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2章-563章揀起來
紅鸞撞了人後差一點被散落在地上的果子摔倒,穩住身形的同時就勢蹲下去揀那些果子,嘴裡同時說出了道歉的話來;撞到人的確是她不對,但是無心之過又不是什麼天大的罪過,依她現在的身份對方又是個宮女,不說好話對方也不敢拿她如何;但她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還是向對方道歉。
可是她的手裡剛拿起一枚果子來:果子是比較硬實的那種,是南邊貢過來的新鮮玩意兒,紅鸞還真是沒有吃過;雖然掉在地上摔過卻並沒有摔壞,她心裡還慶幸了一下;就在這個時候聽到那宮女的話,她並沒有生氣。
驚訝,非常驚訝的抬頭看向那被撞的宮女,不相信對方有這樣的膽量;對方就算不知道她是慈安宮人的人,也知道她身上的服色是九品女官,怎麼可能有這種膽子喝斥她?就算是哪位貴人身邊的心腹也不會如此明目張膽的喝斥宮中的女官。
抬頭看到被撞那人的時候,她拿在手中的果子就又掉在了地上,輕輕滾到了被撞宮人的腳邊;她並沒有再去理會散落一地的果子,緩緩起身甚至還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到的人。
那宮女看著她笑得露牙齒來,帶著森森的恨意:「正信大人日子過得太舒服了吧?是不是早已經忘掉了我?沒有想到,老天是長了眼的,我們又見了面。」
紅鸞看著她喃喃的,帶著不相信的開口:「春兒?!」她怎麼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早被她忘在腦後的人,絕對不可能再見面的人居然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春兒看著紅鸞譏諷的笑笑,還在原地轉了個圈:「現在你看清楚了?當真是做了女官不同了,連個春兒姐也不叫了。」她走到紅鸞面前伏下身子:「不要以為做了女官就了不起,我不是其它人,我是知道你根角的人,很清楚你倒底是個什麼東西。」
她很得意,非常的得意看著紅鸞甚至帶著明顯的器張:「我來了,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紅鸞看著她平平的問道:「你是怎麼入宮的?」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現在國喪其間宮中不可能添加人手,而且春兒被賣到了青樓中——憑此一點她就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宮中,這才是紅鸞看清楚是春兒時,萬分不敢相信的原因。
也是因此,紅鸞才會把春兒忘到了腦後,因為自她進宮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她和賣入青樓的春成為了兩個世界的人;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世事無常到如此地步,春兒活生生的站到了紅鸞的面前。
春兒撇了撇嘴,絲毫沒有把紅鸞放在眼中,因為她握著紅鸞的把柄,可以要了紅鸞性命的把柄:「嚇到了是不是?你想害我可是老天有眼,沒有讓你的奸計得逞,我春兒路遇貴人得救了。」
她盯著紅鸞的眼睛:「那天我被拉往青樓的路上大鬧,有位貴人看到後攔下那些惡人,問我倒底怎回事兒;我告訴他說,我是被斷母賣到那見不得人的地方,不求其它只求速死;」她的口氣猛得轉冷:「這話可不是騙人的,當時我真得是生出求死之心,而那一切可不都是那個惡婦的緣故,更多是拜你所賜。」
看著紅鸞吃驚的目光她大笑起來:「那貴人可巧也是個繼母,可巧他的妹妹早早死在繼母的手上,就算他後來長大成人也救不回他妹妹的性命——不相信吧?好像是故事一樣對不對,我當時也不敢相信啊,可是偏就是真的;他救了我,認我作了妹子。」
紅鸞盯著她的眼睛:「你是怎麼入得宮?」就算青兒沒有被入青樓,可是那位救她的貴人也不可能有這種通天的本事,在這種時候還能把她送到宮中來。
春兒扯著唇邊笑:「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訴你,我可是沒有少聽說你的本事,既然你那麼大的本事,就去自己找答案吧。」她站直了身子看著紅鸞指一指地下:「還不給我都揀起來?!」她吃定了紅鸞。
紅鸞看著她沒有動:「你還有什麼事情要我做,不妨現在都說個清楚吧。」她情知春兒不會放過她,此番能入宮春兒定會不擇手段的謀害她;而春兒的把柄不過是紅鸞的身世來歷。
做為宮奴不能在宮中隨便亂走,不是做苦差就是呆在宮奴院中,所以出身來歷並沒有人會究查的那麼仔細,後來為了有足夠的宮奴,加上貪財的太監們想要斂財,所以才有了專門賣人為宮奴的人;只是如此一來宮奴更沒有人能查清楚她們的出身來歷了。
當然了,為了自家的性命著想,不管是賣人為奴的,還是收人的太監們,他們都只會弄些清白人家的女孩子:他們不敢亂來的,因為怕出事兒後連累到他們。
紅鸞只是宮奴的話,她是被人賣進來的出身來歷不清楚倒沒有什麼,可是她現在是女官;不要說是女官,就算是宮女都要徹查個清楚明白,身家要清白的不能再清白,定要是良家子也才可以的。
所以紅鸞的前程就握在了春兒的手上,只要春兒抖出紅鸞的真正來歷,那她的女官當然是做不成了:如果紅鸞能說清楚自己被拐賣,能查到她真正的出身來歷,有太皇太后等貴人在,她當然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可問題就在於,紅鸞自己知道她是不能說出自己真正的籍貫來,說不定就會引來她真正仇人的注意,到時候仇人在暗處她在明處,讓她落個死無葬身之地真得不是什麼太難的事兒。
春兒並不知道紅鸞不能說出自己真正的籍貫來,她看著紅鸞笑得瞇起眼睛來:「你果然還是那麼聰明,咽,我的確是有少的事兒要你做,不過眼下嘛有的還沒有想到;其它不說晚上到御花園的芙蓉樹王下等我,記得帶上一百兩的銀票還要給我弄七八件像樣的首飾。」
春兒的目光在紅鸞的身上一轉:「嘖嘖,瞧瞧你現在的樣子,再看看我,實在是讓我眼睛有些不舒服,心裡就更不舒服了;就好像你成了那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我倒成了那苦命的丫頭,真得讓人不舒服啊。」
她圍著紅鸞轉起圈來:「你知道我也知道,我們兩個誰才是那個大小姐,我算起來說是你的半個主子不算是辱沒了你,對吧?不要這看我,,我知道你可是太皇太后面前的大紅人兒,但是你不要給我動小心眼兒……」
她瞇起眼睛停在紅鸞的身側,在她的耳邊輕輕的道:「旁人不知道,可是我卻不是那不知道的人,你休想用太皇太后來嚇我;我相信她老人家其實並不介意你去死,你說是不是?!」
紅鸞的臉色猛得一變,盯著春兒彷彿想把她吞了,不過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眨了下眼睛紅鸞依然還是平平靜靜的,彷彿剛剛的變化只是春兒眼花了而已。
春兒看著她,仔細盯著她很久後道:「記住,不要給我耍花樣;」她當然不會輕易就相信紅鸞,可是深知紅鸞的脾性,所以她再次一指地上的果子:「現在,給姐把果子揀起來,然後給姐姐好好叩個頭認錯,太皇太后面前我就不把你撞翻果子的事情說出去。」
她不會輕易放過紅鸞,卻不會一下子就把紅鸞弄死,要知道是紅鸞讓她家破人亡,是紅鸞害得她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她豈能那麼便宜的讓紅鸞死掉就算了,她要好好的折辱她,就好像是好不容易捉到老鼠的貓兒,要好好的讓紅鸞吃足苦頭讓她心頭的火氣消掉後,才會弄死紅鸞。
紅鸞看著她忽然哼了一聲:「不要一口一個太皇太后,慈安宮裡可沒有你這個人。」她還真得不知道春兒現在的底細,要應對總要摸摸底才成。
春兒不疑有他張口就道:「姐姐我對你說過,姐姐是在慈安宮裡當差嗎?」她絲毫不減她的囂張,不認為她不在慈安宮裡有什麼大不了;反正只要紅鸞的短處捏在她的手裡,她就沒有任何可以擔心的地方。
紅鸞見她上當冷笑幾聲:「不是在慈安宮裡當差,你居然還敢說這果子是給太皇太后的,以為我是傻子那麼容易上當?春兒,你還是像原來一樣蠢。」
春兒聞言大怒,伸手就甩向紅鸞的臉;她今天就是要收服紅鸞,讓紅鸞以後乖乖的任她為所欲為、予取予求。
紅鸞偏頭避開向後退開幾步並沒有像原來那樣衝過去,把春兒按倒在地上大打出手:「你還想騙人?我猜你是在六局當差吧,你知道不知道,我還很得尚宮大人的眼緣。」
春兒並沒有因為沒有打到紅鸞而氣餒,反而因為紅鸞的後退而心情大好,知道紅鸞當真是怕她捏在手中的把柄:「你春兒姐姐我不在六局裡當差,你想發壞還是省省吧。」她指著地下的果子:「想知道我跟的貴人是哪個,就跟我去慈安看看;今天可是我們貴人陪太皇太后誦經呢。」
紅鸞盯著她忽然心中一動:「你跟得主子位份不高吧?不然怎麼會說不出口來?要知道我當初做宮奴的時候,就得了貴妃娘娘的青眼,看來你還真是處處不如我。」她故意用話激春兒。
春兒步步緊逼過來,逼得紅鸞步步後退,春兒撇嘴:「你那也算是得了貴妃的青眼?貴妃娘娘可曾把你帶在身邊,可曾讓你成為她宮中之人?我跟的太昭容娘娘雖然位份不高,可是我卻她身邊伺候的人,你能比得了嗎?」
昭容?紅鸞聞言在腦中把宮中的昭容都想了想,也不過是只有兩位;她轉了轉眼珠:「原來是太昭容娘娘啊,失敬失敬;只可惜宮外沒有個王府,太昭容娘娘不能帶你出去走走吧?」
「你以為——」春兒的高聲忽然消失,她看著紅鸞笑了起來:「想套我的話?這個不是那麼難得,你手裡有那麼多的宮奴,稍一費心就能查到的。」她指著地下的果子:「揀起來,現在。」她不肯再和紅鸞多說,反而開始折辱紅鸞了。
她不說並不只是因為看破了紅鸞的心思,還因為和她同來的宮女走了過來:剛剛那宮女肚子不舒服內急不得不離開一下,有太多的話不便當著其它宮人的面兒說出來;但是有其它人在,折辱紅鸞才會更讓春兒有成就感。
春兒指著地上的果子:「正信大人,不用我提醒你什麼吧,你應該知道不照我話做得後果。」看到她的同伴越來越近,她笑殘忍起來:「快點兒,你知道我向來耐心不大的。都給我揀起來,不要忘了向我叩頭賠禮。」
紅鸞看看那行過來的宮人:「賈昭容,嗯,有五殿下,的確是個極不錯的主子。」她微一頓:「我還有事兒在身,你忙吧;回頭有事兒就去宮奴院找我,平常的小事兒我倒不介意幫幫你。」
她今天本來心情就不好,在看到春兒之後心情更不好,看到有人過來也就不打算春兒糾纏,擺手讓遠處的杏兒過來準備走了。
春兒肯哪裡肯如此放過她,伸手就扯住了紅鸞的袖子:「給我揀起來,不然我們就到宮正那裡理論!」理論的當然不是被撞的事情,是要找宮正理論紅鸞的身世來歷;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紅鸞住足看著她:「不要欺人太甚。」
杏兒在遠處就看到了,可是因為紅鸞後來示意她遠離,才沒有過來;她很奇怪眼前這個宮女是什麼人,居然能讓她的大人再三忍讓、退讓;可是她家大人的脾性她最清楚,所以立時蹲下:「奴婢為姑姑揀起……」
春兒大喝:「滾開,用不著你揀!」她盯著紅鸞:「我說得是,讓你揀。」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盯著紅鸞眼睛裡的目光惡狠狠的;她就是要折辱紅鸞,豈能讓其它人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