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發現了他們,他們卻沒有發現陸離,這兩人都是熟人——正是「鈴劍雙俠」汪嘯風和水笙。
陸離發現了他們,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捅破,而是默默地跟在了後面,出了城之後,這對小情侶似乎發生了爭執,他們以為沒有人知道,卻不料跟在後面的陸離聽得明明白白。原來是汪嘯風看到了守城不利,而且有城破人亡的危險。便起了逃走的念頭,他不好意思和水笙明說,便騙水笙說是出城執行任務,水笙一開始也不知道,可她也不是笨人,待得出了城之後,愈看愈懷疑,便追問起來,汪嘯風瞞不過,只好說了真話,水笙不依,認為和城裡眾人同生共死,她甚至還舉出了陸離作為例子——連陸離這般身份之人都不顧惜自己生命,言下之意對於汪嘯風的貪生怕死十分不屑。
汪嘯風惱羞成怒偏偏又理虧發作不得,十分尷尬。最後還是搬出了水笙的父親,強迫著水笙答應和自己一起走。
陸離微微歎了口氣,假如水笙堅持拒絕,他也許就會改變主意放過她一馬,這個丫頭品xing不壞,只是過於天真,立場不夠堅定,但凡是種因便要接受結果。人多事情人們並非沒有選擇的權利,但卻依舊選擇了錯的路。
陸離終於現身了,此刻正擋在了鈴劍雙俠面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不說話。
汪嘯風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他心中有鬼,此時也只好硬著頭皮道:「陸兄這是何意?為何攔住我二人去路?」水笙則紅著臉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陸離。
陸離眼神中略帶嘲諷之意,道:「我還想問你們呢,這月黑風高的,你們兩個出得城來,難道是想約會?」
汪嘯風臉色一變:「這是我們的私事,陸兄你是否管的太寬了一些?」
陸離冷哼道:「若真是私事,我的確不好說什麼,可若是臨陣脫逃,甚至是投靠敵人,說不好我只能代朱前輩處理一二了!」
汪嘯風臉如死灰,聲音都略有顫抖:「你……你有什麼證據麼?……憑什麼血口噴人?」
陸離仍舊是冷冷道:「正因為我沒有證據,所以才給你們說話的機會,否則你們覺得還能無恙地站在這裡說話麼?」
汪嘯風聽他這麼說,想起他的武功實在是自己二人望塵莫及,若是和他動手,多半死的是自己,想到這裡,他就莫名地恐懼起來,他出身世家,自小驕縱,何曾見過如這兩日修羅般的戰場?心中害怕,便想逃走,儘管知道軍隊中的紀律,但是他只是來幫忙的,就算走了郭靖黃蓉也不能說他什麼吧。可是若是被抓現行卻又難說了。因此面對陸離的責問,他是一下子就亂了分寸。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這時水笙在一旁說話了:「陸……陸兄說我們臨陣逃脫,可那麼晚了,陸兄不也是出現在此地麼?那麼陸兄又是為何?總不能說是專門為攔我們兩個吧?」看來水笙遠比這窩囊的汪嘯風冷靜啊,也不知道汪嘯風是怎麼泡到人家的。
汪嘯風聽水笙這麼一說,放佛落水中抓到一根稻稈,胸膛一挺道:「對,對,笙妹說得對。你說我們臨陣脫逃,我們也懷疑你臨陣脫逃呢!」
陸離哈哈一笑,大有深意地看了水笙一眼,道:「有些事情,錯了便是錯了,若是錯了還想反誣別人,那是錯上加錯,我並非沒有給你們機會。既然你們這麼說,咱們一起去見朱前輩,讓朱前輩來決斷吧!」
水笙知道陸離說的是她,她心中一顫,剛才自己這麼說其實真的不應該,只是汪嘯風畢竟是她的情侶,站在這個立場上,她不可能不幫他。汪嘯風卻不這麼想,他此刻哪敢去見朱聰,當下道:「用不著去見朱前輩,我等只是來幫忙,又不是他的下屬!腿在我身上,我師父急命我回去,難道不行麼?」
真是草包一個啊!陸離心中搖頭:若是回去見朱聰,朱聰怎麼處理他不知道,但是絕對不會殺他們,畢竟人家是來助陣的。可現在他不願找朱聰,那麼怎麼處置他們,便是由自己說了算——就算殺了他們,別人也不能說什麼,他們要投靠清軍賣城嘛——反正他們已經死了,死人是不會開口辯解的。
當然陸離也沒有要殺他們的意思,只是汪嘯風這一番話,實際上是給了他處理這件事的借口,於是他冷冷道:「汪少俠若想走,通報一聲,我想沒有人會要攔你,畢竟你們也是來幫忙的!可是如今深夜不告而別,外面就是圍城的清軍,你若是我會怎麼想?我也不說什麼,就是請二位跟我走一趟,是生是死自有朱前輩決斷。」他故意將「死」字說得很重。果然汪嘯風嚇得腿都有些軟了,水笙秀眉微蹙道:「如今大家都伸出嫌疑之地,我們也想問問,陸兄這個時候出門是為什麼?」看到自己的情侶如此窩囊,水笙也深感無臉,可又不能不去幫他。
陸離瞪了她一眼,道:「我自然是有任務才出城,莫非你們也有任務麼?」
他這麼一說,汪嘯風連忙順子桿子往上爬點頭道:「對對,我們也是有任務!」他前言不搭後語,一時一樣,水笙心中歎息,卻不好再插話了。
陸離眼中嘲諷之色更濃,裝作驚訝道:「哦,那麼我想問一下你們的任務是什麼?假如能說得上,那麼這件事就算了!」
汪嘯風聽他這麼一說,心中一喜,眼珠子一轉,道:「我們是要去刺殺清軍主帥!」
陸離一愣,突然哈哈大笑,拍了汪嘯風一下,然後深深一輯道:「果然不愧是鈴劍雙俠,想不到竟然要去行此大義之事,清軍大軍重重,刺殺主帥談何容易,此乃九死一生之事,非大智大勇者不可為之!罷罷罷!本來我只是要去探些情報,但二位如此豪氣雲天,我陸離敢不追隨其後?就讓我們一起吧!也好有個照應!」他雖是哈哈大笑,但是眼神之中,說不出的嘲諷,汪嘯風可是自己賠進來的,他正愁沒有晉見之禮呢!此刻一個新的計劃浮現於腦中。
汪嘯風臉色灰白,所謂刺殺清軍主帥不過是他隨意謅出來的借口,他何曾有過這個想法。才想說些什麼,水笙已經一把挽住他道:「好!我們就和陸兄一起,刺殺清軍主帥!之後各不相欠,我們要走,陸兄不得再阻攔!」水笙的想法很簡單,本來不告而逃就是件令她感到恥辱的事情,現在汪嘯風是口說要刺殺清軍主帥,這倒是個辦法。這樣自己二人離開就誰也不能說什麼。而練武之人總有一種傲氣,並不將一般人放在眼裡,清軍主帥的確掌控千軍萬馬,可是現在是刺殺,他便與普通人無異——水笙畢竟是世家子弟,想得還是太簡單了。
陸離斜著眼看汪嘯風,眼神本身就帶著無言的警告,意思是你若還有意見,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汪嘯風咬咬牙,恨聲道:「好,我們就去刺殺!」他心中掂量了一陣,終於也覺得相對於成為罪人,刺殺比較是比較好的選擇。
黑夜當中,三個身影逐漸接近了清軍的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