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我再也不會走開了
他看著錦秋,緩緩地從自己的衣服之中,掏出來了一張報告單,上面,安安靜靜的白紙黑字,就是,那些,過去的真相。
錦秋看了一遍。
她的身體顫抖的很。
她看過之後,卻覺得自己全身無力了。
手臂,突然間重重的垂了下來,手心之中的紙張,掉落在了地上。
她緩緩的閉上了眼,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失落了一樣東西,像是一直以來,以為自己恨著的東西,突然間,發現,恨錯了……
那一種失落,像是無從找起的絕望。
蔓延在她的心底。
錦秋的心裡湧上了一種瞬間想哭的衝動,那一刻,她真的很想,就這麼哭了起來。
她抬起頭,看著蘇莫,眼淚真的一顆一顆的落了下來。
她唇瓣顫抖的很,她想問,卻不知道怎麼問。
蘇莫看著錦秋的眼淚,整個人低下頭,沉悶的聲音,微微的說道。
「錦秋,我不知道蘇離居然安排了哪些事情,當時,我疏忽了,是我的錯。」
「其實我早該知道,蘇離要痛下殺手的,只是當時,我和瑤瑤……」
他頓了頓。
一副懊惱的姿態。
他的心底,是一種疼痛,無聲無息,靜默的蔓延著。
「我還以為我愛著的是瑤瑤,我放不下她,我再陪她,走過最後的一段時光,我告訴她,你出獄之後,我就娶你的……」
「所以,當時,我真的,沒有想太多,也卸下來了防備。」
錦秋聽到這樣的話,突然間尖銳的叫了一聲,她看著蘇莫,像是崩潰了所有的情緒,大聲的喊著:「所以,你為了你的蘇佳瑤,你根本暫且的忘記了妖精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所以,你只是不到最後關頭,捨不得離開你的蘇佳瑤,所以,你想盡一切辦法的保護著蘇佳瑤,不讓她被蘇離傷害掉一點點,可是,你卻根本沒有想過要保護我,是不是?」
錦秋說不上來的激動和抓狂。
她原本以為他只是冷清的拿掉了她的***。
她也認了。
她認了他的薄涼。
可是現在,她卻告訴她,是這樣的真相。
真相是這樣的!
讓她怎麼認?
讓她怎麼可以接受呢?
她接受不了,也無法接受!
他搖著頭,淚落得更猛了。
「蘇莫,我恨你,我現在很恨你,我從來沒有發現,我居然這麼恨你過,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直覺得孩子你不要,現在你告訴我,是你的疏忽,造成了我成為這樣,你要是真的有心,你當時會提前問一問我何時出院,你要是真的有心,你會讓人關注我的動向,說明你沒有,你沒有……」
錦秋說著說著,整個人就哇哇的大哭了起來。
怎麼辦?
她該怎麼辦?
她六神無主的看著蘇莫,突然間搖著頭:「蘇莫,求你,放過我吧,我不想看到你,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恨她,很恨,很恨,她恨他那麼,那麼的冷情。
比真的,出院,直截了當的拿了她的孩子,還冷情。
那樣的話,可以讓她心死如灰。
而這樣的話,讓她怎麼辦?
她死也死不掉,活也活不過了。
她回想,如果,他提前吩咐一個人,關注下她,那麼,她的孩子,可以活著。
如果,他提前,打一個電話,給派出所,她的***就可以留下來。
她在監獄裡,那麼低三下四的活著的拚命的保護的孩子,就不會,這麼走掉了!
她捂著嘴,突然間懊惱了起來。
枉她聰明,當時,就為何,偏偏沒有想到,問一下,是不是蘇莫?
她怎麼可以因為太激動,就忘記了蘇離?
他怎麼可以因為太興奮,就忘記了蘇家的那些立場?
錦秋哭著哭著,就突然間喃喃低語了起來。
「蘇莫,你知道嗎?你不如不告訴我,這樣,我好後悔,好後悔……是那種遺憾,像是,我和你,親手殺死了我們的孩子。」
「你知道我多愛他嗎?」
「你知道我多高興嗎?」
「能為你生個孩子,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我那一段時光,你不在我身邊,我感覺到他在我的肚子裡,一點一點的長大,一點一點的開始蠕動,你知道當時我多麼激動嗎?」
「我想哭,我捂著我的肚子想,這是我和你的小寶寶,我以後就算是失去了你,我也可以讓她陪著我成長。」
「那樣的話,我可以記者,我曾經擁有過你。」
「後來,他沒了,我可以欺騙我自己,你冷情,不愛我,我傷心了,也絕望了,甚至我,對你,已經徹底的放棄了。」
「我就這麼呆呆傻傻的活著,像是沒有情緒的洋娃娃,我認命了,也認輸了。」
「可是現在,你卻告訴我,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場錯誤,你卻告訴我……當初,是你的一時疏忽,讓蘇離有了趁虛而入的機會!」
「可是現在想起來,合唱也不是我的原因,我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蘇離不可能不出手的,兩個人都是女孩子,誰能留下來,誰的希望就大,我也太馬虎了……」
錦秋懊惱的伸出手,死死地掐著自己的手臂,掐的用力,都犯青色了,他卻還是不鬆懈。
她嗚嗚的哭著,像是一隻困獸。
蘇莫看著她哭,整個人也跟著突然間絕望了起來,無力了起來。
他看著她懊惱,他卻比誰都懊惱的!
他伸出手,輕聲的撫摸著她的頭髮,低低的說道:「小妖,都是我不對,全部都是我不對,你沒錯,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你不要內疚了,也不要自責了,小妖……我……」
蘇莫卻說不出來一句安慰的話,他覺得,千言萬語,都無法,磨滅了錦秋心底的那些疼痛和抓狂。
他只能語塞的站在那裡,呆呆的看著她的眼淚,心底,像是被人揪起來一樣,一陣一陣的疼著。
錦秋聽到他說話,茫然的回了神,她抬起頭,看著他,突然間,冷靜了下來。
淡淡的說道:「蘇莫,你走吧,回x市吧,不要在這裡了。」
蘇莫抿起嘴,堅持著:「我不走,錦秋,我不走。」
錦秋覺得自己徹底沒有了偽裝的力氣了,曾經的時候,她還可以淡然。
可是現在,她已經徹底的無力了。
打不起來精神了。
她在遺憾,遺憾著那個孩子,和她之後我的無數個孩子。
蘇莫目光平靜的如一潭湖水,他知道,錦秋對他失望了,也對自己失望了。
他們當時配合的那般的默契。
可是,那一天,卻是同樣都疏忽了。
他搖著頭,看著她:「錦秋,我不走,我想陪著你。」
錦秋沒吭聲,轉身推著輪椅要走。
她好累,沒有太大的功夫,和蘇莫周旋了。
她的背影,那麼堅決,一點停下來的痕跡都沒有。
蘇莫看著她的背影,心底一陣一陣的疼著,他像是上了癮一樣,就是要跟著她。
他去美國,是為了知道真相,為了處理真相。
如果沒有薄情在幫忙,他知道,他不可能輕而易舉的推翻了蘇離。
他知道,他一生一世也還不清蘇佳瑤的債務,他把蘇家主人的地位,給了蘇佳瑤。
蘇佳瑤哭的梨花帶雨的,不肯放他回法國。
甚至……
他想到這裡,抿著唇,拖著疲憊的身體,跟著錦秋,一直走。
而錦秋,卻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到了飯店的門外,樓梯,她下不去,蘇莫才走上前,推著她,從斜坡哪裡走下去。
他的眼睛,始終是盯著她的,而她的眼睛,是盯著別的地方的。
蘇莫嚥了嚥唾沫:「我送你回家。」
錦秋的沒有吭聲。
她是不想跟他說話,而且他很想罵他,為什麼還要纏著他,為什麼?
難道不知道,已經不可能了嗎?
可是,他卻還是忍了下來。
她的心底,落空的很,難過得很,也無力的很。
做了車子,走到了自己的家門口,她看著哪裡亮起來的絲絲的燈光,全身無力的很。
她微微的低著頭,慢慢的說了一句:「我進去了。」
蘇莫卻沒有吭聲,只是半垂著眼簾,看著她消失在了視線裡。
他一個人,像是無人要的流浪狗一樣,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安靜的守著錦家的大門。
不走,不走,再也不會走開了……
想著想著,蘇莫的嘴邊,就泛起來了一層苦澀的笑容。
深夜的時候,下起了雨。
淅淅瀝瀝的,不算是太大。
可是很快的,就把蘇莫的全身染濕了。
他沒有去車裡躲一躲,就是執意的坐在門口,盯著門。
他知道自己在患得患失,他怕錦秋連夜跑掉。
他像是傻子一樣,寧可這般的守著,也不能錯過了。
錦秋回家的時候,錦郁在陪著錦華下棋,跟著錦華,在仔仔細細的講著一些過去的事情。
錦華似乎也感興趣的很,時不時的插口來一句:「七七,你可真是笨的很,薄情能要你,真是不容易。」
錦郁甜甜的一笑,然後不依的撒嬌道:「爸爸,你怎麼可以向著他說話,你應該說,你的寶貝女兒給他,真是他三生三世修來的福氣。」
錦華敲了敲錦郁的腦門,呵呵的笑著,雖然看起來蒼老無力,卻也帶著幾分寵溺的縱容。
而後,便是一陣子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