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0章已非秘密881章真睡還是假睡
方昭容說完又輕歎:「對我們這些一心盼著純貴妃能鳳體大好,將來還能誕下太子的人來說,那個昆御醫當真是該死至極。純貴妃的方子又換了,惠妃姐姐要不要現去瞧瞧?」她說完施禮轉身走人。
惠妃看著她們的背影若有所思,沉默半晌:「收拾收拾回宮,梳洗後去清露宮走走。」
走遠之後方昭容被人埋怨,邢才人也輕輕的勸她:「禍自口出,太妃們不只一次教我們,你怎麼就聽不進去?」她輕輕長歎不再說話。
在距桃林不遠的假山上,有個人影立在那裡看著惠妃和方昭容等人離開,緩緩步下台階走到桃林裡轉了幾圈,卻正是柔太貴妃。她身邊的人很不解:「太貴妃,這裡有什麼好瞧的?日當正午,正是時候回去用膳。」
柔太貴妃笑了笑:「回去吧。」她扶著宮人的手一邊走一邊道:「本宮掉得東西,還要好好的尋一尋,多打發些人出來,那是先帝賜給本宮的東西,定要找出來才成。對了,用過午膳後去瞧瞧嫻貴妃有沒有時間,如果有的話請她過來,我們應該去探探純貴妃。」
今天來探純貴妃的人還真是不少,但是紅鸞依然故我的昏睡,讓來人不免唏噓一番;看到皇帝的憔悴模樣,太皇貴妃不得不勸道:「皇上,純貴妃吉人自有天相,相信老天會保佑她好起來的;皇上還要處理國事,一身繫天下萬民的福祉,龍體要緊啊。」
她看看麗太貴妃幾人:「不如,就由我們幾個在這裡照顧純貴妃,絕不會容許她有半點閃失,皇上您還是去睡一會兒的好。已經十天了,您這樣不眠不休的就是鐵打得人也受不住的。」
皇上搖頭:「太妃們的好意朕心領了,純貴妃一日不醒朕一日不會離開。朕也不是沒有睡,累了困了朕就會在床邊上躺一躺的。」他握起紅鸞的手來喃喃的道:「鸞兒,你真狠心要舍下朕,舍下杏兒他們嗎?你想一想,你的家仇沒有仇,你的仇人也沒有死,你就這樣去了當真能安心?醒過來吧,你睡得太久了。」
太皇貴妃聽得歎息,看看麗太貴妃和柔太貴妃沒有再勸皇上,安撫皇帝兩句起身告退。她們幾人離開時,福王妃和其母進宮來探紅鸞——她們母女隨福王到山上廟裡祈福,今日才回來。
福王妃母女沒有和太皇貴妃等人多說,急急的去瞧紅鸞,看得太皇貴妃歎氣:「倒是情投意合的姐妹,唉。這麼說福王也回來了,麗太貴妃先行一步吧,福王肯定到你宮中請安了。」剛剛福王妃匆匆對麗太貴妃一禮,柔太貴妃和太皇貴妃都看得出來她的不快,但是誰也沒有說破而已。
麗太貴妃也沒有客氣,點點頭扶著宮人的手急急的走了。
「今天康王也進宮了呢。」柔太貴妃看看太皇貴妃:「他們兄弟聽說有好長時間不說話了,麗太貴妃倒底是偏疼小兒子點兒。」
太皇貴妃只是一笑:「到本宮那裡坐坐?看得出來妹妹有話要對本宮說。」對於柔太貴妃無頭無腦的那句偏疼她並沒有接口,笑著引柔太貴妃往自己寢宮而行:「欲言又止幾次,妹妹是不是有什麼難處?」
「說到難處姐姐也有吧?」柔太貴妃一笑:「如今純貴妃這一病,宮中朝中都有些不安呢,姐姐怎麼看?」她看向遠處的桃林:「說起來,清露宮的柳兒和二丫,可是死了都能活過來的。」她說到這裡微一頓:「姐姐,如今這天風有些大,但是桃林還是不錯的,就是伴生在假山胡邊的樹,遲遲開不了花、發不了芽,晚了這節氣好些日子。」
太皇貴妃臉上平平靜靜的:「妹妹和麗妃妹妹爭了半輩子,如今塵埃落定妹妹還想要拉姐姐下水?有些事情,還是看開些好,守著七殿下過得日子都是享福了。」
柔太貴妃輕歎:「姐姐不相信妹妹不要緊,只是純貴妃醒來後還相信娘娘嗎?」她住足不再往前走:「姐姐無家族做依靠才有今日之弊,以純貴妃的聰明她豈能看不穿妹妹現在看穿的一切?而且,定親王未死,現在是因為純貴妃不醒,皇上才無暇理會,姐姐再不作打算妹妹也無法相助。」她說完鄭重行了一禮。
太皇貴妃聽完叫住柔太貴妃:「話沒有說一半的道理,妹妹既然開了口就把話說清楚吧,不說清楚你想讓姐姐做什麼,姐姐也不敢隨便就答應的。能活到今日,妹妹應該知道我們都不容易吧?雖然說往後的日子沒有什麼趣味兒,可是姐姐還是想多活幾天的。」
柔太貴妃揮手連心腹之人都摒退開:「姐姐,定親王和賈太嬪知道的事情,您相信只有他們母子知道嗎?這天下原就沒有什麼真正的秘密。那種東西握在手裡,是福還是禍真得很難說呢。」她拿眼直直的看著太皇貴妃眼睛眨也不眨。
太皇貴妃的神色變動不大:「定親王知道了,本宮就料到你們會知道,這也沒有什麼。她很鎮定:「本宮不清楚是誰告訴定親王的,想來妹妹現在是清楚的,對吧。」
柔太貴妃點頭:「就沒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姐姐去,那姐姐有什麼打算?純貴妃是不會放過姐姐的,她的性子全宮上下盡知;至於麗太貴妃,相信姐姐心裡也如明鏡一樣,有福親王和福王妃在,他們已經危矣。」
太皇貴妃向前走去:「本宮能除去定王母子,你就不怕本宮也除去你?」
「定王要除掉姐姐而妹妹是來懇求姐姐,自然不用擔心的。」柔太貴妃跟上來:「七殿下雖然小,但是我們可以等,正好可以來個坐山觀虎鬥,最終的時候我們進可以攻退也可以守,正是最安穩的。」
太皇貴妃的目光閃了閃:「本宮,還要想一想。」她回頭看柔太貴妃一眼:「你知道本宮無子無女,根本不想再摻和這些紛爭的;只要能給本宮個容身之所,平平安安的度此餘生——除此別無他願。」
881章真睡還是假睡
柔太貴妃退後一步:「姐姐可以想,妹妹也並不急,因為七殿下還小。」她說完抬起頭來:「只是純貴妃不知道會不會給姐姐時間,如果皇上也知道的話,姐姐的處境也很不妙啊。」
太皇貴妃看著她轉身,直到柔太貴妃走了有十幾步她才開口:「妹妹不是要陪姐姐用晚膳的嘛,怎麼能食言呢。」看柔太貴妃轉過臉來,伸手示意她跟自己走。
柔太貴妃笑了跟上來:「妹妹早就想去姐姐那裡嘗嘗姐姐的手藝,尤其是今兒妹妹手癢,也想在姐姐面前獻醜弄幾個菜。」她笑得很柔如暖風:「今天我們姐妹也可以學學那些文人,來個不醉不歸。」
太皇貴妃回道:「本宮不介意你多陪本宮幾天,只要你能捨得下七殿下。」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了:「不過,嫻貴妃那裡,你可說好了?」她輕輕的一句話就讓柔太貴妃臉上的笑意消失:「把嫻貴妃也叫了過來,我們應該好好親***近。」
柔太貴妃微一沉吟就道:「姐姐,既然我們姐妹同心了,那有話也就不妨直說;嫻貴妃和妹妹的心思不同,相信姐姐也是懂得,所以我們的事情還是不要讓她知道。不過,趙家還是以我為主,這個請姐姐放心就是。」
太皇貴妃笑起來:「我也不過是試試妹妹,看來妹妹果然是赤誠一片。趙家嘛,你倒是要用些心的,如果他們沒有了那個心思,我們姐妹最後反而騎虎難下,就真得成了世人口中的笑話。嫻貴妃那裡,妹妹還是想想辦法吧。」
「姐姐不說妹妹也是要想法子,豈能讓她壞了我們的大事。」嫻貴妃說完抿抿嘴唇:「姐姐不會是信不過妹妹,才會如此說話吧。嫻貴妃的事情,就請姐姐試目以待吧,她一個庶出之女,豈能容她爬到我頭上去。」
太皇貴妃拉起柔太貴妃的手來:「妹妹多想了,不過是姐姐給你提個醒兒而已;依本宮對純貴妃的瞭解,她無意於後位但她親嫻貴妃而遠惠妃,如果嫻貴妃得她相助……」她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下去:「妹妹有什麼忌口的東西嗎?免得一會兒讓她們備酒菜時不注意。」
柔太貴妃的眼中閃過寒光到笑答:「我沒有什麼忌口的,向來是極好相處的人,姐姐應該是最知道的人。」兩人再次相視而笑,一起邁進了太皇貴妃的寢宮。
柔太貴妃和太皇貴妃把酒言歡時,麗太貴妃卻正在和福王妃大眼瞪小眼,而康王和福王兄弟二人冷眼相對,一桌酒菜無人有胃口能吃得下去。
麗太貴妃下逐客令:「回去好好管教你的王妃,免得讓人看笑話。」說完不忘瞪福王妃一眼:「不要自作聰明,凡事不為你自己想也要為你肚子裡的孩子想,做了皇家的兒媳婦就要知道,在旁人的眼中他們兄弟二人是不分的,而你和你的孩子當然也如此。莫要誤人誤己。」
福王妃卻盯著她:「那花茶裡的紅花是不是你們和太皇太后所為?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也不要以為皇上不清楚。皇上現在不發作完全是看在他二皇弟的份兒上,而他的三皇弟已經傷了他的心——你們母子再一意孤行,就真得要害死我們一家人了,還包括你嫡親的孫子。」她完全不示弱。
康王猛得站起來:「不是我做得。」雙眼瞪著福王妃:「你再如此說話,休要怪本王不遵長幼之序。」
福王抬頭看著他:「坐下。」他拿起酒杯來轉了轉:「三弟,我們和皇上一起長大,他向來和你親近,為了那麼一張龍椅你真得不顧兄弟之情?他現在沒有追究,不等於日後永遠不追究。」
麗太貴妃大怒:「你這是在教訓我嗎?」
福王拉起韓氏來:「母妃,你要如何做我勸不了你,也阻止不了你,也不要再說讓我去皇上面前告發你們。你們知道,我是不會那麼做得,但是真到了那一天,我們夫妻還有孩子,也只有一死以謝罪。」
「你以死要脅於我?」麗太貴妃更怒:「原來你是多麼孝順的孩子,為什麼現在對母妃說出這樣的話來;多年來,母妃是如何走過來的你親眼所見不用我再說;好,你要為了你皇上死,母妃也不敢攔住你。」
福王歎氣:「母妃,你們的所為我不能對皇上說,做為臣子是為不忠、做為兄弟是為不義,到時候我也只有以死來謝罪。但,我要謝罪的並不只是皇上,還有母妃和三弟。」他很平靜,既沒有傷心也沒有悲憤:「母妃生我養我、為我在宮中受了多少氣、吃了多少苦,我是知道的,可是我卻違母妃之命是為不孝。」
「三弟是我的同胞兄弟,我沒有好好的教他,且因為我不遵母妃之命而陷他於大不義之地,更是我的不對。因此到時我也是一死向母妃、三弟請罪。」他說完拉起韓氏的手來:「不打擾母妃了。」行完禮,他輕輕扶著韓氏向殿外行去,夕陽把他們夫妻的影子拉得很長,因為長所以很淡。
麗太貴妃說不出一句話,康王的手也死死的攥著,他們母子都沒有開口留福王。
韓氏輕輕歎息著握住福王的手:「你在哪裡我和孩子就在哪裡。」麗太貴妃和康王今天不為福王而退一步的話,就是說他們是認準了要一條路走到黑;她和福王的為難就是兩邊都是親人,根本就不能談什麼取捨,大義兩個字不能讓他們做出決斷來。
福王走出大殿才對著她微微一笑:「我怎麼會捨得下你和孩子。」
殿內的麗太貴妃沉著臉,半晌長長一歎:「他本是帝王之才,可惜……」
康王忽然跳起來:「那你去叫他來,不要對我說。」他說完也憤憤的離開,扔下呆愣的麗太貴妃獨自坐在空蕩蕩的大廳裡。
也是在這一天的晚上,方昭容和邢才人陪良太妃三人用膳,不過她們兩個人卻被容太妃和靜太妃訓斥了一頓,離開的時候邢才人倒沒有什麼,方昭容卻氣乎乎的道:「讓我們什麼也不要做,那還送我們進宮做什麼,還不如在家裡等著尋門親事來得好呢。」
邢才人只是輕輕的歎了句:「劉采女,現在好了沒有?」除了她,只怕宮中已經無人記得劉采女。
方昭容聞言恨鐵不成鋼啊:「你在想些什麼,現在誰會理那個劉采女?我們再不爭氣些,下一個劉采女就是我們。」她說完看邢才人:「你們家裡沒有給你們信,沒有說讓你不必再聽太妃的話了嗎?」
邢才女歎口氣:「方姐姐,那我來問你一句你答了再說其它;你認為純貴妃是真得昏睡到現在不醒,還是其中另有內情?就如柳兒她們能起死回生一樣。」
方昭容答不出話來,出了半晌神搖搖頭拉起邢才人的手來:「我們呢,不能像她們那樣爭,實在是犯不上;如我說,只要最後能像太妃她們那樣就很好,所以爭還是要爭的。」兩個人頭靠著頭喃喃低語起來,漸漸的越走越遠,宮道上再也不見她們的身影時,路旁卻走出了惠妃身邊的丫頭琴兒。
第二天太皇貴妃依然像平常一樣和太貴妃們來探紅鸞的病,在走得時候卻趁眾人不注意把什麼東西扔到了古安平的腳下。古安平躬身行禮,並沒有相送太貴妃們離開,和其它人一樣沒有注意到腳下的東西。
直到大殿之上再無外人時,古安平才彎腰揀起了團在一起的紙,打開後奉給了皇帝。上面的字他也看到了,也不是什麼秘密之事:妾有事要回皇上,只是宮中人多口雜不好在人前開口,想請皇上下旨召妾回事。
皇帝看完後把紙收起,握一握紅鸞的手:「太皇貴妃寫了紙條來,終究還是按捺不住了。」他瞇起眼睛想了想:「看看朝中會有什麼大事兒,等朕離開後就召太皇貴妃來守護純貴妃。」
到了下午邊關傳來急報,皇帝急急的趕去御書房,由古安平親自去尋太皇貴妃,請她到清露宮守護,在皇上沒有回來之前,清露宮不許任何人進入探視。
太皇貴妃原以為古安平是宣自己去見皇帝的,聽到這話連忙起身帶著貼身的人趕到清露宮中;進入大殿後先問了柳兒紅鸞如何,又上前看了看紅鸞這才坐到一旁,和柳兒等人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起話來,時不時的看一眼紅鸞極為上心的樣子。
柳兒打發宮人們出去後,對著內室跪下:「皇上,太皇貴妃已經到了。」
皇帝自內室走出來看著太皇貴妃:「免禮吧,你要見朕有何事要說?」他說著話坐在紅鸞的床前,再次握起她的手來;對於太皇貴妃的驚訝他全當沒有看到。
太皇貴妃這次反而重新又行了大禮,然後也不說話自袖中取出一物來呈上,臉色有些異樣的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