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綜合司例行審計人多嘴雜,時不時的就會有些小道小息傳播出來,足矣吸引人們的目光。等到嚴寧不講情面地揭了審計署的老底,清查出了大把的違紀問題的消息得到某些消息靈通人士的證實以後,毫不意外的呈現出一石擊起千層浪的聲勢,始作俑者嚴寧和綜合司頓時成了眾矢之的。
有人說嚴寧年輕氣盛不知道深淺,揭了審計署的老底無異於狠狠地扇了宴國安的臉,這種跟領導頂著幹的做派,審計署呆不長;有人說嚴寧官上任三把火,拿自家的臉面開刀燒的很旺,這個風頭之上,宴國安既使再不高興,也不會有動作,反倒要力安撫嚴寧,至於今後可就不好說了;也有人說,嚴寧背景深,就是要踩著審計署的肩膀撈成績,根本不乎宴國安的臉面;還有人說嚴寧就是紀委打到審計署的釘子,目的就是抓宴國安的黑材料,現黑材料整出來了,宴國安離進紀委也就不遠了。
雖然眾說紛芸,但是審計署的精英們突然現,雖然嚴寧是這個事情的始作俑者,但他的作派竟被人們不意的忽略了,自己目光集的焦點竟都瞄向了審計長宴國安,似乎都有意識的觀察著,期待著,猜測著宴國安的下一步舉動,是拔亂反正將嚴寧的囂張氣焰打下去,是被嚴寧牽著鼻子走,吃下這個啞巴虧,還是施展政治手腕,和嚴寧協商解決。
想一想也是,嚴寧不過是跳到前台來的小蝦米,能把審計署折騰的如此動盪,已然完成了他的歷史使命,下一步該是大佬們粉墨登場的時候了,京城的政治鬥爭歷來都是老鼠拉木釬,大頭後面,好戲這才剛剛開始。不過,不論是出現哪一種結果,都代表了審計署未來的展方向,這個時候為關鍵,一步走錯了,可是遺憾終生的事情,而審計長宴國安無疑還是代表審計署風向標的關鍵人物,不關注他關注誰。
不得不說能部委裡紮下根的都是精英,政治敏感極強,稍有風吹草動就浮想聯翩,豐富的想像力遠遠超過了嚴寧的預期。不過,這些人心底打的什麼小算盤,跟嚴寧都沒有一丁點的關係。此時的嚴寧正端坐袁依靜的辦公室裡,靜靜等待著這個綜合司的分管領導拿出一個意見來,雖然這個意見起不了什麼決定性的作用,但相應的程序必須走,嚴寧來匯報就是補這個程序。
之所以說是補程序,是因為嚴寧柳處長疏理出近年來審計署財務管理上存的問題以後,嚴寧立刻將情況向宴國安做了匯報。別說嚴寧隔著鍋台上炕,不講組織程序,嚴寧歸袁依靜分管不假,但審計署可是宴國安當家,嚴寧又是宴國安帶進審計署的。而宴國安又明確表示了會對嚴寧的工作給予支持。所以,這從工作角,從人情角,嚴寧都必須把主動權留給宴國安。至於袁依靜這個分管領導,嚴寧只能報以道歉了。
「低價買入,高價入賬,虛開冒領,上下其手。哼哼,事實清楚,證據確鑿,我倒沒想到,眼皮子低下還藏著這麼一個**分子。這事沒什麼說的了,上報,先由黨委會討論,同時把這個情況報紀委備案……」來到審計署三年多了,袁依靜堪堪地才把腳跟站穩,而審計署的紀檢工作,看著像是有聲有色,有模有樣,但細細地數一數,三年多的時間,又處分了幾個違紀幹部,別說幾個,就是一個都沒有,所謂的紀檢工作不過是以宣傳教育為主,這也難怪審計署的幹部不拿紀檢組當回事,不拿自己這個副部級的紀檢組長當回事。
反過來再看嚴寧,第一把火就燒成了燎原之勢,不但揭開了審計署的蓋子,把劉君強綁上了祭台,成為了待宰的羔羊,這個成果遠遠超過了袁依靜的想像。所以,比起嚴寧來,袁依靜不知道是嚴寧太過優秀,使得長江水後浪推前浪,還是自己老了,衝勁不了,思想僵化了。但是不管怎麼說,嚴寧已經把蓋子揭了起來,把自己苦苦等待了三年多的機會推到了面前,自己若是不藉著這個機會搬回一個局面來,那自己可真的是老了。
「袁組長,對於劉君強的處理,我有些不太成熟的想法,也想聽聽您的意見。綜合司的設立是為了節流,是為了監管國家重大項目的財務管理,資金使用加規範,是為了將有限的資金落到實處,用刀刃上,它具有督促檢查作用,但它行使的畢竟不是紀檢監察,反貪瀆職的職能。從劉君強的情況看,只是一個個案,並不具備普遍性,怎麼處理是署黨委,是紀檢組的問題,和綜合司並沒有直接關係……」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袁依靜就是個不甘寂寞的主兒,自己把審計署的蓋子揭開,不下於把一把鋒利的刀送到了她的手,她若不想藉著這個機會砍倒劉君強,警示一下世人,突出一下紀檢組的超然地位,那也就不是袁依靜了。
當然了,若能藉著這股風頭,揮刀砍倒一大片,只怕袁依靜會樂的合不攏嘴,若是能將宴國安一起砍倒,估計會讓她興奮的連覺都睡不著,簡直就是太完美了。不過,嚴寧看來,袁依靜想要藉著這次專項審計的結果來立威,這無可厚菲。但她的這個心態實是太過急切了,心裡的怨氣也太大了。綜合司成立的目的並不是單單針對審計署,也不是為了某些人爭權奪利而產生妥協的結果,而是針對各大部委,針對國家確定的重點項目資金上的支付和使用,注重的是監管。這是兩個問題,根本不能混為一談。
而且,牽一而動全身,別說你砍不倒宴國安,就是你有這個力,砍倒了宴國安,砍翻了審計署,你又能保證換個人上來一定會比宴國安強嗎?單單審計署內部的磨合期,那些長都等不急,又哪能冒著政治動亂的危險,將希望寄托一個並不確定的因素上面,若是真有這個打算,又哪裡會有這個綜合司來平衡各方的關係。所以,這個想法,根本就是不現實的事情。
「呃!你說的也對,還是先看看黨委會討論結果,是懲前毖後,還是治病救人,大家各抒己見,紀檢組也是黨委的領導下開展工作,服從黨委集體決議無可厚菲……」嚴寧的提醒不下於一盆涼水澆了下來,直把袁依靜的熱情化為了烏有,興奮的實有些過頭了。剎那間,袁依靜有些狂熱的頭腦冷靜了下來,咬著牙做出了退步。
雖說審計署紀檢組屬於紀委的派出機構是不假,但也劃到了審計署黨委範圍之內,接受的是雙重領導,對於審計署內部生的違法亂紀行為,不可能不聽取宴國安的意見,若是自己壓的太緊,難免會受到宴國安的反彈,而作為一把手,宴國安完全可以找到各種理由,冠冕堂皇的將問題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若真是那樣的話,別說立威了,就是兩邊的關係都得弄僵了。
如此一來,剛剛有點起色的局面,也就徹底喪失了,紀委與審計署之間合作的大門也就徹底關上了,這個責任可都落到自己的頭上。重要的是,嚴寧把紀檢組和綜合司分置成兩個**的存,明顯是告訴自己綜合司不會陪著紀檢組去落井下石,不會去挑釁宴國安審計署的權威。同時,也警告自己不要輕易打破這個平衡,這說明嚴寧與宴國安之間已經達成了一致意見,再節外生枝的話,所產生的責任只能由自己去承擔。
「袁組長,綜合司是審計署的一個內設部門,能打開工作局面向外延伸,目的就達到了,沒有必要抓著一些枝節末端不撒手。況且,懲前毖後只是手段,治病救人才是目的,都是自己的同志,能有一個緩和的餘地,大家都會看到眼裡的……」袁依靜嚴竣的臉龐,冷酷的眼神,無不說明了她心有不甘。像她這樣的世家子弟,嚴寧凌家見得多了,與生俱來就帶著一種別人無法比擬的優越感,天生就吃不得虧,受不得氣,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沒有容人之量,睚眥必報的性格,估計這也是她審計署始終與人格格不入的主要原因。
若是一般的情況,嚴寧對這種人就是敬而遠之,不會去生交集。但審計署,袁依靜和宴國安兩個對立的存,卻又都站綜合司頭上,哪一方的關係協調不好,都不利於嚴寧接下來的工作開展。從袁依靜能夠壓制自己的心態,聽進嚴寧的勸說,改變了主意的做法來看,這個人還是識大體的,主動的給了她一個台階,真心地安慰她幾句,疏理一下她鬱結的心理,也有利於拉近彼此的關係,這也是平衡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