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婆那楚楚動人的樣子，李汝康就歎了一口氣：「你啊，真是讓我怎麼說你好呢？我不去上班，怎麼去找鄭書.記？你覺得這種事情，僅僅打個電話合適麼？」
「你是說……」閆敏芝一聽他這麼說，也不抹眼淚了，順勢就被李汝康拉了起來。
李汝康冷哼了一聲：「哼，小寧的事情鄭耀民既然已經踏進去了半隻腳，這個時候撒手不管，丟的可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面子，藉著這個事情，最好讓他們狗咬狗好了……」
「老李，我看鄭書.記很器重你的……」閆敏芝有點猶豫的說道。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李汝康就打斷了她的話：「婦道人家，你懂個屁……我走了，你在家好好的呆著，誰也不要找，哪裡也不要去……」
在省城程子清的辦公室裡面，趙良棟有點擔憂的看著領導的面色，小心翼翼的說道：「書.記，這小子還真是個愣頭青，他這麼搞的話，很容易給人留下詬病的……」
「哼，他是個什麼東西你還不知道麼？」閨女肚子大了，躲到京城都不回來了，試問程子清心裡怎麼能痛快的了呢？簡直提起來「楊小年」這三個字都腦瓜仁疼。本來是想著把這小子給一抹到底再踹上一腳的，哪知道閨女發了狠，居然放出話來，要是自己和她媽敢怎麼著楊小年，她就永遠再不進這個家門。
更何況，京裡那位一語驚天的老爺子，居然也親自打了電話過來問起這小子，真不知道他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能讓自己家閨女和沈家的小公主都把他當成寶貝。
本著眼不見心不煩，同時更知道他和鄭耀民是老對頭，這才放他到潞河去當了個副市長，可誰知道一直和自己唱反調的李玉成省長這次不僅僅沒有反對，反而提議又給他加了個副書.記的名頭。
就算加個副書.記的名銜也沒什麼，反正自己已經表明了態度，同時也暗示了趙良棟不要幫著他，就讓他自己憑自己的能力去折騰。能折騰的過鄭耀民和曹福元那個老頑固那是他的本事，但萬一要是被那兩個人折騰下去，那可就沒有自己什麼事兒了。就算閨女不滿意，也怪不到自己的頭上。
自從楊小年走後，自己的耳朵根子剛清淨了幾天，前天組織部長秦顯義拿過來的省直機關下派掛職幹部名單裡面，自己就看到了史雲和蒙愛瓊兩個女人的名字。問都不用問，這肯定是那小子搗鼓出來的鬼點子。
自己雖然簽了字，可也不由得生了半天的悶氣，也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拋開趙良棟這位省委常委秘書長不說，居然還能勞動組織部部長幫著他……好像，李玉成對他的印象也是不錯的自己。
現在可倒好，他才去潞河市幾天啊？潞河軍分區沈士成居然就能陪著他一起發瘋，連請示都不請示，就派兵去抓了一個副廳級的檢察長，要是弄不出來個說法，我看你小子怎麼收場？
聽懂了趙良棟對楊小年的擔心和愛護，程子清不由就翻了翻白眼，慢悠悠的說道：「將軍打敗仗各領其罪，你替他操什麼心吶？不過這小子倒是敢折騰，有點膽子。讓紀委蕭書.記安排人，下去督查一下他辦的這個案子。如果潞河市那個檢察長真的有罪，就嚴肅按照國法黨紀處理，如果是楊小年胡鬧，那就治他得罪。這沒有什麼好說的……」
「好的程書.記，我這就通知蕭書.記。」趙良棟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呢，可看了看程子清的神色，也只好苦笑著搖了搖頭退了出去。省紀委書.記蕭鵬程是新來的，到現在為止趙良棟也沒有看出來他的底細，讓他派人下去查楊小年的案子，也不知道程書.記到底是怎麼想的。但程書.記既然已經說了，那神情好像提起楊小年都不耐煩似得，自己也只能祈禱楊小年自求多福了。
從會議室裡出來之後，楊小年回辦公室的時候，就看到自己房門前的走廊上已經站了三四個人在等著給自己回報工作呢。
兩男兩女，站在自己的門前好像井水不犯河水似得互相之間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的站等。
這幾個人裡面，楊小年只認得法制辦主任蘇紅紅，其餘的三個人都很面生。楊小年不認得他們，可那些人都認識楊小年，看到他夾著本子施施然的走過來，那幾個人的臉上同時現出了微笑，一起點頭道：「楊市長……」
「哦？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不到裡面等著，全都站走廊上幹什麼？這個李陽是怎麼回事兒？」楊小年一邊回應著，一邊抱怨李陽不會辦事兒。
蘇紅紅就笑了笑說道：「楊市長，這不怪李秘書，是我們幾個知道您開會還沒回來，站外面等著的。」
楊小年問了一下，才知道其餘的三個人是統計局的周芳芳、物價局的王陽忠、老干局的龔寶良。自己分管的部門，除了老齡委、研究室等單位之外，這就基本上算是到了一半了。
說實在的，楊小年現在雖然渴望一些部門的一把手能到自己面前來回報工作，但對於這幾個部門的一把手來說，來不來的他也沒有什麼過高的要求。除了統計局物價局還算是個正常的單位之外，想什麼信訪辦、老干局這些部門的頭頭，實則在市政府裡面都是混的不大如意的人。就算這些人全都靠在自己的麾下，也對自己在市政府加重話語權沒什麼幫助。
但既然他們都來了，自己又是人家的分管領導，楊小年自然也要熱情接見的。
於是，楊小年把他們讓到了外間的小會客室，然後才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至於誰先誰後，自己就不操心替他們排隊了。
只不過，讓楊小年沒有想到的，首先進來給自己匯報工作的，居然還是那個蘇紅紅。
這女人四十來歲的年齡，留著短髮，穿著黑西裝，整個人看上去很是精神。楊小年上下班進出樓梯的時候也和她見過面，從李陽嘴裡知道他是政府法制辦公室主任，當時自己也沒有在意，但現在聽她說了沒有幾句話，楊小年就已經在心裡給她下了定論。這女人思維清晰，說話邏輯性強，和張嵐有的一比。
最難得的是，蘇紅紅只是簡單的匯報了幾句法制辦現在正在做的工作，就住了口沒有長篇大論的多說。
其實今天她來的目的她自己明白，相信楊市長也清楚，不過就是表明一個態度而已。讓領導知道自己的心意就夠了，至於領導怎麼想，那可就不是說得多說的少，或者是工作幹得怎麼樣能決定的了。
當然，她也知道楊小年在見了自己一面之後，也不會很輕易就下決定的，要想靠著楊小年在上一步，則必須還要經受得住領導下一步的考驗才行。
統計局的周芳芳和物價局的王陽忠其實打的都是和她一樣的注意，兩個人進來之後說了不到五分鐘，也都被楊小年打發了出去。但老干局的龔寶良卻和前面三個人不一樣，他一進來就把本子掏了出來，一二三四五六條，匯報的工作成績不少，可反映的困難更多。楊小年一邊聽著一邊覺得好笑，心說這傢伙難道不是來表決心的啊，怎麼跑到我面前訴苦來了？
「楊市長，我誠摯的代表潞河市老幹部，邀請您到老干局檢查指導工作。您……您去看看就知道了，這個局長簡直就不是人幹的……」楊小年正想著呢，缺料不到龔寶良做了一個很常規的結尾之後，居然還發起牢騷來了。
好笑之餘，楊小年就沉下了臉來，看著他說道：「老幹部的工作是不好做，他們為革命奉獻了一輩子，退休了之後黨和政府也應該照顧好他們的生活。讓你這個局長在那裡是幹什麼的？我看你怎麼比一些老幹部的火氣還大？這樣你怎麼可能做得好工作呢？」
哪知道被楊小年這麼一批評，龔寶良還上勁了，漲紅著臉說道：「楊市長，你撤了我吧，或者是把我調到其他的什麼部門都行，這個局長我是實在做不下去了……」
「你……簡直是胡鬧。如果你實在覺得自己沒有能力勝任這個位置，你可以到鄭書.記或者是曹市長面前去辭職，有時間我會到老干局去看看，你先出去吧。」聽到龔寶良越說越不像話，楊小年把臉一沉，直接下了逐客令。
哪知道，龔寶良不僅沒走，接下來說的一句話差一點把楊小年說笑了：「楊市長，我已經把報告打上去好長一段時間了，曹市長和鄭書.記都沒批准，聽說您徹查起幹部來毫不手軟，所以我才特意找到您這裡來的……」
聽到龔寶良把自己說的跟官場殺手一般不堪，楊小年惱也不是笑也不是，站起身揮揮手道：「我不是給你說了先回去嗎？你說的那些困難我都知道了，明天我到老干局去看看再說，現在都下班了，你總不能不讓我回家吃飯吧？……」
龔寶良站起身還磨嘰著不想走呢：「市長，當官當到我這個地步，實在是夠窩囊的。我也不怕您笑話，被那些老幹部天天罵娘，就算是晚上睡覺也睡不踏實，我說的都是真的……」
楊小年實在是沒法子了，一板臉沉聲喝道：「你給我出去……」
在回家吃飯的路上，楊小年心裡還在想呢，曹福元讓我分管的這都是什麼單位啊？龔寶良都當上局長的人了，怎麼還跟賴皮似得？這傢伙是故意在我面前裝天真，還是真的不想當這個局長了呢？或者說，他這是以退為進，有什麼其他的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