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良棟的心裡不由得就是一跳,心說原來這丫頭是專程來找楊小年的?你要是不這麼說我還不會「誤會」呢,現在你這麼一說,我想不「誤會」都不行了。
沒什麼關係?沒關係你會跑這麼遠,過來看他一個普普通通的男同學?再說了,你那張臉就是晴雨表,老頭子我什麼沒見過?
一邊想著,趙良棟就一邊笑著說道:「我沒誤會,我懂的……呵呵,不說了,楊小年這個事情啊,你也不用麻煩秦長河了,趙叔叔就能辦的讓你滿意。」說著,他一轉頭問李媛媛:「媛媛,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沒有?」
「沒有了,我要說的話剛才明秀都已經說了。」李媛媛搖了搖頭說道。剛才程明秀當著趙良棟的面,很大膽的對楊小年的表白,讓她心裡不由得一酸。
「那好,我下車了,你們在裡面坐著吧。」一邊說著,趙良棟就拉開了車門子下車,一看陳愛忠和邵立民等人倒很是聽話,都排成了一排,在離著車子十幾米遠的地方站著呢。
從車上走下來,趙良棟的臉色已經變成了灰濛濛的一片。他用很凌厲的眼神掃了一眼山城區的幹部,冷冰冰的聲音問道:「你們誰能告訴我,今天在醫院裡面都發生了什麼?」
陳愛忠和邵立民等人就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了。這兩個人對事情還是知道的,不過都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其餘的那些人根本就不瞭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那就更不會亂說話了。
尤其是現在,有人居然手眼通天,把趙書.記從棗園勾了來,誰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萬一說錯了話,趙書.記一頂大帽子壓下來,那可真夠人喝一壺的。
這個時候,最好的方式就是選擇沉默不言。沉默是金,不是麼?
可是,面對著趙良棟冰冷的眼神,別人都能往後躲,唯獨陳愛忠躲不過去。因為他是山城區的一把手。
平時大家這麼做,那叫尊重領導。可你平時受人尊重了,關鍵的時候就要頂上去。不然,人家平時尊重你幹什麼?
在趙良棟的逼視下,大家先是低了頭,然後,就一起把眼神聚焦到了陳愛忠的身上。
這個時候,就看出陳愛忠踢皮球的技術了:「李局長,這個事情從頭至尾你都在場的,現在你來給趙書.記匯報,不全面的我再來補充……」
很是有幾個人在心裡暗罵道:「你補充個屁啊,你他媽和咱們一樣,都是什麼也不知道?」
這種露臉的機會平時可是輪不到李奮進的,現在得了這個命令,李奮進頓時就激動地渾身熱血沸騰,他拚命地壓抑著內心的激動,穩住了心神,輕咳了一聲,這才開始匯報道:「今天在區醫院裡面,前前後後算是發生了三起事件。第一件事,是一名叫夏清涵的女孩子打了醫院院長劉長虹,第二件事情,是這個女孩子打了前來醫院處理案件的公安局副局長王慶忠。第三件事情,是區政協主席蔣秀山的孫子、衛生局局長蔣克進的兒子蔣小明和劉長虹的兩個兒子劉金、劉銀打了在該院住院的患者劉成和他的母親、妻子三個人,其妻肖玉荷逃出醫院報的案。就在蔣小明等三人毆打劉成母子的時候,區園林風景區籌備處的幹部楊小年正好趕到,在制止蔣小明等三人洶洶的時候,將蔣小明打傷……各位領導,今天發生的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不過,這個事情是有前因的……」
聽完李奮進匯報之後,趙良棟不由得面色變得更加陰沉:「哦?陳愛忠,在你們山城區居然能夠發生這樣的事情,你這個區委書.記是幹什麼吃的?這麼說起來,那個楊小年在當時處理群眾上訪的時候做得很好嘛,在後續的工作中他也一直都在關注著傷者康復的情況,這是真心實意為老百姓辦事的好幹部哇?下屬犯了錯誤,這個楊小年敢於正視錯誤,嚴肅對待錯誤,認真改正錯誤,努力修補因為個別害群之馬傷害到了的黨群關係,這樣的做法不是很好嘛?可是我剛才怎麼看到他被帶著手銬押在警車上面呢?李局長,對於這個問題,我想聽聽你這個專業人士的說法。」
「趙書.記……這個…這個……」李奮進的眼神就不由得往田豐的身上瞄去。田豐低了頭也不看他,心說這個時候你可不要把我說出來啊……
哪知道,他心裡還在想著呢,那邊李奮進已經開始說了:「趙書.記,其實當時蔣小明表兄弟三人正在毆打老弱病殘,楊小年挺身而出制止他們行兇,完全附和正當防衛的條款。我當時把他請上警車,是詢問他一些情況的,可是……區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田豐同志來了之後,根本什麼都沒問,就讓我爸楊小年銬起來……」
一聽李奮進這麼說,田豐頓時就急眼了,也不顧這是什麼場合了,指著李奮進大聲喝道:「李奮進,你胡說八道,剛才你給我匯報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再說了,你說是蔣小明先動手打的劉成,你當時怎麼不調查、不立案?現在當著趙書.記的面,你居然信口雌黃,欺騙領導?趙書.記,您可千萬不要聽他胡說八道啊,這個事情省裡馬省長也十分關注的……」
沒辦法,這個時候田豐只好把馬副省長抬出來了。趙書.記,馬副省長啊,您也得給點面子的吧?
趙良棟心說我說這個事情怎麼弄得這麼複雜呢,原來這背後還有馬運成的事兒?如果是放在平常,這個面子我給也就給了,可今天不要說是他馬運成這個副省長,就算是省長來了也不行。
「田豐,你說這個話是什麼意思?馬副省長很關注?那也是要求你實事求是、合法公正的辦事情。你不要曲解了馬副省長的意思,更不要往馬副省長的臉上抹黑。」他說這個話的時候,方如皋正好從人群後面擠進來,心說幸好我來得晚了一點兒,看起來老趙今天連馬副省長的面子都不打算給啊?這傢伙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還是在什麼地方領了聖旨?平常這傢伙也不是這個樣子的,這裡面肯定有古怪,我還是靜觀其變微妙,反正得罪馬運成的人也不是我。
如果他在早來一會兒,知道趙良棟曾經上過一輛警車,可能他就會猜到這中間的不尋常了。只可惜,他來的晚了一步,沒有看到剛才的那一幕,所以,儘管他絞盡了腦汁,也想不起來今天趙良棟葫蘆裡面到底賣的什麼藥。
這個時候,就聽著趙良棟繼續說道:「我們都是黨的幹部,不管是什麼人,什麼事情,只要是嚴格按照國法辦事,對得起老百姓,你才是一個合格的人民公僕。否則……」
「哼,這傢伙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方如皋在後面聽著,不由的冷哼了一聲。大道理誰都會講,真輪到自己身上試試?
「陳愛忠,我就在你們招待所裡面等著,對於這個事情,你們現在就召開常委會,詳實的瞭解案情,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不管是牽連到了什麼人,只要是他敢於以身試法,那就絕不留情,如果你們辦不動,那就來找我,我讓市紀委、檢察院、公安局全都搬到你們山城區來辦公……」趙良棟說完了之後,身後猛然就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院子裡面的這個陣勢,早就已經驚動了樓上住院的病號和患者家屬。有警察攔著樓門不讓出來又有什麼關係,這些人全都擠在窗戶口看著下面這些人到底是幹什麼的呢,現在聽了趙良棟這種擲地有聲,氣勢威嚴講話,全都自發的鼓掌,一個個深受鼓舞,內心感動。
趙良棟嚴厲的目光掃視了面前的這些幹部們一眼,轉回頭對著樓上揮手:「鄉親們,打擾大家了,我們這就離開醫院。你們好好養病啊,有一個好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這個時候,他才看到了方如皋,心說他怎麼也來了?「哦?老方,你來得正好,要不要講兩句?」
方如皋心說我講什麼啊?好人都讓你當了,我要是再囉嗦的話,那就是影響老百姓休養了。
想到這裡,方如皋就搖了搖頭,走到他跟前低聲道:「趙書.記,我是接到了馬副省長的電話來的,我估計是蔣秀山找了馬副省長,他肯定沒敢給馬副省長說實話,把馬副省長都蒙在鼓裡了。」
對於方如皋透給自己的這個信息,趙良棟很是不以為意,心說馬副省長怎麼了,他還能大的過程書.記去?
心裡這麼想著,趙良棟嘴上卻說道:「老方,我看也是這麼一回事兒,既然馬副省長親自給你通了電話,那你就把這邊的情況給馬副省長匯報一下吧,不要讓馬副省長誤會咱們棗園市的工作。」
看著他優雅從容的神態,方如皋越發的肯定他今天玩這一手不是抽風。可是想遍了小小的山城區,也想不到有什麼人能夠夠得上比馬副省長更大的大幹部啊?要是有這樣的關係,還不早就蹦出來了,能藏得這麼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