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襄陽前往揚州,東邊的路已經基本封死了,必須北上進入河南,再取道山東而下,而山東徐州馬道上,此刻正有兩匹駿馬飛馳而過;
其中一匹全身雪白的白馬,身上無一根雜毛,馬上乘客是一名年青公子,穿著甚為華麗,但是面容卻是十分憔悴,不僅僅雙眼充滿了血絲,臉色微白,下巴上佈滿了鬍渣,眼神中滿是一種悲傷的神色;而另一騎則是一匹全身如火炭一般的紅馬,四蹄如飛,疾奔如電,馬上是一位二十出頭的美艷少婦,時不時地看向身旁的年青公子,美目中流露出深深的憂色,臉上也是風塵僕僕,然而卻掩蓋不了其嬌媚的面容。
這兩人正是陸離和前來尋他的蘇荃,陸離此刻為什麼會和蘇荃在回揚州的路上呢?他不是應該隨郭靖黃蓉前往赤霞谷救陳近南的麼?
原來當日陸離改變不了黃蓉的主意,心情相當不好,才回到軍隊當中正準備拔營,胡斐卻帶著蘇荃正好趕了上來。陸離看到蘇荃,還沒來得及高興,蘇荃一見到他話還沒來得及說一句,就暈了過去,直把陸離嚇了一跳。蘇荃是累暈的,從揚州馬不停蹄,中途幾乎沒有休息地趕路,看到陸離後稍微一放鬆,就暈了過去。好在陸離是內家高手,再給她吃了一顆九花玉露丸之後,又給她推了推氣,蘇荃很快就醒了,然後只說了一句話,這回到陸離眼一黑,險險也暈了過去。
原來是慕容芷一行出事了,她們在揚州附近卲伯湖遊覽突然遭到了襲擊,結果慕容芷為了保護喀絲麗受了重傷,阿曼被人射了一毒針,沒能堅持到梨園便香消玉殞;李莫愁被敵人生擒而去。若非一個綠衫少女和一個白衣女子及時趕到擊退敵人,她們恐怕全都難逃毒手。甚至紅花會的四當家文泰來都當場戰死。
陸離聽到阿曼香隕時就險些暈了過了,回過神之後又吐了一大口血,他最害怕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阿曼,這個拋棄一切遠離故土跟他南下的哈薩克少女,就連一天溫馨相處,享受生活的時間也沒能等到就這麼去了。
自己不是要來解救這些紅顏的麼?不是要給她們更好的生活的麼?可是現在呢?深愛自己的阿曼竟然死了!而自己最在意的芷兒受了重傷,若不是有胡青牛在,估計也得離他而去。此後整整一個時辰,陸離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也聽不到任何人說的話。大軍不可能為他一人停留,黃蓉卻和曾柔、完顏萍一統留了下來,她們說什麼都沒用,陸離就是一副如同失去靈魂的樣子。甚至搖他,打他都沒有反應。他也沒有哭,就是跪在地上,眼神裡幾乎呆滯。
最後還是蘇荃來了一句:「芷兒妹妹如今重傷未醒,嘴裡的胡話叫的都是你的名字,你卻在這裡發呆。」這才將陸離喚醒過來,他一把跳起,衝向自己的白馬,卻腳下一拌,摔了一跤!
陸離竟然會摔跤!像他這個級數的武功高手,別說摔跤,哪怕是被碰到個小石頭什麼地都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可如今陸離卻實實在在地摔了一跤。
這倒把蘇荃黃蓉等嚇了一跳。兩人還沒反應過來,曾柔和完顏萍早已一左一右地將陸離扶了起來,這種情況之下,蘇荃也好,黃蓉也好,哪還敢讓陸離立刻離開?二女一起將陸離強行按下了。
這個時候,陸離的眼淚才奪眶而出,他直接撲到了蘇荃的懷中,哭道:「荃姐姐,阿曼她……阿曼她……」
蘇荃的眼眶也再度濕潤,將陸離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前,拍著他的後背盡可能地壓制住自己的感情柔聲道:「離弟,你知道麼?喀絲麗妹妹一直哭,她多美啊,哭得讓我們姐妹的心都碎了,還有如意,她如今一天就只喝一些水,進一些水果,天天都在祈禱,珊兒妹子,藍兒妹子,還有方怡,她們都想跟妾身一起來,她們都在擔心你啊!阿曼妹妹離開了,可是離弟,我們也是你的女人,你若是再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讓我們姐妹怎麼辦呢?還有芷兒妹妹,胡先生說了,她的命雖然救了回來,可是若無一個高手協助,那一身武功就……」她說到這裡,陸離已經抬起頭來,看著她啞著嗓子道:「芷兒怎麼了?你說她武功會廢?不會的!九陰真經中就有療傷的法門,荃姐姐你應該留下來給她療傷的!」
蘇荃看他總算恢復了點理智,嘴一撇,略帶幽怨地道:「出了那麼大的事情,站在我的角度,難道不應該先來找家裡的頂樑柱麼?算了,不讓你著急了,芷兒妹妹有人在幫她療傷,剛才妾身只是看見你太傷心,想轉移你的注意力!」
陸離這才看到面前的玉人,兩眼通紅,面上儘是風塵之色,一副可憐巴巴的神情,想起她剛才暈倒,知道實在是難為她了,心中一疼,伸手給她理了理額前紛亂的劉海,憐惜道:「荃姐姐,辛苦你了,也謝謝你!你知道我……」
蘇荃一隻柔荑封住了他的嘴,幽幽道:「你和我那麼客氣幹什麼?我知道你的心意,那個救了芷兒妹妹她們的綠衣姑娘武功很高,此刻她正在給芷兒療傷,家裡有天山雙鷹前輩坐鎮,而且慕容復公子和段公子也在,安全應該不成問題,這才趕來找你。」
陸離一驚道:「慕容復?他怎麼會在?算了,這些事情你路上再和我說。我們這就趕回去。」他心憂慕容芷,恨不得飛到梨園,至於黃蓉的安危,他實在是分身乏術,畢竟這個時候,梨園的諸女更重要。黃蓉知道他的心事,心中微微一歎,並沒有阻止他,反倒將小紅馬借給了蘇荃。
陸離本來想帶胡斐趕回去的,可蘇荃死活不肯,一定要跟他回去,最後只好交待胡斐護著馬春花,曾柔和完顏萍後面回去,他則和蘇荃先走一步。
他和蘇荃一路馬不停蹄,連續跑了三天,中間只休息了一晚,這一天夜裡已經到了山東境內徐州。兩匹駿馬正在疾奔著,因為趕路,兩人走的都是小道,極少人行,山東乃是響馬之鄉。他們便不巧遇到了一大股。
這批響馬並不是衝著他們來的,只是他們經過,卻不由自主地被捲進了糾紛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