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已經清醒了,只是一張小臉蛋燒的紅彤彤的。舒骺豞曶曉冉心疼的握著寶寶的小手,淚再次湧了出來。
「安安,對不起,媽媽不該把你一個人放在酒店裡。告訴媽媽,你哪裡痛?」曉冉聲音哽咽,淚珠子一顆接著一顆,落在寶寶胖乎乎的小手上。
寶寶的小手還是滾燙的,乾裂的嘴唇,笑容都是蒼白無力的。他吃力的幫曉冉擦著眼淚,「媽媽不哭,安安不痛,真的不痛。我們很快就會回家了……」寶貝呢喃著,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又昏迷了過去。
「安安,安安!」曉冉哭的和淚人一樣,握著寶貝的小手抵在額頭。
一旁,醫生無奈搖頭,現在的孩子,哪一個不是嬌生慣養的,沒病還嬌三分呢,這孩子燒成這樣,卻硬說自己沒事兒,這麼小的孩子,堅強的讓人心疼遴。
「辦理住院手續吧,高燒四十度,有可能引起肺部感染,如果引發急性肺炎,就麻煩了。」醫生一邊說著,一邊向外走,讓門口的護士安排住院。
「好,我馬上辦理住院手續,醫生,我的寶寶不會有事吧?」曉冉擔憂的問道,一雙明眸,盈溢著剔透的淚霧。
醫生略帶不耐的合上病歷表,撇了曉冉一眼,滿是責備的意味。「有你這麼做母親的嗎?孩子高燒40°才送來醫院,如果真的燒壞了,你後悔都來不及。苞」
曉冉抿著唇片,不敢言語,淚水在眸中不停的打轉。程浩南見狀,伸臂攬過她消瘦的肩,讓曉冉將頭靠在自己肩膀,「曉冉,別哭了,安安會沒事兒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作為一個單身母親,曉冉的確做得很好。
曉冉順勢將臉埋在他胸膛,身體微微的顫抖著,片刻的功夫,淚水已浸透他胸口的襯衫。寶寶憔悴的模樣,緊蹙著眉頭的模樣,讓她心口一陣陣的疼著。「是我的錯,我不該丟下他一個人呢,都是我的錯……」
哭泣中的曉冉自然沒有留意到,長廊的另一頭,一雙瞇起的危險墨眸。因為剛淋過雨,她身上幾乎濕透了,衣服緊貼著凸凹有致的身體,幾乎讓人血脈噴張,但偏偏,這樣誘.人的身子,卻被另一個男人擁在懷中。
「軍長,陽陽只是輕微的急性胃腸炎,並不嚴重,您不用擔心。」林進如實匯報,而本來走在前面的陸霆鈞卻突然頓住了腳步,林進不解的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急診室門前,安曉冉正靠在程浩南懷中哭。難怪,一股寒風從陸霆鈞的方向席捲而來。林進無奈的猜想,又有人要倒霉了。
「去查一下他們怎麼會在這裡。」陸霆鈞沉聲吩咐了句,轉身向外走去。
……
病房中,寶寶安靜的睡著,身上蓋著雪白的被子,一張漂亮的小臉卻比被子還要白,退燒之後,寶寶的小臉就慘白的幾乎沒了血色。曉冉一直守在病床邊,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個不留神,他就會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一樣,可是,安安是她的命啊,沒有安安,曉冉真的不知道要如何繼續活下去。
「曉冉,你也別太難過了,醫生說了,只要燒褪了,就不會有引發肺炎的危險。」一旁,程浩南溫聲安慰。
曉冉茫然的點了下頭,目光遲緩的轉移到他身上。「浩南哥,今晚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你現在身體也不太好,外面又下著雨,別又感冒了。」
程浩南知道如果他繼續留在這裡,曉冉一定不會安心。她已經不是三年前的小女孩了,她是一個堅強的母親,她瘦弱的肩膀可以承載起她和安安兩個人的生活。
「嗯,那我明天再來看你。」程浩南輕笑著,指尖隨意撥了下她額頭凌亂的碎發,貼在她面頰上碎發,髮梢還是濕漉漉的。就像勾.魂攝魄的水妖,少了三年前的青澀,多了份成熟的風情。
「那我送送你吧。」曉冉剛要起身,卻被程浩南按住了雙肩,他溫柔一笑,又道,「你在這裡陪著安安吧。他現在是最需要你的時候。」
曉冉低低一笑,沒有在強求。卻聽得程浩南又道,「我上次和你提到的事兒,你還是考慮一下吧,你一個人帶著安安的確太辛苦,何況,安安也需要一個爸爸。」
曉冉依舊維持著一貫的笑容,唇角邊卻蔓延開苦澀,「浩南哥,我……」
「曉冉,別急著拒絕。」程浩南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開口打斷了她。並語重心長的一歎,「曉冉,不能因為受過傷害,就不再相信這世界上還有愛情。你只是在錯誤的時間,遇見了錯誤的人而已。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你有資格擁有幸福。」
曉冉低頭不語,這樣的話,她聽過不止一次,或許,他們是對的,但是,她真的已經失去了再愛的力氣。
他看得出曉冉的痛苦掙扎,有些事,感情的事,不能勉強,更不能急於一時。他和李學威是多年同窗,相貌人品家世都足以與曉冉匹配。程浩南覺得,那是可以給曉冉幸福的人。他無法給予的,希望別人可以做到。
「好了,浩南哥不逼你,你好好照顧安安,我先走了。」
程浩南離開後,曉冉一個人陪在安安身邊,她鉛白的指尖,輕撫在寶寶眉心,試圖撫平他緊蹙的眉頭。給安安帶了幸福與快樂,一直是她奮鬥的目標,當初日子過得那麼苦,她在夜總被人佔便宜,在公司被人冤枉,被打耳光,那些舉步維艱的日子,她都咬牙硬撐了過來。
她一直在對自己說,安安就是上天賜給她的小天使,無論付出多少心血,她一定要讓安安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孩子,可她還是將安安弄病了,弄傷了,曉冉現在,除了自責,還是深深的自責。
寂靜的空間中,突然被手機鈴聲打破,曉冉看了眼閃動的屏幕,電話是林笑恩打來的,一般,她不會這麼晚給她打電話,除非,有十分緊急的事情。
曉冉見寶寶還在熟睡,才放心的推門走出去。然而,在她離開病房後,一個高大的身影,無聲無息的走了進來。他在病床邊停住腳步,微低了頭,深諳的墨眸,專注的凝望著床上安靜沉睡的寶貝。
他睡的很熟,蒼白的唇片微微嘟起,由於疼痛,安安漂亮的眉心緊鎖在一處。陸霆鈞沉默的看著他,就好像在看著縮小版的自己,他從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說不出的微妙。這個小小的孩童,身體中流著他的血液,是完完全全屬於他的孩子。
陸霆鈞伸出指尖,輕輕的撫摸過寶寶的眉眼,沉重中的寶貝似乎有所感應,輕輕的抿了下唇片,臉頰便顯出淺淺的梨渦,與曉冉如出一轍。他的指尖最後落在安安胖乎乎的小手上,寶寶白皙的手背還插著冰冷的輸液。
陸霆鈞心口微疼,試圖握住他的小手給他溫暖,沒想到卻被寶寶反手牽住了小指。寶寶的手微涼,掌心卻是暖暖的,出奇的柔軟。陸霆鈞下意識的揚起唇角,那一抹笑靨釋然,墨眸中都掀起淡淡的,欣喜的漣漪。
以前都是在幼兒園門口,遠遠的看著他,安安混在其他小朋友中間,卻依舊那樣璀璨耀眼,如天上星子一般,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遮擋他的剛忙。與其他孩子站在一起,他的兒子好似鶴立雞群。
幾乎是無意識的,陸霆鈞俯下身體,薄唇貼上寶寶嫩嫩的臉蛋,輕輕的落下一吻。鼻端縈繞的是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侵入心肺,讓人極舒服。
比起急診室的喧鬧,兒科病房卻是極安靜的。陸霆鈞推門而出,空曠的長廊上,只有林進一個人等在門口,沉穩的面上帶著幾分擔憂。想來是害怕他撞上返回的曉冉。
「軍長,您終於出來了。」林進的語氣中明顯帶了鬆弛的味道。
「嗯。」陸霆鈞悶應了聲,抬步向樓梯口走去,「孩子的病情怎麼樣?」
「高燒40°……」林進剛說出幾個字,一直走在前面的陸霆鈞卻突然頓住了腳步,蹙眉看著他,俊顏沉冷的駭人。
「軍長放心,已經退燒了。觀察了一陣子,並沒有引發其他炎症,估計明天醫生就該讓他出院了。」林進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說錯了一個字。
沉默了片刻後,陸霆鈞才淡淡的又應了聲,然後吩咐道,「不用急著出院,在觀察幾天也好,請d市最好的兒科專家過來診治。」
「是。」林進回答的乾脆,病房裡的孩子是什麼人,他再清楚不過。
「還有,做的隱秘一些,我不想惹出不必不要的麻煩。」陸霆鈞又補充了一句後,才再次抬步向電梯走去。
「軍長放心,我知道怎麼做。」林進回答。他自然懂得陸霆鈞的意思,他是不想讓曉冉知道。
……
夜,撩人。
陸霆鈞的大奔車在寂靜的道路上疾速行駛,兩側路燈的昏黃燈光,透過車窗散落在他英俊的側臉。陸霆鈞一雙墨眸深若寒潭,永遠的深不可測。但他週身散發的淡淡冷寒,卻讓人無法忽視。
是的,此刻的男人,在生氣,並且非常的生氣。
但曉冉抱著孩子在他面前出現時,顧希堯的存在的確讓他痛苦了幾日,當時他是被憤怒沖昏了頭,冷靜下來之後,很多事並不難想清楚,曉冉和顧希堯,怎麼可能!即便他們真有什麼,孩子也不能三歲大了。
他不知道曉冉究竟是用了什麼樣的方式瞞天過海,在他和老爺子的眼皮子底下將孩子送出監獄。但是,她的自作聰明,讓他整整錯過了孩子三年的成長。這筆賬他還沒和她算,孩子生病,她又和程浩南攪合在一起,這女人,還真是給她點顏料就給他開染坊了。
陸霆鈞唇角揚起一抹冰冷笑靨,絕美,卻如毒蛇般危險致命。安曉冉,她既然敢挑戰他的極限,那麼,他就該讓她知道後果。
翌日,十幾輛黑色奧迪a8打破了幼兒園的平靜,原本寬闊的操場,被一輛挨著一輛停靠的車子沾滿。上了些年紀的園長親自迎接這位大人物,而那個叫做安安的孩子,再次成為了焦點,顧省長親自發話入園,陸軍長親自來接,這孩子現在可比堆砌的金磚還金貴。
「陸軍長,裡面請。」園長極幼兒園的幾個主任帶領著陸霆鈞走進那間整個幼兒園來說佈置最精美的會議室。
陸霆鈞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優雅的接過一個年輕老師遞來的茶杯,舉止高貴優雅,臉上掛著一字號笑容,險些將年輕女老師當場電暈。他與園長客套了幾句,便直接將話切入正題。
「孩子呢?」
「您說的是安安吧,他的班主任馬上就會把孩子帶過來。」園長回答,臉上堆滿了笑。
「嗯。」陸霆鈞淡應了聲,墨眸微斂,極好的掩飾了眸中不耐,陸軍長自然沒有太多的時間耗在這裡等待,但好在今天他等的是一個值得的人。
半響的功夫,安安就在班主任老師的帶領下走了進來,寶寶今天穿著白色襯衫,乾乾淨淨,帶著陽光的味道。因為剛剛上完體育課,寶貝的小額頭上都是一層細密的汗珠,額前細碎的發貼著額頭,卻沒有絲毫狼狽。亦如一個小小的紳士,舉手投足間都透著高不可攀的氣質。
陸霆鈞看著他一步步靠近,深諳的眸光都是極溫潤的。這是他的孩子啊,曉冉給他生的兒子。
並沒有人事先和班主任老師交代過什麼,她只是將安安帶過來,牽著孩子的小手,茫然的站在門口處。「園長,我將安安帶來了。」
園長一張蒼老的臉笑的幾乎都要抽筋了,急忙起身將孩子推到陸霆鈞面前,介紹道,「陸軍長,這就是安安。」
陸霆鈞唇邊笑意逐漸的柔和,他半蹲下身子,溫熱的手掌牽住安安的小手,算起來,這次才算他們父子第一次正式的接觸。寶寶的手很小,柔若無骨,他身上散發的淡淡奶香,讓人很舒服。他沒有做父親的經驗,並不知該用怎樣的開場白開始父子間的對話。
而尚未等陸霆鈞開口,安安卻搶了先,脆生生的童音,喚了一聲,「陸叔叔,你好。」寶寶本就生的漂亮,笑的時候眉眼彎彎,臉頰旁兩個小酒窩更是醉人。讓人恨不得將他擁在懷中狠狠的親一口。
陸霆鈞失笑,柔聲問道,「你還記得我?」
「是啊,我們在生日酒店見過。顧伯伯說:你是陸叔叔。」寶寶笑著回答,並不認生。黑葡萄一樣的眸子,閃動著耀眼的光芒。
一旁,園長忙搭話道,「這孩子十分聰明,特別是驚人的記憶力,幾乎可以說是過目不忘。」
「哦?是這樣啊。」陸霆鈞笑著,溫柔的撫摸了下寶寶的頭。
「陸叔叔,你找安安有事嗎?我還要回去上課呢。」寶寶奶聲奶氣的問道。
陸霆鈞手臂扶上他小小的肩頭,唇角笑意溫暖而認真。「安安?這個名字不好,以後叫陸寶吧。」安安,安曉冉一個人的孩子,是這個意思嗎!他不喜歡,而且是很不喜歡。
「安安只是乳名,這孩子叫安宇航。」園長急忙將安安的檔案雙手遞了過來,陸霆鈞並沒有接,而是他身旁的林進接過,隨手翻看了幾頁,發現父親欄是空的,才稍稍放心。如果上面寫著其他男人的名字,陸軍長只怕又要發飆,自然,也意味著有人要倒霉了。
「宇航這個名字不錯,等你長到些,我教你開飛機,好不好?」陸霆鈞將寶貝從地上抱起,俊顏堆滿溫柔笑靨,軟軟的小身體填充了懷抱,陸霆鈞一顆心都柔軟了下來。他還是第一次抱這麼小的孩子,手臂有些微的僵硬。
「是戰鬥機嗎?」安安睜著一雙晶亮的大眼,好奇的問道。
「嗯。」陸霆鈞含笑點頭。
安安很興奮,雀躍的拍著小手掌。「安安要快些長大,和陸叔叔一起開戰鬥機。」
陸霆鈞唇角的笑靨凝固了幾分,『陸叔叔』三個字,聽著太過刺耳。「我不是陸叔叔,我是爸爸。陸寶,叫聲『爸爸』聽聽。」
寶貝一張明媚的小臉頓時陰霾下來,如同小大人一般,臉上的表情複雜起來。他在陸霆鈞懷中掙動幾下,「叔叔你弄錯了,安安沒有爸爸,安安的爸爸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了。陸叔叔,你放開安安,我要去上課了。」
陸霆鈞劍眉冷冷蹙起,面上神情不變,氣場卻冷了幾分。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安曉冉怎麼不乾脆說他死了更乾脆!是啊,她一直恨不得他死的。「是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但是現在回來了,爸爸以後會和安安生活在一起。」
「我不相信,你放開我,我要找媽媽!」安安在他懷中不停掙扎,小拳頭小腳不停踢打著,殺傷力倒是不弱,只可惜,在陸霆鈞看來,還真是小兒科。他的胸膛,便如同銅牆鐵壁般,當初曉冉一次又一次反抗,又何時掙脫過,何況是小小的安安呢。
「放心,你很快就會見到你媽媽,不過,現在你要和我離開。」陸霆鈞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清冷,抱著孩子便要向外走,卻被園長攔了下來。上了些年紀的園長額頭都侵出了一層冷汗。本以為陸霆鈞來只是看看孩子,沒想到竟要帶走,她這裡是幼兒園,又不是孤兒院,看上哪個,就能領走哪個。如果孩子被帶走,她要如何向安安的家長交代,何況,這孩子的來頭不小,一面是省長,一面是軍區軍長,兩邊都是她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陸軍長,您將孩子帶走,這不太符合規矩,我們也要對孩子的父母負責。」
陸霆鈞冷撇了她一眼,明顯帶著不耐,「我就是他父親。」
「可是……」園長欲言又止,可是孩子的檔案上父親欄可沒寫陸霆鈞的名字。
「劉園長,我們軍長難道還能隨便認親嗎?父親接兒子回家可是天經地義,你再阻擋,我可以讓律師起訴你。」林進擋在園長面前,語氣平和,卻明顯有威脅的味道。
「這……」園長一時語塞,林進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陸霆鈞是什麼人啊,堂堂一軍之長,翻雲覆雨的人物,他跺跺腳,d市都要晃三晃,多少人想給他當兒子都沒那個命,陸霆鈞又怎麼可能亂認親。
正在她猶豫間,陸霆鈞已經抱著孩子走了出去,孩子的掙扎與哭聲逐漸遠去。林進走在最後,禮貌的告辭,並命下屬將一疊百元大鈔丟在辦公桌上。
園長嚇得更是腿軟了,這錢往桌上一拍,她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可又不敢推回去,惹惱了陸霆鈞,那可不是好玩兒的。
「園長,現在怎麼辦,顧省長哪裡,我們可沒法交代啊。」一旁,安安的班主任出聲道。
「給安安的媽媽打電話,通知她孩子被抱走了,盡量將責任推到陸軍長身上。都是我們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弄不好,我們都得砸了飯碗。」園長重重的歎息。
————
終於相認了,親們,是不是該給水水獎勵啊,嘻嘻。捂臉~~