的距離,以便能夠順利的將人救出來。
粟裕不是傻瓜,當然知道他們的企圖。
但是以他此刻的狀態應付四人已是不易。
當百里容週身瀰散著通天煞氣衝過來的時候,粟裕面上浮現出出讓人不寒而慄的惡毒之色來。
注意到他表情的容景暗道聲不好,在粟裕向昏迷的秦沐歌發難的瞬間袖口的內力驟然迸射而出——
一黑一白兩道內力劇烈的碰撞而後緊緊的交纏。
隨著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只見一股綠煙裊裊升起。
黑色的內力將白色的內力渾然包圍,瞬間吞噬了大半。
而白色內力的主人,容景也是有些吃力地猛退了幾大步。
鮮血從容景的嘴角緩緩溢出。
粟裕可謂是怒到極點了,怨毒地瞪著他們,切齒道:「這事沒完……」
最後再看了一眼被百里容抱在懷裡的嬌小身軀,他留下一聲森冷的低哼聲,化作一抹黑影正欲呼嘯而去。
看了一眼在剛剛那電光火石間被百里容救走的秦沐歌,容景嘴角微挑,笑著說道:「粟裕,你覺得你還能活著逃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