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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527章-528章 恕 文 / 蝶兒蝶兒舞

    527章-528章恕

    紫玄聽到太皇太后的話行禮後有點遲疑,她很後悔衝動之下自殿中出來代元華傳話;現在她不說不成,可是說出來必定會被太子妃恨死。事情只能怪她自己,剛出來的霎間心思不全在元華交待的事情上,左想想右想想的,弄到現在她又要面臨二擇一。

    如果她出來沒有那麼多的廢話——咦,她忽然發現其實就算是她想把元華的話說出來,剛剛根本就沒有機會;太皇太后和皇帝兩個人的話,剛剛可不曾給過她機會,至於什麼原因她不清楚。

    她出了一身的冷汗,能到太皇太后面前是皇帝讓她過來的,太皇太后開始的話顯然是不想她代元華開口,而皇帝呢?皇帝並沒有太皇太后明顯不想聽的意思,只是每次開口都讓她要乖乖的回話,沒有機會把元華的話說出來:也可能是有意的,但是更多的可能是無意。

    紫玄感覺有些涼意,想到上一次她是被太子妃相逼,不得不向太皇太后表明她的忠心,但現在卻是時勢所迫,開口連太皇太后和太子妃都得罪了。說實話,她當真沒有如此大的膽子。

    太子妃那麼小的心眼兒,聽完她的話後絕對有得她受;而太皇太后想必不會真正的怪責元華,到時也只能是自己倒霉;可是她不說成嗎?什麼也不說,一會兒元華就會見到太皇太后,開口之下她就會落一個別有居心的罪過;到時候太子妃會如何看她:定會當她是恨不得太子妃死了——她的確是有這樣的心思,卻不能讓太子妃及旁人知道的。

    元華的心計好深。

    此時此地的紫玄終究知道元華的心計之深有多麼的讓人心驚了,讓她或是纖纖出來傳話,話傳與不傳,傳話的人都會同時被太子妃和太皇太后所痛恨;想到她出來的本意,此事也怨不得她人,元華在開口的時候並不是針對她的,卻是她心甘情願想出來傳話的。

    纖纖是不是洞悉了元華的心思,才以自己膽小為名避開的?而她因為心在他處,所以才會那麼容易落入元華設好的圈套。雖然此時的她把事情想得再清楚明白不過,卻根本無計可施。

    在心中苦笑了一下,她以眼角餘光看向福王:現在能救她的也只有此人了;說不定現在福王就在為她用心思想法子,只要他一開口定會引開眾人的注意力;只要無人非要追問元華的話,那她也就沒有任何危險了,至少有可以推脫的借口。

    福王只要想做,這點事情於他來說實在是太過簡單了,她一直都是最瞭解福王的人。

    她滿懷希望的看過去,發現福王眉頭緊鎖,看他的眼也知道他正在思索什麼;只不過顯然他的心思並不在紫玄身上,也根本不在眼下眾人的身上;看他完全沒有覺察到她的目光,就知道他壓根不知道她現在的境地有多麼的為難。

    她心中一涼接著就是一酸、一痛,不過時間容不得她多想和拖延,既然沒有人出口為她解圍,她也只就只能實話實說了。

    因為元華就在殿中,太皇太后今天定還會再見元華的,她都不敢把元華的話稍作改動,只能是原封不動的說出來:「元華姐姐讓妾代稟太皇太后,她說出了那樣的事情是誰都不想的,太子妃也不知道她有身孕的事情;而她跌倒是因為,」她微微一頓,偷偷斜太子妃一眼:「因為元華姐姐的腳上有傷所致,絕非是太子妃動得手。」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和,讓人聽不出她的心中的驚懼與怨恨來;在宮中想活得久就要懂得如何藏起自己的心思,使所有人看出來的都是她想要讓人看到的。

    太子妃聽到後臉色猛然一變,咬牙道:「她有那麼好心?為什麼剛剛不說,偏要這個時候打發你出來說了?她動得是什麼心思,讓她明白說出來的好,不要當所有的人都是傻子,看不透她的所為。」

    她倒是猜對了一半,元華當然是不懷好意的;可是另一半、也就是元華為什麼要如此說卻是她根本猜不到的。

    皇帝的目光微一動,然後看向太皇太后:「元華都說了,事情清楚了,就這樣吧。」他看太皇太后的臉色漲得發紫,紫中又透著青色便補上一句:「倒底怎麼回事,我們還是進殿去問問元華。」然後他用極輕的聲音道:「先穩住她再說,再鬧下實在是……」他歎息沒有再說下去。

    雖然有皇帝的安撫,太皇太后的臉色依然是極為難看的,她並沒有和皇帝對視多久就有些兒狼狽的扭過了頭去;如果元華的話剛剛在殿上就說,那只會證實元華的心底好同時讓太皇太后更有話可說,更讓太子妃翻不過身來。

    但是事情走到這個份兒上,元華的幾句話說出來,無疑於當眾狠狠的甩了一掌在太皇太后的臉上,這讓太皇太后如何能受得住?她在殿上認定太子妃是害元華龍胎之人,幾乎就是在問罪太子妃,逼得太子妃要去先帝靈前討個說法,這讓天下臣民們如何看她這個太皇太后?

    今天的事情就算是有錯也全是太皇太后的錯,和元華可是沒有絲毫關係;所有知曉此事的人只會說太皇太后有推元華上位的想法,可是元華卻是個好人什麼也不知道、更不知道宮中之事的險惡。

    太皇太后最氣的就是,現在她還要為元華說好話才成,不說就只能讓太子妃太過得意;此事如果被人斷定是她和元華之錯,以後宮中還有她們祖孫二人立足之處嘛。

    「你、你怎麼能這樣說元華,她好心為你開脫就是不想看到皇家丟了體面;孩子沒有了的她,能忍住傷心為你出頭,你還要說如此惡毒的話實在是、實在是……;她的腳有傷,她的腳有什麼傷,要不要現在哀家就和你去驗一驗!」太皇太后責問太子妃倒還說得理直氣壯,只是胸口的氣血翻騰,讓她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太子妃絲毫不領情:「她安好心太陽明天就要西邊出來了。無非就是看事情不可收拾了,才會擺出深明大義的樣子來,噁心人不噁心人;還有,她的脈,哼,我看皇上您還是不要讓人為難那善心的良娣了,免得到時候真得丟盡皇家的臉。」

    太皇太后氣得指著太子妃:「我們一同進殿……」

    「你們就是打得這個主意吧?」太子妃冷笑打斷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妾還是待罪之身,不好跟在您身邊登堂入室;不過現在良娣也說事情同我無關了,您是個什麼意思,也給妾個明旨吧。」她在冰兒的不斷提醒下,倒是越戰越勇。

    只是她心中也有疑惑,那元華就是不讓御醫診治豈不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為什麼如此大的把柄冰兒非要讓她放過呢?不,此時正好痛打落水狗,豈能就此放過元華那個狐媚子——她佔了上風之後,馬上開始自作主張不再句句聽冰兒的了。

    太皇太后被問臉上火辣辣的痛,可是此時元華說了和太子妃無關她還能再說什麼?只能點頭道:「剛剛哀家就說過,只是問問你罷了,是你的性子太急才會誤會哀家的意思。」原本她就要說放過太子妃的,可是現在說這句話實在是讓她有種站立不住的感覺。

    太子妃聽得更為得意,直視著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這話是不是這個意思,妾還是問個清楚免得再誤會了您的意思——您是說您剛剛所為都是錯的了?不是妾害了良娣,此事太皇太后不會明天、後天了又改了心意,重新來向妾問罪吧?」

    一句「你的所為都是錯的了」,讓太皇太后的氣血劇烈的翻騰了一番,她是硬生生的強壓下去,看著太子妃真想把掐住她的脖子:孝道,她眼中還有沒有自己這個太皇太后啊。

    太子妃看她不回答又問一句:「太皇太后,難道妾又會錯了意,您還是認為是妾所為,日後還想著再和妾來個秋後算帳了?」她換了一隻手握剪刀,卻沒有把剪刀自咽喉處移開:「皇上,您認為妾是不是有錯、有罪,是不是還認定我害了良娣?」

    皇帝看看她再看看太皇太后:「元華不都說了嘛,和你無關的;太皇太后也恕你無……」他的話讓太皇太后咳了幾聲,臉色好看了少許。

    全在那個「恕」字,這個字可用得妙,恕,就是說還是有錯的,只是她太皇太后原諒了她這個不孝的太子妃罷了;總算讓太皇太后緩過一口氣來,看向皇帝的目光更加的柔和,越發相信自己和她的兒子都沒有選錯人。

    福王終於回過神來,不過他顯然對眼前的事情不太感興趣了,懶洋洋的立在太皇太后身邊,就差打個哈欠來表明他等得有多不耐煩。

    他不是不為紫玄開脫,而是此時他不便開口,不然只會讓皇帝對紫玄生疑;就像他不是不能在太皇太后面前爭寵的,可是他就算是為太皇太后出了主意,也定不會是那管用的:皇帝是什麼人?他不想讓皇帝對他有太大的戒心。

    皇帝已經即位,佔盡了天時地利,他想謀大事比以往更難,豈能不小心再小心?至於紫玄之危,讓她得些教訓也好,不要總是自視過高、目下無塵;且此事過了今天他再給她想法子化解也不難。

    怎麼說太皇太后也是極明白,紫玄只是個傳話的;他的拇指和食指輕輕的搓了搓,倒是那個元華好狠的心計,連太皇太后也敢謀算,實在是個了不得的女子;如果她當真和皇帝聯手,他和他的母妃還真是太過危險了。

    要知道,他和皇帝一起長大,吃在一處睡在一處玩在一處,皇帝於他有份手足之情在,就如他對皇帝也有份手足之情相同:他們都不會置對方於死地,這是眼下所玩遊戲的規矩;但是如果有了元華的介入,他和康王及母妃的性命就會是元華的目的。

    他還好說,有太皇太后在想要他母妃的性命,實在是太輕鬆的事情;他的心中忽然對元華生出了殺機來,只是當他的目光掠過紫玄時殺機才消失不見:紫玄不會是元華的對手,可是他和母妃想在皇帝身邊再塞個人,那是想也不用想的事情。

    皇帝可不是木偶能任他來擺佈的,那誰能對付元華?讓紫玄和柔妃的人聯手,還是太弱了些,再說那個纖纖也讓人看不透,天知道今天還是朋友明天會不會就向紫玄出殺手?他要保住紫玄的性命,這是他的底線。

    紅鸞的臉出現在他的臉海,卻被他馬上扔到了旁邊去,他都沒有去想一想就不願看到紅鸞歷生死之劫;還有誰可以呢?忽然他想到了一個人,嗯,很好,就是她了;不過為了萬無一失,再加上她就不用擔心了。

    如何控制兩個人?不用控制的,只要他幫她們一點,以後她們做什麼與他無關;而他也不會對兩個人說什麼的:做事不用自己人是安全的,弊端就是需要多費些心力。

    太子妃的尖叫打斷了福王的思索:「恕?妾請問皇上,妾有何罪需要恕?」她是寸步不讓,決心要在今天把太皇太后的威風打掉,讓她不敢再隨隨便便的對自己指手劃腳;而她更不要以後做個應聲蟲皇后,這宮裡,她做皇后就要她說了算。

    皇帝微微皺眉:「月容,你是晚輩。」

    太子妃長吸一口氣:「晚輩又如何,晚輩也不是生來就該死,生來就應該讓長輩冤枉的;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死是謂不忠,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不死是謂不孝——妾可以死,只要太皇太后一句話賜死,妾馬上就死在這裡;但,妾不能背冤曲去死,妾死也要死得清楚明白。」

    這番話讓皇帝閉上了嘴巴,回過頭看向太皇太后:「是兒臣的錯……」

    太皇太后擺手:「和皇帝無關。」她持著皇帝的手看向太子妃:「對,是哀家剛剛錯了,哀家不應該讓你下旨抬舉兩個女官,也不應該錯責你害了元華的龍胎。」她說得字字清楚,說得平和異常,和剛剛她幾乎氣得要死完全不同。

    皇帝和福王都有些擔心看向太皇太后,卻被太皇太后輕拍他們的手:「不用擔心哀家,哀家錯了就是錯了,認錯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她說完看向太子妃:「哀家的確是錯怪了你,讓你要以死來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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