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冉啊,真巧。舒榒駑襻」王媛強迫自己露出笑容,軟若無骨的手順勢纏上陸霆鈞手臂,「曉冉,你很久都沒有回家了吧,大概還不知道我和你小舅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到時候別忘了出席,我很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陸霆鈞冷著臉,不著痕跡的甩開了她的手,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曉冉臉上,女孩波瀾不驚的淡漠讓他有些微的不悅。
「是嗎?那恭喜你們。」曉冉平淡的回了句,越過陸霆鈞,來到林嵐身邊,「林嵐姐,這身行頭還可以吧?我們該走了,第一次見面遲到不好。」
「是啊,見准公婆,當然要鄭重一點。」林嵐故意提高了音量,顯然是說給陸霆鈞聽,而果然見陸軍長的臉色沉了幾分。看來這個男人對曉冉絕非全無情意,深邃的眼底,分明掩藏著化不開的戀慕與愁緒。
曉冉與林嵐走出設計室的時候,李學威的車早已在門外等候,他紳士的下車,為曉冉拉開了副駕駛座位的車門姍。
「謝謝。」曉冉淡然的說道,矮身進入。
「我的榮幸,曉冉,你今天很漂亮。」李學威看著她,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自然也不吝嗇於讚美。曉冉進入車中後,李學威繞到車子另一側,打開車門的同時,留意到不遠處陸霆鈞投來的冷沉目光,他動作稍微的遲疑,然後才開門進入。
車子一路在平坦的道路上行駛,副駕駛位置上的曉冉十分沉默,目光茫然的看向窗外。腦海中滿滿的都是陸霆鈞與王媛親密站在一處的畫面,王媛身上的婚紗,更是刺眼妗。
「我和你小舅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到時候別忘了出席,我很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王媛的聲音,一遍又一遍迴響在耳畔,如同魔音一般,壓抑的她幾乎喘不過氣。漂亮的臉蛋蒼白如紙,幾乎失去了血色。她的手掌緊摀住心口,窒息的疼痛幾乎要將她淹沒。
「曉冉,怎麼了?不舒服嗎?你的臉色很難看。」李學威也發現了她的不適,急忙將車停靠在一旁的馬路邊。
這樣的狀況曉冉是根本不可能去見李學威父母的。「嗯,對不起,我有些不舒服,今天恐怕不能去見你父母了。」曉冉聲音極淡,清澈的淚珠在眸中不停打轉。
「沒關係,你身體要緊。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的,可能是受了涼,我回酒店休息一會兒就好。」曉冉回答。
「嗯,我送你回去。」李學威說完,已經發動了引擎。
「不用,我在這裡下車就行。你先去陪你父母吧,替我向他們道歉,改日曉冉一定登門請罪。」曉冉說完,自顧推門下車。
李學威並沒有阻攔,他一向是溫潤體貼的,甚至體貼到從來不會去反駁她。曉冉站在馬路邊,看著李學威的車子駛離視線。
她已經沒有了力氣回去,更何況,在哪裡對於曉冉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別。酒店奢華的房間對於曉冉來說,只是一棟空蕩蕩的房子而已,沒有半分溫暖可言。甚至趕不上坐在路邊,至少車水馬龍,汽車嘟嘟的鳴笛聲,還可以讓她感覺到一絲人氣。
曉冉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胃中翻江倒海的疼著,她才記起,只忙著工作,今天一天都沒有吃過東西。頭腦也開始發昏,她靠在冰冷堅硬的長椅上,身上的羊絨大衣很快被冷風打透,身體開始變得冰冷了。
她輕輕環住身體,明知這樣無法抵擋寒冷,卻依舊保持在這種在母體中最原始的姿態,只有這樣,她才能稍稍感覺到一絲安全感。她曾經在陸霆鈞的懷裡感受過溫暖,但它太過短暫,終究還是要變為孤單單的一個人,即便是十月懷胎,冒著生命危險生下的孩子,也不屬於她。
意識開始昏沉,曉冉微揚著頭,看著天幕的眼睛逐漸合起,但身上突然落下一件厚重的外套,夾雜著人的體溫,在寒冷的冬夜,好似一縷燃燒的火光,瞬間點亮了她冰冷塵封的內心。「你,你怎麼回來了?」曉冉睜開眼簾,有些錯愕的看著面前的李學威。
他只是淡淡的笑,伸臂將她凍得有些僵硬的身體圈入懷中。「我就知道你不會乖乖回酒店的。曉冉,你知不知道,你無助的模樣就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我怎麼能忍心將你一個人丟在路邊。」
曉冉抬眸,靜靜的凝望著他,她一遍遍對自己說著不要哭,但淚還是止不住的滾落下來。寒冷可以讓人堅強,而溫暖反而容易讓人脆弱,甚至淪陷。
「曉冉,別哭,我帶你回家。」李學威溫潤的聲音迴響在頭頂,他依舊笑著,笑意溫暖。
曉冉呆呆的看著他,清澈的眸子,神情複雜而不可置信。同樣的話,三年前,陸霆鈞也對她說過。他說:傻瓜,我帶你回家。還有那塊寫著花園街18棟53號門牌,她一直留著,並且無論走到哪裡,都帶在身邊,這樣,她就可以欺騙自己,安曉冉是有家的,安曉冉不是四處飄零的可憐蟲。
現在,面前的男人對她說,要帶她回家,這一刻,曉冉是真的被他打動了,她想,也許李學威是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
淚珠如同剔透的珍珠,順著蒼白的面頰緩緩而落,美人垂淚,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美,幾乎勾了人魂魄。李學威一貫紳士,但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環在曉冉肩上的手臂突然收緊,他低下頭,吻便壓了下來。吻過她流淚的面頰,試探的去撲捉她柔軟的唇片,但他並沒有得償所願,一親芳澤。在那之前,曉冉已經下意識的側開頭,無論是身體,還是她的心,都無法去真正接受陸霆鈞以外的那人,明知他就要結婚了,明知他從來就不屬於她,但曉冉還是無法忘記。
「對不起,我很累,可以送我回去嗎?」她壓低著頭,怯生問道,有些許的歉疚,畢竟,他們已經是未婚夫妻,某種程度上的親密,也是情理之中。李學威並沒有逼迫她半分,他不是陸霆鈞,不會去強迫她做任何她不願意的事。
「沒關係。」李學威一笑,溫熱的大掌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牽著他向車子停靠的方向走去。
車中空調開到最大,曉冉被包圍在溫暖之中,很快昏昏欲睡起來。
「曉冉,先別睡,一冷一熱的,小心著涼了。」李學威溫柔提醒。
「嗯。」曉冉應了聲,勉強的用手撐住額頭,不讓自己在被隨意侵襲。「你沒有去你父母那裡嗎?他們會不會因此而不悅?」曉冉出聲問道,藉以轉移睡意。
「我已經打電話跟他們解釋過,他們都是通情達理的人,還交代我好好照顧你。」李學威含笑解釋著,「放心吧,他們都是很好相處的人,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嗯。」曉冉淡笑著,點了下頭。
李學威將她送到客房門口,曉冉自然不會邀請他進去,李學威也識趣的沒有要求,他還算聰明,明知多半會被拒絕,倒不如不開口的好。
「晚安,好夢。」他在曉冉額頭象徵性的親吻了下,然後轉身離去。
曉冉疲累的推開.房門,屋內一片昏暗,她踢掉了腳上的鞋子,赤腳站在柔軟的羊毛毯上,伸手去摸索玄關處的開關,想要將燈點亮,就在即將觸摸上的前一刻,手腕突然被人按住,猛然的力道將她柔軟的身體按在門板,鋪天蓋地的吻便落了下來,將她即將出口的呼喊全數封在口中。
起初,曉冉驚慌失措的掙扎,但當他吻下來的時候,熟悉的古龍水味兒與淡淡煙草香讓她放些了戒心。無力再去反抗,曉冉的身體被困在門板與陸霆鈞溫熱的胸膛之間,任由他欲所欲求。
他的舌在她口中馳騁,與她的小舌糾纏著,幾乎至死方休,甜蜜的滋味被他吸入口中,許久後,他才不知倦足的停下,滾燙的手掌卻停留在她柔軟的胸口,她的身體依舊是冷的,與他掌間的炙熱溫差極大。
他的鼻尖貼著她的,彼此的唇片依舊膠合著,「還好,你身上沒有其他男人的味道。不然,我今晚就廢了那個姓李的。」魅惑的聲音,卻極是霸道。
這樣肆無忌憚的陸霆鈞,曉冉早已習慣,她的表情依舊淡淡的,帶著蒼白。黑暗中,陸霆鈞用手掌托起她的小臉,輕吻了下她唇片,「幹嘛一個人坐在街道上,凍壞了身體怎麼辦?在生我的氣嗎?原來我的冉冉很介意我和王媛結婚。」
曉冉側過頭,強忍著不讓淚再次滑落,原來,他一直都在,卻沒有像曾經那樣領她回家。「你走吧,我累了。」
黑暗中,看不到彼此的情緒,但陸霆鈞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疏離與落寞。「傻瓜。」他溫柔的低喚,將她輕擁入懷,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有些凍僵的身體,「老頭子的眼線無處不在,太公開的場合我不能與你靠的太近,那樣只會連累你受苦。」他的默默無聲,只是用另一種方式在保護著她,即便是今晚溜進來,他都費了一番心思,才能避開自家老子的眼線。明知這種做法有些衝動,但理智終究無法戰勝思念,他想她了,想的心都痛了。
「那你該離開了,如果被你的未婚妻發現,不是會更麻煩。」曉冉低柔的語調,帶著淡淡譏諷。
陸霆鈞略帶無奈的歎息,按住她身體,又吻了下去,惹得她一陣嬌.喘後,才放開她。「我只能在這兒呆一夜,天不亮就要離開。冉冉,別再惹我生氣,你以為這些天我又好過多少。」
曉冉被他困在懷中,沉默不語。
「怎麼不說話?你還委屈了是不是?該委屈的應該是我,你為了該死的安家,放棄過我多少次了?冉冉,我們的感情在你眼裡,在你心裡究竟有怎樣的份量?告訴我,我在你心裡究竟是什麼?如果有一天要你在我和安國梁之間選一個,你是不是會毫不猶豫的拋棄我。安曉冉,你可不可以對我公平一點!」陸霆鈞的語氣夾雜著怒氣與傷感,曉冉萎縮在他胸膛,不停的顫抖著。但也只有哭泣,她沒再開口。
如果她不在乎他,就不會這樣的痛苦難過,她要如何對他說,他陸軍長高高在上,沒有了她,依舊可以呼風喚雨,但安國梁卻不能沒有她。
曉冉一哭,陸霆鈞又心疼的要命,修長的指尖輕柔的抹掉她臉上的淚痕。然後,溫柔的將她打橫抱起,放入柔軟的大床中。「乖,不哭,睡吧,相信我,一切都會好的。」他脫掉彼此身上的外衣,只穿著貼身的衣物,被子下,陸霆鈞緊擁著她柔軟的身體,隔著薄薄的衣物,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她,並溫柔的吻著她額頭。
曉冉在他的懷抱中,很快入睡。
第二日清晨,曉冉醒來的時候,身邊空出的位置已經失去了溫度,想來他很早就已經離開了,昨夜的溫柔繾綣,如同是一場夢一樣,不知為何,曉冉依舊貪戀著那樣的溫暖,即便明知是虛幻。
清晨的陽光頑皮的透過窗簾縫隙,微微刺痛了雙眼,曉冉掀開被子起身,發現身上的衣服從裡到外竟然都被換過了,她臉頰微微一紅,不由自主的又去想那個男人。她穿上拖鞋下地,發現昨天的衣服已經都被洗乾淨了掛在陽台上,晾曬繩上還夾著一張便簽:冉冉寶貝,我不喜歡你的衣服沾上別的男人味道,所以將它們都洗乾淨了,記住,你是屬於我的,永遠。
曉冉取下便簽,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洗漱之後,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客房服務員送來了清淡的早餐。「女士,您點的早餐,請慢用祝您用餐愉快。」
「我沒有點餐啊?」曉冉些微錯愕。
「是一位先生打來的電話,來點顯示是您的房間號碼,應該是您先生替您點餐的吧,您的先生很體貼,您真幸福。」服務員小姐微笑道,擺放好餐點後,恭敬的走了出去。
曉冉坐在餐桌旁,慢慢的吃著陸霆鈞為她準備的早餐,側頭看向窗外的時候,唇角邊不自覺的揚起淡淡的笑。今天的陽光,似乎格外燦爛。
手邊的手機嗡嗡的震動了幾下,是陸婉的號碼,曉冉猶豫了片刻,還是接聽了電話。「媽……」她有些生澀的喚了句。
「曉冉,聽你外公說你就要結婚了,你外公正好回到d市,晚上讓你帶著未婚夫回來吃頓團圓飯呢。」陸婉的聲音有些發顫,對於曉冉,她有太多的愧疚,但為了丈夫,她卻不得不厚著臉皮繼續道,「曉冉,你外公讓我轉告您,今晚吃過了團圓飯,明天就可以將你爸從監獄中接出來。」
曉冉沉默,唇角揚起嘲諷的笑。陸震川的意思,她又怎麼會不懂,今晚這頓團圓飯,只怕是不好吃的。
「曉冉,曉冉你再聽嗎?如果你沒有時間,改日也行,只是你爸……」陸婉欲言又止。
「我會準時到的。」曉冉說完,便掛斷了電話。陸婉也是一個可憐而無助的女人,她並沒有生她的氣,只是有些傷心而已。
當晚,陸家的確是熱鬧,所有人幾乎都到齊了,李學威並不知曉冉與陸家的重重糾葛,她只簡單的解釋了句,「我外公想見見你。」
李學威對晚上的登門拜訪十分重視,畢竟,要拜訪的人是陸震川陸部長,在這兒之前,他並不知曉冉竟有如此『顯赫』的身份。他選了很多貴重的禮物,盡量不失禮數。而曉冉的態度一直是漠不關心的,他問她任何意見,她的回答永遠只有一個,「你決定就好。」
選禮物時浪費了一些時間,兩人姍姍來遲,沒想到陸部長竟然一直等著她開飯,曉冉還是破天荒第一次得到這種待遇,真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外公,這是我未婚夫李學威。」曉冉將男人帶到陸震川面前,隨口介紹。
「學威,這是我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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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水飄過,荷包花花砸來啊。捂臉,嘻嘻,灰溜溜的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