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章雙福
古安平整整瘦了一大圈,整個臉上兩隻眼睛顯得大了許多;他的眼中、他的臉上全是擔憂、全是狂喜:不論是擔憂還是狂喜,都是因為紅鸞。
紅鸞的心,痛了。
她合上眼睛再睜開,那個不能讓她忘掉的夜晚;是的,她是個小女子,是個很記仇的小女子:「安平哥,我很好,謝謝你來看我。」她一面說話一面向後退了一步。
目光迎視著古安平,紅鸞沒有避開古安平的眼睛,因為她不欠他的;就算是貴妃之命,就如太子所說古安平其實可以不答應的,而柔貴妃也不好當真因此事把古安平怎麼樣:雖然名義上古安平不是東宮的人,可是人人都知道他其實上就是東宮的人。
可是古安平沒有拒絕,他拒絕的是她,紅鸞。不管古安平是為了什麼,哪怕是為了她,紅鸞也不可能原諒他,因為他背棄了他們曾經的過往,等同於拋棄了她;而紅鸞,很記仇的。
紅鸞明顯疏離讓古安平的心痛得抽作一團,他看著紅鸞眼中閃過痛苦之色,卻並沒有再追上去一步,雖然他很想那麼做;他反而強迫自己鬆開紅鸞的肩膀,後退立好:「不客氣,我們並不是外人。」
兩個人相依為命的人,兩個只有彼此的人,兩個口裡說著親近的話可是話中的疏遠,讓每個人都能感覺得到,也同時狠狠的刺傷了兩人的心。
紅鸞自那天自湖邊後是第一次見到古安平,劫後餘生的她其實很想撲在古安平的懷中大哭一場,可是她卻勉強自己和古安平保持距離。
因為,在女史院中的正房廊上立著一位梳了婦人髻的宮人,正在柔和的看著紅鸞和古安平。
有一點熟悉感的宮人,讓紅鸞只用眼角餘光就能確定,她就是古安平的妻子。
紅鸞微笑微微一蹲:「安平哥大喜,可是我這裡卻忙得不能分身,沒有親去道賀已經大不應該,卻連賀禮也沒有送去——正好今天安平哥來了,讓我能補上賀禮,還望安平哥莫要怪我這賀禮送得遲了。」
古安平一口氣沒有提上來,心口巨痛讓了他臉色有些發白:「鸞兒太客氣了,我們不是外人提什麼賀禮不賀禮的。」他看著紅鸞沒有血色的小臉,心中的疼痛越發不可當:「再說你是妹子,只有做兄長的給妹妹備嫁妝,哪有妹子給兄長送賀禮的道理。」
大妞及時過來挽起紅鸞的胳膊:「你沒有事兒吧,讓我看看;」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紅鸞,托起紅鸞受傷的手來:「我的天,你、你……,快,我們先進屋清洗傷口再說其它;古公公,您讓一讓。」
古安平機械的讓開,他想走可是又不放心紅鸞,看著紅鸞被大妞扶走他有些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鸞兒明顯不想看到他啊。
一雙柔軟的小手扶住他:「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快走,我們去看看鸞兒妹妹的傷勢如何,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
古安平看著身側溫婉的女子,這是他的妻,這一世的妻子;被柔貴妃重新賜名為雙福的宮人:「好。」他也只能說一個好字。
雙福溫柔一笑扶著古安平向正房走去:「鸞兒妹妹的傷勢不輕呢,如果能請御醫來給看看就好了;看看傷勢如何吧,不行我就回去求求娘娘。」
古安平點頭這次沒有說話,其實雙福是個很不錯的姑娘,性子很柔順;雖然嫁給他這麼一個男人,卻依然盡量努力做妻子能做的事情。
如果沒有鸞兒,他也許會真心的對雙福,好好的疼惜她;可是他已經有了鸞兒,所以他對雙福有很多的愧疚。
此時的永樂宮中,麗貴妃歪在榻上,她的頭疼病又發作了;而給她揉按的人不是宮女或女官,而是她的兒子福王。
麗貴妃睜開眼睛:「太子,今天居然猛得如此張揚,是不是因為得了你父皇的什麼話兒?」她猛得坐起來:「不行,我要去見你父皇,不管是想什麼法子我也要見他一見;」說到這裡他頓足:「原本他不見柔妃還讓我去侍駕,後來連我也不讓去,不然怎麼會讓太子有機可乘。」
福王把几上的茶遞給麗貴妃,平靜的道:「應該不是父皇說了什麼,皇兄能見到父皇我也能見到,母妃想太多了。如果真是父皇對皇兄說了什麼——」他看著麗妃的眼睛:「母妃就算是去了又能如何?父皇的為人您是知道的,他有決定的事情是絕不會更改。」
「您就是見到父皇,開口只怕就會被父皇降罪,眼下一動不如一靜。」福王的眼睛忽然迷離起來:「皇兄,不是忽然變得厲害了,而是他一直就很厲害,可惜我和母妃都沒有發現罷了。」
麗貴妃聽福王的勸坐下喫茶不再提去見皇帝的事情,但是聽到兒子的最後一句話吃驚:「為什麼這樣說?」她遲疑了一下腦中浮現太子平日裡的模樣:「其實他是好孩子,帶在身邊這麼久說沒有一絲感情,不管人家信不信我還真是對太子有不忍的;也打算等大事成了,讓他做個富貴王爺,他不是為帝的……」
「母妃,你看錯了皇兄。」福王低垂下眼皮:「皇兄當真是為帝之人啊,可笑的是我自命聰明卻只做了些傻事兒。」他抬頭:「母妃,還記得東宮的連番刺殺嗎?」
「當然記得,你是說那些刺殺和今天慈安宮的事情有關?」麗妃的瞪大眼睛。
福王笑了,笑得燦爛至極讓人不正視:「母妃,你想一想每次刺殺後父皇所下的旨意,現如今母妃的人還有貼身伺候太子的人嗎?刺客來一次,東宮必有人被賜死或是逐出,皇兄可曾傷到一根汗毛;可是,接連幾次刺殺下來東宮已經是皇兄的東宮了。」
「可是我們卻一無所覺,不是,我們只是認為無可奈何,把使刺客來的愚蠢人在心中暗罵個狗血淋頭;」他輕輕的一指彈在茶盞上,聽著那清脆的響聲道:「我現在卻在想,那些刺殺有幾次是皇兄安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