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腳下不由一顫,一種彷彿有些安定了的幸福蔓延至剛剛差點冷到死寂的心頭:「銀風……」
蘇瞳沉默的低下頭,抬手將頭髮攏起了幾縷,想要擋住臉上被白晴兒用力抓出的有些駭人的血痕,然後小心的推開木門。
寒風瞬時灌入溫暖的屋子,燭火搖曳,銀面具下密閉的雙眼陡然睜開,一閃而過的複雜眨眼間便已抹去,轉而看向門前站著的身上沾滿了血,頭髮凌亂雙眼空洞的看著自己的飄渺虛弱的彷彿下一刻就會消失的女人。
「瞳兒?」銀風一驚,頓時起身快步走了過去,一把拉住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涼如寒冰,募地蹙眉見她臉色蒼白的呆站在那裡出神:「發生什麼事了?」
說時,忙抬手將她身後的房門關上,一手握著她冰涼的雙手,一手摟過她的身子:「先坐下。」
蘇瞳被動的任由他扶著自己坐到椅子上,垂眼靜靜的聽著他在耳邊的疑問和所有彷彿什麼也不知道似的焦急的聲音。
「瞳兒?發生什以事了?你……」銀風坐到她身旁,一手緊握她的手替她暖著,一手緩緩抬起,將她故意遮到臉上的凌亂的髮絲攏到耳後,一看到她右邊臉頰血肉模糊的三道血痕時頓時轉眼瞪向她沉默的正望向自己的有些空洞的雙眼。
「怎麼回事?」他問,聲音裡是壓抑的鎮定,握著她手的那隻手卻幾乎要將她的雙手捏碎。
蘇瞳有些緩慢的眨了一下眼,靜靜的看著一臉關心和擔心的男人,看著他臉上的面具,蒼白的臉上勉強的扯出一絲難看的無奈淺笑:「白晴兒死了……」
他眼中並無驚訝,只是愈加蹙起眉鋒握緊她的手,不再多問,轉身去拿東西,然後拿著沾著溫水的布巾輕揉的擦著她臉上的血跡和臉頰上血肉模糊的血痕。
「嘶——」難得還能感覺到一絲痛,蘇瞳不由倒吸一口氣,皺了皺眉,正在試圖幫她擦臉上的傷的男人手下一頓,凝眸看著她。
蘇瞳勉強的笑了笑:「是不是好醜啊?」
感覺到他握在自己肩上的手微微收緊,蘇瞳沒再喊痛,只是雙眼有些依賴似的看著眼前繼續幫自己擦傷口的男人,直到他用金創藥輕柔的不想弄痛她似的很輕很輕的給她塗抹上,蘇瞳嘴邊淺淺的笑意漸漸擴大,緩緩抬起冰涼的手指,撫上他面具旁邊的輪廓,冰涼的指尖一觸到他,他便彷彿渾身緊繃的凝視著她嘴邊淺淺的微笑。
「瞳兒?」他試探似的小心的叫了她一聲,抬起手,將她屢次無意識的觸碰到面具的手輕輕拉了下來,握在手心裡。
蘇瞳微微歪著頭,忽然間溫柔的笑著,笑得有些爛漫:「你愛我麼?」暗淡無光的眼裡帶著淡淡的朦朧濕意。
凝視她蒼白的臉,滿頭青絲垂在身後,臉頰上一片血肉模糊的傷,身上單薄的衣服因為房間裡的暖意也漸漸變的潮濕,泛著冰涼的觸感,卻仍是笑的彷彿滿臉期待,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直到他看著她很認真很小心的點了點頭,蘇瞳嘴邊笑意擴大:「真幸福啊……」
聲音若有若無的,很輕,很啞,很淡……
「你累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明天再說,我抱你去休息。」銀風忽然起身,俯下身就要將她攔腰抱起。
蘇瞳輕輕的推開,搖了搖頭:「我不累。」
「真的不累……」她轉頭看向他眼底漸漸有些隱藏不住的掙扎,忽然勾唇一笑,抬手環住他的脖頸,仰頭在他薄唇上主動親了一下,無視他眼中的驚詫,她咧開嘴,聲音輕飄:「你猜我今天看見誰了?」
「猜不到。」他凝視她幾乎有些夢幻似的表情。
「我啊……看見凌司煬了……」她忽然咧開嘴,笑得彷彿天真:「真的看見了。」
「瞳兒,你累了,你需要去睡覺,聽話!」他蹙眉,幾乎勸.誘著抱住她想要抱她起來,卻仍是被她輕輕推拒著而不敢用力,怕傷到她。
「我不睡……」蘇瞳固執的笑瞇瞇的,和眼中的空洞一點也不搭。
「那好,我去倒暖茶給你喝,你喝下去暖暖身子。」
蘇瞳垂眸,勉強一笑:「好啊。」
直到他過了一會兒才從屏風那邊過來,然後倒了杯冒著熱氣的清茶,坐到她身旁,溫柔的攬過她的身子將她擁進懷裡,親自舉起杯放到她嘴邊,柔聲的說著:「來,喝些水。」
蘇瞳俯下頭,視線定定的看進那杯中的水裡,嘴邊的笑意越來越濃,伴隨著一滴眼淚落進杯裡,忽然抬起手緊握住茶杯。
「銀風。」她勾唇虛弱一笑,抬眸看向他面具後的雙眼:「我好像是剛剛把匕首落在梨花林裡了,你幫我去撿回來好不好,我怕萬一有小孩子撿到傷了自己,那我就真的成罪人了。」
見他定定的看著自己,蘇瞳笑得溫柔又似撒嬌:「好不好?」
「好。」他勾唇一笑,俯下頭在她臉頰上輕輕吻了吻,起身走了出去。
蘇瞳微笑,靜默的坐著等著他回來。
視線輕輕落在不遠處他常隨身帶著的銀劍。
房門被推開,銀風剛一走進,忽然視線一冷,只見眼前銀光一閃,驟然間,冰冷的劍鋒抵在自己喉間。
一看見持劍之人,頓時滿目瞭然,再無驚訝,凝眸,淡淡的看著她。
蘇瞳眼色冰寒,手握銀劍,面無表情的淡淡開口:「還不想說實話麼?」
他淡淡一笑,聲音輕柔:「娘子,你這是怎麼了?為何要拿劍抵著為夫?」
蘇瞳蹙眉,拿著劍的手幾乎顫抖,之前中了莫無畫一掌一直忍著不讓他發現,可是剛剛在終於發現那茶水裡的迷藥時,她激動到幾乎失控,此時五臟六腑都在翻湧,辛酸與火.辣辣的疼交織。
她帶著一層涼薄的笑,淡淡看著他平靜的雙眼:「為什麼要一直給我喝迷藥,你想做什麼?」
「什麼迷藥?」
「裝傻?」蘇瞳頓時冷笑:「桌上那杯茶,還有這二十幾天裡你給我喝過的水還有粥!我每喝一次,就越來越睏倦,直到我每天都貪睡都不願再起來去查兇手,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麼?」
他一笑,眼中柔光滿滿:「傻瞳兒,那不過是安神的藥,哪裡是迷藥。」
「去你.媽的安神的藥!」蘇瞳頓時瞪大雙眼,手中長劍用力,在他頸間劃出一道血痕:「我多希望你真的只是銀風!我多希望這個天天喜歡纏著我叫我娘子的總是喜歡逗我開心又關心我又放蕩不羈的喜歡故意調.戲女人來引我吃醋的男人真的只是銀風而己!!!」
「我是銀風啊,娘子。」他依然笑,很是溫柔繾綣。
「呵……」蘇瞳驟然也笑了出來:「是麼……?」她也希望啊,她也希望他只是銀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