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榆林官場昏暗無光也好,還是地痞流氓橫行無忌也好,這些都和嚴寧沒有關係。嚴寧只需要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踏踏實實地做工作就好。至於果酒廠改制問題,嚴寧是充滿了信心,有了縣啤酒廠這個國企改革的參照物,可以清楚的看到,榆林縣領導對國有企業改制的態,比之洪水猛獸有過之而不及,想的只是快推脫個乾淨,只要有人接手,別說要錢不要錢,就是再搭點什麼,估計也能成功的談下來。
沒有了心事的嚴寧,自然是一身輕鬆。推開曲遙琴家的房門,輕手輕腳的躥進了屋子。曲遙琴正背對著房門洗衣服,根本沒感覺到嚴寧的到來。
「曲姐,洗衣服呢?」嚴寧本想嚇一嚇曲遙琴,又想到她可能還處生悶氣,舉止太突然了反倒不好,所以湊到了曲遙琴身後,沒話找話的問了一句。
「呀,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屬耗子的,走路連個聲都沒有?」饒是嚴寧聲音很輕,但還是小嚇了曲遙琴一跳,看是嚴寧,先是損了兩句,又像突然間想起什麼一般,把身一轉,繼續洗著衣服,理也不理嚴寧,估計還為嚴寧不肯幫她運作社區主任一事而耿耿於懷。
「曲姐,還生氣呢,你呀,真是小心眼,曲姐,先別洗了,來,來一下,我有點事問你。」嚴寧也不管曲遙琴正洗衣服,抓起她濕漉漉的手,一拉,就將曲遙琴帶到了懷裡,雙手分開向下一用力,把曲遙琴橫抱了起來。
「啊,快放開,嚴寧,別鬧,大白天的,你幹什麼啊!快放開……」被嚴寧一突然襲擊,曲遙琴頓時方寸大亂,揮舞著兩隻粉拳,輕輕地敲打著嚴寧,那樣式,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反抗,反倒是打情罵俏多一些。
走到床邊,嚴寧坐了下來,依舊把曲遙琴橫抱懷裡,輕輕地說道:「曲姐,不鬧了,和你說點事,石材廠賬面上能有多少錢,給我個大數就行。」
被嚴寧抱懷裡,本來還有些耍小性的曲遙琴本想再冷落一下嚴寧,不想嚴寧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頓時昂起了一張俏臉,吃驚的看著嚴寧,眼帶著水汽,試探的問道:「你,你要清算帳目?是要和我分家嗎?」
「你怎麼這麼小心眼呢,還和你分家?我不是早就說過嗎,我的就是你的,開這石材廠是為了給你改善一下生活的,本身就是你的,我分什麼啊,不過我現有點事需要用錢,找你借點罷了。」嚴寧用力地點了一下曲遙琴的鼻子,本打算逗弄一下曲遙琴,但看到她淚眼婆娑,小心緊張的樣子,哪裡還能忍心去逗她。
「昨天,我打聽了一下縣裡針對國有企業改制方面的政策,國企改制給白送一樣,估計花不了多少錢不能把東海果酒廠盤下來,到時候把果酒廠的不良資產一剝離,再把職工分流一部分,找好項目,融集資金,輕裝上陣,用不了多久,就能淨剩一個大型企業。一旦成功,不但解決了果酒廠職工的工作、生活問題,還能攢足政治資本,賺足職工聲望,撈取大量金錢,這好事上哪去找。不過,這個大的企業,既使錢再少,也不會是一個小數目,這不先問問你那有多少家底,心裡也好有個准數。」看著曲遙琴迷惑不解的樣子,嚴寧耐心的給她講解了一番。
「啊,你要兌下果酒廠?我的天啊,那可是一千多人的大企業,就咱倆手的十萬小錢,能行嗎?真不知道你這個小腦袋瓜子還有什麼事不敢想?」嚴寧的解釋嚇了曲遙琴一大跳,實理解不了嚴寧這好像夢話一般的話語。
「十萬,這麼說咱們有十萬了?嘿,曲姐真是大財主了,什麼時候十萬都成小錢了?嗯,實是太有貨了。」看到曲遙琴的情緒恢復了正常,嚴寧也就不再一本正經了,左手曲遙琴的身上不停地的遊走,摸的曲遙琴氣喘噓噓。
「討厭,別鬧,相對於果酒廠那麼大一家廠子,咱們手的錢不是小錢是什麼。」曲遙琴打掉了嚴寧的祿山之爪,心也琢磨起兌下果酒廠的可能性,可是無論她怎麼想,也實想不出這件事的成功的可能。
「你那是慣性思維,習慣把一個企業的資產、廠房、設備什麼的一項一項清算,後算出總數,你作為買家再拿出等量的現金給賣家,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別說近千人的果酒廠,就是十人的小廠子我們也買不起。但實際上不是那麼算的,你只算了企業的權益而沒算企業的負債,現的果酒廠不說資不抵債,也差不多了,如果不賣的話,早晚是銀行的,除了職工安置是縣裡的問題,其他的跟縣裡一點關係沒有,你說,縣裡會為了一點好處都沒有的企業,憑白承擔那麼大的負擔嗎?現有人接手,願意承擔企業負債、安置職工、還能為地方貢獻財源,多好的事呀。所以,一萬盤下果酒廠絕對沒問題,只是要恢復生產,實現利潤,我還得再想想辦法,再融集一批資金才行。」嚴寧不是肓目自大的人,也知道僅僅一萬絕對不可能讓果酒廠恢復生產,但錢對於嚴寧這個聚財童子來說會是問題嗎?
「好了,這事一時半會定不下來,先不說了。還有推薦人選的事,我得跟你好好說說,要不然,你嘴裡不說,心裡總會有個疙瘩。」說明白了果酒廠的事,疏通了曲遙琴的小性子,嚴寧又把話題轉到了推薦人選的事上,這可是嚴寧今天找曲遙琴的主要目的,
「張富強無論是從資歷、年齡、能力上都比你有競爭力這點咱先不說,咱先說社區主任這個職位,社區主任這個工作,說白了就是居委會大媽們幹的活,亂七八糟的,就是一個養老的地方,你還不到三十呢,去做社區工作,沒什麼前景,這是第一點,第二,你覺得錢書記的前途會怎麼樣,和我說說。」嚴寧覺得有必要把問題掰開了揉碎了分析一遍,曲遙琴才能瞭解問題的關鍵,否則單單從東海鎮的角說了也是白說。
「切,這還用問,錢書記從省裡下派到榆林,副處級擔任東海鎮黨委書記這個科級崗位,提拔是早晚的事,這誰看不出來。」曲遙琴說的不錯,錢立運是副處級,不可能總基層工作,這點只要稍微有點政治智慧的人都能看出來。
「你說的不錯,錢書記是副處級,到縣裡工作是遲早的事,但只到縣裡工作那不是提拔,他的級別早就到了,算是平級任職,但他要提拔的話,只要不離開,就會是榆林的書記或者縣長,他榆林認識誰?對誰熟悉?東海鎮,就是東海鎮的人,他的根本也東海鎮。所以,錢書記一到縣裡工作,必定會把東海鎮當成他自己家的自留地,不會讓任何人插手置喙,東海鎮的這些人將是他手重要的牌,他不會輕易放棄。」感到嚴寧的腿有些僵硬,曲遙琴知道自己壓的嚴寧狠了,忙從嚴寧懷裡掙開,換了個姿勢重依偎嚴寧懷裡,嚴寧也藉著這個機會理清了一下思路。
「錢書記如果到縣裡工作,陳鎮長有可能接任書記,那麼鎮長誰來幹,如果我沒來東海,有可能的是吳小彬書記,但現我來了,吳小彬沒有機會,為什麼,錢書記不是傻子,旅遊規劃,順橋公路,平貝種植,烤煙種植,東海鎮這幾項重點工作都是我著手推開的,論人氣,吳小彬這個黨群書記可比不上我,如果我再把果酒廠項目整上馬,那麼我一下子就會多出幾千人的支持率,吳小彬不行了,所以錢書記現階段要出成績離不開我,陳鎮長現階段要出成績也離不開我,不把鎮長的職位給我,我還會拚命嗎?我是選調生,他們就不怕我失意了,選擇調走嗎?另外,把鎮長給了別人,誰敢擔保組織意圖一定會落到實處,老姓沒有笨蛋,誰能給他們帶來利益,他們就會選誰。我這麼說你明白嗎?」嚴寧看著曲遙琴若有所悟的樣子,知道她雖然不是天生耍心眼,玩政治的料,但好好培養一下,還算個可造之材。
「哦,如果你當了鎮長,那麼副鎮長人選上,你就有了和陳鎮長進行溝通的資格,陳鎮長為了拉攏你,你推薦誰,一般他不會反對,是不是?」曲遙琴很聰明,一點就透,也隱隱的想到了嚴寧會推薦她,心底不自覺的說服了自己,算是對得起嚴寧的一番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