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嗎?還是坐車回去吧。舒榒駑襻」他疼惜的詢問。
「沒關係。」曉冉搖頭,轉身一步步向前,寒冷反而會讓人理智清醒。
「你和學威,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程浩南還是開口問道。
曉冉隨意一笑了聲,沒有半分少女的羞怯,好似他詢問的只是今天的天氣一樣稀鬆平常。開始嗎?沒有開始,只是彼此需要。李學威需要一個身份相當,在事業上對他有助益的妻子,而曉冉需要一個人,可以陪在她身邊,抵擋寂寞,抵擋陸霆鈞。婚姻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她已經不在去想,此生,除了陸霆鈞,她已經沒有了力氣傾盡全力去愛第二個人男人,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更另一個人親密。
她知道這個選擇是錯的,但她不得不這樣選擇。選上李學威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他是最合適的人選,因為他們彼此需要。曉冉有時甚至覺得可笑。從北京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李學威,他們的對話很簡單姍。
曉冉說,「最近我想了很多,覺得我們是可以相互依偎的。」
李學威依舊溫雅的笑,「如果你不排斥,我們也可以交往看看。曉冉,你知道我一直都很欣賞你。」
「我說的不是交往,而是結婚。」她對給他的選擇,利落而絲毫不拖泥帶水。「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畢竟……伍」
「不必了,曉冉,如果你願意,那我們結婚吧。」李學威的手掌輕輕撫摸上她白皙的臉頰,但也緊緊是輕一觸碰,便快速的離開,因為,他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凜冽,她沒有躲閃,只是在隱忍而已,原來,她是不喜歡被他觸碰的。但即便這樣,他還是想要娶她,讓她完全的屬於他。
他們約定了一個月後舉行訂婚儀式,然後回到c市,開始新的生活,呵,新的生活對於安曉冉來說不過是麻木的渡過殘生而已。
之後,她去找了陸震川,她約在了那個最初見過面的咖啡廳,在這裡,他也曾逼迫她離開陸霆鈞。現在,他終於可以如願了。她不自量力的掙扎過,以為真的可以有奇跡,到頭來,卻只是將自己傷的更重。
陸震川是個不喜歡浪費時間的人,巧合的是,曉冉也不喜歡將時間浪費在他的身上。她直截了當的開口,告訴陸震川,她就要結婚了,結婚之後會離開d市,再也不會出現在陸霆鈞面前,包括安安,她也不會帶走。在再見安國梁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想通了,她不僅是安安的母親,她還是安國梁的女兒,沒有了她,安安在陸霆鈞身邊可以好好的成長,受到最好的教育,等他長大的時候,可以和他老子一樣呼風喚雨,做人上人,但安國梁沒有她,唯一的結局就是死在監獄裡,她不忍,也不能那樣的自私。
安曉冉的一生,似乎一直在為別人而活。
陸震川是何其精明的人,他自然知道曉冉主動找他,不會只為了給他吃一顆定心丸。「你願意離開,那麼條件又是什麼?」
「放過我父親,這對陸部長來說,一點也不難。」曉冉理所當然的提出了交換條件,為了救安國梁,她賠上的幾乎是她的一生。
陸震川欣然接受了,對於他來說,安國梁的死活一點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安曉冉可以退出陸霆鈞的生命,陸霆鈞的前途不能毀在一個女人的手裡。
……
「曉冉,曉冉!」程浩南不解的看著身邊沉默的女孩。
「嗯。」曉冉淡淡應了聲。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我喚了你好幾聲,你才回答。」程浩南又道,語氣有幾分玩笑,「才分開這麼一小會兒,不會在想學威吧。」
「沒有。」曉冉據實回答,這樣的答案,若是李學威在,一定是會難過的吧。沒有人希望在心愛人的心中是可有可無的,程浩南不知道李學威對曉冉的感情究竟有多深,但至少,他是喜歡的,程浩南是男人,他讀得懂李學威看曉冉時的眼神,帶著含蓄的欣賞與愛慕。
「這一次真的打算忘記陸霆鈞嗎?」程浩南又問。
曉冉笑的無奈,極淡的點了下頭。「嗯。」其實,早在三年前就該結束的,這短暫的迷失與不真實的幸福只是彼此生命中出現的意外,並且,是錯誤的意外,根本不該再繼續的。
「可以做到嗎?」程浩南又問,唇邊笑靨有些苦澀與質疑。他愛過,所以明白,想要忘記一個人是多麼困難。愛上一個人或許只是瞬間,但忘記一個人,卻可能是一輩子。
曉冉唇邊笑靨依舊輕淺,微揚著頭看向天空,只有這樣,才不會讓眸中的淚落下來。愛這個字,一但觸碰,就是入骨的毒,是錐心的劍,所有的痛苦都只能自己承受。三年尚不能忘記,她不知道是不是需要一聲的時間。如果此生不能,那麼,還有來生,她願意用生生世世的時間去忘掉一個心愛的男人。
「其實,學威他是一個好男人,記得當初他妻子與孩子過世的時候,他整個人幾乎都崩潰了。重感情又有責任感的男人,才能給你幸福。」程浩南看著她,目光溫潤而包容。「曉冉,我不能給你的幸福,希望學威能給你。」
曉冉淡淡的笑著,如同嚴冬中初初綻放的一朵寒梅,迎風盛放,美好而堅韌。
他們在曉冉居住的酒店樓下分手告別,程浩南看著她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野中,一張俊臉上是難掩的落寞,錯過曉冉是他這輩子最痛苦的事。但程向北的死與三年前那一場鬧劇,是他們之間永遠無法跨越的溝壑。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一定會不讓這些意外發生,如果人還有來生,他希望先遇到她的是他,他想要給她這世界上所有的幸福。
……
曉冉依舊忙著工作上的事,像一隻陀螺一樣,沒有停下來的時候。她開始用無休止的工作來麻痺自己,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大腦停止了轉動,她開始瘋狂的思念陸霆鈞與安安父子。而越是思念,她的心就會越痛,痛到極致的時候,無法呼吸都變得窒息。連呼吸都疼痛的時候,曉冉學會有酒精來麻痺自己。對於此,笑恩與林嵐不知道勸過她多少次,又一次逼急了,林嵐奪過她手中的酒瓶,大罵她:你委屈,你難過,你躲在這裡喝酒算什麼本事。安曉冉,你怎麼不去把男人搶回來,你讓我瞧不起。
曉冉醉醺醺的半靠在沙發上,意識半模糊,半清醒。她痛苦的笑著,淚卻不停的落下來,曾經她總是說陸霆鈞野蠻霸道,如今才發現,原來,不顧一切的掠奪,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訂婚的日子將近,李學威的父母特意從美國飛回來見見準兒媳。對於曉冉來說,這應該是個很重要的時候,而她依舊疏冷的不願去應付,但又覺得對這樣對李學威來說很不公平。
「曉冉,我爸媽已經到達d市了,我正在從機場回來的路上,晚上我在皇朝萬豪定了位置,別忘了到時出席。」李學威溫柔的囑咐,反而讓曉冉有幾分愧疚。
「好,我準備一下就去。」曉冉含笑回答。
「嗯,晚上我去接你。」
難得有一天曉冉準時下班,林嵐雙臂環胸站在她辦公室門口,一副天要下紅雨的的表情。「哎呦,今兒太陽不是從西邊出來的吧,安總居然下班了。」
「李學威的父母從國外回來,晚上在皇朝萬豪見面,我還要準備一下。」曉冉隨口回答。
「真的想好要結婚嗎?」林嵐又問,收起了嬉笑的表情。
「嗯。」曉冉點頭,情緒依舊淡漠,拿起一旁的包就要往外走。
「你就打算這樣出席?」林嵐看著她就好像看著外星人一樣,一身黑色的職業裝,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去參加葬禮呢。
「有什麼問題嗎?」曉冉不解的問道。
「有什麼問題?問題大了。」林嵐無奈的按了按額頭,拉起她向外走去。「算了,誰讓你喊我一聲姐呢,跟我走吧。我認識一個知名設計師,他的設計室正好在d市。」
林嵐開車帶著曉冉去那間知名的設計室,曉冉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還很不浪費時間的再看著公司的財務報表。
「我說安曉冉,你眼睛還要不要了啊,停一會兒環宇集團也不會倒閉。」林嵐打趣的說道。
「嗯。」曉冉淡淡應了聲,卻並沒有合上文件。頭腦空閒下來的時候,很容易想起一些不該想起的事。「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只是一個普通的見面而已。」
「安曉冉,你到底有沒有長心啊。見准公婆可是大事,這可意味著你以後的家庭和諧以及在他們家人面前的地位。」林嵐的表情十分誇張。
曉冉失笑,並不打算與她爭辯什麼。
「你聽說了沒有,薛彬被停職了,又是因為女人的事兒,那小子玩女人向來肆無忌憚,夜路走多了,總有遇見鬼的時候。聽說被人告了強.奸,他那個位置最忌諱這個,公安局長知法犯法,我看這次他可是真栽了。」林嵐隨意的八卦著。
曉冉微愣了片刻,漂亮的眉心微微蹙起,希望薛彬的事和陸霆鈞沒有任何關係。「薛家也不會坐視不理,不可能放任事情鬧大。」
「薛家人都慌了,好像捅到了媒體那裡,事情越鬧越大,幾乎無法收場,薛彬這次不進去就是好事了。也不知道究竟得罪了誰,下手這麼狠,存心是要毀了薛彬。顧希堯都已經進京了,現在應該在四處找關係,看看事情能不能壓下來。」林嵐又道。
曉冉悶聲不吭,看向窗外的目光有些茫然。手機突然嗡嗡的想了起來,才打斷了她的思緒。電話是李學威打來的,詢問了她的位置,說好一會兒來接她。
「準新郎夠積極的啊,這一點值得表揚。」林嵐玩笑著說了句。
車子在設計室門口停住,下了車曉冉才知道,這家是d市最出名的服裝設計與個人形象設計室,位置在最繁榮的商業街。幾乎是d市有錢人的私人衣櫃,招待的都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有些甚至是明星。
「hi,林嵐,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老闆是一個打扮時尚的中年男人,或許是太時尚了,讓曉冉有些無法接受,他紮著馬尾,穿著女款的服裝,皮膚白皙,身材不算魁梧,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什麼。想到此,曉冉忍俊不住的搖頭失笑,或許搞藝術的人欣賞品味都與眾不同吧。
「wilhelm,幫我把我身邊這位打扮的漂漂亮亮。」林嵐將曉冉推了出去。
「noproblem,我非常願意為美女服務。」被稱作wilhelm的男人將曉冉帶到了樓上。
林嵐等的無趣,便隨手翻看了幾頁,封頁醒目大字,都是關於陸王兩家的聯姻,林嵐不屑的哼了聲,憤憤的將雜誌丟在一旁,突然聽到身後響起一道嬌滴滴的女聲,聽得她雞皮疙瘩掉落了一地。
「霆鈞,你看這件婚紗怎麼樣?好像太性感了一些,我是不是該選一套莊重些的,畢竟婚禮上來的都是有身份的客人。」王媛穿著一件米白色低胸婚紗,裙擺極地,她身材高挑,穿在身上倒也是極美的。
「隨便,你定就好。」低沉的男聲,顯然帶著幾分敷衍與不耐。
林嵐回頭,看到是陸霆鈞與王媛,冷哼一聲,抬步走了過去。「呦,真巧,是陸軍長與王總啊,兩位這是要結婚了?不容易啊!恭喜恭喜啊。」
陸霆鈞與王媛都是精明人,怎麼會聽不出林嵐口中的嘲弄之意,陸霆鈞不以為意,倒是王媛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但轉念一想,現在要做陸太太的畢竟是她,她才是贏家,林嵐想要為安曉冉抱不平又能如何。「下月的婚期,林特助別忘了來喝杯喜酒。」王媛大方一笑。
「我看就沒那個必要了,別剛喝了喜酒,沒過多久又請喝離婚酒,紅證剛領就換綠證,那可就要貽笑大方了。」林嵐說話向來不留情面,別管多大的官,多高的身份,她都敢得罪。
陸霆鈞依舊沉默,一副充耳不聞的模樣,微低著頭,吸了口兩指間的煙。而王媛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難看之極。越是在乎,便越容不得別人說半句不是,她馬上就要結婚了,對林嵐的話自然是忌諱的。「林嵐,我們應該沒有過節吧,說話還是當心一點,小心禍從口出。」
十足威脅的語氣,但林嵐的性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我不過是說了句實話而已,王總若是不喜歡聽,大可以把耳朵堵上。」
「你……」
「我什麼啊。」林嵐搶過了話語,目光隨意打量了她一眼,目光更是不屑。「這件婚紗還真陪你,昨天電視劇裡面舊上海的歌女就是類屬於這種打扮。」
「林嵐,你嘴巴放乾淨點兒。」王媛惱羞成怒,剛要發作,一道冷沉的聲音卻打斷了她。
「王媛,你是來挑婚紗的,還是來吵架的,我沒有太多時間耗費在這裡。」
王媛有些委屈的抿了唇片,卻不敢再發作。
「曉冉!」林嵐的聲音再次響起,雙眼突然掙得老大,吃驚的看著兩人身後。
陸霆鈞與王媛同時回頭,只見剛剛走下樓梯的曉冉,一身碎花旗袍,髮髻挽起,墨發間一支蝴蝶髮飾,略帶清新的復古風,典雅不失高貴,清純中透著萬種風情,好似傳統畫報中軍閥時期的督軍夫人,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曉冉似乎很適合旗袍,巴掌大的小臉,淡淡精緻的妝容,典型的古典美人。
陸霆鈞的眸光停留在她身上,便再也無法移開,他一直知道曉冉是美麗的,但她似乎太美了一些,讓他恨不得將她藏起來,免得其他人褻瀆了她的美。而王媛本就難看的臉色,再看到曉冉之時,更蒼白了幾分。女孩的青春靚麗,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企及的。但她卻有更大的優勢,那就是她的身份與地位,足夠站在陸霆鈞身邊。而安曉冉,永遠也不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