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趙良棟和方如皋送到了招待所之後,陳愛忠就在區委招待所的會議室裡面召開了常委會。也別再回區委了,就在這裡開吧,開完了上去給趙書.記匯報也方便。
人武部部長李鐵沒到?再派人去找……把人大主任劉清溪和政協主席蔣秀山也叫上。這個事情影響很嚴重,涉及的面比較廣,市裡兩位主要領導都驚動了,擴大一下會議的範圍也是應該的。
他這個話說的一些人眼皮子直跳,心說你這是打算開常委擴大會議啊,你還是打算當面羞辱蔣秀山呢?要真想開常委擴大會議,你幹什麼不把法院院長、檢察院院長那些個區委委員全都叫上?
會議一開始,陳愛忠就當眾作了檢討,承認自己主要是因為蔣小明是蔣秀山的孫子,沒有把他打人的事情上升到趙書.記要求的高度。同時,他也說明了自己承經給蔣秀山打過電話,讓他嚴厲的約束自己孫子的行為,把受傷害者撫慰好,不要留下什麼後遺症。
這個話,當時他還真的給蔣秀山這麼說過,蔣秀山就坐在後排聽著呢,就算是說假話也不行的。看看蔣秀山坐在那裡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的樣子,心說看來陳書.記說的都是真的了。
大家心說當時陳愛忠都已經私下裡給你去電話了,讓你約束好孫子,擺平傷者不要上告,老蔣你居然弄成了這個樣子,這可就不能怪陳書記不講情面了。
現在看來是老蔣理解錯了陳愛忠的意思,居然動用了劉長虹,幹出了給傷者開虛假證明,把人家趕出醫院的事情。
而陳愛忠這個時候說出了這件事情,不僅自己不會被動,反而讓他博得了極富人情味道的形象。
是個人就有犯錯誤的時候,陳書.記當時還是給了你機會的,你自己沒有把握住,現在趙書.記都來了,就算是陳書.記想包庇你都不行了。看起來,這次老蔣你就認命吧。
「同志們,事實再一次的證明,溺愛、包庇、縱容,不僅幫不了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反而會害了他,蔣小明這個事情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如果我一開始就指示公安局立案調查、如果蔣秀山同志能夠將心比心,把自己的孫子和那個村委會主任調換一下位置處理事情,那就不會再發生後來這些不該發生的事情……」陳愛忠的批評和自我批評相結合,不可謂剖析的不深,把整件事情串聯在一起,分析的入骨三分。
「同志們,根據市委領導的指示精神,我提議對蔣小明行兇打人一案正式立案偵查,對於涉及到的一些人員如劉長虹、劉廣水、孟林濤等人合併審訊,為了顯示公平公正,這個事情由紀委書.記張小川同志牽頭,檢察院、公安局的同志配合,區委辦公室跟進,有什麼情況隨時向我和邵區長匯報……」聽到這裡,蔣秀山就不由得閉上了眼睛,他知道,這次孫子是撞在槍口上了,真的沒想到啊,自己動用了馬省長和康廳長的關係,居然還是沒有保住這個小子。
公職是保不住了,看看用什麼辦法能不讓他坐牢就已經很不錯了。
可是,緊接著,陳愛忠的話才真正的讓他感到了寒心:「……同時,為了避免案件調查受到其他干擾,我提議蔣秀山和蔣克進兩名同志先休息一段時間……啊,我看也不必走什麼其他的程序了,這兩位同志自己打一個報告上來,因病修養嘛,這樣也不至於讓外間議論紛紛……」
爺倆同時「休病假」,這還不讓人議論紛紛啊?
但現在形勢比人強,趙良棟就在招待所裡面住著呢,蔣秀山就是在不願意都不行了,總比現在就被雙規,關到小黑屋子裡面交待問題要強得多。
但是,在這種狀態下,一些人躲著自己還來不及呢,再想利用自己的影響力讓孫子免除牢獄之災恐怕就難了。
其實這也正是陳愛忠的目的,有趙書記在醫院裡面的那一番講話,蔣小明是絕對不能輕饒了的。可蔣秀山和蔣克進這爺兒倆,盡量還是要從輕發落,不然的話,給人留下自己疼打落水狗的印象並不好。今後誰再和自己起了衝突,那還不得硬著頭拚個魚死網破啊?
但如果不讓他們離開現在的崗位,不僅僅他們爺倆會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妄圖保住兒孫,就連一些看不清楚現狀的人也會礙於面子被牽連進去,如果那樣的話,山城區真的就是一團糟了。
從片面來說,這樣做既是保護蔣秀山爺倆,也是避免其他人再趟他們的渾水。
對於這一點,不甘心的可能只是蔣秀山一個人,其他出席會議的成員倒是心領神會,所以,在陳愛忠提出建議之後,就獲得了全部通過,這個事情也就算是這麼定下來了。老蔣來列席了一次常委會,回去的時候政協主席的烏紗帽沒了,心裡自然不會痛快了。
但是,在馬上就要散會的時候,田豐的不疼快卻來得更快。
「嗯,那就這樣吧,王主任把今天開會的內容整理一下,我馬上去向趙書.記和方市長匯報會議決議。如果大家沒什麼要補充的,那就散……」陳愛忠嘴裡面那個「會」字還沒有說出來呢,李奮進就一頭闖了進來:「陳書.記,我有非常重要的情況要向您匯報……」
田豐一看到他,就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心說你小子等著,敢在趙書.記面前告我的狀,咱們走著瞧……
「你來得正好,這次會議裡面有幾項內容需要公安局現在馬上辦理……嗯,你說什麼事兒?」陳愛忠看了看他,心裡也有微微的不滿,心說你他媽今天在趙書.記面前表演的有點過了啊?你小子肯定知道什麼事兒沒有提前給我匯報,你那車子裡面到底坐的是誰?
這個事情你如果不好好地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你這個公安局長也當到頭了……
「陳書.記,是這樣的……」一邊說著,李奮進的眼神就不由得掃了一眼田豐,眼神裡面帶著一絲得意的神情。也不知道什麼回事兒,田豐居然有一種不敢和他對視的膽怯。
在收回眼神之後,李奮進這才刻意壓低了聲音,用只有陳愛忠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陳書.記,楊小年同志不肯讓我們解開手銬。他說……他說這個東西是刑罰,戴上需要理由,打開也需要給他一個解釋。如果他犯了罪,他甘心情願接受法律的制裁,如果是公安機關抓錯了人,那就要給他一個說法……」
這個小子,原本看著還怪老實的,怎麼也是一肚子壞水兒?你自己捅出來的漏子還小啊?沒有趙書記親自趕過來,說不定就會真把你抓進去。現在給你打開手銬你還上勁了?
想到這裡,陳愛忠不由就蹙眉哼了一聲:「既然他想戴著,那就讓他戴著吧。」
「可是……陳書.記,趙書.記的秘書傳話,說讓楊小年到招待所去呢。」李奮進的腰彎得更低了,其實對於這個現象,他心裡也非常的妒忌,心說你楊小年這才上班幾天啊,怎麼他媽好事兒都落你一個人頭上了呢?
「趙書.記要見他?」這一下子,陳愛忠也不由得有點動容了。楊小年真要是走進了趙書記的法眼之內,不幾年和自己平起平坐也不是不可能的。只不過,今天這個事情那小子做事情根本就沒把自己這個未來的老岳父看在眼裡啊?你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就不能先給我說一聲?你真想弄老蔣或者是小蔣,你給我明說嘛。何必搬動趙書.記過來呢?讓他看我們山城區的笑話嗎?讓他感到我鎮不住山城區的歪風邪氣嗎?
萬一趙書.記一生氣想換人,你他媽這是害了我你知不知道啊?
其實,他這道真的是冤枉了楊小年。憑楊小年現在的政治智慧,還遠遠想不出來這些花花點子。
藉機想整一下陳愛忠的那個人是李媛媛,從楊小年到醫院去的時候,李媛媛拽上程明秀那一刻開始,這個打算就已經在李媛媛的腦海裡面形成了。女人都是容易記仇的動物,陳愛忠一天到晚看著她那種色迷迷的樣子,想起來就讓李媛媛心裡不痛快。有機會整他一下,最少也噁心他一下,李媛媛那是絕對不肯放過的。
想借這個機會搞掉田豐的人是李奮進,剛才陳愛忠領著這班子常委做在會議室裡面開會,陳愛忠讓手下把還在做檢查的劉長虹、蔣小明、劉金、劉銀爺幾個全都控制了起來,並根據楊小年提供的線索,把郭小紅先請回了公安局。
這個時候,夏清菡和那個被劉長虹侵犯的小女孩的材料也落實完了,就等著劉長虹那邊的口供了。
這個時候,李奮進看著楊小年手腕子上面戴著的手銬,就打起了歪主意。
怎麼能通過這個事情,把火燒到田豐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