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所以,這便也就是凌司煬並沒有太過厭煩童薰兒的原因吧。
「好,我不趕你走,童姑娘,我只是想問你,你是怎麼被贖走的?這一個多月裡都發生過什麼事情,請你詳細的告訴我,還有他的那四個侍衛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請你告訴我。」蘇瞳說了那個「請」字,她向來喜歡有骨氣的女人,不管對方出身出何,但至少這一刻,她確實沒有太過厭煩這個女子,反之,挺欣賞的。
童薰兒凝神看了蘇瞳許久,忽然翻了個白眼,一臉的不甘願,卻還是一屁股坐了下去,將一切娓娓道來。
等到蘇瞳聽完那個童薰兒說完了在她那一方的角度所講的一個極為夢幻卻又很真實的彷彿童話裡的故事一樣的精彩時,只能無奈。
卻是久久不知該說什麼。
應該說什麼呢?
難道應該承認,蘇瞳吃醋了,她蘇瞳吃醋了呢。
「喂,姓蘇的女人,你想把我家相公怎麼樣?他究竟有沒有事?他還有沒有繼續吐血?我想見他!」童薰兒忽然間抬眼看向蘇瞳。
蘇瞳瞟了她一眼,終於有些控制不住的還是露出了一張有點不爽的臉色:「童姑娘,他不是你相公,你心裡明白,不是麼?」
「你管他是不是!至少如果他真的同意娶我的話,我不會放任他一個人在外邊,我不會看著他吐血看著他難過的時候視而不見!誰都是有故事的人,不代表你們有故事而我就太過簡單!我告訴你,我童薰兒一樣有故事!我不是看不懂那個凌司煬究竟有多愛你,我也不是看不懂你們之間肯定發生過多少事情,至少我不會放任我愛的男人變成這樣!我不管那麼多,反正我要見他!」
「你說……他愛我?」蘇瞳忽然歪著頭看向童薰兒一臉誇張的怒意。
「廢話,那天他都吐血成那樣子了,還是要推開你,可是我扶著他走的時候,他握在我手上的手一直在抖,我從來沒看見他這樣過,雖然只是一個多月的時間,可是我從來沒看見過那麼風輕雲淡的男人那樣過!」童薰兒紅了眼睛:「我是女人,我就算是喜歡他,但是我也不會傻到看不清事實,不過我會搶他,一定會搶!我會用盡所有方法得到他,總之,如果我得到了他我一定會好好珍惜那個男人!一輩子也不給別的女人機會!」
如果他們的愛情只是那麼簡單的愛與恨,如果只是那麼簡單的珍惜與不珍惜就好了。
蘇瞳承認自己過去不夠理解凌司煬而讓他們傷上加傷,承認自己沒有童薰兒有足夠的勇氣,也承認自己其實相比之下,也依然算是畏首畏尾,但是他們之間夾著的是家國天下,是上一代的仇恨和拓跋玉靈策劃二十幾年的利用與陰謀。
如果一切都可以這麼簡單。
她又何苦現在這樣坐在這裡被一個小小年紀的童薰兒這般不帶髒字的辱罵卻甘之如飴。
誰都沒有錯,錯的總是命運,軌跡總是不按著我們所期望的方式去行走,永遠總是差那麼一點,失之毫釐謬以千里,終究都有著他們看不見的人去掌控。
凌司煬用了二十幾年的時間去試圖重新掌控自己的命運,誰也無法操縱他,他是一個成功的逃離了一切命運安排用著自己的沉默和表面的面具打破了一切的牽引,可是終究他也是無法控制命運將她蘇瞳帶到他眼前,所以最終他也還是逃不過萬箭穿心的那麼一劫。
連她蘇瞳也一樣。
以為可以逃避所有,卻終究還是逃避不了現在變的愈加的謹慎愈加的懦弱愈加的不夠灑脫,顧慮變的多了,便不再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
於是,她其實做不到像童薰兒這樣看似天真的直言。
終究,她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所以,童薰兒與她,終究是百分之百的不同的。
時入傍晚。
蘇瞳一個人走在東安城的鎮裡,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街坊間難免有些不太好聽的傳聞,還有小牛的娘似乎也忽然間對她有了些偏見,於是她的生活忽然間安靜了許多。
藥鋪裡邊去的客人越來越少,平時喜歡拉著她聊八卦的鄰居也少了太多,她獨自行走,自己去採了些藥鋪裡沒有的藥,回到藥鋪時,天已經快黑了。
匆匆的熬完藥便回了房,卻在走到房門外時聽見裡邊嘀嘀咕咕的聲音。
「哥哥……你小心點,別把漂亮哥哥弄疼了!」
「凌念白!你少囉嗦!下次這種事情別再叫我!」
「哎呀哥哥……」
「……」
「快!娘要進來了!我們躲進去!哎呀哥哥你把床板弄起來了嗎?呀!啊啊!你小心點,漂亮哥哥會疼的,要是弄醒了他,他看見人家現在這樣偷偷進來,一定會討厭小白的,長大後不娶人家了怎麼辦……」
「凌念白……」凌楠謹又一次覺得自己在抽搐。
「啊,娘來了……哥……我們躲起來……」
「……」
……
沒多久,房間裡邊恢復了安靜。
蘇瞳挑眉,端著藥推開房門,果然看見凌司煬身下的床板被挪動了些地方,而睡在上邊的男人一直靜靜的閉著眼睛,卻在她推開門走進時,緩緩睜開眼,與她十分有默契的一起瞟了一下他身下的床。
蘇瞳忽然一笑,快步走了過去。
卻忽然見到近幾日一直沒什麼太多表情的凌司煬輕輕挪動了一下身子,將床板遮住,似是不想她把兩個孩子抓出來。
蘇瞳一滯,呆愣的站在原地,看著那個看著床板彷彿勾唇笑了笑的男人。
他……
他知道兩個孩子下了學後跑進來偷偷看他,知道他們怕被她發現而藏到了床板下邊躲著,他甚至一直裝睡,一直在聽著兩個孩子白癡無比的話,他……他現在竟然幫著兩個孩子躲貓貓。
然後,他笑的彷彿一臉寵溺的輕輕的拍了拍床板上邊的被子,像是溫柔的愛.撫著兩個孩子的頭一樣。
原來,他不曾忘記小白和楠謹是他的孩子。
原來,他也會有第一次身為人父時那種不用學就知道的一種對孩子的寵溺。
原來,他就算是從未有過童年,從未被父母愛過,卻笨拙的知道縱容著兩個孩子去玩,這樣小心翼翼的盯著身下的床板,狡猾的陪著他們玩著躲貓貓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